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猜到的只有王飞端,可是王飞端又是如何得知。
谁知罗素斜了他一眼扔给他一封信,接着说:“以后都不用叫我母亲。”
江澈双手颤抖地拿起信,一打开他的眼睛渐渐红了,里面的一笔一划他熟悉的很,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亲妹妹江婉。
“为什么?”江澈不敢置信。
他的亲妹妹竟然要害他,他想不通。
“夫双,请回房。”双梅此刻走过来冷言冷语道,江澈若无所觉,只有鸣齐过来将他扶起。
尹黎却在这时走了过来,他看着失魂落魄的江澈,贴到他耳边说:“若是嫂双愿意和我玩玩,弟弟有办法让你留在尹家。”
江澈心中升起一阵恶寒,他看着尹黎说:“滚!”
尹黎无趣地扯了扯唇角说:“继室就是继室。”
说完打开扇子悠闲地离开了,江澈眼前黑了一瞬,鸣齐差点扶不住,这时候罗安,也就是罗松的弟弟从暗处走了出来,扶住江澈。
罗安自从尹谦派给江澈后很少出现,双梅一看到他,神色有些铁青。
“夫人,好好休息,万事还须公子定夺。”罗安的语气和尹谦一样,没有起伏,却也没有任何个人情绪。
“多谢。”江澈道了谢后回了房间。
鸣齐安顿好他后出门看着双梅问:“双梅姐姐,为何你……”
双梅冷着脸说:“不该问的别问,我是青霄院里的奴婢,忠的是青霄院里的主子。”
鸣齐被今日吓得够呛,可一向不开窍的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夫双对人很好,可是对夫双真心好的却没多少,因为不论是这奴婢,还是曾经寒暄做客的夫人夫双都是为了前途利益。
就比如双梅,鸣齐从她身上看到了见风使舵,或许这是聪明人的做法,但鸣齐是受过苦的,他始终觉得对他好的人才是他要效忠的。
没两个时辰,尹谦从宫里出来,他的身上带着一股寒意,与此同时,一道圣旨也很快传到了众臣耳中。
尹谦被贬了,一个一品的户部尚书一夜之间就成了五品的度支郎中,可以说是从天而降,让人好不唏嘘。
甚至可以说皇帝连一点颜面都没留给尹谦,但这依旧说明,京城确实要变天了。
第59章 和离
江澈的心如在油锅里煎熬,他不敢想尹谦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也不敢想自己会得到怎样的结果。
他守着桌上的烛台,神色恍惚,看着蜡烛越来越短,直到鸣齐进来说尹谦回来的时候。
尹谦一到家,关于他被贬谪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尹家。
尹家众人愁云惨淡,就是尹黎,面上也无任何得意之处。
家族之所以成为家族,是因为这样的关系将所有人都拴在了一根线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若尹谦只是受些其他惩罚,尹黎自然乐见其成,因为他从不认为自己比尹谦更差。
但如今,皇帝的惩罚不止是对尹谦,更是对尹家的失望,难怪对江家的惩罚是如此不痛不痒,原来皇帝真正想要罚的是尹家。
如此,江澈更是罪上加罪,当罗安将一切完完整整地告诉尹谦时,尹谦摘下乌纱帽说:“父亲和母亲那边你去回禀,江澈的事我会处理好,不劳他们费神。”
“是。”罗安说着离开。
罗松这时候说:“公子,夫双的事怕是另有隐情。”
尹谦没有回他的话,而是让罗松拿来笔墨纸砚。
罗松一惊,难道公子真要休了夫双,虽然尹家人对江澈都不怎么喜欢,可只有罗松知道,江澈的出现,对尹谦而言,如用平静湖中的一枚石子,看似小,却能掀起一片涟漪。
江澈听了鸣齐的话起身,他走到门前说:“恭之现在何处?”
鸣齐犹豫了一下说:“书房。”
江澈张了张嘴,他仿佛大受打击,书房?他真的要休了自己吗?
大概半个时辰,江澈没有听到任何动静,知道鸣齐打开门。
门外还站着双梅和罗松,罗松将一份叠好的纸递上。
江澈手指颤了颤,他白着脸接过信,一打开,就先看到了三个大字——和离书
还没有看接下里的内容,江澈的眼睛就先红了。
和离,这大概是尹谦给自己最后的体面了。
“我有话跟他说。”江澈忍住自己的情绪看着罗松。
罗松为难道:“主子说了不见夫……不见江公子,院里的仆人您挑趁手,连同身契带走,罗安会送您离开京城。”
“他……不见我?”江澈的身子摇摇欲坠。
鸣齐立马扶住他,江澈看着罗松说:“劳烦你告诉恭之,能和他夫夫一场,我很欢喜。”
罗松心有不忍,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他一走,江澈直接昏了过去,鸣齐着急道:“夫双,夫双!快叫大夫。”
尹家乱成了一团,可是尹谦直接拒绝了尹平和罗素的传话,不打算现在去见他们。
直到听到江澈昏倒,尹谦才出了书房。
“去叫大夫。”尹谦说。
罗松转身正要跑去,又被尹谦一把按住:“找那个给江澈药的张大夫,我有事问他。”
不到半个时辰,罗松就将人带来了,尹谦带着张大夫去看江澈。
江澈一点意识也无,可是神色却很痛苦。
张大夫立马诊治,尹谦问道:“如何?”
张大夫起身说:“公子,夫双已经怀孕两月有余,如今受了刺激加上疲劳,须得施针。”
“你说什么?”一向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的尹谦露出惊讶的神色。
张大夫只能又重复了一边,尹谦立马冷静下来,好在周围只有他和大夫。
尹谦握住江澈的手放进被子里,他看着江澈的脸渐渐冷静下来,接着问起张大夫:“我夫双以前吃过避子药,听说是从张大夫这里得来的。”
张大夫一听神色未变:“那药不伤身,只是暂时的,虽说当时是小澈要求的,可他身子虚,确实不应该要孩子,于是我加了调理的药,几个月前他就再没找我开过此药了,还望公子莫要误会。”
“大夫是夫双旧识?”尹谦问道。
张大夫点头:“多年前小澈为了妹妹冒着宵禁被抓之险来找我,这孩子至真至诚,虽说和他的生母是旧相识,那时我也是第一次见他,确实是个好孩子。”
尹谦眼神一闪,接着他起身对着张大夫举了个躬。
“张大夫,后辈有一事想要拜托你。”尹谦道。
张大夫:“但说无妨。”
……
鸣齐在外面等的焦急,他希望公子能看在夫双如此凄惨的份上不要和离,夫双那么好的人,也没有犯什么大错。
至于双梅,她则是一脸绝望,尹谦说让江澈挑人离开后,她就知道糟糕了。
当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尹谦和张大夫一起走了出来。
“准备马车,江公子一醒,就收拾东西让他离开。”尹谦留下这句话后离开了青霄院。
所有人的眼神都暗淡了下来,这时候尹菲儿跑来了青霄院。
“父亲,你是不是休了江澈?”尹菲儿睁大眼睛问道。
尹谦:“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回去睡觉。”
尹菲儿眼睛红了起来,她很不喜欢江澈,因为他占了自己娘亲的位置,可是江澈至少好欺负,若是江澈走了,还会有下一个,这样想想,她宁愿让江澈留下来。
“不休他可不可以?”尹菲儿小声问道。
尹谦叹了口气蹲了下来,然后摸着尹菲儿的头压低声音说:“爹告诉你一个秘密,江澈只是离开一段日子,不要告诉别人。”
尹菲儿虽小,但到底是尹谦的女儿,聪明非常,她相信尹谦的话,认真地点头说:“好,我不说。”
尹谦起身,看了眼远处的奶娘,奶娘会意上前带尹菲儿离开。
之后尹谦终于去了尹平的书房,罗素和一众人都在等他。
“恭之,皇上……”罗素有些着急地准备问问情况。
尹谦抬起手制止了她的话:“皇上赏罚分明,既然是我的错,那就该我来承担错误。”
尹平皱了皱眉头:“你还想干什么?”
“辞官!”尹谦轻飘飘地说出这两个字,屋子里所有人的脸都变了。
“尹谦,你是不是疯了,你这是跟皇上置气不成,尹家……尹家的荣耀你难道都要葬送了?”罗素指着尹谦骂道。
尹谦却似已经下定决心:“尹家人才辈出,皇上恼的是我,我不在,自然有其他尹家人顶的上。”
“你……你……”罗素气的话都说不利索。
只有尹黎眯了眯眼,除了一开始的惊讶后,他在想,自己出头的机会似乎是来了。
【作者有话说:因为尹谦的人设太聪明了,所以不会傻傻的信了别人的话,所以就没有很虐】
第60章 离开
没人能理解尹谦为什么要辞官,纵然现在失去了皇帝的信任,可只要忍得下来,迟早还会东山再起。
但若是辞了官,可就不一定了。
这次连尹平也有些不赞同了,他说:“恭之,人是要有骨气,但骨气可不能太过了,万事过犹不及。”
尹谦看着尹平说:“父亲,我意已定,不必再劝,尹家人才辈出,必然有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尹平摇头,毫不顾忌地说道:“你们这些小辈里,不可能有人再如你这般了。”
他的话让一直站在一旁的尹黎神色一暗,果然,就算父亲再宠他爹又有什么用,在他眼中,最看重的依旧是嫡子。
“如今池深不见鱼,退未必是坏事,还望父亲深思。”尹谦说完行礼离开,显然是不打算再多说。
“夫君,你再去劝劝恭之,这官绝不能辞。”罗素着急了,她看着尹平说道。
尹平却在思考尹谦的话,他虽然风流,可能生出尹谦这样的儿子,自然也不是头脑简单的人。
“劝是没用的,有时候你说的话比我都顶用一些,不如随他吧。”尹平忽然一副无谓的模样。
罗素的眉头皱了起来,她看看尹平的神色,又看着尹谦离开的背影,忽然问道:“你们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尹平挑眉:“夫人向来敏感,这一次我们还是听恭之的,有时候缩进乌龟壳不是坏事,日子过的安逸,管他壳子外的风波,黎儿可明白?”
尹黎颔首:“儿子尚未入仕途,但凭父亲和大哥作主。”
尹平点点头:“今年的秋闱你别参加了,再去琢磨三年,稳当。”
尹黎乖乖应下,可当罗素跟着尹平离开的时候,他的脸直接阴沉了下来。
“父亲还真是从不认真为儿子考虑。”尹黎自言自语道。
当尹谦在写请辞书的时候,江澈终于悠悠转醒,他看着熟悉的帷幔和房间,眼神中透着疲惫。
鸣齐和双梅齐齐走了进来,双梅一靠近江澈,就直接跪了下来。
“这是作何?”江澈有气无力道。
双梅给江澈磕了三个头说:“江公子来尹家的这些日子,双梅自认对公子言听计从,周到服侍,未敢怠慢,奴的家人孩子都在此处,还往公子高抬贵手。”
她的话给江澈一中兔死狐悲的感伤,双梅不情愿,江澈不可能勉强她:“你我主仆一场,我没道理让你跟我去受苦,起来吧,如今我不是夫双,你也不是我的婢子。”
双梅再次磕了个头,起身没有任何留恋地离开。
这时候鸣齐立马说:“公子,鸣齐是你买来的,愿随公子左右。”
江澈起身:“你不怕受苦吗?”
如今江家没了,尹家他也要离开了,京城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他的日子不会再如京城里这般了。
“再苦也没有以前苦。”鸣齐说道。
江澈知道鸣齐是个实诚孩子,即便让他待在尹家,鸣齐也不见得多好,这里的下人个个都是人精,老实人在里面总是容易受欺负。
因此鸣齐既然说了,江澈便同意了,他让人去收拾东西,明明来尹家时算得上孑然一身,可离开时,带的东西比他的嫁妆都丰富。
“是不是搞错了?”江澈不解,鸣齐扶着还有些虚弱的他走过去。
这时候负责此事的罗松和罗安走了过来:“公子莫要奇怪,这些确实都是公子之物。”
尹家的规矩,库房财帛由夫双或者夫人打理,两人共有,不分彼此。
江澈和尹谦既然是和离,而不是被休,这共有的财帛自然要分一半给江澈。
罗松解释完,江澈听的并不仔细,直接问:“是恭之的意思吗?”
罗松无奈,便点了点头,江澈眼神中难过更甚,为什么要给他钱?他又不贪图这些。
“我能见他吗?”江澈又问。
“不可,我家公子还有重要之事,不过他派了罗安和其他人,会护送江公子到落脚之地。”罗松说完江澈眼神黯淡。
江澈取下自己的簪子,头发散了下来,罗松一愣。
“这个烦劳罗小哥交给他,也算是我最后的念想了。”江澈的语气带着一丝哀求。
罗松虽然明白不能收,可到底心软了。
他接过簪子,发现这簪并不贵重,不过看磨损,也有些年头了,怕是江澈从江家带过来的。
“多谢。”江澈说完,那边收拾的也差不多了。
大概半个时辰,江澈上了马车,难过也难过了,心伤也伤了,不甘依旧是不甘,可恨他什么都改变不了。
所以便接受了,江澈从来万事想的通,只是这辈子他怕是放不下尹谦这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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