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长风稍稍叹了口气说:“没有,周姨娘那边我派人过去了,你哥哥并没过去。”
江婉的手指一顿,神色有些难过:“哥哥难道真的……”
“夫人莫要乱想,他大抵是躲起来了。”鹿长风安慰道。
江婉没有说话,内心再次自责起来,若她不是一时被迷了心窍写下那封信,她哥也不会叫人抓了把柄。
如今那个小兰还在府上,江婉不知道除了她还有谁是探子,也依旧弄不明白为什么江家会被盯上。
此时的孤立无援让江婉才真正发觉家人是多么重要。
关于信的事她并没有告诉鹿长风,不过鹿长风如此不傻,虽然不明白这其中的官窍,可也知道江家被针对了。
“近些日子京中有太多风波,你我就在家中好好待着,至于江澈,我猜尹公子定会去寻他。”鹿长风说。
江婉点头:“但愿吧。”
江澈的娘亲周清嫣终于回了信,信中说她已经将钱庄里的钱取了出来,按照江澈的意思盘下了几个铺子。
她和江澧并没有受到骚扰,周围也没有任何可疑人士,周姨娘猜测是不是有人暗中保护。
“保护?难道是……恭之?”江澈自言自语,尹谦的名字他不敢想,也不想提。
每次想起他都难免惆怅,他的肚子已经开始变大了,将衣服微微撑起,可江澈并没有太多喜悦或者其他情绪。
对于害怕产子这一点他从没变过,当初下定决心断了避子药,就是因为他很想要一个有着自己和尹谦血脉的孩子。
这样他和尹谦的羁绊似乎会更深,他承认,这种想法很不负责,可事实就是如此。
“少爷,喝点汤润润喉咙。”孙润的声音打断了江澈的思绪。
江澈转过身:“你也喝点。”
孙润笑了下坐下,喝汤的间隙江澈想到一件事。
“阿润,你有没有想过,当初你答应给步大夫试针,如果那针经他一直不成功怎么办?”江澈问道,这个问题他一直在想,他相信孙润一定也考虑过。
孙润手指一顿:“我和少爷的命是他救的,既然答应了,就要践诺到底。”
“你决定了?”江澈神色复杂,孙润这话的意思显然是要和步远非长久纠缠下去了。
孙润抬起头:“我知道少爷不会一直待在这里,若尹公子来接少爷,少爷便先回去,我会想办法来看少爷的。”
江澈叹了口气:“他不会来找我的。”
孙润见他眼神中的伤心,便闭上嘴不再提尹谦。
“步大夫救的是你我,只留你报恩说不过去。”江澈又补充了一句。
夜晚试针之时,躺在床上的孙润抓住步远非的袖子:“这针还要试多久?”
“受不了了?”步远非说着拿出一根针刺入他的穴位。
孙润闷哼一声道:“没有,只是少爷还得和夫人会合,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个竹林里。”
他的话让步远非的眉头一蹙:“想反悔。”
“不是,我想问步大夫,你可愿跟我和少爷去久晓镇,我听阿俊说你们四季游历,并不固定居所。”阿俊说话的时间步远非已经下了十多枚针。
步远非停下手,他捏住孙润的下巴说:“我的去留何时要你来决定?”
“我只是提议。”孙润毫不畏惧地看着步远非的眼睛。
步远非松开他的下巴不再说话,孙润不知道他到底同意还是不同意,就在他还准备说什么的时候。
他忽然感觉一阵气闷,一股难以名状的力量冲击他的胸口,步远非的针都带了内力,若是针经有错,很可能造成内伤。
孙润最开始试针的时候就受过伤,不过步远非医术了得,不会有大碍,之后也不知道是针经没出什么错还是他身体的耐力加强了,孙润已经很久没感觉到这种五脏六腑被冲撞的痛苦了。
“噗……”孙润吐出一口血来。
步远非神色一变,伸出手掌内力一吸,那些针从孙润体内脱出掉在了地上。
他一把拉起孙润坐在其身后,双掌贴背,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入孙润体内。
半个时辰后,步远非收手,孙润倒在他身上,一身冷汗,他无力地眨了眨眼,靠着步远非睡了过去。
步远非看着睡过去的人,将人放在枕头上拉起被子。
阿俊以为他们结束了,进屋来收拾东西,谁知一进来就看到睡过去的孙润和床边的步远非。
不知道为什么,阿俊感觉这一幕怪怪的,他说:“这人怎么不回自己的房间睡。”
说完打算过去将孙润叫起来,步远非却抬起手制止了他。
“让他在这里睡吧。”步远非道。
阿俊“哦”了一声问:“主子,如今除了那破除断子汤的我们不知道有没有效,该试的都试过了,是不是该让他们离开了。”
虽然他很享受有人做饭的日子,但阿俊总觉得让这对主仆继续待着绝对不是好事。
步远非:“是该离开这个地方了。”
阿俊欣喜,还以为他的主子真听了他的话,而忽略了步远非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看着的是他。
【作者有话说:注意:医术针经都是虚构哒,没有任何理论实际依据哦。】
第71章 梦
天色已经很晚了,但孙润还没回来,江澈有些着急,于是打开门去找步远非。
江澈敲了敲门,步远非从里面打开门,他知道江澈来的目的,于是说:“他睡下了。”
“怎么谁在这里?”江澈有些诧异。
步远非道:“他受了内伤,不宜移动。”
“怎么会这样?”江澈担心道,说完他想进屋去看看孙润,谁知步远非挡住他说:“我已经给他疗伤了,明日他会醒过来,天色已晚,江公子不如回屋。”
他拒绝的姿态让江澈有些奇怪,想到这些日子以来步远非对孙润奇奇怪怪的态度,江澈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步大夫对孙润是不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步远非打断了。
步远非道:“孕期的双儿确实会多思,不过江公子还是不要想太多的好。”
江澈一愣,他和孙润现在算是寄人篱下,于是他只能说道:“你不要欺负他。”
步远非眼神一闪:“请回,江公子。”
江澈叹了口气只能离开,孙润以前被尹黎欺骗,身心皆伤,江澈不希望他重蹈覆辙,这个步远非亦正亦邪,又是江湖人士,跟他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况且江澈心疼孙润,这个步远非如此挑剔的人,江澈不相信他会接受孙润的过去。
步远非关上门后看了眼床上的孙润,他从未见过如此有趣的人,明明深陷泥沼,竟然还能走出来,不但走出来了,心却干净地仿佛没有浸过污泥一般。
在京城的几年,步远非见到的只有争权夺利,欲望横流,不论是贩夫走卒还是王公贵族,唯利是图。
仅有的那么几个有趣之人,似乎下场都不怎么好。
步远非熄灭了蜡烛,此处并非他的卧房,他也没有要留下的意思,只是对于这床上的人,步远非第一次有种想要将人留下来的想法。
当然,孙润的厨艺也是一个很大的原因。
出了门回到自己的房间,步远非看着外面的月光,毫无睡意。
他拿出琴来,一拨指,悠扬的琴声传了出去。
正要入睡的江澈再次惊讶,这个琴声好生熟悉,他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而孙润,因为这琴声睡的更加熟,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去抓鱼,那些鱼儿就跟有了意识一样往自己的鱼篓子里钻,
等他笑着将满篓子的鱼拉上岸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这些鱼的嘴里都有一根线,孙润顺着线看了过去,发现牵线之人正是步远非。
他又来帮自己抓鱼了,孙润在梦中想,梦里的步远非并没有那么多讽刺的话,孙润不讨厌他,甚至因为抓到很多鱼心情非常好。
只是当他要回去做鱼汤的时候,梦里的步远非终于说话了:“我抓了鱼给你,你要怎么报答我?”
梦里的孙润一时语塞,他见步远非琴弦一拉,所有的鱼都从篓子里到了步远非的手中,孙润着急地去追。
“把鱼给我,你要什么都给你。”喊完这句话孙润就醒来了。
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孙润揉了揉胸口,他已经不难受了,只是有些郁闷,梦里的自己好傻,为了几条鱼什么都给步远非。
不过这也说明,步远非真是个从不做赔本买卖的大夫。
看了眼周围,孙润奇怪,他怎么睡在这里了,他记得当时受了内伤,步远非给他治疗,然后他就没什么意识了。
孙润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心头一跳,难道衣服是步远非给自己穿的?
虽然他所有地方都被步远非看过了,可那是为了试针,如今这般,孙润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一定是阿俊穿的。”孙润摇摇头说,步大夫那样自恃清高的人,才不会为了他一个下人干这种事。
第72章 同行
短短一月,五皇子李玹先被参了拉帮结伙,笼络臣子,太子又被参私田良宅无数等,看似小打小闹,实则两边彻底撕破了脸皮。
但是皇帝却还在宫中欣赏云妃的海棠花下舞,皇帝靠在榻上,眼神好似痴迷。
乐醉人,舞醉人,美酒更醉人,皇帝口中吟出一句诗来:“君今并倚三珠树,不记人间落叶时。”
他的语气似叹息又似笑,跟在一旁的老太监提醒:“皇上,您醉了。”
“醉里生,梦中死,毫无看头的一出戏。”皇帝说完起身,宫女接过他手中的酒盏。
云妃见皇帝起了,立马停下舞蹈迎接上去娇嗔道:“皇上这是腻了臣妾的舞?”
皇帝搂过云妃笑道:“说的什么话,爱妃的舞如月仙洒辉,朕永不会腻。”
云妃笑了起来,跟着皇帝离开,却没发现这繁华之景中,皇帝眼中尽是苍老与疲惫。
竹林里,江澈和孙润两人如出一辙的惊讶表情,他们看着步远非,一旁的阿俊满脸不高兴。
“两个呆子,没听到我主子说什么吗?”阿俊大声说道。
江澈回过神说:“步大夫的意思是要跟我们一起去久晓镇?”
“我记得你的耳朵没问题。”步远非回道。
“见谅,在下只是太惊讶了。”江澈说道,他确实有离开的心思,不过因为他们和步远非的承诺才一直迟迟没有动身。
如今好了,步远非若跟他们一起去,自然不会违背诺言,况且也不知道外面情况如何,那些杀手到底还在不在,有步远非这样的高手,他们也能安全一些。
孙润垂眸,将那些惊讶的情绪收起来,他看着步远非说:“多谢步大夫。”
步远非“嗯”了一声去了自己房间,阿俊不爽道:“你不是牙尖嘴利么,怎么还会说谢谢。”
阿俊还没忘记因为孙润受罚的事,孙润并不搭理他,他跟着江澈去收拾东西。
江澈的肚子比之前大了些,不过宽大的衣袍穿上也并不明显。
“少爷,我来吧。”孙润见江澈自己动手于是说道。
江澈摇头:“没事,你去收拾其他的。”
不过收拾东西的时候孙润频频出神,江澈正想叫他,看到他恍惚的神色说道:“阿润,你觉得步大夫此人如何?”
孙润:“啊?他是个好人。”
“除此之外呢?”江澈又问。
孙润想了想说:“他们主仆和以前我们见过的人完全不一样,脾气古怪,说冷不冷,说热也不热,就好像一阵风,让人难以捉摸。”
江澈见孙润的脸上多出的好奇,便说道:“确实,江湖中人都是如此,风是抓不住的。”
他的话让孙润有些疑惑,江澈却不再多说,孙润看着他的背影,心想自家少爷自从离开京城后变了许多。
以前的少爷心软坚韧,即使日子苦,也从不抱怨,就像一块温润蒙尘的玉石,如今这玉上的尘虽然没了,却又太通透了些,好看却易碎。
另一个屋子,阿俊便整理东西便说:“主子,天下之大我们有那么多地方没去过,干嘛要跟着这两个呆子去那小破镇子。”
步远非擦着琴说:“有你这说话的功夫,东西早就收好了。”
阿俊皱眉,他怎么觉得自己的主子越来越嫌弃自己了。
“你就是看了那官家主仆的做派,嫌弃了我这小泥腿子。”阿俊小声抱怨。
步远非:“是嫌弃,饭做不好,地扫不干净,连药你都晒的那般马虎。”
听了他的话阿俊面色更苦,步远非抬眼笑了下,接着,阿俊果然勤劳了起来,好像怕自己这小泥腿子的位子被人顶替了。
次日,四人一大早就出发了,孙润赶车,江澈在车中,而步远非主仆都是骑马。
他们离开了迷宫一样的竹林后不久,隐岳就和徒弟听帆赶到了竹林外面。
“这就是不见天,幽篁之处?不就是一片普通的竹林。”小听帆疑惑道。
隐岳看着竹林说:“进去看看。”
林子里的布置暗合五行八卦,不过有些机关却已经撤下了,因此等他们来到无人的院子时,隐岳用拂尘拍了下手掌说:“他们走了。”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师父。”听帆的语气带着不信任。
他这师父实在不靠谱,看着修的是仙人之姿,可从出山到现在,没少闹出笑话。
比如路过一小楼的时候,人家双儿抛绣球,偏偏砸到了隐岳,隐岳还傻乎乎地给人解释自己是方外之人。
要不是自己拉着他跑了,早被抢去做了压寨相公。
“待我再算算。”隐岳拿出罗盘掐着手指。
听帆打了个哈欠,不明白自己师兄那么聪明一个人为什么要找师父来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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