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雪原那次起,我就发过誓,老天若开眼,谁救了我,我的命算是谁的了。”卫明桓生怕顾恒不允,急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命都交给你,人也一样交给你,如今连这颗心也交给你,你我争斗这么多年,彼此插刀的时刻也不在少数,你若不放心,此物便是凭证。”
“什么凭证?”
卫明桓郑重道:“若哪日我负你,你便持此物来,一剑杀了我,我绝不还手。”
顾恒发出一声轻笑,“我要杀你作甚?篡位为王吗?谁还要过那穷尽心思争权夺利的日子?”
卫明桓万分不解,更慌了。
顾恒挪了一下腰,语气不大好,“把你那臭棍子拿开。”
卫明桓羞赧,“阿恒……”
“别乱摸。”顾恒臭着脸,也觉得不大好受,“你把那话再说一遍,我便什么都应了你。”
卫明桓心道不好,再次关键时刻,若是这次还没回好话,恐怕又要被冷落半月。
他思量许多,顾恒等了许久,着实有些等不住,干脆将卫明桓推开:“走走走,别挨着我,火热得很!”
卫明桓自是不肯,连忙拥上来,又急又慌之际,忽然灵光一现,想起弘文阁那日下午,他冲着顾恒说过的一句话。
“阿恒,我心悦你。”
顾恒怔了怔,终是笑了,抬头便吻住了卫明桓的唇,“我亦是。”
卫明桓没想到顾恒主动亲近他,愣了片刻,被顾恒揪了一把腰侧,“还愣着做什么?都是男人,别扭扭捏捏的。”
一夜过去,天将大白。
只睡了一个时辰的卫明桓,浑身汗涔涔地睁开眼,搂着身边人,又轻轻吻一下对方的脸颊。
这一动,倒是将顾恒弄醒了,男人嗓子沙哑,起床气爆棚:“干嘛啊?”
卫明桓瞧着心上人的模样,心中柔软如斯,温声道:“阿恒,做朕的妻好不好?”
“不好。”顾恒断然拒绝。
卫明桓一愣,随即凑上去,咬住对方的唇,“不许胡说,说好的什么都应了朕。”
顾恒不回答,反客为主地堵住了卫明桓的嘴。
又是一场干柴烈火,卫明桓反复问他:“阿恒,做朕的妻好不好?”
饶是到了最艰难时,顾恒也颤着声音回了句:“不……不好。”
卫明桓实在拿这人没办法,又不知对方在作什么妖,只能好声好气地哄着人,心想从前这小子也不这般矫情,怎么一到谈情说爱的时候,就分外难缠得很,竟是让他片刻也招架不住。
见这人累极,又要沉沉睡去,卫明桓仍不死心地再问了一遍。
只听那人嘟囔着:“名分都不对,算什么妻?”
卫明桓顿时了然。
次日,圣旨昭告天下,册顾家子顾恒为中宫皇后。
半年后,盛大的帝后婚礼在京都城举行,满城喜庆,大赦天下。
卫明桓身着吉服,执着顾恒的手,站在议政殿高高的台阶之上,满朝文武跪拜行礼,三呼万岁,气势震天。
朗日当空,卫明桓长叹一声,对身旁人道:“这浊世,道阻且长,日后还要你与朕,一同走下去了。”
顾恒看了眼台阶下一众跪拜的世家贵族,他们臣服却仍有余孽不甘,然而与身旁人在一起,还有什么走不下去的。
他郑重地应了一声:“好。”
【正文完】
第62章 番外 太难了,三十而立的男人,太可怕……
洞房花烛夜。
经过天不亮就爬起来梳妆打扮, 又行了各种拜礼,最后到了晚上,还有大一堆的事情没搞完, 好不容易将那些人应付走了,屋里只剩下顾恒与卫明桓两人。
顾恒将身上厚重的礼服一脱,扔到外间小憩的小榻上,只剩下一身中衣, 径直往床上一躺,连鞋也没有脱。
整个人瘫成了一摊烂泥,这么多年,哪怕是身在世家,他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累过。
卫明桓也换下了礼服,走进来看见顾恒, 弯下腰托住顾恒的脚腕, 小心地帮对方把靴子脱掉, 又帮他把脚往床上一塞。
“咦, 右脚踝怎么红了?”
“崴了一下。”顾恒声音很累,一点话都不想说。
卫明桓问:“什么时候崴的?朕怎么不知道?”
顾恒想了想,“不大记得了, 好像是行朝拜礼的时候……”
说着他便白了卫明桓一眼,“你哪里会知道?只顾着笑了, 活像个小傻子似的, 哼。”
“今日是朕大喜的日子,朕能达成毕生所愿,抱得美人归,如何能不开心?”卫明桓光想想就忍不住发笑,便也跟着顾恒一起躺倒在床上, 往人脸颊上亲了一口,只觉得满心欢喜,“阿恒,我好开心,这半生,三十几年,从未有一天像今日这般开心。”
顾恒冷哼一声,听这小子乐得直傻笑,他也忍不住笑了,笑得眉眼弯弯。
卫明桓看着顾恒的样子,不禁心中一动,吻了一下顾恒的眼角。
顾恒连忙闭眼,伸手摸了一把眼角,回头就怒目而瞪:“干嘛啊,糊我一脸口水?”
卫明桓黏糊糊地凑过去,语气也黏糊糊的,像是吃了糖一样,整个人都嗲了起来。
“喜欢你啊,阿恒,我喜欢你,喜欢不得了。”
“啧。”顾恒嗤了一声,不说话,心里倒是甜的。
“再亲亲,好不好?”卫明桓往顾恒嘴上啄了一下,再啄了一下,手开始往顾恒的腰上摸,“好不好?”
“我累,累死了。”顾恒捂住卫明桓的嘴,将人推开些。
卫明桓笑嘻嘻道:“不用你动,我来。”
帝后大婚,休朝三日。卫明桓也实实在在同顾恒在寝殿里腻歪了三日,甚至连勤政殿的门都没出过。
后来顾恒着实忍不得,趁卫明桓熟睡之际,赶紧套上衣服,连袜子都没穿好,径直跑了。等出了门,才发现自己的鞋左右都是反的,头发也凌乱得厉害,脖子上的红点也没遮住,简直羞死了。
偏偏楼涤玉还来问:“殿下,何事如此慌张?”
顾恒恶狠狠瞪了他一眼,“羽林卫没事了吗?你来后宫瞎溜达啥?”
楼涤玉忍住笑意,“殿下要往何处,属下带你去?”
“我就是随便转转。”顾恒很不自在地扯了扯衣领,束紧腰带,一副冠冕堂皇的样子。
“是。”楼涤玉很恭敬。
顾恒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我跟你说,你不许跟卫明桓汇报,听明白没?”
“这……”楼涤玉好奇地问,“属下应该不汇报什么?”
“你!”顾恒咬牙,“你就跟你主子一个样儿,恶趣味得很,反正你不要说见过我,我走了。”
说完他就开始往宫道上跑,楼涤玉连忙叫住他:“殿下,属下有一处地方,保管陛下找不到。”
“我……”顾恒面色一僵,“我怎么是在躲陛下?你别胡说八道!”
楼涤玉笑而不语。
顾恒思量再三,“说吧,何处?”
楼涤玉便指了方向,说了个地方。
顾恒略一思考,觉得很对,当即就直奔而去。
等卫明桓醒来,发现顾恒不在寝殿,问了一圈也不见踪影,恨恨地想:“这猪头,怕不是在躲着朕吧?”
赶紧将宫中所有人叫来问话,宫人们只道皇后殿下出去,却不知对方到底去了哪里。最后问到羽林卫处,卫明桓盯着楼涤玉,“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帮他出宫的?”
楼涤玉眼都不眨一下,立时就认了:“是。”
卫明桓冷哼一声,“如今倒好,你全听他的了?”
楼涤玉不言不语。
卫明桓又问:“他怎么说的?是朕这几日待他不好?”
楼涤玉老老实实回答:“殿下什么都没说。”
“呵,是吗?”卫明桓不大信,“他去哪儿了?”
不等楼涤玉回答,卫明桓又补了一句:“要不说实话,就别叫朕六爷了。”
这是翻脸不认人的架势。
楼涤玉满脸无奈,“六爷,属下也没想瞒您。”
“那就说吧。”卫明桓脸色稍霁。
楼涤玉半点儿也不犹豫,直接就把顾恒给卖了,“殿下去了大宁寺。”
卫明桓听到这地方,愣了一下,“他去哪儿做什么?”
楼涤玉不做声。
卫明桓总觉得顾恒此举意有所指,马不停蹄就跟着去了。
大宁寺后山,刚出小门,顺着山道往上而去,约莫一刻钟的功夫,有一处平台,长了一棵极大的树。树下的石头因为常年有人坐,如今已经被磨成了石凳子,光滑干净得好像专门有人打扫一样。
顾恒便坐在此处看风景,离了皇宫,身处寺庙之中,到底心境也开阔许多。
什么都不去想,他已经呆坐了小半个时辰。
卫明桓远远就看到了那树下的顾恒,忽然有那么一瞬间,这场景似乎与十几年前的那个小女孩重叠在一起,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样子。
这怎么可能?卫明桓心中大骇。
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感觉,很快便被他否认,抛诸脑后。
顾恒待了一会儿便看到了卫明桓,整个人都绷住了,“你……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卫明桓笑了笑,“你猜?”
“楼涤玉出卖我?”
卫明桓没否认,“自然是心有灵犀。”
顾恒切了一声,扭过头,不搭理这人了。
卫明桓自顾自走到顾恒旁边,挨着人坐下,“你怎么想到来这里了?”
“没怎么,就是随处走走。”顾恒挪了一下身子,“你别挨着我,烦不烦啊?”
卫明桓笑道:“挨着你怎么了?”
顾恒不大自在,风一吹,领口不大能遮住的痕迹又露了出来,卫明桓瞧了,眸色一沉,“阿恒,你试过露天席地的野鸳鸯吗?”
“你想干什么?”顾恒立时警惕地盯着卫明桓,“堂堂一国之君,说话怎能如此粗俗?”
卫明桓听了便笑,笑得顾恒浑身发毛,赶紧又离得远些了。
最后干脆约法三章,“你这几日不要碰我了,是个人也得休息吧,再弄我就要废了。”
卫明桓又是一声轻笑,伸手将顾恒的领口扯高,到了一声:“好。”
大有宠着对方的意思。
顾恒没说话,两人挨着边儿,坐在这半山腰,望着蓝天白云,一时心绪安宁,不胜自在。
“还记得从前那几年,见个面都要骂对方几句,从未有过好脸色,没成想今日倒如此平和地坐在一起了。”顾恒忍不住感叹一声。
“是啊。”卫明桓亦道,“仿佛那些日子,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朕从未想过有一日,能与你站在一起。那时候就想,这辈子可能就只能跟你做敌人,却没想到有一天能做夫妻……哎,你说那时候你几次对我手下留情,莫不是当时就对我有意思了?”
“你想什么呢。”顾恒白了他一眼,“那时候还有机会想儿女情长,只盼着你别出个奇招,将四皇子的羽翼都掰折了便好。”
“我细想回来,竟觉得那时候就对你有心思了,只是从未在意过。”卫明桓剖白了内心,长叹一口气,“好在老天有眼,能让我再次得到你,失而复得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或许,前半生的颠沛苦难,都是为了今日的幸福与欢愉吧,这么一想,便觉得从前也没什么不好。”
“若能换得今日你在我身边,长厢厮守共白头,那些日子虽然难捱许多,但也不是不能过下去。”
顾恒望天,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卫明桓便也不言,只是伸手将人揽在了怀里,“就是吧,你变了个样子,我觉得……”
“怎呢?”顾恒问。
卫明桓笑道:“也没甚不好,反而摸起来比从前柔软许多。”
顾恒伸手就掐了一把卫明桓的腰,“呵,柔软许多?嗯?”
“哎,都好,以前也柔软。”卫明桓连忙改口,投降叫停。
顾恒又捏了一把才作罢,疼得卫明桓直咧嘴。
“我倒想问问你,当初我一回京都城,你便到侯府来找我,又一味要将我纳入宫中,我倒不曾知道,你与我家珩表弟还有一段风花雪月啊?”顾恒想问许久了,这次被卫明桓自个儿提起往事,便不能就此放过,正好一并问清楚。
“哎,这个事……”卫明桓很为难,不知道要从何说起,“也不算风花雪月,我只是同你珩表弟见过一面,后来就再无交集。”
“那看来是一见钟情。”顾恒阴阳怪气。
卫明桓连忙哄他,“倒也算不上,如今想来,只是眷恋从前那一份干净美好罢了,厌恶自己深陷权谋算计不得自拔,只能留下一点念想,怕自己就此沉沦……”
“是吗?听起来,他是你的白月光啊。”顾恒摆脱卫明桓搂他的手。
卫明桓连忙又搂上去,“那怎么可能?只是一些朦胧的念想,当不得真。我这么多年,从未问过自己对你的心思,若是刨根问底,又怕你我终我结果。阿恒,是你出现在我幼年时候,护着我,带我走出了深宫阴霾,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
“可我不够干净美好啊。”顾恒斜睨了卫明桓一眼。
卫明桓解释不清,急得整个人都慌了,“阿恒,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我对你爱慕至深,早已不是旁人能比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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