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
巨幕厅一共14排位置,宿傩订的14排,座位号还差四位就是中间。伏黑惠看到自己的位置之后,十分怀疑这家伙的图谋不轨,后排没人,刚刚好还隔的空位,如果他没打算在电影放映的时候做些什么,伏黑惠可不信。
人陆陆续续进来,说话声音闷闷,伏黑惠拿了几颗爆米花往嘴里放,听到宿傩问:“你怕吗?”
伏黑惠冷笑两声,“我才不怕。”
“是吗?”宿傩眯了眯眼睛,有些狐疑。
电影没放映的时候,里面还开着几盏小灯供照明,直到时间跳到八点,灯光才缓缓暗下,最后被黑暗吞灭。还有人没坐好,说话声也持续响起,不过跟随巨幕画面亮起,已经低了不少。
宿傩把他怀中抱着的爆米花抢了过来,搁在自己的腿上,“担心你害怕的时候,把它抖掉了。”
伏黑惠闻言,不禁翻了翻眼,强调道:“我真的不怕!”
宿傩连声嗯嗯,然后把爆米花还给他,手垂落,勾起他的尾指,笑道:“那我怕,需要拉着你。”
话是这样的话,可从语气,抑或是神色,都看不出一丝害怕的迹象。
对方的手是温热,干燥的,即使只牵着尾指。伏黑惠眨了眨眼,有些不自在地转过脸。
这会儿影片已经播放片头,色调暗沉,画面闪烁,跳过一张张黑白色的人脸,最终‘笃’的一声,定格在一片死寂的荒野之上,树下骸骨,树上吊尸。月亮被乌云遮住的时候,濒死的尖叫声突然响起——
伏黑惠手指微动,被宿傩紧紧勾着。
声音渐渐远,最后鬼影闪过,鲜血喷溅,淌在屏幕上变成了歪歪扭扭的“找死”。
“怕吗?”宿傩侧了侧身,压低声音,附耳问道。
颇有质感的声音让伏黑惠不禁颤了颤身子。对方离得很近,气息温热,打在耳朵上有些酥麻,有些痒意,他想抬起手挠一挠,后知后觉自己的手指被某人勾住,另一只手还抱着爆米花。
黑暗中,伏黑惠声音很平静,“我不怕。”
只是心脏跳得有些快,被对方纯情地牵着,难以平静。
影片正式开始。一群学生在教室里面,围成一起要玩笔仙,结果一个男生突然打断,说这个不够刺激,不如玩找鬼游戏。凌晨时分,教室大门敞着,外面绿林盎然,树大招风,风大招鬼,他们无一拒绝,兴奋着、要去找鬼。
宿傩拖长声音,饶有兴致道:“真的不怕吗?”
“不怕。”伏黑惠抬起眉眼,迎上他的目光。忽然挣了挣手,迫使对方松下手指,在影片突兀一声尖叫,在宿傩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张开手指,复又拢起,紧紧攥起了对方的手。
“我知道你怕。”
看着宿傩惊讶的脸色,他勾了勾唇,轻声细语道:“所以,我允许你这样握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的对战,是宿傩的败北——
感谢:
唐の毒扔了1个地雷
读者“画悲扇”,灌溉营养液+2
☆、我一直是认真的
伏黑惠的手素来冰冷,尤其冬天。这会儿抓着他的,跟冰块没有什么区别,其中寒意仿佛能够渗透皮肤,砭骨入髓。宿傩有被冻到,但也没下意识松手,也许是听到他的话后,整个人愣怔了良久,忘记反应。
印象中,主动的伏黑惠很罕见。
尤其是——主动握住他的手,又愿意让他一直握下去的。
电影已经放映到学生们打开手机手电筒进行某种请鬼仪式,风声猎猎,十分凶猛,清晰又鼓噪,仿佛回荡耳边。仔细一听,总觉得这风声像是凄厉的鬼哭,如同女人的指甲挠刮耳膜。
伏黑惠认真看着,右手忽然被拉了过去,指缝同时被塞入手指,跟对方的相扣起来。不同于自己冷冰冰的温度,宿傩的手十分温热,干燥,指节还有薄薄的茧,蹭着他的皮肤。
于是,他感到对方的大拇指动了动,指甲刮着手心,动作缓慢,仿佛一场漫不经心的调戏。指甲长了一些些,在手心起落不停,时而上扬,时而下坠,曲曲折折,连成一条规律的线。
伏黑惠忍不住缩了缩手,被他刮挠得痒痒的,像是笔尖轻轻临摹,于是酥麻如有实质般,顺着手心一路绵延至心口。
他勾了勾手指,压着宿傩的手背,“别闹了。”
宿傩还在画着,估计是最后一笔,指甲折到了原来的位置。
“猜猜,我画了什么?”
伏黑惠扣紧了他的手,“海胆。”
“不是。”
“那是什么?”
宿傩低声笑了笑,“男朋友。”
伏黑惠心头一跳,有些漏拍。过了一会儿,握着他的手力道稍松,猛然又收紧,压迫着皮下骨头,像是警告,“我还没答应你呢。”
“那你什么时候答应我?”
话音落下,良久没有回复。
“什么时候啊……”宿傩微微甩动他的手,想让他给自己一个回应,然而伏黑惠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目光平静,直视着画面切换的巨幕。只是,在宿傩看不到的地方,他勾了勾唇角,笑意浅淡,如烟火稍纵即逝,稍不留神就捕捉不到了。
电影院沉暗无比,只有荧幕闪烁出来的光色,座位后,俩人依旧牵着手,无言的暧昧悄悄藏匿在其中。
从电影院出来已经是十点,外面的雨还没停,淅淅沥沥,声音平而抑长,催人犯困。伏黑惠还真的不怕看惊悚片,甚至还有心思跟他挑剔哪里有不足,宿傩都没看,所以回话都是嗯啊哦是的,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伏黑惠见状,不禁撇向他,轻嘲道:“这不是你自己挑的的电影吗?不喜欢?”
宿傩摇了摇头,“也不是。”
“你有看吗?”
“没有。”宿傩很诚实,“我喜欢看你。”
伏黑惠无言以对。
所以,我在看惊悚片,你看的是什么?
十点已经很晚了,虽然明天不用上课,不过再不回家,家长应该会担心。
伏黑惠提了这句,宿傩当即皱起眉头,眼神闪过厌恶,“她才不会担心我。”
从这副表情,再到这个语气,伏黑惠就算是个傻子也该知道这家伙跟家里的人关系很不好。他挑了挑眉,有些讶异,因为一直以来都认为宿傩的家庭关系不错。虽然有些好奇,不过这到底是别人的隐私,况且自己跟宿傩关系还不算多么亲密,不该问的还是得少问。
“既然这样,那我们去一趟网咖吧。”他自然而然地将话题转开。
“网咖?”宿傩有些诧异,“你居然不提出去书店。”
伏黑惠懒得解释,直接道:“来不来?”
为什么不来?
能跟伏黑惠待得久一点,他求而不得,又怎么可能会拒绝。
宿傩与他并肩走着,在百货商城左拐右拐,穿过人流才到了门前灯牌璀璨的网咖。
即使夜晚十点,这里的人依旧很多,不管是外边,抑或是里边,热闹之意不曾减淡一分。
宿傩也不知道这好好的“书呆子”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个地方。人被拉到里面的时候,他还放空心思在想着:难不成是开个电脑一起看网课学习新知识?还是想跟他来一场紧张又刺激的答题竞技赛?
总之,绝对不可能跟他来打游戏的,这不符合伏黑惠的人设!
拿了号码,两人在老板的带领下去到了相应的位置。伏黑惠要了两座。宿傩见状,不禁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果然吧,小惠是要跟自己来一场紧张又刺激的答题竞技赛,因为学霸的世界只有学习。
宿傩抿了抿唇,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提出回家会不会太晚了。
学习啊……他现在真的不想学习。
他宁愿跟伏黑惠一起步行回家,天南地北地闲聊,也不愿意跟他互相沉默着做题。
太无聊了!
这样太无聊了了!
“坐。”伏黑惠扯了扯他的胳膊,淡声道。
宿傩瞬间回过神来,眼睛垂落,看到正在开机的电脑。果然已经晚了吧……
两人坐下来之后,伏黑惠轻车熟路,打开了扣扣游戏。
宿傩目睹这一切:“?”
宿傩有些看不懂了,“你怎么突然要打游戏了?”
伏黑惠不吭声,只是沉默着动作,面上表情冷冷淡淡,看不出什么意思。宿傩摸了摸下颌,将目光从他脸上转开,又回到电脑屏幕上。
扣扣游戏缓冲出来,他挪动鼠标,点开了《大家来找茬》。
宿傩:“?”
不知为何,有一种被冒犯到的感觉。
伏黑惠偏了偏脸,看向他,“你,也打开。”
宿傩还是茫然的状态,话音落下,他迟钝了好一会儿,才抓起鼠标,缓慢挪动起来。
“你怎么突然想玩游戏了?”他又问了一遍。
伏黑惠看着他,不答反问:“那你今天突然又问我,什么时候答应你?”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宿傩不禁撑起侧脸,微微闲散的姿态,不过对上的视线,眼神认真:“不突然。”
他顿了顿,又道,“我每天都在问,只是你听不到。”
伏黑惠微微颔首,唇角有轻轻上扬的弧度,不是很明显,“那你先进入游戏。”
宿傩纳闷,盯看他几秒才转过了脸,摁动鼠标打开了游戏,“你喜欢玩这个?”
“都一样。”
“也不是很喜欢嘛。”
“不是。选这个,跟选其他,其实都一样。”
宿傩微微‘啊’了一声,那么是不是可以理解:只要是跟他一起玩游戏,选这个,跟选其他,都没有什么区别嘛?重要的不是游戏,而是他?
进入游戏,宿傩看了看他,又问下一步呢?
“新图场13区,14号。”
宿傩闻言,不禁笑了笑,“1314?”
伏黑惠转过脸,不看他,轻声‘嗯’了一句。
进入新图场13区,发现这里的玩家不多,几乎没有一盏亮起的贝壳。宿傩进来之后,问他然后呢。
伏黑惠就说,“准备游戏,开始玩。”
宿傩现在还是茫然,依言照做。点了‘准备’之后,游戏倒计时五秒就开始了,他看着游戏页面,整个人还是疑惑不解。他真的在跟伏黑惠打游戏,还是这种无聊透顶的找茬游戏!
怎么不是吃鸡?
吃鸡不比找茬好玩?
于是宿傩怀揣着稀里糊涂的想法,稀里糊涂输了一把。
伏黑惠碰了碰他的手肘,“认真点。”
结果第二把,第三把,第四把……宿傩满盘皆输。
“不行,再来!我们再玩一遍。”
伏黑惠没有异议。
宿傩找茬技术虽不及斗地主水平,不过也比夹娃娃强,打了几局过后,赢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
伏黑惠玩累了,松开手,退出了游戏。
宿傩看了他一眼,“不玩了?”
“嗯。”
“我才练了火眼金睛。”
“是吗?”伏黑惠不以为然,稍微偏过脸,看着他问道,“那你看出来今天我为什么要跟你玩这个游戏吗?”
真是个好问题。宿傩不禁语噎,想了想,方才说道:“及时行乐。”
“……”
伏黑惠瞪了瞪他,轻轻吸了一口气,又问:“真的看不出来?”
宿傩该说实话还是假话?
伏黑惠静默看了他几秒,然后站了起身,丢下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就出去了。宿傩就算有心去想,这会儿不得不跟着起身,追了上去。
电车没等多久就到了,跟大街的热闹不同,里面倒是冷清,没什么乘客。
回家的路上,宿傩有缠问他是什么意思,不过伏黑惠不愿意吭声,被缠急了还是瞪人,用眼神警告人。宿傩没法,只好讪讪收回手,自己去想了。
车程一共半个小时,外头小雨兮兮,打湿窗户,将灯色拉成迷离的长影。伏黑惠靠着后座,微微眯起眼睛,闭目养神。宿傩本来在想问题,看到身边人的样子,思考不禁停了下来。
没有遇到伏黑惠之前,他一直没有什么审美概念,世界除了自己,就是其他人,而其他人的面容永远模糊,没有被记住的必要。直到那一天……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属于女机器人冰冷的机械音才响起,终点站名字念出,他缓缓回神,原来不知不觉盯看了人家一路。
伏黑惠睁开眼睛,有些不适地揉了揉太阳穴,开口时,嗓音有些沙哑,“走吧。”
宿傩轻轻颔首。
出了电车,宿傩在附近商店买了一把伞。
郊区静谧,路灯昏暗,下着白色银线,街道四下无人,只有雨珠噼啪的声响,寂寥孤寂。两人共撑一把伞,身子挨得近,随着走路时不时碰到一起,谁也没在意。
伏黑惠问他,“想清楚了吗?游戏。”
宿傩本来有想,可是后面光顾着看人,又忘记了想。
虽不言语,看神情也知道意思。伏黑惠顿住脚步,看着他,“你没注意吗?”
“注意什么?”
伏黑惠捏了捏手心,眼睫轻颤,有些紧张。只是面色故作平静,甚至紧紧盯着他,一字一顿道:“我们,开房,了。”
宿傩抓着伞柄的手一抖。
“什么!?”
伏黑惠轻轻吸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才说:“低头,闭眼,我再重复一次,用耳朵好好听。”
宿傩攥紧伞柄,提了提唇角,“好啊。”
他的心跳得很快,咚咚咚——咚咚咚——如果这场雨伴随着冬雷的话,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声跟它比起来毫不逊色。
32/43 首页 上一页 30 31 32 33 34 3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