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柏最后也转过身子,不可以,绝不可以的,然然说了他怕吃苦,他不想跟自己走,困一辈子又有什么用。
商柏疲惫的扯开一个笑容,步履沉重的一阶阶踩着楼梯,往下看,往远看,皆是无尽的黑暗。
这时,禁闭顶楼的大门里传来一声沉闷的呼喊,随之而来,一股浓烈甜美的信息素味道穿透空气。
这是……西番莲?
他依稀记得自己生日那次,就闻到过这种味道,这是……施木然的信息素味道……
商柏急忙转过身去,刚走一步,昏沉的神志就被另一股不明的Alpha信息素激醒。
……刚才门外站着的Alpha,是……施木然的未婚夫的信息素!
他在标记施木然!
商柏的脚死死的定在原地,半点也不得挪动,呵呵……呵呵……
施木然释放那么浓烈的毁灭性信息素,他就那么喜欢那个Alpha吗?
商柏这才知道,原来施木然是有信息素的,他也有发热期的啊……
他怎么不会骗人,他怎么就不会了,劣质……Omega最会骗人了……
他的手心里还捏着从施木然抽屉里拿回来的戒指,戒指被施木然用精致的小锦盒妥帖的放着,他说自己因为害羞不好意思戴上……
是骗人的,是不想戴……都是骗人的……
他把戒指狠狠的从窗户外抛出,连带抛出他那可笑至极、一文不值的满心喜欢。
第92章 一年蓬
“于先生,这是本店推出的最新款Coppley限量版西服,您可以看一下他的裁剪,用心别致,每一个细节处理的都相当精准。”
穿着七公分细高跟、化着精致妆容的Beta导购,正挂着招牌式的微笑热情的为身边的Omega推销着自家的服装。
Omega身形娇弱,漂亮迷人,浑身上下散发着让人舒服的书香气息,他此刻正摩砂着西服上的精致纽扣,笑容浅淡:“嗯,还不错。”
Beta导购看他来了兴趣,急忙又道:“这个款式的西服本店总共有两款,一套黑色,一套白色,先生你身材纤细,皮肤白皙,非常适合白色,至于您的Alpha——”
Beta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橱窗外正仔细研究着什么的英俊Alpha,恭敬道:“他儒雅内敛,适合这套黑色的。”
Omega轻轻一笑,着实不知道她从哪里看出来Alpha的儒雅气质,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只能算是寡言冷漠。
Alpha目光淡淡的盯着窗户旁边的小花台,似乎对那几束呈披针状的小白花很感兴趣,他不禁用手摸了摸,绒绒的,略微刺手。
漂亮Omega偏过身子,轻轻的喊了他一声:“商柏,你要不要过来试一下衣服?”
Alpha回头,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但还是闻声走了过去,兴趣乏乏的随便看了一眼西服,中肯回答:“嗯,还行,就这套吧。”
Omega明显失望的低下眼睛,自然,新郎对婚礼上要穿的西服这么随意,换做是谁都会难受一阵。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早已习以为常。
商柏漫不经心的问身边的导购:“橱窗里放的是什么花?”
导购往外张望了一眼:“哦,那是一年蓬,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花,而是一种清热解毒的草本植物,可以用作药材。”
“哪里可以买到这种花?”
“这个啊”,导购微笑回答:“咱们这边的花店基本都买不到的,这是我从一个小镇采购干花时无意间碰到的,看着挺别致,就要了小花店的联系方式。”
“呵呵,送花的是一个特别可爱温柔的Omega呢,脾气可好了。”
商柏冷不防的看了她一眼,导购觉得他可能说了什么没必要的话,立刻闭上嘴巴。
“那劳烦你把小花店的电话留给我吧。”
导购一愣,随即打开手机通讯录,快速的翻了一下,递给了他。
商柏伸手接过,看了一眼:“阳光雨?这是花店的名字?”
“是的,商总。”
商柏点了点头,随后对认真挑着西服的Omega平静道:“公司里今天有个很重要的会议,你先慢慢挑,等会让司机送你回家。”
于月朗抬头,低低的应了一声,看了看商柏慢慢走远的身影,在心里轻轻叹出一口气。
已经过去六年了,这个男人的心还是跟块石头一样坚硬,怎么捂都捂不热,若不是自己见过他对那个人脸上露出过怎样的笑容,恐怕会以为他永远不知何为温柔了。
记着一个人记那么久,那么痛苦,却还是努力的要把他刻在心里,不放过自己,也不放过别人,不知道是图什么。
于月朗有时想,倘若可以,只要那人还能回来,他甘愿为他们的爱情选择退让,可是那人却迟迟未归,亦或是,那人能归来,不用自己退,冷漠无情又口是心非的Alpha会继续拼命的去追赶。
于月朗是在三年前被商名昌找回来的,那时的他还在国外读书,也差不多走出了这段无疾而终的暗恋。
他本来一口回绝了商名昌的请求,但在他说出商柏近况时,到底还是心软了。
哪怕是现在回想起来,于月朗也会犯起迷糊,越来越不知道自己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
那时,他从商名昌口中得知商柏的信息素发生紊乱,正在接受一个非常危险的手术,商名昌希望和他有着超高契合度的自己能回去辅助商柏的治疗。
他当时就动摇了,心里总还是没有完全割舍掉商柏,于是,他选择了回国。
当他推开手术室的门时,那个昔日清傲高冷的Alpha正缩在床头痛苦绝望的流着泪。
那一刻,于月朗怔住了。
现在想来商柏之所以变成如今这么冰冷无情,也可能是因为他把他最隐蔽的情感都留给了那漫长的六年。
漫长的,没有施木然的六年。
他把他的温柔,他的脆弱,他的所有挣扎无助全都留给了六年来杳无音信的人。
于月朗从医生口中得知,商柏在他出国的那三年来服用了太多的抑制剂和刺激性药物,从而泯灭自己的发热期。
那时的商柏信息素时而爆棚,时而消失的无影无踪,超负荷的药物已经把他折磨的疲惫颓唐。
于月朗竟是再也无法从他身上找出半点当年熠熠光辉的模样。
但是,好在,在他信息素的引导下,商柏终于从那个手术里九死一生的挣脱回来。
所有人都以为是他救了商柏,可只有于月朗和商柏自己知道,他是靠手里紧紧握着的那枚戒指才彻底度过了危险期。
于月朗后来才知道,他心里其实还尚存着一丝希望。一丝那个Omega还会回来的希望。
而他紧紧攥着的那枚戒指,最不起眼的位置上刻了一个大写字母“R”。
不过,他也只见过那一回。
那次手术过后,商柏就像变了一个人,明明嘴角挂着笑意,却让人心底生寒,眼睛里一片沉寂,幽深的再也透不进一丝光。
他放弃了自己大学里选修的专业,俨然从一个律师摇身变成了一个卓越的商人,他没接受商名昌的任何资助,短短的三年时间,就把公司越做越大,渐渐跻身于业界的咽喉位置,不敢有人小觑,外人看到这个年轻有为的年轻
Alpha时,都会由衷赞叹一句,眼光超越,未来可期。
而于月朗在那之后就留在了他身边,人人都传他们感情浪漫美满,于月朗却把自己的位置看得分明,商柏并不需要他,也不需要任何人,他只是在别扭的和自己较劲,让自己看似已经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一个新的生活。
商柏这三年里甚至从未标记过他,每一次想暴躁的咬破Omega腺体的时候,他也不再服用药剂,只把自己锁在昏暗无光的房间里,那里发生的事情,他们彼此心照不宣,又彼此不会触及。
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于月朗的追忆,他晃了一会神这才接起。
“于先生,婚戒您真的不亲自过来挑选一下吗?”电话那边如是问。
于月朗笑笑:“不用了。”反正他也不会戴。
入夜,天气灼热,Alpha费劲的推开门,一把撕掉脖子上的领带。
他突然觉得自己能够在这个风云莫变的圈子里扶摇直上,其实全凭了这一身好得惊人的酒量。
他也没有完全喝醉,脑子最起码六成醒,这么多年来他也只醉过那一次。
“呵呵……”
商柏嘴里发出一个冷笑的短音节,似乎跟自己赌气似的,一脚踢翻了玄关处的鞋架。
想那些事做什么?想……那个劣质Omega做什么……
他轻轻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翻开手机看了一下满屏的未接电话和未读短信,全是清一色的报表数据和要处理的公司事物。大脑放空的一瞬间,身体也好像被这不分昼夜的工作给掏空。
这时,他的手指无意间划到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瞥了一眼,阳光雨花店?
他脑海里闪过白色小花脆弱的影子,眼眸一亮,鬼事神差的拨通了那个电话。电话响了好一会,那边才有人接起来。
商柏的身子没来由的一滞,嗓音嘶哑的率先开了口:“喂——”
“喂,您好,这里是阳光雨花店,请问您是要预订鲜花还是什么?”
这个声音……
商柏猛然从沙发上直起身子,以为自己又出现了幻听,恍恍惚惚的看了一眼手机,又赶紧贴在自己耳朵上,生涩又不确定的问:“然然?”
电话那边突然安静了下来,许久许久之后,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先生,您是喝醉酒打错了吧,身体为主,那您好好休息吧,再见!”
商柏还没反应过来,那边就切断了电话,他的脑子也在刚才的一激灵之间彻底清醒。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来还是喝醉了,明明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他的幻听越来越严重了。
另一边,刚刚挂断电话的花店老板娘,责备又心疼的看着退在角落里神情落寞又不知所措的瘦弱Omega,语气里透着深深的无奈:“你啊,也不知道要折磨谁,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Omega半抬起眼眸,嘴角挂出一个浅淡的微笑:“能躲到什么时候就躲到什么时候吧。”
“该来的总归要来。”
Omega抚了抚衣服上因为紧张攥出的褶皱:“来时再说。”
老板娘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的一跺脚:“都是些没事找罪受的玩意,老娘才懒得管你们!”
Omega被她逗笑,心里的阴霾也驱散了不少,他微微的转过身子,手里小心的捧着一盆一年蓬。
老板娘悠悠开口提醒:“然然——”
“嗯?”
“明天陈禹希那混小子是不是要过来,你可给老娘看好了,别让那小崽子给我找事!”
施木然轻轻呵笑:“知道了,兰姐。”
第93章 不祝福我?
早晨的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斑驳的打在Omega的脸上,使他本来就姣好的容貌看上去更加纯情动人。
此刻,他正用心的给花园里的那一大片一年蓬洒水施肥,额头上冒出了一串细密的汗珠。
十几分钟后,花园的小路上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一个低沉磁性的嗓音:“然然~~”
“然然,我来了——”
施木然轻轻摇了摇头,看向小路的尽头,只见一个穿着时尚张扬的Alpha正奋力的挥着胳膊,朝他笑的十分灿烂。
这时,老板娘凑他背后冷不防的扔了一个铁铲:“小兔崽子,又来霍霍我的花!”
也不是兰姐对他有意见,实在是这玩意只要一过来就准没好事发生,介于他是一个靠脸吃饭的小鲜肉明星,之前花店里就挤过了一大堆狂热的女0,把兰姐的小店踩踏的整修了好一阵子,再然后,这种事就伴随着只要他来,就百分之百准时发生。还不加上他是个摧花辣手,但凡让他干个活,总能霍霍死几盆上等的名贵花种。
但他也反向的给花店招来了生意,兰姐才硬生生咽下了这口气。
陈禹希扁扁嘴,火速的来到施木然身边。
兰姐看了看施木然,云淡风轻的说:“然然,给你个地址,有位顾客预订了我们这一期所有的一年蓬,你过几天就给他送过去吧。”
施木然微怔,谁要这么多算不上漂亮的野草药干嘛?
“那位顾客要这么多一年蓬做什么?”
“布置婚礼。”
“啊”,施木然张了张嘴巴,这是哪位奇葩,婚礼不用象征着爱情的红玫瑰,却偏偏选中这不起眼的草药。
兰姐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就进了屋,陈禹希得了空子在他身边又开始没完没了的唠叨。
施木然只一个劲的点头,好一会,陈禹希突然停下来,顿了顿:“然然,你知道他要结婚了吗?”
施木然锄土的手滞在半空:“嗯,听说了。”
“那……你不去看看?”
施木然微笑:“不去,他高兴就好。”
陈禹希也不继续说什么了,赶紧的转移话题。
施木然来到这个毗邻盛城的边陲小镇已经快三年了。那件事后,陈禹希辗转一年才重新找到他,彼时的施木然已经在目前的这个花店里开始上班,日子过得也还算安稳。
陈禹希因为自己当年犯的那个无心之错,隔一段时间就会过来看他一回,主要是他想多来也不行,因为工作太忙了。
五年前他偶然进入娱乐圈混了一个当红歌手的头衔,本来也只是图个新鲜好玩,之后就越做越上心,陈父陈母自幼偏爱他,随性也就不管他了。
施木然用手指轻摸了摸一年蓬的花瓣,自言自语了一句:“现在的有钱人心思真是难捉摸,婚礼竟然用小白花。”
脑袋怕不是被门挤了吧。
一边正在整理会议资料的Alpha突然打了两个喷嚏,吓得Beta助理赶紧的低头打量自己端过来的咖啡是不是已经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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