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兆正坐在窗边,神魂游于天外,手里突然被放了一个东西,低头一看,原来是个白嫩嫩的包子。
清绯站在他身边笑了笑说:“这可是你四师兄给我包的包子,看你今天一天没吃饭,便宜你了”
清兆看了看包子,沉默。
清绯催促他快点吃,等会凉了不好吃了,清朝这才拿起包来咬了一口,细细的嚼着。
见他兴致不高,清绯伸出手薅了薅他毛茸茸的脑袋,问他:“你可知道包子的一生是什么吗?
清兆果然提起了兴致抬头看向他。
感受到两股火辣的目光,清绯咳了一下道:“包包子要先擀皮,这皮太厚呢,就是个小胖子,这皮太薄了,就是个小瘦子,这馅儿好不好吃?还要看个人胃口,这皮太薄了呢,皮薄馅大,当然好吃,但是上锅蒸的时候就容易裂开,这皮太厚了呢,倒是不会裂开,但是一口下去咬不到馅,不怎么好吃”。
清兆看着手里的包子,若有所思问道:“师兄的意思是说,做人就要像这个包子一样,有舍才有得?
突然清绯拿出扇子抵他的嘴,打断了他的话,笑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而后后退了几步,拿着扇子遮住微微露出笑意的嘴。
“不过呢,师兄的意思是,你就是个小胖子”。
说完没忍住
“噗嗤”笑了出来。
众师兄弟们正在收拾东西,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亲了一下,回头一看二人,无奈的摇了摇头,拿过二人的东西来帮他们顺势整理着。
几人站在岱岳山顶,望着峰峦如聚,层层起伏的山峦,中间延展了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阶台阶,穿插入云,巍峨壮丽。
这是他们每个人必经的路,他们每个人都是从这里而来,又有这里而去,绵延了数千年,而他们此去任务艰巨,这次它们不再有师傅跟着万事都要靠他们自己。
青烟寒山,云厚深重。
翩翩骑白鹿,言上泰山顶。
俯观浮世中,不见百年影,道逢古时人。
几人将心里的澎湃激动压下,下了山策马而行,胸怀天下人,心藏善与陂。
岱岳山腰处站着几个人,一直盯着他们的身影到消失不见,人收回了视线,无声沉默,许久许久,坤地开口打破了沉静。
“他们终究是成长了”
....
此次瘟疫由北方而起,零零散散蔓延至南方,只要村里有一个人传染遍整个村子都会染上瘟疫,但是这个村子只要没有人被传染,就一整个村子的人没有瘟疫,而东方却没有一个人感染瘟疫。
坊间有传闻的东方乃是皇城所在之地,有真龙护身,所以百毒不侵,这也使得无数难民蜂拥而至,奔向东方逃亡之路,王上知道此事之后大发雷霆,特命朝廷官员彻查此事,官员即刻上任,皇宫内御医院日日捣药声不断。
几人一路策马行来,
路上无数难民蜂拥而去,他们无法拦住他们的求生之路,只得顺着他们而来的方向,逆行而去,一路上将自己随身带的粮食分散了出去,却只是杯水车薪,沧海一粟,一路上无数留名面黄肌瘦,处处是哀嚎悲泣,路边皆是无处安魂的尸骨。
秦兆不忍心看这一幕,让清之拉着他的马绳,牵引着它往前方而行,
他们一路行来,流民越来越少,村子一片荒芜,田地无人耕种,布匹无人促织,又往前行了几里路,流民几乎没有了,众人心里沉重,知道这便是到了瘟疫区。
清之骑马带着清哉,又严肃地叮嘱了他们几句,将手里的烽火每人分了几根边分边说。
“这是求救用的烽火棒,我们大家距离不要超过八公里,若是遇到危险就点燃红色的,若是有发现,就点燃绿色的,切记切记,此次危机四伏,一切当以自身安全为重,切莫因小失大”。
叮嘱完了之后,清之还是有些不放心,犹豫着在原地踏马,马背上的清哉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轻声道:“走吧”。
清之率先走在前,身后跟着行缨,行风,几人白衣翩翩踏入荒凉之中。
清御他们几人先把准备好的遮掩物挡在脸上,这是他们自备的,上面有药粉,百毒不侵,蚊虫不叮。往前面的村庄走去,四下里十分安静,甚至连虫子的叫声都没有,清御挑了一户人家敲了敲门,无人应答,便推门而出,里面是一些生活用品,但是米还有衣物等都已经被带走了,这应该是一户已经逃亡的人家。
几人有些犹豫,耳边突然响起了微弱的啜泣声,循声前去,
村子角落的一户人家里,一名老妇正抱着她的老汉子低低哭泣,见到几人之后害怕的裹紧了尸体,惊恐的往后退。
清绯上前和善的安抚她:“大娘,别怕,我们是来调查疫情的
”
老妇听到疫情后,惊恐的连连摆手“嘴里还说着让他们滚出去,快滚”
清兆皱着眉头,把清绯拉了回来,商量了一下,不能急于一时。
他们几人回到了最开始那户没有人家的房子里,坐在桌边开始讨论
划重点讨论。
“我看这里很有古怪,明明已经是瘟疫区大门却紧闭,防患比之平常更甚,且脸上蒙着粗布,不愿意见人,且村中痴儿较多,我们今晚先去探查一下,再做打算,不要打草惊蛇,记住出来时候说的话,自身安全最重要”
深夜
本就安静的村庄,更加的悄然无声,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好像每户紧闭的大门里,都有双眼睛,谨慎的看着他们。
几人选了一户烛火比较亮的屋子,扒在了他们的窗边往里探察,
屋里是一个大汉,裹着一个粗布,正打算拿起水杯喝水,将脸上的粗布摘了下来,行腾正对着他的脸,看到之后白着脸吓得后退了几步,不小心踩到了地下的树枝,发出了
“啪”的一声。
大汉赶紧捂上脸,迅速的往传出声音的这边看,几人赶忙施展轻功飞到了屋顶上,看到大汉四处看了一下,见四下无人便又回到了房间
,紧紧拴上了门环。
清兆拉上行腾,四人施展轻功,回到了小屋,
没有敢点烛火,掏出了一颗夜明珠,放在桌子中间,四人围桌而坐,夜明珠发出来,幽幽的光照在行腾的脸上,在这悄然无声的夜里更加悚然。
“
到底怎么了?清兆问。
行腾到现在还是有些后怕,但是被众师兄弟包围在中间,心还是安心了不少。
解释道他刚刚看到了什么,那大汉用粗布裹着脸,只露出来一双眼,喝水的时候把布巾摘下去,那张脸上竟然出现了许多像是被利刃割了后又撕裂的裂口,密密麻麻的布满一整张脸,流着黄水,在空气里发出了阵阵甜腻腻的滋味,让人看了就又恶心又害怕。
清绯跟清御若有所思,刚要开口说什么就看到自家小师弟,有些不可置信的表情,
二人没有说什么,同他们说快点睡吧!明天我们再想这件事情。
今天太累了,舟车劳顿,
清绯清御睡进了这户人家的客卧里,而行腾跟着清兆睡进了主卧,
清御自上了床后一直翻身来来回回。
清绯忍不住的把他掰了过来,面向自己:“四师兄,你也想到了,是不是?
清御有些犹豫道“嗯”
马上又接了一句,“小师弟肯定也想到了,但是他们二人关系甚好,我怕...”
对面房间主卧里,行腾睡得不安稳,但是因为年纪太小,比较累,最终还是抗不过疲惫双手拉着清兆的衣袖睡了过去,梦里还小声嘟囔着。
清兆却毫无睡意,他认得这种毒这是当年魔教传到江湖里的毒,当时的这种毒脸上不是像被砍了一样的疤痕。密密麻麻布满整脸,而是会出现一大道一大道的伤口,直到流血不停而死,其间他们流出的血也会招来虫子,所以当时这种毒被称为“刀”。
没人知道这种毒是怎么做的,只是裂开的痕迹像是伤口一样,所以叫他“刀”,而现在这种毒似乎比以前更加精进了,而且是为了折磨人,他不再像是以前那么一大刀一大刀的让人流血而死,而是一点一点一点残害性命,“刀”还具有感染性,虽然不是瘟疫,但是也比瘟疫好不到哪里去。
清兆心里惴惴不安,因为谢愠已经许久没有跟他联系了,而且这种毒是魔教里流传出出来的,现在的魔教鱼龙混杂,他不知道谢愠是否还安好,也不知他知不知道这个毒的事情?
清兆马上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只是想大骂自己几句,当年那个少年,如同烈阳一般骄傲,怎么会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呢?他带着复杂的心情,一夜未睡,直到天泛起鱼肚白。
天亮后几人用过干粮,决定还是到最开始那家老妇人家里一探究竟,
老妇人家里老汉的身体还放在屋中,老妇无力地坐在那里,像是放弃了生存的希望
。
一连三日他们的询问都被老妇拒绝,几人商量后,觉得让最乖的行腾以情打动她。
行腾攥着手,师兄们用眼神鼓励他,慢慢朝屋里走了进去,。
“奶奶”
这声奶奶虽然是师兄们让他叫的,但是他看到老妇沟壑纵横的脸,佝偻着的身影,语气里带着不自觉添上的心疼与情真意切。
行腾小声的叫着眼前的老妇,没想到这这奶奶真的管用,老妇动了动耳朵,竟然抬起头来,满眼泪花的看看着他。
行腾本来是带了几分试探,看到这副眼神后,只剩下了满满的怜悯心痛,眼里泛起了酸楚,开口道:“奶奶,我们路过这里,见这里一片荒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呀?
老妇摇了摇头:“你别骗我了,这里都是瘟疫区了,怎么还会有人路过这里呢?你们是上面派来的大人吧?
孩子,我孙子跟你一般大,不过他前几日已经死于瘟疫了,你听奶奶的,快些走吧,离开这里,不然奶奶怕你走不掉了”
老妇苍老的声音夹杂着慈爱,瘦弱的身躯微微的颤抖着。
行腾压着泛起的情绪,准备上前将老妇人从地下扶起来坐到板凳上,
谁料老妇人却拼命往后不让他碰他。
认命一般流着老泪:“你别碰奶奶,好孩子,你要是碰奶奶会感染上瘟疫的,奶奶不想传染你,想问什么你就问吧,问完快走吧”
行腾的眼泪,一下子忍不住了“刷”的流了出来。
哑着嗓子问:“
奶奶这到底是怎么了?您能告诉我吗?我想帮你们”
老妇神情迷茫,继而深深地叹了口气:“这瘟疫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直到今年前村子里来过一个怪人,那人说让我们村子里的人挑一百个男孩,跟他走会发大财,
村里的人都很高兴,那人身着道袍,看起来就是个有钱人,随手就是大把金子,我们这里别说金子了,完整的银子都没有几个”。
“大家都想把孩子送过去,跟他发大财
但是半夜里有人经过他家的时候,听到,他并不是想带这些孩子去发大财,而是把他们都变成了痴儿,吸了他们的元神,再随意扔到路上,
我们害怕呀,但有的人就是喜欢银子,把自家孩子送过去,直到我们在路上捡到了以前村里一个小孩,那小孩以前可聪明了,现在却咧着嘴站在路上流口水,这下谁都不敢把孩子送去,大家合力把他赶出了村子”
“那人就站在村口唾骂我们,骂了好几个时辰,我们就关上门不理他,也不敢动那人,后来那人走了没多久,我们便开始出现瘟疫大片大片的死人,
这世道太难了
我老汉虽然不是得瘟疫死的,但是这里已经没有人卖粮食了,我们也没有饭吃了,周围的人不仅有瘟疫死的人,还有饿死的人,大家饿起来,连土都吃啊唉...”
行腾红着眼眶,走出了屋子,三人皆默不作声,跟着他回到了小屋,
行腾一一的跟他们说缘由,虽然知道了缘由,但是他们还是不知道下毒的人是谁,也不知道这个毒是怎么解。
清绯跟清御为难的看着清兆,若这真是魔教所为...,后者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四人安静地坐着,无人打破这份沉默,片刻清兆率先起身往屋外走去
其他几人跟出去的时候,就看到清兆安抚的摸着马头,将两匹马牵出去。
剩下的两匹马有些不安,踏着蹄子焦灼的来回走去,
清御意欲上前,清绯却伸手挡住了他,
三人跟着清兆,走到了村子中央。
清兆运起内力,朝村子大喊:“今日我杀两匹马,邀请诸位与我一道同食”。
一句话后没有人应声清朝神情不变继续喊第二句,第三句一直喊了十几遍才有房门推动的声音,慢慢的,慢慢的,村子里还活着的人走了出来,木然地看着他
,清兆安抚的摸了摸马头,狠下心去掏出了两包蒙汗药,给它们闻了闻,两匹马乖巧的凑上去嗅蒙汗药,不消一会儿,两匹马便晕倒在了地下。
清御跟清绯站在他的身后,没有问为什么,而是合力将两匹马剥皮拆肉,点起火堆来一一的开始烤马肉,众人被这香味吸引了过去,漠然的眼神里多了一些动容,
清兆烤完一块马肉之后,率先咬了一口,便放在了地下的盘子里,继续烤第二块,第三块,在这香气扑鼻的氛围里,终于忍不住有人前去拿起马肉咬了一口,两眼流泪,疯狂的咀嚼。
其他人被这个情绪带动,纷纷出手去拿烤火的马肉,
一来二去两匹马,便被吃个干净,
吃饱了的众人脸上神情轻松了许多,看他们的眼神也不再多余警戒
,但是大家都没有散去,而是等待着清昭问他们
,谁知道清兆什么话都没有说,带着三人回到了小屋
。
留下的人里面露疑惑,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
几人回到了小屋清御将准备的干粮分给了四人,清朝没有动干粮,只是一根手指放在桌子上轻轻的叩着,敲了约摸几百下,终于房门传来了敲门声
,清兆停住了扣手。
推门声传来,昨夜他们探查的那个大汉走进来,
但是站的离他们远远的,面容有些纠结。
清兆没有催促他,也没请他坐下,只是安静坐在那里,等他说话。
大汉挠了挠脸说:“我知道你们是为什么来,但是我们都不知道,我只能把我们知道的都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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