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是不一样的,不一样的人,一样的话。
两个都裹着秘密的人,像取暖的刺猬,三个捂住秘密的人,却像菜市场水槽并着头张嘴呼吸的鱼。
带着腥味,鱼腥味的腥味,可悄悄偷梁换柱告诉大家这是鱼腥草,这是折耳根。
“你真聪明,”叶文绉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我比你更聪明。”
“真棒。”萧杵泽笑了笑,抖抖衣领。
“嘁。”小方撇嘴,靠在萧杵泽的肩上。
他不会告诉萧杵泽是鲁彨江说的,也正如萧杵泽不会告诉他,他什么都明白。
“谈恋爱明明是甜甜的,和拔丝儿麦芽糖一样的存在。干嘛被我们搞得这么伤感。”方致源说。
“兄弟,这叫煽情。”方致源想了想又说,“提前网抑云。”
“谈谈你吧,这几年……怎么样。”萧杵泽步入正题,揭开了薄雾的面纱直蹦主题。
鱼的记忆有七秒,前七秒后七秒到底有几秒。
菜市场水槽里缺氧的鱼,记忆力大概都不好罢,你争我抢最后总会有一条被送上餐桌,血洒当场。
所幸的是,萧杵泽跃出水面逃过一劫,成功的将注意力转移到叶文绉身上。
不是打趣也不是揶揄,是太久不见后激动的余温,如果对方愿意说他当然乐意洗耳恭听。
不乐意也没法,他也会陪着他默默消化。
“从哪儿讲......我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说,”叶文绉失笑,眼里无限落寞,“故事开头,故事没有开头,就不会有结尾。”
方致源问他为什么,他不懂。
“被硬塞进去,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明白,可是家族父母都希望我去承担,”叶文绉顿了顿又蹲下,他看见萧杵泽眼里有冰山消融,“那种拳头打在软棉花上,逃不掉并且微笑缝在脸上,夜里还需要与一个不爱的人同床共枕。”
萧杵泽叹了口气,在叶文绉的头上揉了揉一把,“已经来到前方,你就算成功。”
五年。
不得不佩服,叶文绉如何硬挺来的。至少他是没有这个毅力。
“得了,不说不开心的,”方致源在两人的肩膀上各拍了一下,“让萧狗子请我们吃大餐!”
叶文绉的情绪就像英国的天气,来的快去的也快,马上乐呵着喊:“好,走啊!小爷好久没尝过家乡的美味,尤其怀念。”
萧杵泽缓缓站起身,叹了口气笑笑,你们两个安排的挺好啊......
既然都这样了,他还能说啥。
又是一阵秋风吹过,三个青年的背影被风拉长好像又被拉回了几年前,秋风中是三个少年撒丫子跑。
一如往日,亦不再从前。
.....
大概那一天,是三个人最难舍难分纠葛的一天。
似乎转眼,林让的第二个生日也已经过了,年初降至,又到了新一年的第一天。
元旦。
林让说晚上叫萧予一起来聚个餐,一家人也团一下。萧杵泽说好,便早早的收拾出门借着午休出门买菜。
为此还被小方一通人笑了一顿,李四笑得最为放肆。
方致源也去了奶奶家,大家都安排的妥妥的。
只是萧予那边儿他还没去说,林让说他去就好。
三个人自从萧予大学开学后,也再没聚首过,这次也算是小半个缘聚了。
这也算是一件乐事,萧杵泽半喜半掺忧。
也好在今天这一天的工作并不繁忙,大家都会轻松不少。
萧予倒是苦了,心碎一地。学院里的老师拜托她去医院里拿个资料,没办法师命不可违反。
而也正是这机缘巧合之下,她撞破了见不得光的事。
她也由衷的愤怒替哥哥感到不值,之前的那些纠怨也随风消逝。
“我去那个资料就回,很快的。”萧予重新整理了头发,看上去别那么乱糟糟。
“哦......”何小一倒躺在床上,半眯着眼,伸手挡住明媚的阳光,可一不小心还是从指缝间溢出,“去吧,去吧,我再睡睡。”
萧予笑了笑说好,然后背了一个包快步离去。
学校和医院挨得挺近,没几步路的功夫萧予穿过三两小巷子就到了。
医院里人山人海,即便是到了元旦人们也依旧匆忙,大厅中摩肩接踵。
萧予学习的是外科,自然也是上林让工作的那一层楼去拿资料。和老萧撞破盘子后,她也不再与他联系过。
包括林让,她之后所有的疑问全靠看书、百度查询。
麻烦别人总归是不好的,最靠谱的往往也只有自己。
人群熙攘,萧予戴了一个口罩,医院里很闷,燥燥的像是洗澡洗久了没开窗户。
“欸...”萧予一阵紧张,扭过头看,针织衫被勾住在别人包上。
两人方向不同,一拉扯就觉得笨拙不可抗力,好在对方也及时回头,“不好意思啊。”
“没事,哈哈。”那人笑了笑说没关系,帮她取下挂住的线又重新融合到涌动的人群之中。
坐电梯的人特多,两种都是。
她不愿意去挤,也没看懂单层停亦或者双层停的区别。最后只能去选择与二者格格不入,安静冷清的通道。
荧光绿的标识寂寞的亮着,她眨了眨眼睛把心事藏在心底。
一踏进楼道,铺天盖地的灰尘味道席卷而来。
很冷的味道,萧予嗅了嗅鼻子。
这里和外面是两个世界,喧嚣吵闹的与寂寞酸冷总井水不犯河水,这里静得可怕她甚至能感受自己的呼吸聆听每一次心跳。
可幸的是,好在外科所处的楼层不高,爬几楼就到。
不知道为什么,跟着的后两层的安全出口门是紧闭的,萧予波澜不惊的心带起了几丝涟漪。
怎么回事?她问自己。
而耳边又传来了小小的骚动,像是低喃又像是咬耳根子,絮絮叨叨。
再下一个楼梯的转角处,她抬头看了看。
那你有两个人在阴影处搂着,像是一男一女,借着细微的光萧予眯起眼。
眼前这一幕她不敢打扰,只能悻悻收回脚步,可内心原始的冲动又叫她拿出手机拍了一张。
幸运的是她没有被发现,狗男女太入迷,丝毫没有对外界的细微反应做出变化。
蹑手蹑脚屏住呼吸一步一步下去,萧予大气不敢喘。
心中憋的厉害。
在她屏息凝神眯眼看,她发现那个男人正是林让……
不会吧,这不可能吧。
不是他已经和哥哥在一起了吗,怎么可能会亲吻一个女人的额头。
强烈的窒息感伴随着呕吐的感觉直击她的内心。
恶心。
一时间萧予的脑内只有这个想法。
冲出楼梯口,从新回到热闹欢腾的地。
她猛的大口吸了气。
浑浊发闷的空气,在这一刹也变得可爱起来。
“艹啊。”肩膀抖动,萧予咬牙切齿的给萧杵泽发送去照片。
-【图片】
-你自己看吧,我也不能多说什么。
-还有,今天元旦快乐。
笨蛋老哥,她在心里喊了一句,为什么会那么傻。
收到消息的时候,萧杵泽正在菜市场瞎逛哒。
本来是摸出手机打算付款买才挑选的橘子,萧予的信息就弹了出来。
点开,入目三行。
那张虽然模糊暗淡的照片,他却看的比谁都清楚。就算只剩一个侧影一个身形的轮廓,他也知道,那是林让。
那是他几百天来日日夜夜的枕边人。
他喜欢的人。
不用刻意放大,答案在他心中已了然。
可抑制不住的是,他一直将照片放大,放大到极限他也不罢休。
手指变成了触须,像吸盘扩张不停的攀附。
到一旁的果子老板没了耐心,骑着他的小三轮离去,萧杵泽从纠缠变成只能再到钻进心里的肉扎成一个梗。
-元旦快乐。
-天天开心,哥哥一直在。
-还有,谢谢。
编辑完信息,萧杵泽低下头苦笑,然后打了个车回到合租的地方。
他不想和林让合租了,他要离开这里,离开他的小薄荷和他的小树。
也离开他之前的室友。
☆、爱会消失
“小树拜拜。”
这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萧杵泽把小树抱起在这小家伙的耳朵上亲了亲,小树也难得的没反抗。
如同他来时一般,他走后也并没有带走过多的东西。
在书桌上,他留下一封信。
一封纪念以前,又感慨当下的信。致过往敬眼下。
离开后,他联系了叶文舟绉。
“文绉,你方便吗?”萧杵泽的声音发紧,不难听出其中的沙哑感,“我想去你哪儿歇一阵脚。”
叶文绉没有多问,但他也有所察觉,他声音很松活的说:“好啊,特别欢迎你光临寒舍。”
“我打算去你那住一阵。”萧杵泽低下头,看着鞋尖。
“好,”叶文绉回答的很爽快,于其中还伴着出乎意料的亢奋,“想住多久都没关系,我正缺个伴。你多久来,要我去接吗?”
直觉告诉他,萧杵泽这次来的原因很简单。
就是分手,怪不得之前从他嘴里也榨不出什么话。
说来也是神奇,这么久了,他还一次没见过老萧所谓的对象。现在想来,可怕是没机会了。
“不用,我待会就到。”萧杵泽说。
“好。”
冬季的来临比心寒更冷,也更加绝望。
大街上少了行人少了闹腾的活气,萧杵泽捂住嘴巴哈了口气,他看着刚出口的气变成白雾,最后消散在空中。
就好比过往云烟,转瞬即逝。
街边的银杏树光秃秃的,在□□下狰狞地裸露,张牙舞爪的在风中站立。分明秋天才刚刚过去,可眨眼间风一吹的灿蝶飞舞细语呢喃就恍然消逝。
就像是做了梦,梦醒了那种没有来头的怅惘。
迷惘的惆怅。
之后又是一个人,啊不。是新的生活新的开始,也要去认识新的人。
可能不会谈恋爱了吧,至少是当下,萧杵泽搓了搓手,还是被北风吹得发冷。
左手蛇上右手,右手蛇上左手,温度留不下来只是短暂的暖意,就像有些人也留不住。
在这过去的一年里,他算是做到了一个男人该做到的承诺。
他当然也知道,林让的性子喜欢往外蹿收不住,他最开始懒得计较,想着自己喜欢他就好别出格就成,他变得麻木。
知道今天萧予的这张照片才让他如梦初醒,梦回现实。
一盆冷水中藏着冰茬泼在他头上,全身上下都冰透了,也叫他清醒。
理智在感性前总会有些微不足道,悲伤难过不是他乐意去承担的。萧杵泽在寒风凛冽中删掉了与林让所有的联系方式。
就这样吧。
踌躇不前是不对的。
心里知道,可萧予硬是磨蹭了一圈,甚至在医院里观摩起人们的不同表情外貌来以此判断他们是否健康。
在她环游的过身中碰上林让,是她意想不到的意外。
“你在这儿干嘛呢,是有事吗?”林让笑着对她说,带着难以抗拒的温柔,“怎么不过来找我,你好久没问过问题了,下次还是可以找我。”
啊.....萧予愣了愣,她傻站着没说话。
林让还是笑着说:“晚上一起回家吃饭,你哥哥他很想你。晚饭......”
“停,”萧予动了动嘴唇,她不想听下去,“我来领一下资料,林医生。”
林让先是一愣而后释然的笑了,并没与她计较:“好,是陈老师让你来的吧。跟我走。”
“嗯。”萧予低着头,不去看他。
取完资料,萧予说了声谢谢,转头就走。
林让却在后面叫住她:“我知道我和你哥在一起让你不开心,但是...我们之间也没必要做到这么冷漠吧。”
“呵呵,”萧予笑着转身,冷冷的笑了一下,“别,我可担待不起。你不配。”
“是吗?”林让的眼神看起来像是受了伤,水汪汪的但他还是挂着笑,“那很抱歉,让你不开心。”
“不用抱歉的,医生。”萧予摇摇头,往外面走,“你不会懂的,你和我没有什么,你现在和我哥也不会再有什么了。”
“是吗,是不是,我不知道。”林让突然冷下脸,走过去关上门。
刚才萧予说的那些话,他总觉得她在含沙射影的说着什么,可那呼之欲出的答案就是憋不出来。
特烦人的口气。
就算他和萧杵泽两个人怎么了,也轮不上她来指点江山。
林让转着手上的笔,忽然笑出声,就这样吧。
“出来玩啊!”季时换了个新发型,发色又换成了当下最潮流的嫩粉色。林让想了想点头应允,别人都来楼下堵他了,他还能跑得掉么。
“还是去红桃C么?”林让问了一嘴,“有吃的么,给我垫垫。”
“辣条?豆皮?泡泡糖?”季时从包里掏出一堆零食,又默默收回了泡泡糖,“哦不对,吃泡泡糖没用。别吃。”
林让失笑,从他众多的泡泡糖里捏出一块独一无二口味的:“没关系,我还是觉得可以吃。”
季时哼了一声,头顶上的软发也随之摆动。
“叔,快点儿啊!”季时对他家司机喊了一句。
“好的少爷。”司机说。
季时很开心的扭扭,把暖风开到最大,“这样就热乎了,嘿嘿。”
“你下去保准冷,容易感冒。”林让咬了根面筋,还不忘给他泼瓢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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