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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智薰一下子反应了过来，难能可贵地还是回了实话，没有隐瞒：“见。”
这是他和赵轲约定好了的，没理由突然反悔。
陆汶卓不用开口地笑了笑，终于心满意足地低头下去不再问他什么。李智薰明白他那笑的意思，沉默间又感到有些烦躁，过了几秒又强调般地转过头对着他补充了一句：“但就最后一次了——”
听到他的保证陆汶卓抬眼看他，神情比起怀疑更像是好奇。
李智薰也像终于下定决心一样把内心早就构想出雏形但现在才正式确定的打算说出了口：“我之后不会再见他。”
陆汶卓的态度反而平静了许多，他现在云淡风轻的神情就像刚进教室时的李智薰，回他的语气也理所当然得很：
——“李智薰，你最好说到做到。”
秋日里难得艳阳高照的一个午后，赵轲握着车钥匙在自家经营的club门前情难自禁地打了个喷嚏，头顶“Mitternacht Poppy”的霓虹灯招牌应景地颤了颤，他抬起目光威胁似的看了眼，确定是因为风的问题，而不是因为它确实要散架了，遂息事宁人地直接开了门进去，没有多做别的什么。
白日营业诚然不是夜店的风格，也不是赵轲的风格，但今天是一月一度清算库存和设施设备检查维护的日子，再怎么不想来也只用撑一个下午。赵轲身为二十五岁的“午夜珀普文化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虽然年轻，这点事业心和责任感还是有的。毕竟是自己开的夜店，该上的心还是得上。
不过并不意味着这些事需要他亲力亲为地来做，手底下有雇佣来的经理，能委托出去的事务都是交由第三方完成，当老板只管签字付钱，只是偶尔他还是会亲自到场看一看某些工作的进度或者下一步工作的计划。
有心情有兴致的时候，在吧台做一会儿招待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只是次数和频率还是算极其稀少就是了。
有经理在场负责接洽，赵轲几乎算置身事外地没有过问和干预，本来过来的目的就不是交涉，他只用高贵冷艳地在自己的club里旁若无人地做自己的事就好。老板要有老板的样子。
虽然开了门，但因为夜店内部在做清算和维修，其实仍是待营业的状态，有路过的客人不知道情况走进来询问的，都不用赵轲开口，经理第一时间就走了过去态度很好地问候对方需要什么。
两个穿着时尚但面容稚嫩的女孩子拿着装饰得五颜六色的手机停留在店门口，看得出来经理很耐心也很努力地在朝外温柔地赶她们了，但青春期的女生显然要比他们两个成年男人想象的要执着很多。
“怎么了？”赵轲这时不得不出面调和。
就凭这一句话的语气和时机女孩子们就能很有眼见地看出谁才是这家club真正的话事人，当即放弃眼前的经理转而抬起手臂朝他身后高挑清俊的年轻男人开朗招呼道：“店长哥哥——能让我们进来打个卡吗？就在那边的卡座上——就一下下。”
赵轲不太理解地看向经理，意思是需要一点解释。
“哥你之前在E区的卡座摆了一个牌子呢……记得吗？金属的，镂空的。”
赵轲好像有了点印象：“那个禁止标志的？”
经理点了头：“对。”又说明到，“那个卡座现在是最火的预定位置，很多人会在那里拍照打卡……”
赵轲觉得这不是好事吗？通过小年轻们花花绿绿又网速飞快的手机给club做免费宣传有利无害，倒是没听说过主动拒绝上门生意的商家。于是准了：“进来吧。”
对他而言本来就是不值一提的事，他一念之间的大度对别人而言可能意味着更大的恩惠，何况他也不缺那个钱。转身回到自己的休息区时赵轲又对经理低声嘱咐了一句：“给她们端两杯气泡水过去，颜色好看点的。”
经理听到最后还想再问，他提前做了回答：“——算店里请的。”
“……”于是经理点点头说明白了。
蓝色和粉色的气泡水杯里插着玻璃吸管和小雨伞放在两个女孩儿面前，她们不约而同的道谢声清脆元气得就是坐在对角线尽头的赵轲都听得见。那个“禁止舌吻”的装饰牌是他亲自亲手设计和锻造出来的，全世界就这么一扇，本来打算挂在店门口，合伙人之一的他的朋友不同意，最后折衷摆在了一楼角落的一间卡座。
这警告牌他叔叔也很欣赏，说是他读大学以来完成度最高的一件作品。明明他也有费心做其他雕塑或者建筑设计，但老家伙就是视而不见，只自我地喜欢他个人中意的一些东西。说来简直就像他们家族的遗传基因。
女孩们面对面站在桌前以一种比较夸张和刻意的姿态张开嘴唇舌头交缠在了一起，闪光灯记录下两个人无视背景的警示牌大胆展示的独特而张扬的叛逆，不论幼不幼稚，赵轲不会评判也不会排斥，发生即合理。
像是担心boss会觉得这两个不请自来的小客人行为出格，经理走近他的卡座又多此一举地解释道：“哥，平常拍照的客人大多不会这样……最多亲一下嘴唇……”
“没关系，小林。”赵轲看着膝上的电脑屏幕语气淡然地对他回到，又抬头看他，“我看起来像那么不解风情的人吗？”
经理识趣地点头：“好的哥……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没有了。”赵轲本能地低声回道，又蓦地想起来，“哦等一下——给我泡杯咖啡。”
“美式吗？”经理知晓他一贯的口味。
但赵轲摇摇头否了：“不，热拿铁。”他狭长俊气的眼眸里各亮着一个发着白光的长方形，“一会儿我叔叔会过来。”
经理还算比较习惯了这个名义上是boss的叔叔但实际上更像是他父母派来看护他的男人时常的到来，当下沉着冷静地表示了了解：“……好的。”
下一章就见面了……！
今天应该不能双更吧
（吧？
第3章 分手
对8起，虽然双更了但是并没有见面……！
宋允承握着扶栏单手推开厚重的玻璃门后就中气十足地唤了声侄儿的名字：“小轲——”
经理和提早来加班的侍应生都是一愣，随即又懂事地继续低下头各做各的事。掌管这家club的年轻老板虽不知道情不情愿但也很给面子地亲自下了两级台阶到前厅来迎接他：“允承叔。”
宋允承被他带到一楼最清静雅致的休息区入座，桌面上一杯拿铁袅袅升着白烟，看得出来为了招待长辈也是费了些心思，于是坐下后也赞赏地点了点头，同时低声问了侄儿一句：“我能抽烟吗？”
赵轲修长手指移了一叠方糖到他面前，不卑不亢地回：“最好不要。”
宋允承也很体贴大度明事理：“好吧。”放了手包后就端起未加糖的拿铁浅浅喝了一口，“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开店？”
“维修检查。”赵轲言简意赅地回，和他开车一样不喜欢浪费时间地解释过多东西。
宋允承也不需要他过多的解释：“那你要留到晚上了？”
“看情况。”赵轲抬起手掌扶着脖颈，这动作在他叔叔眼里有些意味深长。
宋允承放下陶瓷杯：“又有约？”
赵轲忍不住笑出一声：“怎么就‘又’？明明这周第一次。”
宋允承抬起纤长手臂放在卡座顶端，背靠着深蓝色的靠垫，低沉声线因为心情悠闲而拖得飘渺：“……是你之前说的那个‘正经对象’？”
是也不是。赵轲斟酌了一下自己的回答：“怎么了？”
“没怎么。”宋允承习惯了和侄儿这样互相试探。其实他们两个人对彼此的私事都不太会插手或者发表一些自以为是的评论，相处起来状态更像朋友。只是他是长辈的事实还是无法改变的，赵轲始终会对他心怀敬畏。
“后天晚上你会带他来？”凭直觉，宋允承觉得那是个单人旁的他。
赵轲又一次对他的叔叔使用了防御技能：“可以吗？”
“……”宋允承有些无奈，没有表现在脸上，“可以。”他心知肚明他侄儿的询问并不是为了征求他的意见或者寻求他的允许，单纯地只是想让他的处境更被动，但他也欣然同意，“当然可以。”
赵轲因此而放松怡然了许多，和他叔叔对峙总让他下意识地有些紧张。他和四十五岁的宋允承之间差着一个三十多岁的老油条，在气势和阅历上首先就输了。
“……是什么样的人？”又喝了口拿铁后宋允承突然开口问侄儿到，“做什么的。”
“……”赵轲一下子感觉自己的跑车开进了死胡同，“嗯……学生。”
他叔叔还没太当回事，拿起亮屏的手机边回消息边问他道：“哪个大学的？”
赵轲不回话了。
宋允承意识到了什么，也熄灭手机屏幕抬起成熟稳重的目光看他。
“……高中生？”
赵轲还是不回话。
但这前后两次的沉默从意义和原因来说完全不一样，宋允承又一次敏锐地察觉到了侄儿故作平静的面容下藏着的暗示：“小轲——”他放下手机将高大颀长的身体靠向卡座的靠背，考虑了好几秒钟下一句话该怎么措辞，这种事，处理起来需要谨慎，“……认真的？”
赵轲知道他不会斥责或者管教自己，但还是自我反省般地把声线放得很低：“也没有。”
“多少岁？”
“没问。”是没时机问。交友软件上李智薰的简介写的是十八岁，但见到他真人时赵轲第一感觉这孩子最多十七岁，最多。
“十六十七应该。”
宋允承这时回答得有些咄咄逼人了：“不怕家长上门来找麻烦？”
“……”赵轲有些语塞，但心里还是觉得自己有理。约炮你情我愿的事，看聊天记录也知道他没犯法，何况往晦暗不明的地方说下去的话——
做那事的时候李智薰可比他这个成年人要积极投入多了。
“……叔你要试过一次的话你也会懂的。”
宋允承没听清他刻意出了一点儿声的自言自语：“什么？”
赵轲抬起头来朗声回他道：“我说没什么麻烦——”跟对面人对视一眼后还是低下了目光看着自己食指和无名指上戴的戒指，没什么技巧地躲避视线，“又不是强迫的。”
宋允承笑了笑：“但你带他来跟我聚餐合适吗？”
赵轲一听这个就冷笑一声：“说得好像你不会带一个你睡过的学生来聚餐一样。”
“……”这算checkmate了。宋允承在心里想臭小子伶牙俐齿的真是活像他亲爸，姓是随了妈姓，但这性格可真就和宋家的人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好胜心和自尊都强到令人生厌。不愧是他侄儿。“我睡的可是成年人。”
赵轲的哂笑少了些刻薄，多了些同谋的了然：“不一定全是吧？”
宋允承暗自在心里啧了下舌，英气分明的眉眼也仿若受到威胁般警觉锐利地皱了皱。但最终他还是微微眯着眼睛朝他侄儿冰释前嫌地一笑，长辈的声线转变得很语重心长：“……你这孩子，只要逼你做了不想做的事都会故意气我一次。”
他叔叔说得没错，赵轲因此也不反驳。他爸妈常年待在国外，最关心他的也就这个叔叔。但他叔叔毕竟不是他爸妈，爱是爱他，但也没有那么爱他，冷落和忽视自然是有的，体贴入微和不近人情也是同时都有的，赵轲自有一套和他相处的办法。
宋允承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满，他认为亲人之间这样相处就很好：“——后天你带他来吧，我不会多说什么。”边说着他就边握着手包站起了身，宽阔肩膀几乎挡了大半灯光，就那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坐在原位的侄儿，“但之后要怎么做我劝你还是想一想，小轲。”
以他这样的态度和语气说出来，那句话就不是劝告或者建议了，赵轲心里其实明白。但对着他叔叔他始终不太敢反抗他的权威，尤其是在对方正确的时候——而他叔叔在面对他时几乎都是正确的。
他和李智薰在周五晚上见了一面，虽然各怀着心事，但在进了酒店后也都同时默契地忘却了。在床上做爱才是正事，有一丝一毫的分心都算对快感的背叛，而人不应该对快感背叛。
因此赵轲觉得今晚自己只有让这个不知餍足的小妖精彻底吃饱满足了——对他提出明天一起聚餐的邀请才不会被拒绝。但李智薰还是拒绝了。
本来陆汶卓这几天就在他耳朵旁边天天念叨这事，让他收心收心、别对炮友动了真感情。今晚过了李智薰是打算和赵轲一刀两断的，但他竟然还请自己参加家庭成员的聚餐，怎么想都太奇怪了……他还只是个高中生好吧！
但赵轲请他其实没别的意思，初衷是气气他叔，后面是觉得说都说了要是不带人过去也显得很没面子，他没想到李智薰会那么抗拒。
“你和你家人见面干吗带上我啊……”李智薰从挎包里拿出私服一一换上，穿好后就把校服塞进了包里，“我不去，太尴尬了。”
“没什么，就单纯吃个饭而已。”赵轲坐在床间去握他的手，“我不想单独和我叔叔一起，所以想带个喜欢的人。”
这种违心话以往能见效，但对现在的李智薰来说起的只是反作用。他闭着眼睛轻轻摇头从赵轲掌心间抽出手指，末了又深吸一口气破釜沉舟地看向他：“——这样吧，哥哥。”做交易他一向有商有量。
“我明天陪你去参加那个聚餐。”他清澈湿润的眼眸里闪烁着很坚定的光亮，表情也由衷地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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