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不觉得,这个标记很像西境守卫军的。”
“什么?”鹊叁睁大眼,再细细打量了那小小的标记,标记的模样逐渐和西境符号的样子重合,“是,没说错,这就是。”
“科研部现在是四境共用一个,文职部门也不会特别隶属哪一个,能有标记的部门,必定是前线的人!”
“难怪…难怪我觉得没有见过他,原来是前线的,等等,这样说西境岂不是危险了,我记得你之前还说过有的高层已经和B国勾结,如果我是B国人的话,也一定会在四境守卫军里选择一个当自己的眼线下属,你说会不会…?”
“会。”锋北丝毫没有因为这种让人细思极恐的猜测感到什么其他的,十分淡定且笃定地点了点自己的头,那神情仿佛这个时候给他放一杯咖啡就可以变成悠闲的下午茶时光。
正当鹊叁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今天第二次被那人打断了,锋北弯了弯眼尾道“如果我猜得对的话西境必然是B国的切入点,这一次大战,应该就是从那里开始的。”
“你什么时候开始料事如神了?”
“这不是重点,今晚过了你就会知道的,好好过个暴风雨前的夜晚吧。”这话从他的嘴里飘出来,把桌子上的那张纸弹远点距离,随即收回手十指交叉,斜睨着他,站起身拿上椅背挂着的外套,揽着鹊叁的肩膀,“走,出去看看。”
外边喜庆也是真喜庆,在一片废墟衬托的红色中,第二波鞭炮已经点燃,在烟雾弥漫中炸了个通天响出来,刚从电梯转出来的锋北忍不住一句不太文明的惊讶就飞了出来。
“哥,下午好。”烽以楠那缺德的二货直接当着他们面放了个早间炮仗,空中炸出来看不清颜色,但炸炮仗的人笑得肯定比炮仗还灿烂,不过就是苦了两位无辜人士的耳朵,要不是今晚是个送行夜,锋北觉得自己并定会把此人的皮扒下来。
“下午好。”他抽了抽嘴角,一些不太温和的话已经到了嘴边,突然有个人朝他跑了过来,硬生生让他把这些话全都按原路咽了回去。
——唐从筠向着这边跑过来,他身上穿的是南境守卫军发的军装,竟然和他那股灿烂得要命的少年味道相辉映,有种意气风发的英俊。
“北哥。”他弯眸笑了笑,仿佛星星都要从眼睛里露出来,看得锋北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他抬了抬手似乎想要摸自己的鼻子来掩饰停顿,但最后这只手轻轻地落到了唐从筠的头上,把他翘起来的碎发全部压下去。
与此同时,烽以楠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连忙和一旁的鹊叁搭上话,三言两语把人往别的地方拐,硬生生腾出来一块地方给这二位,锋北对她这行为全然默许,直到那两人都走远了,才不轻不重弹了弹面前人露出的额头。
唐从筠装出十分吃痛的样子捂了捂额间,眼尾低垂抛给锋北一个小委屈的眼神,给人看得激灵险些缴械举手投降,只见锋北对着使用美色的某位勾了勾手,转身就把人拐进废墟小楼一旁的狭小空间里。
☆、第 124 章
日光透过残缺了一般的断墙照到两人脚边,锋北叼住了他的嘴唇极其轻柔折磨一番,恰好是个勾得人心头火起的地步,果不其然,就被人掀了个面“轻而易举”地抵在了断壁残垣上。
按照常理说锋北绝对不是轻轻一掀就能动的人,不过唐从筠此时被作乱的爪子弄得昏头,只管把吻劈头盖脸地砸下去。
在这个傍晚谁也不会在意在这一小方世界里的两个人,短暂的停歇,呼吸喷洒在彼此脸上,糖果硝烟交缠不止,却又始终困在两人的周围,带着浓厚鼻音的低笑溜进了唐从筠的耳朵里,本就刺得人全身酥麻,他又听到那人在耳畔笑他年轻气盛,这一下耳根都要红得滴血了。
“上去,难不成滚一身草味儿。”
“……”
虽然唐从筠没作声,但他的动作就已经证明了一切——这愣头青多半是没见过男人,急得要命,拽着人一路匆匆,飞回了宿舍楼开门关门再把自己和锋北一起摔上床动作一气呵成。
窗外天微微垂黑,暮色渲染了半边云的时候,真正的烟花盛典才混合着飘雪开场,绚烂的光点托着尾巴飞天,到达顶端再炸开来,又在空中意犹未尽地落幕,紧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轮番炸开。
屋内暖意绵延,信息素互相肆虐,争夺得不相上下,仿佛是在寒冬之中荡漾着一点暖春,而身处其中疯长的是春风过境的新枝嫩芽。
十点
金属扣的轻微碰撞声响起,锋北看了看地上的散乱衣物干脆新拿了一件,在一屋子呛人的味道里咳了两声,小心翼翼地回头观察有没有惊动床上的那位,月光刚好从窗口模模糊糊地透过来,照在唐从筠的脸上,平时像麻雀一样吵的人难得有这么安静的时候。
在某种情感的催促之下,他低下头闭着眼在人的额头留下一个平淡又温和的吻,似乎要把这辈子的深情都寄在与额头相贴的吻里,而唐从筠只是因为这突然的触碰皱了皱眉,依旧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不知道是谁叹了口气,打开房门离开了再顺手关上门,一道从门缝溜进来的光转瞬即逝,房间恢复了寂静,就好像没有人来过也没有人离开,只不过等里面的人再醒来的时候,外面的世界就要天翻地覆了。
当晚十一点,鹊叁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将军,西境遭到夜袭!部长让我们其他三境都要加紧防范”一直守着通讯的小战士跑来和鹊叁报道道,鹊叁不由得眉梢一跳,这事他下午就已经被敲过警铃了,现在也不是那么意外,他把桌上的水拿起来一饮而尽,对着那战士点点头下了命令:
“把所有士兵都叫起来,进入准备状态,以防突袭。”
“是!”
说完,小士兵就出去了,鹊叁从位置上站起来,刚想打电话给某个人,那人就已经带着下属站门口“报道”。
“西境出事了?”锋北道,他抱胸靠在门框边,身边站着蔡晨。
“差不多,你们准备走了?”鹊叁对他们的行程其实并不了解,直到今晚十点钟第一次见到锋北这两位才把计划告诉了他。
“嗯,已经准备好了,也不用想念我们,毕竟我们很快又会见面的,在战场上。”说着,锋北的眼尾含上几分笑意,仿佛他们这一去并不是去面对血雨腥风,而是去旅游拍沿途风景照的。
好不容易酝酿出的一点惜别都被此人这番话吹散了,鹊叁干脆对他们无声赶客,目送他们和前几天刚抢占守卫军驻地的“野蛮人”远去。
即使在这黑暗中战机也有一层冷铁的光,蔡晨自主坐上了驾驶座,锋北紧随其后坐到了他的身边,大概是感受到驾驶者的来临,操作盘尽数亮起,为了让人夜间使用也方便,那操作按键上都有幽幽的蓝光,锋北接着这么点幽幽光转头看了看蔡晨,突然笑了起来道:“你还行吗?”
“什么还行不行?”
锋北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笑意更甚,在这不亮的光晕染下有种模糊的英俊,他又说:“我问你一个瞎子还能不能打仗。”
“你能吗?”蔡晨没有被他这句话气到,反而也跟着淡淡笑起来,对上锋北的目光把问题丢回去。
“能啊,哪里不能。”
“那我也可以。”
所有没来得及说完的话全部都消逝在了相撞的眼神中,其中什么意思彼此了然。
“全体听令,出发。”
一声令下,排成排的战机在巨大的杂音下转动机顶的叶,直到把自己转离地面,一路向西,远看宛若一列不会灭的流星划过黑暗的夜空。
西境
炮火连天,准确说应该是守卫军驻地炮火连天,活着的士兵们从未想过会有一天和自己的战友们刀刃相向,一夜之间,不知道是怎么的,上一秒还正正常常的战友像是被控制了,举起了枪杆对上同宿舍的兄弟。
就在守卫军还在蒙圈状态想要制服那些“发了疯”的战友的时候,哨兵敲响了警铃——B国人来了
内乱和战争一触即发,可比之前南境那次大乱还要热闹,还有理智的守卫军们腹背受敌,驻地的上将连夜跑上了因为有塔令而幸存的指挥塔,紧急向中央军部发送消息,同时单方面切断了传送带,以免其他三境被内部爆破。
“我们现在还剩下多少人?”他问了问随身跟着的小战士。
“将军,您的指令已经发下去了,活着的人数…活着的人数不过原来的一半,除开一支继续给内乱扫尾巴的小队,已经全部前往前线和B国对战。”
一个“一半”哐当一声砸到了这位将军的头上,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铺天盖地的悲愁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倒过去,勉强定住心神,打开了前线的地图,指挥那仅剩一半的军队战斗。
不知名的小战士站在他背后,听了他的吩咐随时盯着一边的通讯界面,随时接收军部发来的指令。
就在他观察前线战事的那几秒钟,炮弹从天而降,把守卫军一辆来不及躲避的机械车纯瞬间炸成了飞灰,但这偏偏还不是“个例”——炮弹接二连三的降落,剩下的战士们有不少躲避不及时的,都葬身在了硝烟之下。
“撤退,所有人守防线不要冒进!”
守卫军将军一来吼得正上头,二来被这腥风血雨看乱了脑子,没注意到身外之事,当然也没注意到他身后逐渐逼近的脚步,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军制小刀就已经架到了他脖子上。
“不许出声,你一出生外面就会军心大乱的。”说话人声音都变了,明显不像是刚才那个有点唯唯诺诺的下属。
本就担心前线的守卫军将军脑子一炸,似乎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权衡利弊之后准备伺机而动,暂时压低声音背对着询问那个人:“你想要做什么?”
这音量传到前线嘈杂的环境里压根都不算什么,但那人仿佛小心翼翼,注意到还挂在耳朵上的麦,猛地把它抽下来放在一边才继续提自己的要求。
“把传送带打开。”那人道。
“如果我说不呢?”他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的可能性,随便从肚子里找了一句话来拖延时间。
“你没有拒绝的权力…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机会杀了我,”此时,那人说话的声音已经变得更为奇怪了,带着点莫名凄厉的高,仿佛下一秒就会撕裂,听得就让人不自觉地头皮发麻,“太高估你自己了,将军,其实你不打开传送带也没有多大影响,毕竟按照前线这个速度B国入侵也就是一会儿的事情。”
“那我就不打开好了,”他嘴角挂着丝冷笑道,看上去十分不屑,“我倒要看看你们B国究竟有什么本事,眼线都安插进来了,难怪早上内乱那么‘有秩序’,原来是早有预谋。”
“有多少本事你不必知道,”说到这里,那人的手明显地抖动了一下,若是看到他的表情,必会发现他此时痛苦万分的面孔,仿佛正在和什么做挣扎。接着,脸上这五光十色的风景突然消失了,变得坚定的是他握着刀柄的手。
血光乍现。
坐在指挥位上的人像石雕似的轰然倒下,一头栽在旁边的地砖上,而站在身后的士兵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和刀尖的血迹,眼眶蓦然红了,却来不及掉下一滴眼泪,有什么操控他似的,他挂着泪水,走向了指挥位。
一把推开了逐渐冰冷的尸体,颤抖的手捡起溅上了血迹的耳麦,戴在自己的耳朵上,张了张嘴,再发出声音的时候,声音已然变成了他们将军的声线,他说:
“东面有漏洞,找准时机攻击。”
说完,泪水才像是彻底控制不住了从他的脸上滑落,疯狂的神色再次爬上脸,他又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手却不由自主卡住自己的脖子,一个声音也发不出来,竟只能发出 “咕噜咕噜”的呜咽。
☆、第 125 章
前线剩余的人几乎是同时接受到了这条命令,现在战场上唯一能够走的两边,一个是他们的身后,一个便是命令中的“东”。
而在那看似突袭生机的东面,恰好埋藏了一大批B国大军,只要他们踏入一步,就不要想出来了。坐在高塔之上的那名“间谍”突然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突然直愣愣地倒了下去,和之前的守卫军上将尸体叠在一起。
结果可想而知,西境大军就在内忧外患的交汇之下全军覆灭了,B国军队看上去有点心急气燥,生怕谁来抢了这块地,立刻就把守卫军驻地占领且迅速向内缩进,把周围的偏僻城镇都收入囊中。
等到锋北他们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番场景——军队围在了麦田边,像是一道人做成的分割线,那边已是B国占领的地界。但看起来他们还是比军部那边来得早了那么一点儿,一路上过来都没看到增援的人。
蔡晨下了战机远处望过去,已经被占领的地方除了那道人墙,一点人烟气都没有,他倒抽一口气看向一边的锋北,似乎有点难以开口。
“北,好像…死气沉沉的,你说里面的人会不会……”
话音还没有落地,就看到锋北一抬手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也跟着他那样的深吸一口气:“这不是我们现在要在意的,估摸着B国的增援马上就要来了,让程阑加紧动作。”
“是…”蔡晨对锋北一向熟悉,此人一向知无不言,对人的胡思乱想十分不屑,两句就打碎,这样的避而不谈,多半是他也有这样的猜测。
大概几十分钟之后,颤巍巍的后援军队终于来了,看上去还像那么回事,如果他们不是在原地踟蹰了五分钟的话。
战机之上锋北眯着眼睛看了看下面的场面,面容奇怪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他们是在思考今天吃什么吗,要侦察不侦察,啥也不干,太谨小慎微了吧。谁带的队啊,新部长这都不扣工资吗?”
“新上任的都是以前名不经传的小人物,您大人有大量理解理解。”蔡晨听他这话心中刚才的阴霾被驱散开,拍了拍他的肩膀当个“安慰”。
“这次也没带几个好使的侦察兵出来,你说我们要是帮他们打头阵侦察侦察,会不会被B国轰成炮灰。”锋北搓了搓手哈口气,一个取暖的动作,蔡晨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出点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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