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正事,你不都公演完了,我今天早上刷了一早上去了现场的粉丝们的评论,你这次又干什么了,让大家捅了土拨鼠窝似的?”
汤九邺刚进节目组的时候,黎塘还会为他操心特别多,怕他不适应不习惯受不了那里的环境,可节目录制到今天,汤九邺在这里混的如鱼得水,并且他自己也有主见一般情况下不需要别人干涉,黎塘就不再那么随时关注了。更何况他跟陈先埠这两天忙着别的事情要处理,实在分不出功夫特别盯着汤九邺这次公演的事。
“让你来现场你不来,等着看节目吧。”汤九邺说,“我跟你打电话,是想让你帮我找个老师。”
“什么老师?”
汤九邺没直接回答,而是说:“我想明白了,我以后想自己写歌,像赵老师那样做创作型的音乐人。”
这场公演对所有选手来是一次挑战,对汤九邺更是意义非凡,无论是当下这段时间还是放眼他未来的整个人生。
这次公演的整个准备和训练过程让他叩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他才堪堪踏上了那条崭新的道路,但他看到了尽头有自己想要追求的东西。
在昨天的舞台上,从格子里走出来的时候,望向台下汤九邺突然就看到了自己想走的路。在这之前,他只知道往前走,可“前”仅仅是一个大概的方向并没有具体方位,他在节目里尝试了那么多东西,现在终于等来了这把钥匙。
他喜欢那种把情绪放进旋律,把想说的话揉进歌词,再由自己亲手将这两者发酵堆积出美的反应。
基础薄弱、没经验这都没关系,他还年轻就可以有往后无数的日月去为此学习和努力,重要的是这是他热爱且愿意为之奋斗一生的事情,仅此一点就足够他向黎塘开这个口。
人的成长也许就是这一瞬间。
当初,他来这个节目的初衷是因为向往那个最亮的地方,现在临近节目结束,他在灯光下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一个星点。
“塘哥。”汤九邺忽然很严肃地叫了黎塘一句,“你知道我刚接触赵老师的时候,他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当时节目刚开始不久,我才因为奇怪石头和《Focus Backwards》的练习室版本改变了很多人对我的看法,赵老师说按我现在的发展趋势出了节目一定是个大忙人,他问我还有时间沉下来认真学点东西吗?”
黎塘问:“你怎么回他的?”
“‘当然’我说,‘《十分星》对我来说只是个开始,不是结束’。”
电话那边,黎塘沉默了很久,他没想到汤九邺会在节目还没结束的时候就这么笃定地和自己说这些,而他作为汤九邺未来的老板以及经纪人,这是一个需要认真思量和规划的问题。
他叹了口气,有所触动但又不能当下就给汤九邺个答案,他尽可能客观地给出自己的看法,说:“但你要知道这条路会很难走。”
“我知道啊。”汤九邺笑了,“可大少爷什么时候走过好走的路。”
汤九邺挂电话的时候,辛易刚好来敲卫生间的门。他开门就撞见刚睡醒还在拼命揉眼睛的辛易,听见他说:“邺哥,你怎么起这么早?”
汤九邺往窗外瞟了一眼,转过来说:“你再睡一会儿起来能被雪埋了。”他扒着辛易走出去,坐回到床上听见高维探下脑袋小声道:“九邺,你上网了吗?”
“没呢,怎么了?”
“网上都快炸了!都是昨天从现场回去的粉丝们讨论公演的。”高维说,“我随便刷了一下已经看到一大片说你们《人间》的了,好评如潮啊简直是!”
其实除了好评如潮还有一大部分路人的意料之外,大家都没想到平时嘚瑟地要死的汤九邺也能这么沉静地演绎“孤独”这种主题,尤其昨晚结束以后,主持人说《人间》作词作曲都是汤九邺的时候,整个公演现场被声音掀翻。
节目最开始网上有一部分人黑汤九邺还打着他不好好上学没文化的名号,这次作词一栏直接写上汤九邺的大名,那些人瞬间闭麦闭口不提。
汤九邺没看这些但是意料之中,他还相当不谦虚地回高维:“那必须啊,被夸不是很正常吗?”
三个月的相处,高维早就习惯了汤九邺这幅德行,现在连骂都懒得骂了,他躺倒回枕头上,仰天感叹:“太羡慕了,我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话题度啊!而且这次公演大家都好强,我刚看到虽然节目还没播,但工作人员的小群里竟然都开始传现场视频了。”
汤九邺抬起头:“真的假的,这不是不让外泄吗?”
“内部自己偷偷传,我经纪人发给我的。”高维啧了一声,“有一说一,虽然我是你们对头组的,但这一秒我是你们粉丝,就一秒!”
汤九邺笑着朝高维弹了个响指。他跟高维说把那段视频转发给自己,然后钻进被子里点开看了一遍,就是画质有点模糊,但足够了。
大少爷心满意足地反手转发给了狄乐,配文:绝密文件!
人一闲下来就觉得时间过得慢。
宿舍里闷,汤九邺再次从床上起来的时候发现外面的雪已经停了。他想了想,随手把手机压在枕头下,对敷面膜、吃泡面的几个室友说:“我出去溜达溜达。”
“早点回来。”辛易在后面喊,“焱哥说晚上一起吃火锅。”
汤九邺背对着他们伸手比了个OK的手势。
刚经历过一场大雪的天空比往常少了份蓝,但更加白净,是一种空濛的感觉,多了云层遮挡,阳光就变得温和许多。
大多数人都怕冷,缩在室内不肯出来,茫茫一片只有汤九邺一个人的身影是个黑油油的小点,蜿蜒着跑,在大片大片的雪团子上留下一串张牙舞爪的脚印。
汤九邺也冷,他裹着羽绒服在雪地里蹦来蹦去,耳朵都有点红了,两只手使劲往衣服口袋里塞,好像这样就能更暖和一点似的。
要不是手机快没电了。
汤九邺边跳边想,自己就应该当场给狄乐开个视频让他欣赏一下夏城的雪,他走之前江城还没有下雪,等他回去的时候也不知道江城的雪季有没有结束,今年还有没有机会和狄乐一起再看场雪。
“汤九邺!”
汤九邺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他摘下帽子回头见不远处站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可算找到你了,刚刚去宿舍找你你不在。”那个男人怕地滑,一步两步小心翼翼地走过来。
等他走近了,汤九邺觉得对方越来越眼熟,大少爷记忆力一般,但认人还可以,还没瞥到那人的工牌就想起来这是黎塘之前说过的朋友。
韦真。
也是当时带汤九邺去面试的那个人。
雪天路滑,韦真好不容易走到汤九邺面前,调侃道:“怎么,不记得我了?”
“当然记得,要不是您我现在也不会站在里。”汤九邺微微一笑,说“韦真哥。”
韦真满意了:“别这么说,这都是你自己挣来的,我一直关注你在节目的表现,很有潜力啊年轻人。”
汤九邺只点了点头没说话。
今天选手放假,工作人员都在忙着给第四次公演善后以及剪片子,没工夫搭理他们,但汤九邺看韦真好像是专程奔着自己来的,所以问:“您今天到这儿来是有什么事吗?”
“确实有点事。”韦真搓了搓手, “一会儿我们一起出去一趟,晚上有个局,都是老朋友了,大家一起见见面。”
老朋友?
他跟韦真都还只算得上是新朋友,他们共同认识的哪儿有老朋友?
黎塘吗?
按理说,他和陈先埠的飞机确实能赶在晚饭之前过来。
“不过节目组虽然给我们放一天假,但不让出去吧。”
“没关系,我都交代过了。”韦真说,“吃完饭就把你送回来,不会耽误你明天录制的。”
汤九邺还想说什么,韦真却看向外面又转回来,热情地说:“车都来了啊,那我们走吧。”
☆、寒冰
汤九邺和韦真一起来了市区的一个酒店,市区这边稠人广坐,哪怕是现在室外温度很低,却依旧人声鼎沸。
和郊区的录制地不同,市区道路两旁的积雪早已被清理干净,车流畅通无阻,可他们才刚到,一下车就看到天上就又开始飘起了大片的雪花。
临近傍晚,酒店的包间已经打扫整洁,开始陆陆续续迎接客人。
汤九邺跟在韦真后面,韦真时不时地转过来和他说几句话。
在和韦真交流的过程中,汤九邺边观察四周,他觉得这酒店估计和他家的差不多,可一起吃饭的话黎塘和陈先埠没必要讲究这种排面。
果然,推开包厢门后,屋子里坐着的两个人并不是他们,不过……汤九邺愣了一瞬,心想韦真也没说错,有一个确实算是老朋友。
他看着那个人微微一笑,在心里说了句:辰烁。
*
辛易在宿舍楼下的大客厅里准备火锅食材,他抬头扫了眼周围,和旁边的余焱说:“邺哥晚上是不是不回来吃火锅了?”
余焱正专心致志地打果汁。
“焱哥。”辛易又说:“那会儿来宿舍找邺哥的那个人你认识吗,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这句话余焱听到了,他习惯性地摇头但随即又想起什么,点头道:“我们以前见过,韦真。”
“啊对,好像是这个名字。”辛易说,“是不是之前挑人的时候去过我们公司?”
余焱在榨汁机震动的声音里说了句嗯,一抬头就见高维摆着臂跟片纸一样飘了过来:“我又去通知了一遍,大家一会儿就来帮忙!”
辛易遗憾地感叹:“啊,那就只差邺哥一个人了。”
“也不算。”高维看着火锅兴奋地直搓手,他太久没吃了现在感觉口水都能流出来。
余焱问:“什么叫也不算?”
高维咽了咽口水,说:“辰烁也不来了,听说有事出去了。”
辛易说:“也出去了?跟邺哥一起吗?”
“不知道,我听他们宿舍的说好像是他老板找他。”
高维话音才落,余焱手下的榨汁机刚好结束工作,停了下来。
骤然安静的空气里,他抬头沉默地看向高维。
*
韦真还没来得及跟汤九邺介绍这席上的另外一个人是谁,汤九邺心里就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但他表现得不动声色,仔细听着韦真介绍。
“来来来,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韦真拉过汤九邺,对着包厢内其实并不相熟的几个人却自来熟得像是多年老友,“辰烁,我就不用多说了吧,九邺你们两个应该已经很熟了。”
汤九邺没开口,倒是辰烁先浅笑着说:“确实是,节目录制到今天却没找到机会跟九邺合作一次舞台,我一直觉得很遗憾。”
辰烁和汤九邺关系不好不差,在节目组话没说过几句,可网上关于他们两个的争议话题却一直居高不下,因此他们相处起来氛围总有一些难言的微妙。
汤九邺不好说什么,但他又不愿意像辰烁那么客套,只说:“没关系,还有决赛呢。”
辰烁就不再说了,韦真适时又朝向辰烁身旁那个人,对汤九邺说:“你入圈时间短,这位你可能没怎么听说过,这可是位名副其实的造星家,经他挖掘以及捧红的艺人不计其数,在整个行业内都赫赫有名。”
韦真说得夸张,脸上还堆着笑,逢迎地介绍:“非常娱乐的大老板,刘荣常刘总!”
汤九邺确实没听说过这个人,但他见过,在之前黎塘工作室角落里的一张照片上,那是黎塘和这个人的合影。
当时汤九邺随口问了一句这是谁。
黎塘没多答,摇了摇头像是不愿意提起一样,只说了句我前老板。
一时间,黎塘那些不知真假的前尘往事在汤九邺脑海里浮现。
面前的刘荣常却看起来和蔼可亲,他摆了摆手说:“哎别这么吓唬小孩子,跟外面一样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他望着汤九邺,脸上带着赞许,说:“你才是未来不可限量。”
“那我就不谦虚了。”汤九邺从善如流地答道,“说实话我也这么觉得。”
闻言刘长荣仰头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汤九邺说:“果然和节目里一样,年轻人有那个傲然一切的劲头在!”
四个人随意闲聊了几句,服务员在这段时间把早就准备好的菜都上齐了,韦真做东招呼大家边吃边聊。
“这第四次公演终于结束了,节目组给的这个假期不错,你们也能暂缓一天休息休息。”席间,刘长荣像个关心晚辈的长者,主动开口说,“我听辰烁说你们这次公演压力特别大。”
“压力确实很大。”汤九邺开着玩笑,“录制地每天都是遍地狼嚎,公演之前宿舍楼里大家梦游都是在写歌。”
刘荣常佯装指责地看着韦真,说:“你看你们这安排把孩子们都逼得这么紧。”
“赛制也不是我规定的,我也没办法啊。”韦真在这个节目里其实就落了个虚名头,没什么真权力,他摇着头,无辜还无奈,看向汤九邺和辰烁笑道,“不过高压环境才能发掘金子嘛,你看看辰烁组的《晚风》和九邺组的《人间》都完成地特别厉害。等这期节目播出了刘总您就能看到,粉丝们一定得疯。”
不知道是韦真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这番话把辰烁和汤九邺放在一起讲,总让人觉得话里有话。
果然,汤九邺正想着,刘荣常就又说:“辰烁我了解,九邺嘛确实是这次节目最大的黑马。”说到这儿,他话锋一转,问,“对了,我看网上说九邺现在还是自己一个人没签公司啊?”
来了。
汤九邺心下了然,他今天本就很少动筷,听到这句话更是直接放下筷子,说:“暂时还没签,不过合同已经在落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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