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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安(古代架空)——西河不明生

时间:2021-05-05 09:52:19  作者:西河不明生
  “我自然是没有见过多少世面,但看见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万一花了许多银钱精力,却见到了自己不想见的世面,那也很不值当。”我耸耸肩,这样回了师父。
  “没想到阿梧竟有这样的境界,”师父听了我的话,颇为欣赏地看了我一眼,说道:
  “不错,哪有那么多皆如人意,有些东西,未必是自己想看见的。”
  我见师父语气正然,便知道这话重要,默默地点了点头,将那木牌贴身放起来了。
  我们步伐倒快,师父和我到达山谷时,天色尚早,谷地开阔,阳光也更充足一些。听说我们要找的长生的药叫做霍涟草,通体雪白,且一年只长一寸,故而极为稀有。而且这类异草名目,在我常背的药志里从未见过,也不知道师父是从哪知道的......随即想到竟还有这么多未知的经典,看来日后又有得背了......
  我们二人沿着山谷向阳一面找了许久,都不见一点踪迹。见中间山峰有一处天然的平崖,从山下望去平旷整齐,只在山崖边上长着一棵巨大的松树,枝叶外展,隐隐有蔽日之势。我们便决定上山去那平崖处找。
  穿过一片树林便要到那处平崖,太阳已经西移,层林掩荫之下我们的影子稀稀拉拉地碎成了好几段。我突然听见前方草丛中有隐约的窸窣声,原本以为是鸟兽借道,但随着我们走近,那声音越来越大,且迟迟不曾消散,听上去又像是痛苦的喘息声,仿佛前方有什么东西被困住了。
  我缓缓挪步,只看见那平崖上有一块奇大的石板,而那岩灰色石板之上,赫然卧着一只通身黑色的大虎。
  那老虎约有七八尺长,通身玄黑。只见那黑虎趴卧在石板上,身体不断地起伏,又听见它呼吸沉重,仿佛正在受些什么磨难。光看背影也能知道它不太精神,圆圆的头向外侧耷拉下去,似乎并没看见我们。
  我不由呆住了,这等荒郊野岭,我和师父两个人竟还能遇见这样的猛兽。虽说这只老虎看上去病怏怏的,但一旦发起怒来,我们两个凡体肉身恐怕也没有多余的命供它泄愤。
  正欲拉着师父向后退去,抬头却见他冲我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我疑惑地看着他,又看了一眼那只难受的老虎,心想莫不是师父救人不过瘾,还要来渡济这只野兽不行?我连忙拉着师父的衣袖往后拽,直冲他摇头。
  可正当我拉扯师父的时候,听见一阵闷哼,那只老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过头来,正用它那对金色的眸子不偏不倚地盯着我们二人。
  我心下一沉:
  完了,跑不掉了。
  师父镇定得多,既已被老虎看见,索性扒开掩身的林丛,慢慢向石板处走去。我心中叫苦,虽然害怕,却也不能让师父一个人犯险,便咬着牙跟了上去。
  那老虎见我们二人上前似乎很是疑惑,那两只金色的眼睛闪烁几下,便又警惕起来,似乎想弓起身子站起来,却不知为何屡屡摔下,所以便直起头来,怒视着我们。
  不知为何,从我在草丛那边听见它的呼吸声时,便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但因为害怕,并未去细想那是什么滋味。如今对上它的目光,却感觉出了一点......熟悉?
  “它受伤了......”我在师父背后疑惑地看着这只黑虎,却听见师父突然说道,“阿梧,取药箱来。”
  师父给人治病还来不及,这时候怎么还要给老虎救伤?
  这厢再细看,这黑虎腹下竟是暗红一片,只不过因为毛色玄黑,所以和血色混在一起便不大能区分的开。师父试探着去抬它下身,想要看清伤口,那老虎警觉的很,一见我们靠近,张开大口向我们示起了威来。
  师父尝试两次,始终不得近身。只见那岩上鲜血因着老虎动作愈发多了,此际石板上又叠起一层新红,滴滴顺着岩壁流下。我见状一时间也有些着急起来,纵然面前是世间少见的猛兽,可此刻见它伤重,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它似乎已经没有了力气,坚强抬起的上身已经开始颤抖起来,但那双金色的眼睛仍然紧盯着我们二人。
  似是被那双眼睛吸引,我心中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又涌了上来。我看见师父在旁一筹莫展的样子,便鼓起勇气靠近了它。
  我也像它注视我那般回看着他,又一点点地向他走去。师父见状,忙轻声唤我,我朝他摆摆头,伸手去摸老虎的背。
  见我靠近,那黑虎的目光愈发凶狠,可身上已然无力,便只好撑起两只前爪,把身子向后扭起,做出了个防御的姿态。这老虎此际伤重,但光看它挺直的头颅和那根根分明的髭须,仍是有山林霸主的气度。
  它下腹的伤似乎很是严重,撑起前半身不过几秒,便又轰然倒下。它恼怒地用指甲抓起了石板,喉咙里发出了阵阵的低吼。
  可当我的手摸上他的背时,我听见那阵指甲和石板的摩擦声戛然而止,抬头看见那老虎诧异的回头。
  虽然我不通兽语,可那表情的确是诧异无疑。
  只是几秒过后,那老虎突然温顺起来,把头转了过去,不再看我,但身体已然松懈了下来。
  这老虎竟和我有缘吗?
  师父见我安抚住了老虎,惊讶之余,便忙上前来看它腹下的伤口。
  我们合力将它侧翻起来,看到眼前景象都不觉一惊。
  只见那老虎小腹上一条一尺左右长的切口正源源不断地吐着血,血浆皮毛杂乱交混,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其中隐约还有股苦味。
  “师父......它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还有救吗?”我迟疑地看向师父,那老虎吃痛,又想吼叫,可力气不够,只听见一阵呜咽。
  “看起来......像是刀伤。”师父喃喃道。
  “什么?”我颇为震惊,“这莫论山上还有别的人吗?为什么要杀这只老虎?”
  师父摇了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它怕是活不了了......”
  说罢,便掏出了药箱中的一套针来,去扎那老虎的脖颈。可虎皮太厚,细针难以刺入,师父便将三针并作一针,又使了十足十的力气,才扎进几处要紧的穴位。
  我见它已经软软地塌在了石板上,也不再挣扎,应当是轻松了许多。只听它呼吸已经平缓起来,可身下鲜血仍在不断翻红。
  我绕到前去对上它的眼睛,那两只金色的眸子依旧锐利,此刻却多了一些柔和的光。
  师父在周围踱起步来,看见有一路血迹从山顶处蔓延过来,滴滴答答地绕到了岩板上,想必是这只老虎遇险后逃出生天,拖着伤躯来到此处。
  “这只老虎被取了胆。”
  师父捡起地上的一片亮闪闪的东西说道,又确认般地把那东西放到鼻前闻了闻。
  “这南甲铁是专取猛兽脏器的,可世人多取熊胆,破腹取虎胆,我倒是头一次见。”
  我看着眼前这只老虎,不禁悲从中来,见它如今气息奄奄,眼睛也眨眨地要睁不开了。叱咤山野的猛兽,也抵不过人间的刀剑。想到此处,我有些伤感,抚在老虎头上的手便停了下来。
  那老虎似通人性,见我悲怆,又抬眼来看我,只见那逐渐混沌的眼里此刻晶晶莹莹,一颗硕大的泪珠竟落了下来。
  看见那泪,我突然感觉心中某处刺痛不已,正欲凑近去摸那老虎的脸,却听它突然长啸一声,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赫然站了起来。
  我被他的气息震慑,连忙后退几步,只见他前身发力,几乎是拖着后半截身子,滚下了石板,跌跌撞撞地奔向崖边。师父此时正在不远处端详着手里那取胆的南甲铁片,待他听见动静回身,便只看见了跃崖而下的一片黑影。
  我看着那一路蜿蜒的血迹,心中脑中全是那老虎落泪看我的样子,眼中师父向我走来的身影变得模糊,我只觉得脸上一串水迹沿着脖颈滑到了我的胸前。
  “阿梧......”师父轻拍着我的背柔声道。
  我茫然地抹了一把泪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好像见过它。”
  师父若有所思,安抚了我几句,见我执意要去看那老虎落崖的地方,便跟着我沿那滴答的血迹往崖边去。
  在山谷中望这处石崖只觉得平旷整齐,如今沿黑虎跳下的地方望去,只见森绿一片,万顷葱茏之上竟也十分陡峭。
  我正往崖下探望,试图找到一点踪迹,突然听见身旁师父惊呼一声。
  转身看见他正蹲地上看着崖边一块黑色石头,那石头上沾了老虎的血,此刻在斑斑驳驳的红点之中,竟裂开了一条缝隙。
  仿佛是早已藏在石头里,自那缝隙处探出一根白色长枝,正徐徐伸展开来。
  只听师父缓缓说道:
  “石花现,霍涟生......”
  “这就是长生的药。”
  
 
  ☆、北进
 
  火塘里依然有柴木燃烧,师父打坐了一夜,中途时不时起来看火添柴,一来为了避免更夜寒气,二来便是震慑野兽。我一向觉少,便早早醒来换师父去休息,把陈灰往外拨了拨,又续了一根新的粗柴,看见火苗蹿在了树皮上,想着能撑到天亮了,于是便在火旁入定冥想。
  现在想起白天遇见那黑虎的景象,心中还是悲痛,如今细细回想,却又觉得疑惑:
  我跟着师父以来,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可怎么会觉得这莫论山里的老虎似曾相识呢?
  自有记忆起,我身边就只荀婆婆一个亲人。荀婆婆是孔家的旧人,也是师父的奶母,一直住在浮罗谷附近的村子里安度晚年,虽是主仆身份,师父却是将她当长辈一般敬爱的,逢年过节也常来探望。
  我是被荀婆婆从山上抱回家的。听她说那时正是年关,她上山去拜山神,却在山神庙旁一棵大梧桐下发现了我。我身上空空,什么凭信也没有,赤赤条条一个小人被细布条裹了七八圈,在冬日寒山上呆了那么久,竟然还有生气。荀婆婆见状,便带了我回了村子。
  我六岁那年,荀婆婆得了怪病,吃不下饭也喝不下水,到最后连话也不能说了。师父要将她接回谷中医治,但荀婆婆不知怎的,就是不肯入谷。不过几日,婆婆整个人便形如枯槁,油尽灯枯,临终前按着我的头让我拜了师。
  念及此处,想起荀婆婆的音容,我鼻头渐酸,喉咙里也有些发苦。叹了口气,却仿佛听见洞外有一阵细枝落叶碎裂的窸窣声,夹杂在燃火声中,一时竟分辨不出。但我已经警惕起来,醒了大半。竖耳再听,竟是什么东西朝着我们过来了!
  该不会是又要来一只老虎吧?
  我起身看向师父,他正靠在石壁上睡意正浓,我便从他身旁捡起那把探路的长杆,慢慢向洞口走去。
  只听那东西越来越近,就在我离洞口三五步时,窸窣的声音却突然停了。我屏息以待,不敢上前,霎时心中有些惶恐。
  天色微明,洞外仍是一片雾蓝景象,但草木轮廓已经可见,像是墨汁在蓝色宣纸上的晕影。火塘里那根粗柴正烧的旺,我已握紧了手中长杆,紧盯声音来处,僵持一会儿,我慢慢蹲下捡起一枚石子,倏地朝那地方扔了去。
  只见一团白影跳过,我早有预备,扑上前扬手便打,可棍下无物,竟扑了个空。转身一看,发现那团白色影子已经到了右侧洞口,正静静地看着我。
  这......是一只白鹿?
  它或许还不到我的肩,通体雪白,轻盈匀称,看上去竟有些仙灵飘逸之感,此刻立在洞口,一只前足微微提起,侧身看我。
  这莫论山真不愧是钟灵毓秀之地,奇药异草之类的暂且不说,白天能撞见一只大黑虎,晚上还能遇到一头小白鹿。
  这地方到底有多少玄机?
  一时之间,我也不知该如何动作,一人一兽便站着对视,我听它气息起伏平稳安然,仿佛不像是要攻击的前阵,又看它身量尚小,应当不是我的对手,心中防御便卸下七分。
  鬼使神差般,我先投了降,看着它的眼睛,缓缓蹲身把长杆放在了地上。白鹿见我丢下武器,似乎很是满意,那眼神中竟有些“孺子可教”的欣慰之意......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却看见它正迈起蹄子向我走来,步伐闲庭,仪态端稳,直直走到我面前,歪头打量了一番便垂下头来。
  刚才它站于洞外,我看的并不仔细,现下就火光一看,那鹿角上竟挂着一只草环,草环里系着一件长条物什。我有些惊诧,颤巍巍去拿,白鹿似乎是觉得我动作太慢,我刚一拿下草环,它便颇为不满地甩了甩头,回身往山洞里瞥了一眼,扬蹄奔进朝雾中去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手中的草环,有些木讷。又在自己胳膊上掐了一把,确实不是在做梦。于是仔细回想了一遍刚刚这见鹿得草的经历,忙回去叫醒师父,给他细细讲过。
  师父听我说完,也是一头雾水,又拿起草环取下那系在上面的东西。对着火光一看,那东西约有两根手指长,有玉一般的光泽,可却是软软的触感,一头圆润一头尖,圆的那头有些暗紫色斑痕,这样看起来竟然有些像是什么猛兽的牙齿。
  我看见师父眼中闪过一丝狐疑,现在想来恐怕是惊恐多些。只见他骤然起身走向洞口,此刻天已大白,师父问我周围可还有人,我闭上眼睛听了听,这周围除了风声鸟声,并无第三人的声音。
  “罢了......”师父见我摇头,叹了口气。
  我抬头看他,却见他眼中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悲怆和释然: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我正欲问个清楚,师父却突然朝空空的春山长作一揖,朗声说道:
  “晚生孔长希,谢仙姑赐药。”
  见师父转身回到洞中,我紧跟了过去,突然听到远处一声飘渺的叹息,仿佛有人正在洞口,吓得我立刻回头去看。
  只见洞外寂然空空,一株山桃树上已经爬满了粉白的花苞,那些未开的枝桠便挂上了晨光,远山雾影之上,涌出了那日的朝霞。
  我抓起几把土掩了火,未作停留便下山去。师父神色倒是平静,可我总感觉他有些不对,像是极力在掩饰些什么,我跟在他身后,竟然发现一向稳重的师父此刻的气息有些不稳。
  经过一处转弯时师父突然停下来垂着头整理衣物,我从他身旁经过,分明听见他喉头起伏。那次我在李阿昌家逗猫玩,那只大花猫看见我们在摆弄它的鱼干,也是这般冲我们示威的。想到此刻的师父竟然和那花猫有几分相似,我心中还觉得有些好笑,不知道是谁正在前面拿着师父的小鱼干呢?
  见师父面色为难,我也不问,只默默地跟着,心头疑云却难以消散。
  那只白鹿竟然是有人刻意派来的吗?那人是谁?那牙齿一般的东西又是什么?这些问题在我眼头心间缠绕不休,像是猫抓一般的痒痒。如今我也不想做那样稳重的假模样了,甚至都不在意脚下崎岖的山路,时不时追上去抬头看看师父,想从他脸上看出些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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