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澄郁听不下去,这是活在什么年代的人才能有这样的发言?简直魔怔。“谁说她嫁不出去?我就要娶她!追她的人多了去了。什么没人要,你这个妈怎么当的啊,这么数落自己女儿,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的啊!”
卓菲咆哮:“你有什么资格说话?你给我闭嘴!”
江绪渺刚想说话,结果凡澄郁挡在她的前,直接开路在她前先怼一步:“什么我没资格你有资格的啊?你的资格在哪?有你这么当妈的吗?你懂你女儿想要什么吗?一言不合就打,还骗人使手段,这就是你所谓的资格吗?对,她是你生的,但她不是所有行为都要符合你的意志,你可以发表你的观点,但你不能强加你的观点。她属于她自己,她不属于任何人!”
凡澄郁嘴巴突突突地弹出一大堆话,仿佛她的嘴已经不是嘴,而是一把机.关.槍,嘴巴都说干了,但她还没完,咽了一口唾沫继续说:
“两年前让我滚出这个房子的时候,拉拢凡魏一起演戏的时候,以及以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践踏我尊严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你是个多么自私的人。道德绑架够了吗?江绪渺是你的附属物吗?她可是你的女儿啊,你给她温情亲情了吗?总是按照你的想法来安排,你这强势的性格也该收收了吧?明明是亲生骨肉,非得算计得彻彻底底。说我算什么东西,我倒想问你算什么东西?”
卓菲明显愣了一下,江成露难色。两人都沉默半秒。
接着卓菲爆炸式反击:“你外人对我们家里的事指指点点!你要脸吗?!”
江绪渺冷静说:“她不是外人。”
江成隐不悦,声音严肃:“她就是外人!”
江绪渺忍无可忍,一想起卓菲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以及江成处处维护她的态度,觉得心寒到底。
“你们够了!两个完完全全自私到极致的外人!我不想当你们的女儿了!太累了!太压抑了!”江绪渺眼角溽热,声音颤抖:“以后,我和凡澄郁的事,你们不要管了。我会一直和她一起的,不管你们怎么阻拦,我们也不会分开。”
她一只手紧紧扣住凡澄郁的手。
凡澄郁感受到她掌心的湿冷,她都能想象,此时此刻江绪渺该是怎样一种心情。
卓菲丝毫没有注意到江绪渺的异常,她气急攻心,开始把矛头指向江成:
“若是知道有一天她会变成这个样子,当初就不该听你的,把她生下来!这样她哥也不至于死掉!都怪你!非要说以后生不了生不了生不了,我不知道这种生出来有什么用!生出来气我吗?你的女儿你自己管吧!我不想管了!”
凡澄郁猛然抬头,瞳仁放大,下意识想要去捂住江绪渺的耳朵。可是徒劳,她什么都听了去了。
卓菲这不是心直口快,这是故意。她是嫌对江绪渺的伤害不够大,还要对她进行二次伤害。
江绪渺的手从凡澄郁的掌心抽离,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无力,像是快要倒下去。凡澄郁忙扶住她,却无法安慰她半点半分。
江绪渺看向卓菲,目光困惑,一万个不解,为了确定,她问她:“你说什么?”
江成推了一下眼镜,表情不太自然,想要去触碰江绪渺,却被江绪渺制止:“别靠近我!”
“渺渺,爸爸也是无奈,这里太复杂,一句两句说不清。”
爸爸两个字,好讽刺啊。
她以前也叫他爸爸,可现在这个爸爸和当初那个爸爸明显不是那么回事。
“你们瞒着我的,到底还有多少啊……”江绪渺的脸埋进手掌里,无声哭泣。她以为继父对她好,对她像亲生父亲一样,是因为他修养高,人善良。
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卓菲垮着一张脸,说:“当初那份鉴定报告,你哥阴差阳错替你挡了一命。你现在这样,对得起他?”
又是道德绑架,凡澄郁觉得自己听吐了听烦了。
她紧紧拥着江绪渺,不太确定卓菲再这么说下去,江绪渺会不会崩溃。
于是凡澄郁果断下了逐狗令:“闭嘴好吗?请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卓菲理直气壮:“我们不走!”
江绪渺接话:“滚出去!”她上前几步,拽着卓菲的领口,将她朝门的方向带。卓菲没想到江绪渺力气这么大,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江成忙去扶她。
好不容易把两人推出门,凡澄郁砰地一声把门摔上。转身看到江绪渺在哭,忙把她搂在怀里,拍她的背安慰她:
“假的假的,说不定是骗你的,先别当真。”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江老师为什么是江成的女儿 后续会说原因的
第91章
“假的假的, 说不定是骗你的,先别当真。”
说完这句话,凡澄郁连自己都不信。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若不是刚才看到江绪渺哭了, 她真的想好好骂一下卓菲。怎么这么不要脸?卓菲竟然把自己的过错归结到女儿身上,除了不知廉耻,凡澄郁真的找不到形容词了。
按照卓菲说的,那么代表她是婚内出轨了, 所以怀了江成的孩子?不可理喻,第一次见人能把出轨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
这对江绪渺打击应该不小, 换个角度想想,一个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继父,有一天得知他其实就是你父亲的感受?
光是想想浑身都不舒服, 更不用说江绪渺这个当事人了。
她看着江绪渺坐在沙发上,也不说话,只知道无声擦泪, 目光直视着前方,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凡澄郁只好走到她身旁蹲下,一只手去轻拍她的肩膀安抚她, 柔声道:“乖, 这件事, 是需要一点时间消化。但是, 你一定要相信我, 这件事不是你的错, 我不知道她出于什么理由来怪罪你, 总之,就很莫名其妙。”
江绪渺哭出声来,眼里的泪簌簌地往下掉落, 呜咽道:“她的……她的意思就是,我哥是替我死的。”
“你傻啊!她道德绑架你啊!也是在推卸责任啊!你哥为什么死,以及你哥的生父为什么从来都不相信她,那原因就很明显了啊,这些都是她直接造成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可凡澄郁不管怎么说,江绪渺都抽噎不止。
想想也是,这些道理江绪渺何尝又不懂呢?她伤心的缘由有很多,可能诸多因素中,有一项是因为母亲所作所为带来的心寒。
道德绑架是一方面的,行为上的不尊重又是另一方面的,江绪渺不可能不在意自己的父母,可是却又偏偏遇到这样的父母。
真的越想越惨,凡澄郁看她抽泣的模样,只能去拥抱她,轻拍她,柔声哄她,但到底作用有几分,自己心里也没底。
江绪渺哭累了,躺在凡澄郁怀里,也不说话,目光盯着一个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点了没?”
江绪渺沉默好久,才终于开口:“我觉得我妈是在精神上疯狂打击我,因为我不听她的指挥,她觉得我整个人都是属于她的,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个机器。”
凡澄郁表情中带着隐忍,语气尽量轻快:“嗯呐,可是我们有选择的,不必什么都随她的意。”
江绪渺抬头,泛红的眼眶里带着疑惑,“我很想知道,这是不是亲情上的PUA?小时候,她就告诉我,孩子必须得听父母的,不能有违抗她的意志,不然就是大逆不道。所以长大之后,我很讨厌回家,宁愿一个人待着。”
她陷入沉思,接着说:“还有关于我哥,虽然我哥死后她基本上不提。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有那么几个时刻,她会突然说一些让我难受的话,很突然的那种。”
“比如?”
“比如她会说,我哥走得好突然,说我现在生活好幸福,说我哥没有享受过我享受过的。还说我哥命苦,我命好。虽然哥哥过世了,妹妹要带着死去的哥哥一起活。”
凡澄郁一听,简直后背发凉。像‘妹妹要带着死去的哥哥一起活’这种话,正常人应该是说不出来的吧。
以前她只以为卓菲极端,没想到是心里有问题,简直变态。
同时内心又暗暗松了口气,江绪渺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能成为一个正常又健康的人实在太不容易了。
“以后我们不再见他们了,好不好?”
江绪渺窝在凡澄郁怀里,拼命点头,声音微颤:“嗯……我不想再受她的影响了。”
“现在要不要换个环境?拿上换洗衣服,和我去果园玩?把菌菌也带上?”
这里实在是太闷了,觉得只要是卓菲走过的地方,都带着一点沉闷的感觉。难怪上次和江绪渺去M市的时候,卓菲虽然表现得很“热情”,凡澄郁却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原来是这个原因。
“好,我和你一起走。”
“那你坐在这里乖乖等我,我去拿衣服,拿猫包,我们等会儿就离开。”
凡澄郁刚准备起身,江绪渺立马握住她的手腕,“你不要走……”
凡澄郁心疼,又坐到她身边,去抱她去哄她:“我不会走的,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离开你的那个人。”
江绪渺低下头,声音又低又脆弱:“就是有点害怕。”
“好好好,那一起嘛一起。”她拉着江绪渺起身,接着直接把她背在身上。
江绪渺一声惊呼,两只手挂在她脖子上,“不是一起走过去吗?”
“不要,我要背你。你心情都不好了,就不要花时间走路了,我替你走。”
倏忽之间,江绪渺心头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
或许被索取和被爱的感觉真的很不同。她从卓菲那里只感受到索取,凡澄郁这里却是满满的爱。
她勾着凡澄郁的脖颈,看着她纤瘦的身子,带来温暖的力量和安全感。
她的唇贴在凡澄郁的耳边:“澄澄,有你真好。”
“啧,现在才发现呢?看你还甩我两年呢,这一甩不是甩掉了一个宝贝吗?”
江绪渺在她耳边小声嘟哝:“对不起嘛,当初也不是要真的想和你分开。不是故意的嘛……也不是现在才发现你的好,知道你一直都好的。”
凡澄郁到卧室,走到床沿边上,让江绪渺的脚丫子接触到被单,等到她站上去后,凡澄郁才又转过身来。
揽过江绪渺的腰,她抬头看江绪渺,眼神里满是期待,说:“那既然你说我这么好,是不是该给点点奖励?”
“你想要什么奖励?”
凡澄郁语气软糯:“你说呢?”
江绪渺耳朵开始发烫,“我不知道……”
凡澄郁侧脸贴在在她平坦的腹部,左蹭右蹭,眼神潋滟,“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知道。” 她勾起指尖,隔着裙子的面料在江绪渺肌肤之间辗转徘徊。
江绪渺倒吸一口气,脚下一软,身子下坠。
她半躺着,靠在床头,喉咙滑动了一下,声音沙哑:“澄澄,你不是说进来收拾衣服吗……”
凡澄郁目光落在江绪渺脸上,见她脸颊上的红晕泛开,那道红一直延伸到脖颈,平直的锁骨下带着诱人窥探的神秘。
“嗯,收拾衣服。”凡澄郁喉咙滑动了一下,期身上前,情不自禁贴进江绪渺,“先收拾你身上这件衣服好不好?”
江绪渺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别过头去,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
那条裙子和牛仔裤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地上……
感受着彼此世界里的滑热……
她去看她鲜红欲滴的脸颊,去看她光泽迷离的眼,以及听到她嘴里时不时哼出的声音,甜味溢满了整间屋子。
无比充实以及灵魂上的交流,她想与她融为一体,或是将她护在怀里,免她受到这个世界的恶意和迫害。
彼此头发的香气。
指尖试探的温度。
冲击世界的节奏。
凡澄郁伸手,同江绪渺十指紧扣。
“澄澄……”
“嗯……”
“我……”
“我也……”
默契地同一时间到达。江绪渺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倒在凡澄郁怀里,阖上了眼睛。
好久过后,她才说话:“好像有点累……”
凡澄郁颔首,下一秒又笑出声:“你该强身健体了。”
“周末你带我去打篮球吧。”
“可以啊,正好练练臂力。”
江绪渺不服:“不要总把我说得很弱一样。”
凡澄郁笑而不语,要说江绪渺很弱,好像又不是很弱,但体能是得加强一下了。
两人躺了一会儿,盯着天花板发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澄澄,我有一个想法,你帮我参考一下。”
“嗯,你说。”
“我准备去办一张银行卡,拿给卓菲和江成,每个月定期往里面打钱,那算是给他们经济上的回报,也是我的义务。”
凡澄郁沉吟:“嗯……你接着说。”
“但是,我不想和他们有别的关系了。虽然法律上不允许断绝亲子关系,但我想单方面私下断掉和他们的母女和父母的关系。”
凡澄郁一听,这不就和她与凡魏的关系差不多吗。
给钱是必要的,可是认不认亲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完全理解江绪渺,从血脉之间的关系来看,若不是父母做得太绝,真的不会有断绝关系的这种想法。
凡澄郁直接了当说:“可以。”
江绪渺反问:“真的可以吗?”其实她心里还不确定,不知道这样的做法是不是对的。
“嗯……怎么说呢?难道要一直活在她的阴影下吗?也不是说要断绝关系,就是如果她还要一直保持这种态度这种观念的话,只能这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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