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1

冠剑行(古代架空)——姬诺

时间:2021-05-09 09:09:19  作者:姬诺
  崔浩抿唇一笑,未语。
  恰好此时有宫女来唤,他转头往人堆里探看,公羊月抬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食案前端坐的是位雍容镇定的长者,该是其父。
  “托姊姊捎话,我再问一个问题就过去,”他对婢子亦笑脸相迎,交代妥当才转过身,摒去左右,对公羊月严肃发问:“小侯爷,你觉得今日大殿上如何?”
  “尽是牛鬼蛇神。”
  崔浩没憋住,噗嗤笑了一声,向他瞪去,公羊月这才收起散漫,纵观满座,叹道:“竟有不少汉家衣冠。”
  打拓跋什翼犍临朝尊汉制始,虽于礼法上照搬,但这衣饰风俗却未尽换,稍有融合,却仍是胡服着装,这衣冠非是指衣,乃是说人。
  崔浩眼前一亮,面上也生出几分精神,毕竟聪明人爱与聪明人打交道,言谈间不需把话说太死。“恕我多嘴一句,”他双目炯然,十分认真,“令尊的事街头巷尾不少人说道,我从父亲那里听得,陛下暗中为此铁腕打压,但伴君如伴虎,圣意难测,切不可掉以轻心。如遇不妥,君只需记着,代国并非不容人之地,切记一心向代即可。”
  一心向代?
  公羊月手指在桌案上点了点,垂眸盯着玉盘:“崔氏不也曾为汉臣?”
  上及三代,崔家一直效力北方君主,永嘉之乱后,未尝离开冀州,家族为汉化所尽之绵力,世人有目共睹,功过又何须凭一张嘴说,人各有志,不过各有选择。崔浩闻言,颇有股子大家族累世积下的傲然:“大丈夫自当佐明君,抟扶摇而上九天,这样才能尽显其才不是么?”
  他站起身来,理正衣冠,续道:“不论是张宾还是王猛,能成其名,与襄助之君王亦脱不了干系,再者,往远了说,若非玄德隆中对,卧龙先生又如何一展拳脚,功盖三分国?君臣往往互相成全,这便是选择。”
  话说尽,崔浩离席,公羊月支着下巴凝视着他远去的背影,只觉此人步履间野心昭然,但两袖清风摆,一身脊骨正,又很是坦然。
  而后,公羊月将那席子悄悄塞在腿下,只道是世间本无甚对错,对错是留给后人的,可不是现在。
  ————
  崔浩回席后不久,拓跋珪驾临,四散闲谈的人皆归坐,礼官唱词,其余人声呼万岁,拜恩庆贺。拓跋珪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又道今夜宴饮同乐,不必拘礼,随后喊上舞姬歌吹,明言开席。
  酒入暖肠,一曲歌罢,库莫奚族的俟斤(注)步出坐席,于殿上击掌,将殿外等候的武士唤上殿。
  众人目光一致向外,只瞧数位身材魁硕,满脸横肉的男子次第进前,俯首跪于阶下,高呼问安。
  “这是何意?”拓跋珪不动声色开口。
  俟斤抱拳大笑:“平城惨战,陈留公身死,燕贼辱我,不得不报!听闻陛下有意伐燕,我库莫奚族的武士甘效马前,愿供陛下驱策!今日夜宴真当好,便由我族内武士献舞,祝陛下旗开得胜,大捷而归!”
  “来人,抬缶!”
  说是舞,实际乃为武。
  这些个大老粗又会跳什么舞,不过是随着缶声,一展拳脚,说到底,代国只得文形,精神上仍旧崇尚血性武力。公羊月觉得无趣,支着脑袋眼皮子都懒得掀一下,默默吃着盘中佳肴美馔,觉得这种生活实在难熬,忽地有些佩服晁晨,再是枯燥乏味,也能耐下性子。
  就在他吃完一盘羊肉,招手唤宫女收捡空盘加食时,那陶缶竟被一掌击裂,碎片崩乱,朝他面门飞来。
  公羊月一掌将那小宫女推开,单手撑在案上回身一转,将碎片依次拈下。
  “好功夫!”
  有人当堂喝彩,也有人窃窃私语,说起公羊启剑谷弟子的身份,有意无意搬弄是非。还是拓跋珪出面平息,说与众人,只道定襄公主之子在寻回之前曾流落江湖,于南剑谷学得高妙武功。
  南剑谷深藏蜀中,其人如何,远去塞上草原的汉子不得而知,但与之齐名的北刀谷在亡殁于石赵铁骑下之前,威名赫赫,断水楼前风流刀曾震慑北方,既被人两相比较,自是不差,当即有一武士出头,叩拜道:“陛下,草民斗胆,有些技痒,想向小侯爷讨教一二。”
  “达鲁,殿前动刀剑,你怎敢!”出言训斥的却是刘罗辰。
  达鲁放话,倒是并非刻意针对,确实是因为手痒,俟斤对他的性子了如指掌,陛下还未开口,倒是被独孤部的平白无故喝骂,也觉得有些落面子,便阴阳怪气附和道:“也是,小侯爷千金之躯,怎可与贱民献丑,达鲁,听到没有,还不快退下!”
  达鲁一听,登时有些不乐意,他再是低贱,至少也是货真价实的鲜卑人,说不好听,公羊月虽是公主之子,但他那个老爹却还不晓得是那里来的混淆血统。但气归气,毕竟是天子座下不敢放肆,只能闷声赔不是:“是我达鲁不好,小侯爷风华绝代,又为公主所出,怎好与我一介粗人动武。”
  拓跋珪目光一转,在公羊月身上停了片刻,这才摆摆手,示意退下。
  达鲁行礼,慢慢朝外退,转身时贴近公羊月的桌案,故意嘟囔道:“定襄公主乃我朝有名的美人,驸马当年还真是慧眼识珠,弃暗投明。”
  有好事的怪笑一声,接话:“什么叫弃暗投明?达鲁,就你这嘴,别乱用南方话。”
  莽汉赧然挠头,挑衅的目光却始终没离开公羊月,公羊月执杯的手一紧,抬头与他相较,冷声道:“我也想知道,什么叫弃暗投明?”
  骚动起,满座都不得闲,像约好似地翘首以盼。本只是小范围的龃龉口角,但那呼啦啦一片的齐整动作,还有言谈时夸张的出神,拓跋珪想视而不见都不行,只能抱臂上观,亦想趁机试探试探,便缄默无言。
  彼时,崔浩正同其父耳语,听见动静,不住朝公羊月摇头。
  俟斤飞来一道眼色,达鲁有了依仗胆气足,便也装模作样拱手道:“还请陛下宽恕,草民也是在坊间听得的传闻,说驸马与公主情投意合,但奈何身负婚约,便说与他师妹解除,奈何他师妹胡搅蛮缠,从中作梗,驸马差点就着了她的道,好在那贱妇终究报应死,这可算是弃暗投明否?”
  说着,他又高声赞叹道:“公主天人之姿,又曾为国请战,一个平民贱妇,怎敢与之相提并论!”
  “咔擦——”
  公羊月失力,手中酒樽尽碎。
  “死了好,这种贱人死不足惜!”
  “不知廉耻,怕是想攀高枝,呵,连提鞋都不配!”
  “这种故事古来便有,那吴起不也为求鲁将而杀妻以表决心,谁知道是不是驸马亲自手刃,若真是,倒也是一血性男儿,真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贱人?贱人!
  公羊月满脑子只剩下这二字盘亘,辱母丧志,怯懦胆小,岂是人子所为,又岂是大丈夫所为?这已不关理智,若他真咽下这口气,也就不是公羊月,不是那个即便为满江湖唾骂却仍潇洒随性的魔头!
  殿前佩剑侍卫身形一晃,伸手去按腰间却按不住,只听嗡然剑鸣,长剑飞入殿内,被公羊月一手抓住,昂首直指达鲁。
  “你想做甚么?”俟斤警惕道。
  公羊月嘴上噙着冷笑,剑在手,杀意在心,只需一招,就可以将这个满嘴秽言的汉子斗杀当场。
  就在这时,宝座上的年轻帝王却忽地起身,拔出自身的天子佩剑,甩手一扔,撞上公羊月横持长剑的剑身,插在殿上:“当庭动武确实不妥,定襄侯有心,欲作剑舞,叫满座开眼,孤便将这天子剑予你!”
  “乐起,剑来!”
  殿上俱寂,没有缶声,没有鼓奏,不闻钧天广乐,不见钟鸣和响,只一道短笛促音乍起,如风萧萧,如马肃肃,但见折柳,不见归人。
  公羊月拔出天子剑,转头一瞥——
  晁晨就站在殿外,身着乐师工裳,手持一支柯亭笛,朝他缓缓走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注:俟斤就是酋长的意思感谢在2020-03-25 16:35:44~2020-03-27 21:26: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叶 2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4章 
  “殿下, 殿下!大事不好,小侯爷他,他方才于殿内动剑!”
  含玉台上, 拓跋香同后妃、贵眷一道开宴闲谈, 心中牵挂前殿, 正有些心神不宁,乍听见通传的宫女口中喊话, 没留神把刘贵妃敬酒的杯子给撞翻在地。刘妃不便与她口角, 便斥于那冒失的丫头:“喊什么,皇宫内院, 这般没规矩!”
  “你说, 究竟怎么回事?”拓跋香一把将人提起来,怒目圆睁。
  贵眷皆一脸茫然, 不敢接话, 只有拓跋珪的几位夫人还算稳重, 忙上前将人拉开,贺夫人为人圆滑, 忙举杯应酬, 只说公主醉酒, 婢子无眼惹得冲撞, 刘氏如今统管后宫,最是威仪, 一边安抚, 一边重新打发跟前最机灵的女官去前头探看。
  那婢子养在深宫,很有些手段, 很快带着消息归来,把正殿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刘贵人闻言, 忙拉着拓跋香道:“公主勿急,陛下是您看着长大的,心中有数,是向着您的!妾常听闻吟诗舞剑乃骚客雅事,只怕今晚的风头全给小侯爷出尽,明日这盛乐城就会传出佳话连篇。”
  说着,她又转头去训斥最先喊话的宫女:“这不是好事儿么,你这大喘气要吓死人,自己去领罚,别在这儿碍眼!”
  拓跋香并没有安稳坐下,而是抓着那女官道:“吟的什么诗?”
  “这……”那女官看了自己主子一眼,待得首肯后,方才细细回想。她虽读过两天书,会写几个大字,但却并非长于诗书,乍听得一耳朵,也没放在心上,此刻早忘了个七八,“好像是什么白马,金笼头,游侠儿……”
  是《白马篇》!
  拓跋香手一抖,脸上血色顿失,不由扶着架子大口喘息。故人的面庞次第在眼前浮现,好像瞬间将她带回二十四年前的无定河,带回那个一辈子也无法释怀的长夜。
  绝不能,绝不能让公羊月当着众臣的面,吟完那首诗!
  她心有余悸,手下意识按向腰间,要去拔出那柄随身的弯刀,但袖下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只有一股长风漏过指缝,根本握不住。
  “公主?公主!”
  拓跋香在呼唤声中,用力推开那双递过来搀扶的手,提着裙摆匆匆忙忙奔入夜色,往正殿去,而留在原处的刘贵人则一脸莫名。
  ————
  时间回到申时一刻。
  公羊月离开公主府后,晁晨回房,收拾近日借阅的书册,奔忙之中将裹卷随身衣物的包裹扫在地上,正好翻出那张画着模具花纹的皮卷和占风铎。
  晁晨停步回头,把手头的书卷放下,正准备俯身去捡,门外传来敲门声,仆从隔门禀报,说是府外有人请见。他以为来人是要见公羊月,见不着才找上自己,便越过地上的东西先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燕凤的掾属常安。
  常安是来道谢的,燕才已返回行台,处理政事,他不日也将离去,说村里老人包括冯公和五安叔在内,想请大家伙吃个热闹饭,便托他来说,这门前一问才知道,定襄公主和公羊月都赴了宫宴,只能找到晁晨亲口交代,才肯放心。
  晁晨看他走得急,额上都是汗,应下后没急着送客,而是迎他进屋喝杯茶歇口气。
  几声谈话打岔,地上落着的东西便给忘记,常安一脚跨过去要踩上时,晁晨这才瞧清,忙喊停:“且慢!”而后,将包裹草草拾来,扔在案上,转头去煮茶。
  常安发了几句牢骚后觉得不太妥,憋着没话说,可干坐着等又不大好意思,浑身别扭,便用手去拨了拨那风铎,随口道:“若非公主殿下嘱托,我与燕兄也不会离队去贺兰山,这相识一路也就无从谈起,或许小侯爷也就无缘母子相认,世间缘分,倒真是冥冥之中自有指引。”
  “这倒是。”晁晨将茶碗递给他,很是赞同。
  “这真是小侯爷亲自打的?”常安将占风铎提在手,左看右看,许是为那身份所累,嘴里溢美之词不停,就差夸破大天,夸到最后他自个都有些不好意思,便岔开道,“这金铎精致无比,可比起燕兄买的那只木铎,我眼下并不喜欢。”
  晁晨调侃道:“常言道:文事奋木铎,武事奋金铎,你不喜它,莫不是因为战事将起?”
  “不不不,我只是单纯不喜欢,”常安摆手,忙解释道,“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打仗要死好多人的,若我再厉害些便好了,也许就能想法子阻止生灵涂炭,可是我这么没用……”他三言两语又陷入了悲观的情绪之中。
  晁晨看不下去,拿起那只占风铎摇了摇:“我且问你,铎最初用于何事?”
  “警众。”
  “不错,铎乃响器,用于警示他人,”晁晨面露温柔,放缓语气,娓娓道来,“达观,不必妄自菲薄,你志向之宏伟高远,世间能做到的寥寥无几,不必觉得无法阻止就迁怒自身,你一个人办不到,但千千万万的人共同努力,总有一日能守得功成。而眼下,不妨从你能做的点滴出发,”他摇了摇铎,笑道,“譬如做个警众者,将你的宏愿于思想中传播。燕才说你身负才学,何不著书立说?起码也好过东想西想。”
  常安不自觉牵起笑容,随口道:“晁先生,你可真会安慰人,照你这么说,每个爱好风铎的人,不都是警众者喽?”
  本是无心之话,却叫晁晨灵光一闪——
  公羊启便是极爱风铎之人,那他留下的东西,会不会亦有警示的深意。晁晨顾不得喝茶,将那皮卷翻出,在案上展开。
  贺兰山,无定河,昭君墓,漠北战。
  武帝时,常拒匈奴于贺兰山外,不仅收归故土,且还将大片山脉草原纳入国之疆域,此乃昔日荣光;而无定河,位于关陇与塞上交界,过去常有战事,此意指捐躯赴国,视死如归;至于昭君出塞,身在草原,而心在长安,数次上书而不得归,只能死后青冢南望汉关,也许,这也正是当年公羊启的处境;至于漠北一战,李广自刎,身死难封,不正是怀才不遇,有苦说不出?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