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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无此人(推理悬疑)——冯河

时间:2021-05-13 16:02:56  作者:冯河
  “嘿,我才不相信,就是你藏的,我妈说,你这种有妈生没爸养的小孩,就是没有教养,除了你,我找不出来第二个没有教养的小孩。”
  小闫云书涨红了脸,小手攥成了个拳头,问:“你妈妈也不是好人!她是个、是个……垃圾!是长舌妇!”
  他的脸憋得通红,眼神也逐渐变得凶狠,口不择言:“她在背后说人坏话,她这就叫……婊.子!”
  小胖子被这话气得不管不顾了,拿手使劲一推,推得另一个小孩“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头撞到桌角的钉子,划出来一道口子。
  那口子被划出来后立刻就开始流血,不一会儿便积了一地。吓得小胖子面如土色,惊叫一声跑出门去。
  闫云书看着倒在地上眼神倔强的小孩,他想伸手去扶,却穿过了那孩子的身体。
  “闫云书!闫云书你怎么了?!”熟悉的声音传入教室,屋里两个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开的人是小时候的云端。
 
 
第82章 回到儿时
  闫云书一听那孩子的声音便愣了,只觉得熟悉又陌生,那正是小时候的云端的声音。
  他满脸诧异地看着从门口跑进来的孩子。
  口中喃喃道:“云端。”
  “闫云书,你脸上怎么流血了?快!快去医务室找医生!”小云端惊叫着,扶起倒在地上的闫云书就往外跑,他的力气还太小,并不能把另一个和他几乎同样身形的孩子背到背上,只能这样半扶半扯地同他一起走着,试图减轻对方走动时的阻力。
  那个小胖子也跟着跑去,他似乎并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眼眶红了,跑着跑着就哭了起来,一边捂着嘴一边流着眼泪,脚下的动作并不停。
  闫云书也跟着这三个孩子一起跑,
  在梦里,不同场景的转场过程和现实中并不一样,省略了很多时间,他只觉得眼前一花,便一瞬间出现在了医务室。
  此时医生已经给坐在凳子上的小闫云书的脸上伤口止了血,敷了药,贴好了纱布处理完了,他神情有些严肃,问那受伤的小孩子,说道:“你是怎么弄的呀?那么大一个口子,要不是来得及时,你都破相了。”
  小闫云书的脸上露出了害怕的表情,这样的表情似乎打动了一脸严肃的医生。
  “算了算了,你也不用这么害怕,我已经给你处理好了,你这个脸上的吧,要是好好上要好好保护几天就好了,啊。”医生安慰道。
  反正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孩子,旁边那个小胖子估计是闯了祸的学生,看他哭的这个样子肯定也不是故意的,他这样想着。
  “快回去上课吧,你看你们跑得一头的汗,对了,你这伤口缝了针,一星期之内别沾水,也别吃辛辣的东西,别吃那些发物,等到一星期之后,好得差不多了,那个时候找医生换新的药,要是最近有什么事情也记得找医生去看一趟,要是在校园里出了点什么事,记得来我这里及时处理。”医生叮嘱道,“可一定要好好保护,这是在脸上的伤,又不是身体其他的地方稍微不好好处理,你就变成个丑娃娃了。”
  小闫云书乖巧地点点头说道:“好,谢谢医生。”
  三个孩子都跟医生道了谢,才结伴而行出了门,那小胖子脸上露了怯,嘴里却还是倔强地说着:“要不是看你受伤了,我可一定要跟你好好打一架才行,哼。”
  旁边两个小孩子没有理他,只是相互扶着走远了。
  从两人的背影来看,这两个孩子关系倒是十分密切,能称得上一句兄弟。
  闫云书想跟着去看后面发生了什么,身体却像是被定在原地一样,动弹不得,没办法行走,急得他在现实中的身体发起抖来。
  “不要着急,你慢慢来,看到了什么都不要惊慌。”
  模模糊糊间他好像听到了老师的声音,这声音犹如给他下了一个定心丸一样,让他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又是眼前一花,场景便跟着转变了,他正站在一个小小的屋子里。
  这是他在闫家的屋子。
  房间里的摆设和现在那里的摆设差不多,而此时这个房间的主人正在房间里做作业,说是做作业,但那小手里握着的中华铅笔却一动未动,本子上也没写两个字。
  他正在偷听屋外大人的谈话。
  闫云书也跟着小闫云书的侧头方向去听,他仗着自己现在是透明的,梦境里的所有人都看不见,他便大着胆子,穿过了房门,来到了客厅直接去听。
  由于这一段儿他并没有亲眼看到,所以此时他看见的人,只有闫母一个人是清晰的,另外一个和她说话的女人却面目模糊。
  “昨天又吵架了?要我说你们俩也就消停消停吧,你看小云儿都长那么大了。”那个女人似乎在劝解闫母。
  “又不是我不想消停,但是那个……他根本就不想平平和和地过日子,你看看那小野种……”
  闫母说着说着又说不下去了,哽咽着,不住地用手里的纸巾去擦拭眼角。
  “忍忍吧,男人不都是这样吗?都忍了几年了,再忍十来年又算得了什么呢?再说了,你就是想离也没有证据啊。”
  “谁说我想离?谁说我想离?!明明是他先有了这个想法,要不是小云儿长这么大了,我怕给孩子留下点儿影响,我直接就——”闫母说着说着便闭了嘴,她忌惮地看了一眼里屋,似乎是不想惊动里面正在写作业的孩子,随即就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是没看见他昨天亲手领着那小野种回来,那小野种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啧,我看未必我,觉得呀,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你乍一看觉得那小孩子长得跟他一模一样,但你要仔细去瞅,还是能瞅出来什么不一样的地儿。”那女人咂了咂嘴,“我瞅着他俩长得根本就不像啊!”
  “怎么不像?!婶子,我知道,你这是为了安慰我才故意这么说的,我现在心里已经像是油煎的一样难受了,您就别再劝了!”闫母说着说着,又急了起来,声音也渐渐收不住了,“咱们先不说孩子他爹跟那个贱女人有过一段儿,先前不知道勾搭了多久,你就看那个贱女人跟她的丈夫两人那关系,你就能看出来这女的有多会使唤人!”
  “你怎么说着说着又扯上别人了?不过你这话怎么说?”那女人似乎被勾起了好奇心,问道。
  闫母看了她一眼,撇嘴:“我前两天不是跟你说她是个狐狸精吗?我可跟你讲,这话不是我编出来的瞎话来骗人的,他年轻的时候还没嫁人那会儿,就在厂上勾三搭四的,今天让这个给她拿瓶水,明天收了那个送她的一朵花,你知不知道他跟孩子他爸是怎么勾搭上的,我告诉你,我可打听到了!”
  “怎么说?”
  “那个贱女人先是编瞎话,说她自己半夜里骑自行车不小心栽到沟里了,自行车也坏了,膝盖也摔破了,腿也不能走了,就使唤着老闫,天天背着她上下班,还让人家老闫给她买饭吃!我看啊,她就该在那天晚上骑自行车栽到沟里,把她那张脸给刮花了才好!”
  “你先别骂,我怎么听说是你们家老闫硬要给人家买饭的呢?再说了,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儿了,现在早没影儿了,你也知道小年轻谈个恋爱喜欢下讲究,买这买那的,那不都挺正常的吗?现在你们家老闫也没这样上赶着去干这样没脸没皮的事儿吧?”
  一天旁边的女人提到了现在闫母就像被打了鸡血一样,怒发冲冠,全身都抖起来了——这个状态是闫云书非常熟悉的,母亲每次和父亲吵架吵到最激烈的时候,她都是这样的状态。
  “你问问他,你问问他!前两天他又巴巴地跑去人家家里给人家修下水道去了!”
  她身旁与她交谈的女人,适时发出了惊讶的一声:“啊?这不能够吧?”
  “你还说了他跑到那个死女人家去修下水道,一修就是好几个小时,我问他,他还说自己早早就修完了,跑去村口买了包烟抽,我一看就知道,他一定是跟那个死女人又勾搭上了!”闫母气得直拍桌子,把那木头桌子拍出了砰砰的响声,打雷一样,“我改名一定要取这个小野种的头发,去医院做个鉴定,到时候结果一出来要是真的我就直接跟他离!”
  这话话音刚落,旁边儿的屋子里便传出来哗啦一声。
  闫母的注意力一瞬间便全然被儿子吸引了过去,扭头往那屋瞧着,问道:“小云儿,怎么回事?你干什么了?怎么这么大的声啊?”
  “没、没事,我不小心把笔筒给弄倒了!”小闫云书的声音传过来。
  “你可得好好写作业啊,过两天就期末考了,那时候你可一定给我争气,最近这段时间我看你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又想耍滑头了?我跟你说小升初这几年非常重要,一定要注意……”闫母说着,唠叨着。
  “好,我知道了。”小闫云书应了声,“妈,您别说了,我要写作业了。”
  那声音里带着些许紧张。
  闫母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谈话正在被儿子偷听着,于是接下来的声音她便放小了,对于旁边的女人说:“婶子,咱俩出去再聊。”
  两个人结伴出去了,剩下的话就只是模模糊糊的,因为记忆的主人——正在做作业的小闫云书对这段事情的记忆并不深刻,所以后面的话他再也听不到了。
  在一旁偷听的闫云书抿了抿嘴。
  从闫母和旁边那个看不清容貌的女人的谈话中可以推测出,这个时候大概是在那个事情发生之前,也就是五年级暑假的前一段时间。
  在众人的记忆中,小云端是在五年级的暑假开端就没了性命的,所以这个时候一切都还没有受到改变。
  所有的事情都还是正常的。
  闫云书这样想着,心念一动就飘到了刚刚他出现的那个房间里。
  正在做作业的小闫云书一动不动坐在那里,任由桌子上的笔筒散了一桌,一片狼藉,他也没有动动手把他们收拾起来。
 
 
第83章 清清楚楚
  闫云书他心里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心酸,小小年纪,就要听母亲和外人这样编排自己的父亲,还说着要和父亲离婚的话。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只觉得鼻子有些发酸,眼眶有些发热,他只记得自己那个时候很小,还没有像现在这样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不明白母亲这时气上头说的话并不是真的,只是和旁人抱怨几句而已,不知道她是最会忍的,只是满心的绝望,把母亲的那些气话都当做了真的。
  小孩子的世界实在太小,小到会因为一只铅笔的破损而伤心半天,小到会因为一只蚂蚁的死亡而郁闷不已,小得只能容得下他自己和他认为最重要的人,如果这些人里有一个离开或者即将离开他的世界,他都会十分绝望,好像世界崩塌了一样。
  那个时候的他应该是很伤心吧,他想着。
  所以虽然明知自己无法触碰到对方,他还是忍不住一步一步的往那边靠近着,伸出手来,想要拍拍这孩子的肩膀。
  穿越时间与现实的隔阂,对着曾经的自己做出迟到的安慰。
  他的手虚虚地放在孩子的肩膀上,没有动,似乎是在用这样的动作来向着孩子传递一些对方感受不到的鼓舞。
  他看着桌子上小闫云书的课本和练习册,还有那散落了一桌子的文具,有心帮对方收拾起来,却无法触碰到。
  正当他有些失落的时候,微风从半开的窗户里吹了出来,吹在桌子上的课本“呼啦”一下子翻开了,风车一样在桌子上呼呼直动。
  清风不识字,何必乱翻书。
  小闫云书。或许被这样大的风吹乱了书有些烦躁,他便站起来伸手把窗户给关掉了。
  桌子上被翻乱的课本,也因为重力作用慢慢的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闫云书正想着什么事情,却突然如遭雷击,浑身僵硬,不能动弹,呆立在了原地,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只见那书皮因经常翻动所以在被吹开之后就没有再回去,而其他的书页则缓缓回归原位,裸露出来的扉页上,工工整整地写着姓名与班级:“闫云端,五(1)班。”
  坐在桌前的小孩子似有所感,迟缓地转了头,紧盯着闫云书站着的地方,冲着他的那张脸,展开了一个僵硬至极却夸张无比的笑来。
  他的嘴巴微张,似乎在和一个他看不见的人打招呼,说道:“你来了。”
  “不、不……不!”
  闫云书现实中的身体浑身剧烈颤抖,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痉挛,抽搐着,几乎要撅过去。
  老石一见这状态,心知不好,立刻唤他:“稳住心神,不要害怕,你这是在做梦!不要太激动,会醒过来的!你先……”
  这话还没说完,他就见床上躺着的青年猛地睁开了眼睛,身体像一张弓一样从床上翻起来,脖子上青筋暴起,脸憋得通红,痉挛着,颤抖着,像是被吓狠了。
  看他这样,老石心里疑惑,不知道这人究竟在梦里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搞得他还没来得及教给这人应对手法,这人就急急醒了,于是他拂动着青年的后背,安抚着:“出什么事了?看见不好的东西了?别怕,别怕,都是假的。”
  “是假的……”闫云书嘴唇打着颤,眼神无助,试图从老人这里寻找到一点安慰,他忽地抓住老石的胳膊,两只手钳子似的箍住了那条干瘦的臂膊,询问着:“是假的,是不是?是不是假的?”
  他问着,自己又像有了主心骨一样,点着头,肯定道:“是假的,一定是假的,你刚刚也说了,梦是会骗人的。”
  他松开了那两只手,不再紧捉住老石不放,有些崩溃似的捂住自己的头,嘴里喃喃:“为什么总是缠着我。”
  老石等青年稍微稳定下来了,才问对方:“你在梦里究竟看见什么了?一五一十仔仔细细地告诉我。”
  不知他想到了什么,他又补充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要是不能全都告诉我,我怎么替你解决问题?”
  “我、我……”闫云书想到梦里看到的那三个仿佛要刻在自己的心脏上的字,呼吸又急促了起来,他说:“我看见了我自己,但……”
  “我不叫这个名字。”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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