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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分星(近代现代)——岁潭

时间:2021-05-09 09:38:10  作者:岁潭
  陈先埠无声地看着他,想到了自己这两天听到的一切。
  当年夏宁和剧组的男演员在一起以后,两个人爱的山崩地裂但又害怕被媒体曝光,所以整天只能想办法躲藏,夏宁性格直率,不愿意让这段恋情受委屈,于是时间久了就动了想离开娱乐圈的心思。
  她在戏拍到一半的时候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黎塘,黎塘当然不同意,夏宁的事业才正值上升期,就这么放弃了无论对谁都是种巨大的损失,可夏宁心意已决,黎塘劝不动她,就答应她这部戏拍完以后让她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然而没过几天,夏宁就不断爆出一些莫须有的黑料,那个和她爱得山崩地裂的人果决地离她而去,生怕污水脏了自己的衣角。黎塘是夏宁的经纪人,他想尽办法为夏宁处理这一切,可得到的却是夏宁一声不发地离开了公司,连告别都没有。
  他茫然地面对这一切,他发现自己好像从来不知道到底怎么了,只有刘荣常事后轻飘飘的一句夏宁去了国外,就再没任何联系。
  “其实当年走的时候,我很想和你说声再见。”多年后,黎塘再次见到夏宁的时候,夏宁这么跟他说,“在这个公司里,最真心待我的人是你,我最愧疚的也是你。”
  一年前,黎塘看着久别重逢的夏宁,还是像看到了当年那个天真懵懂的小妹妹,他急切地追问:“当年到底怎么回事?我没办法完全相信刘荣常的说辞,但我连怀疑都不知道从哪儿开始怀疑。”
  夏宁看着窗外,这个她年轻时最熟悉的城市,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来的地方,没想到有一天无论是城市还是那件事都能让她如此释然,她长舒了一口气,对黎塘说:“当年我把我退出娱乐圈的想法告诉你,不久之后这件事情就被刘总也就是刘荣常知道了,他和你一样劝我留下但我没同意。后来有一次钱品约我出去,我喝了他递给我的咖啡之后不省人事,第二天早上醒来,我不着寸缕地躺在酒店的床上,而他和刘荣常的手里拿着我和另外一个陌生男人的照片与视频。”
  黎塘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是不是没办法接受?”夏宁自嘲地笑了,“我当时也没办法接受,除了视频和照片之外,我最想不到的是我自认为爱的山崩地裂甚至打算为了他放弃我的事业的那个男人,和刘荣常一起亲手毁了我的一切。他们拿那些视频和照片威胁我留下,继续为他们赚钱,但我当时心灰意冷彻底断了所有留下的念头。后来我假意顺从,实际上却偷偷录了很多他们两个人的证据,我试图抗争,但凭我一个人的力量对付刘荣常完全就是以卵击石。”
  “而后刘荣常发现他留不住我,为了报复我,就打算彻底毁了我,他捏造了很多关于我的莫须有的黑料,钱品也在后面推波助澜,于是就有了后面你看到的一切。”夏宁捧着手里的咖啡,当年就是一杯咖啡毁了她的人生,现在怨憎依旧浓烈却没之前那么强烈,可在那件事情里死掉的那个天真的小女孩也再也回不来了。
  黎塘喃喃地说:“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你经常在外面谈合约,对公司内部的事情本就知道得不多。”夏宁声音柔和,像窗外温暖的斜阳打在黎塘的心上,“而且我当时觉得自己太任性没听你的劝所以很愧疚。我知道你和刘荣常不同,如果你知道了这些事情一定会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对抗他,但当时我们的力量都太弱了,我尝试反抗过一次就知道根本不行,我太绝望也太害怕了,所以我不想拉你一起坠下去,你理应有更好的事业和未来。”
  “怪不得……”
  黎塘回忆起当时的事情,怪不得那段时间夏宁无论是在剧组拍戏还是去别的地方总是想尽办法把自己支开,他当时一直以为是夏宁因为自己反对她恋爱,以及劝她留下来的事情而生气。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时隔多年旧事重提,黎塘对当年自己的疏忽满怀愧疚,愤怒之余他只觉得难过,那个天真的小女孩为了不影响他的未来曾独自一人扛下了一切。
  夏宁摇了摇头,在冬日午后的阳光里,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黎塘哥,这件事哪怕我们所有人都错了,你也没错。其实来见你之前我想过很多你现在的样子和可能性,但见到你之后我真的很开心,你还是和当年一样。”
  ……
  黎塘感觉到陈先埠一直在看着自己,他在说话的间隙转眼朝陈先埠露出了一个宽慰的笑容。
  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然而他最庆幸的是夏宁现在生活安定,她终于找到了一个踏实值得一生去爱的爱人,并且在爱人的支持下向黎塘坦白了当年的所有事情。
  她说她现在不怕了,她想为当年遍体鳞伤的自己站出来。
  窗外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渐渐转小,茫茫大地是天空给的留白。
  黎塘抬头憋回了刚刚提起夏宁时涌上眼眶的泪水,缓了会儿再次面向刘荣常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消沉了这么多年却在今年打算办自己的公司,重新开始吗?其实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因为夏宁在去年年初找到了我以后,告诉我的不仅仅是她的事情,还有过去所有跟她有过相似经历的人。”
  闻言,一直从容不迫的刘荣常终于脸色大变。
  夏宁站了出来,黎塘也同样站了起来,他们身后更有人站了起来。
  他要重新回到这个赛场上,让刘荣常付出代价的同时也看着他东山再起。
  黎塘笑了笑,还是那副讨打的刻薄模样:“我们奔波了一年收集人证物证,无论过去了多久溪流也能汇聚成海,她们依旧愿意坚持为自己发声。你是时候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了。”
  “你当年那样毁了夏宁,现在还想再故技重施毁了汤九邺?可我已经不是当年依旧相信你的我了,所以刘荣常,现在我再问你一遍,”黎塘一字一顿地说,“汤九邺到底在哪儿?”
  
 
  ☆、深海
 
  好黑啊。
  太黑了。
  昏散的意识在渐渐聚集,汤九邺没睁开眼,却已经感受到了四周寂寥冷漠的无边墨色。
  他对一望无际的黑格外敏感,就像有些人不必抬头就会被烈阳灼了眼睛,他不必睁眼,隔着那层薄薄的皮肉,也知道黑暗对自己而言从来不是巨兽,而是广袤铺开也深不见底的幽暗深海。
  在他的意识里,那是种从四处包围的慌张,溺进去了,就只能无可挣脱地溺进去。
  逃不了。
  汤九邺的手脚还被捆着,他身体的感官没完全恢复,粗绳紧勒的位置在他的挣扎里磨伤了皮肉,嫩白的腕间渗出鲜红的血色,但汤九邺感受不到剧烈的疼痛。
  他只觉得那像针刺,不密集,却从手上脚上连续不断地传递到他逐渐清楚的神智里。
  就像一场无声的凌迟。
  汤九邺呜咽着想发出声音,可偏偏他们把他发声的权利都剥夺了。
  “大少爷百无禁忌!”
  几个月前,汤九邺攀上狄乐的肩,耀武扬威似的在他头顶上空喊出这句话。
  现在,这一秒,汤九邺面色涨红,无法顺利呼出和吸入的空气在他身体里激烈碰撞,成了两团各不相让的气流。
  “呜呜……啊呜……”
  他在这种抵抗里忍不住大口疯狂喘息,可偏偏嘴巴还被封着,鼻间狭窄的位置容纳不下这个封闭空间给人带来的恐惧。
  是真的溺进海底了吧。
  手脚都张开了,身体也飘了起来。
  所有喧闹在这一刻化成针鸣般的嗡声又在眼前连出一道笔直的电光。
  有那么一瞬间,汤九邺的眼睛里似乎也倒流进了咸涩的海水,摸不到的浪潮席卷而来,狠厉地拍打而下,却无声地吞噬一切。
  汤九邺的呼吸慢慢急促起来,他拼命喘着气,觉得此刻已然恢复的全部力气都被拿来颤抖,胸口像按不住的弹簧,疯狂起伏下挤压出了所有氧气。
  他记起小时候奶奶给他讲老故事的时候,他偶尔会有听不懂陌生词汇,那时候他挑出奶奶句子里的一个词,问:“奶奶,什么叫做搁浅?”
  “就像鱼离开了水,躺在岸边,它分明离水那么近却又那么远,它跑不过去只能原地无助地翻滚挣扎,到最后失去所有力气。”
  奶奶是这么告诉他的。
  好、难、受、啊!
  汤九邺五官都皱在了一起,赤|裸着的上半身掩不住脆弱的皮肉,心脏位置像是被无数从四面八方而来的虫子哄抢着啃食。
  好疼啊。
  好疼啊!
  好疼啊……
  可他却连扬起手触摸的资格都没有。
  “呜嗯……”
  他想说,好难受啊,可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汤九邺身下的位置床单在挣扎里被皱成一团,凌乱的布料上承载着他从始至终凌乱的呼吸。
  不断淌出的汗珠从皮肤上急速滑落,打湿了他的头发也浸湿了脸庞。
  我真的……快压不住了……
  太黑了……
  汤九邺拼命闭上眼睛,拼命放空所有,可耳朵里都是急速的轰鸣,汹涌的浪涛,幽暗的深海游鱼孤独的哀鸣。
  他好想逃,可就像被囚在了这里,他逃不掉。  
  到底是深埋海底还是岸边搁浅。
  无人知道。
  可空旷而孤独里是汤九邺无助的嘶鸣与挣扎,他什么都抓不住,也什么都拉不住他。
  终于。
  彻底脱力以后,那个一直向往舞台上的光亮、睡觉连灯都不会关的大少爷再次陷进了无边的黑暗。
  他像是解脱了,而无人回应的空气里依旧回荡着他最后两句模糊的呜咽。
  “狄乐……你在哪儿。”
  我好……想你啊。
  *
  日暮早已隐在暗夜背后,黑境里的哀鸣声声入耳,孤独而漫长,它穿不透那个封闭空间,却怒吼着冲破风雪一路奔袭迎来归人。
  还有十分钟时间到站,狄乐早已从座位上起身,他站在两节车厢中间,窗外霓虹映入他的眼底但毫无风景可言。
  “我们能查到的都查了,今天晚上的登记信息里没有韦真这个人。”五分钟前,电话那头说,“毕竟隔了几座城,而且其余的酒店我们不熟,不会轻易给我们透露客户信息的。”
  狄乐什么都没问,直接说:“把其余查不到的名单都发给我。”
  “你要干什么?”
  “既然查不到,那我就一个个去找。”
  还有五分钟到站,黎塘和陈先埠还没有消息过来。
  进展大概也不顺利。
  狄乐低头看手机上调出的通讯录页面,汤臣的名字此刻在一排名单里有些刺眼。
  他还没告诉汤臣。
  狄乐之前从江城走得急,当时还不确定汤九邺到底有没有事,可事到如今,他们这些人动用了自己所有的人脉也找不到汤九邺在哪儿。 
  不管有没有出事,这件事情的性质都已经不是最初那么简单了。
  狄乐手指按在手机屏幕上,窗外列车的速度在渐渐放缓,矮小的房屋在黑夜里露出了它的简陋面貌,和不远处的闪耀灯光格格不入。
  狄乐凝视着窗外迅速划过眼眸的风景,神情淡漠,从他八岁那年起,他就和车窗外那些简陋矮小的房屋一样是这人间万家灯火里最格格不入的存在。
  他的少年时代结束在了他八岁的时候,可他人生的颜色却重启于遇见一个人的那天。
  狄乐想起大学毕业他第一次站在汤臣办公室时,汤臣对他说的话。
  “我留下你有很多原因,我喜欢你的工作能力。”汤臣庄重而谨慎,“但我不希望你和小九有任何接触,有些事情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他一辈子都记不起来。”
  狄乐曾经小心翼翼地记着这句话,他不知道汤九邺在那次短暂的相遇以后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汤家所有人都刻意闭口不提他在那之前的所有记忆。
  汤九邺怕黑,对黑异常敏感,不知所以地渴望光亮,因此答应了黎塘去《十分星》的提议,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些是为什么。
  这是他那段模糊的幼时记忆留下的伤痕,也是汤臣的话的最好证明。
  那些年,狄乐总是谨慎地远远看着汤九邺,看他少年意气像漫天星辉却从来没落在他的身上。
  汤臣不愿意让汤九邺见到在那之前的所有故人,怕他记忆重启,狄乐曾经以为自己能做到,可他最终还是没忍住,在汤九邺受罚的那天。
  在这之后,他的人生轨迹终于再次和汤九邺有了交点。
  在那场大雪里的遥望之前,狄乐总是竭尽全力保持他们两个的相处距离,他怕自己会一不小心触到汤臣所谓的那个点。
  可汤九邺是片勇敢而浪漫的星光啊,他的热情足以化灭一切。
  没人能挡得住汤九邺。
  狄乐在无尽踌躇里选择了靠近,他想要保护汤九邺的一切脆弱。
  风雪夜归人。
  狄乐是归人,但也是故人。
  曾经一瞬的照面是狄乐一生的色彩,汤九邺不记得没关系。
  他一直记得就好。
  汤九邺。
  车靠站了。
  狄乐喃喃道:“我一直在这儿……”
  等我。
  *
  韦真挂断了辰烁的电话,终于松了口气。
  辰烁还在回录制地的路上,对这里的情况一无所知,而韦真从他那儿得到了自己最后的保命符。
  他打开手机里的录音,听了一遍以后又默默备份,全部结束以后,他的目光最后才落在了通讯录里黎塘的名字上。
  *
  黎塘双手猛地拍在面前的桌子上,怒视着对方:“刘荣常,你真的以为我不敢告诉节目组不敢报警吗!”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汤九邺在我这儿,你觉得警察会不会认为你是在故意寻衅滋事?”刘荣常不慌不急,哪怕是在知道了黎塘手里关于夏宁她们的证据以后也只是那一刻的慌乱,他调整得太快,仿佛慌乱都不曾存在过,“至于节目组,你可以试试,看最后受影响的到底是谁?”
  卑鄙!
  刘荣常就是料定了黎塘不敢拿汤九邺在节目组这么久的努力做赌注。
  “你今天是来和我谈筹码的没错,可你真的觉得你拿着夏宁的事情跟我谈筹码就占了主动权吗?”刘荣常笑的无畏又无惧,“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一样天真啊黎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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