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安行检查这两天安小可的作业,栗少言整理回来的行李。安小可嚷嚷着说这两天没好好饭吃,非要吃栗少言做的烤鱼。
安行和栗少言家中的空气没呼吸两口,就被安小可撵到菜市场了。在认识栗少言之前,安行买东西一律都在超市,图了个省事。可栗少言很喜欢逛菜市场,他享受货比三家、和商贩往来的乐趣。
☆、50、是针对自己还是安行
栗少言和安行停在一家鱼摊前,安行看着水箱里游来游去的鱼问,“小可喜欢吃的鱼是啥来着?”
“你喜欢哪种?我买你喜欢的,谁管那个臭丫头。”栗少言故作正经地说。
安行笑了,“我喜欢刺少的。”
“黑鱼有么?”栗少言去喊老板。
“没了。罗非刺也少。”
“那拿两条罗非吧,要鱼籽多的。”
“这条行么?”老板捞起一条,撑开鱼的嘴,“鱼籽满满的。再给你捞一条。”
“行!”栗少言也不等老板收拾鱼,又往别的摊位走。
过了一会,安行拎着处理好的鱼跟了上来,看见栗少言又买了豆腐、豆皮、豆干、豆芽。
“这么多豆制品!”安行说。
“有人爱吃,可不就得多买点。”原来安小可说安行爱吃豆制品,栗少言没觉得。后来出去吃饭发现,只要自己不点菜,安行点菜必点这些,看来是真爱吃。“这家是东北人开的,豆子都是东北运来的,味道特别好。每天只卖一点,来得迟就没了。”
安行从栗少言手中接过东西,乐呵呵地跟在他后面当搬运工。
“吃烤鱼配点莲藕、青笋吧。还想吃什么菜呀?”栗少言在菜摊上转着。
安行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栗少言笑着给了他个白眼,“安老师,为人师表呢。怎么感觉您老人家越来越放飞自我了?大庭广众之下,什么话都敢往外说?我以前那个人前碰个小手都要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人看自己的安老师去哪里了啊?”
“跟着你学坏了呗。”安行还真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介意这个事了,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你说错了,这可学不来。”栗少言也和安行咬耳朵,“只能说我□□的好。”说完长腿一迈,甩开安行好几步,免得被他抓住。
“欺负我手里拎着东西,等回家的。”安行笑着追了上去。
周一清早,六一小学门口,送孩子的人和电动车一批又一批。安小可坐在电动车后座上一边摘头盔一边感叹,“有爹有妈的日子就是好!”
“什么?”戴着头盔的栗少言没听清楚。
“我说,小言叔做的饭最好吃了!”安小可夸奖了一句,“我这两天超级想念电动车。奶奶送我都得走到路边再打车,我早上都睡不醒。”
栗少言把头盔摘下来,听着安小可接着说,“都有人问我,这两天你爸没送你吗?你看,不光我想,别人都想你。”
“谁问了?”栗少言看了眼表,今天来的早,校门还没开,也就和小可多聊了聊。
小可想了想,“不是我们班的家长。以前也没见过。”
“他原话怎么说的?在哪里碰到的?”栗少言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下学的时候,奶奶让我多等一会。他过来和我说话‘老人们腿脚不灵便了,再加上修路,该等还是要等的。’我没回答。他又问,‘这两天你爸爸没来接送你啊?’我也没理他,就去找老师了。”
“做得对!”
“怎么了?小言叔。”安小可察觉到栗少言神情严肃。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学生家长的?”
“因为我去找老师了,他骑着电动车就走了。也没有接孩子啊。”
这事不太对。栗少言皱起眉头,听小可的话,这人应该是观察过小可很长时间了,知道谁接送她,知道她上下学的时间。
这人是冲着谁来的呢?
“小可,下次再见到那个人偷偷告诉我。”栗少言叮嘱道。
“好!”
“还有,要小心。除了我和你爸还有奶奶,有人来接你,都不要和他们走。去小饭桌的路上也要小心,跟紧老师。”
“小言叔,我不是幼儿园的孩子。警惕陌生人,无论对方是老人还是孩子。和熟人也要保持警惕。要待在公众场合,发现不对就高喊。”安小可说,“我记得清呢。”
“好!乖乖上课,下学叔叔来接你。”
校门打开,安小可挥挥手告别,风一般地跑进校门。栗少言骑着电动车掉头,隐约觉得有目光扫过自己。
是针对自己,安行,还是安小可?
中午,写字楼附近的餐馆热热闹闹,可角落中安行和栗少言却冷清沉默。自从栗少言把早上和小可的对话告诉安行后,安行已经有十分钟一动不动了。
“小可的亲身父母你都了解吗?会不会是他们?”
“不可能,小可的母亲是我学妹,一直在国外。”
“他父亲呢?”
“死了。”安行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厌恶。
“啊?怎么死的?”
安行做了个手枪的手势。
“会不会他的家人……”
“除了我、小可的生母没有人知道小可的身世。”安行叹了口气,“这事早应该和你说的。”
安行读研究生二年级的暑假,给一家安保公司作兼职,主要是摄像头布控。他给一家女同酒吧售后维护的时候认识了在桃江大学即将上大四的法律系女生叶凌。两个性取向不同寻常的人成了不错的朋友。
“那年冬天,叶凌突然约我出来。见面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她脸色憔悴,整个人都浮肿了。她本来是个非常精干的女孩子。一见我,她就开始哭,说自己怀孕了。你知道桃江有个专门□□女同性恋的变态么?”安行问栗少言。
当时栗少言在警校读书,这个案子当时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引发了各种群体的讨论,罪犯连续作案多起,被抓获后大言不惭地说自己那么做是为了让这些女人感受到男人的好和力量。因为社会影响恶劣,很快就被判处极刑。
“叶凌就是受害者之一。事后她就吃了紧急避孕药,两个月后,等她发现身体不对的时候再去医院,发现孩子发育地很好。她想流产,结果医生说她如果手术会有生命危险。”安行皱着眉头沉重地说,“她只能把孩子生下来。她想让我帮她。”
安行帮叶凌在附近租了房子,给她找自己兼职的公司开了实习证明。叶凌有非常严重的妊娠糖尿病,整个人像气球,脚肿得需要穿大两码的鞋子。衣服也只能穿安行的。
身体的不适还能克服,可怀了一个□□自己人的孩子,看着逐渐走样的身材和样貌,那段被羞辱的过往时刻侵蚀着叶凌的心,她开始抑郁,甚至有了轻生的念头。安行只好和她搬到了一起,除了定期陪她去产检,还时不时开导她。
“孩子没出生之前,我们就商量好了,直接把她送进福利院。可是当护士把她抱给我的时候,那孩子居然睁开眼睛,对我笑了一下,然后就睡着了。”安行阴沉的脸上带了些许阳光,“那么小,那么软。她是不受父母所爱来到这世上的,可她又有什么错?我想照顾她。我回家和我妈说了,只说有个朋友私生产子,我想抚养孩子。她当时就同意了。她知道我喜欢男人,这辈子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这个小丫头能来我们家,她就当是自己的亲孙女。”
“我和叶凌再三保证,不会逼着她照顾孩子,以后也不会打扰她的生活。恳求她让我收养小可,叶凌答应了。”安行说,“当时我正好研三,本来要读博士的。因为小可,才开始找工作的。叶凌坐完月子,顺利完成论文答辩后,很快就去了美国,至今没有回来。”
“叶凌真的就再没有联系过你?”栗少言追问。
“那段时间她没有经济来源,我就给了她一张银行卡,住院的费用都是我掏的,租房子的钱也是我垫付的。叶凌当时说以后挣钱了还我,可是她给了我小可,我就没再提。大概五年前,那张银行卡突然存了一笔钱,两千块。后来每个月都有转账,我感觉像是她。那些钱我都存着,等将来小可上大学了,给她。”
“你没有和小可说过她父母的事吗?”
“这个我和叶凌都商量好了,就说她父母全部过世了,父亲不了解,只知道母亲是位大律师,因为身患绝症拼死留下了她。小可很感激她的父母。仅此而已。”
“叶凌会不会突然想要把小可要回去啊?她开始打钱,是不是就是想要弥补?”
“按照我对叶凌的了解,应该不会。她是一个非常果断的女孩子,做事绝不后悔。”安行说,又迟疑了一下,“事关小可的安危,要不然我还是问一下吧。”
“你有她的联系方式?”
“有一个邮箱号,但是不知道还用不用了。我试试吧。”
“如果不是针对小可,”栗少言分析,“那就是咱俩的问题。”
“说不定还是你多想了呢。”安行说,“可能就是一个家长出于关心孩子的随口之问。”
这样当然是最好的结果。
栗少言每天接送小可的时候又多留意了几次,也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心中的疑惑才逐渐打消。星期六,小可所在的语表学校安排了一场晚会,小可是主持人,所以课程调整了。她难得睡一场好觉,醒了之后,也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小可想在家吃火锅,安行便拿着栗少言给的单子去买菜了。
“咚咚咚……”敲门声响。
☆、51、她是小可的生母?
栗少言打开门,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拎着两个礼盒,她留着齐耳短发,杏仁眼高鼻梁,双唇丰润,工装裤马丁靴,墨镜挂在胸前的衬衫上,英气十足。
“哎?不是安行家?”女人说。
“谁啊?小言叔。”安小可叼着牙刷跑出来,好奇地看向大门。
女人看着小可,眼睛中带了一丝惊喜,“这是小可?”
安小可点点头。
“哎呦,都长这么大了?我是你爸的好朋友,叶凌。这是阿姨给你买的礼物。”
叶凌?栗少言愣了下,她是小可的生母?细看下,小可的眼睛和她像。她正在和小可说话,举止得当,表情也很正常,脸上带着微笑,只是握着小可的手有点微微颤抖出卖了她的身份。
“你是?”叶凌问栗少言。
“他是我小言叔,我爸的人。”小可对这个突然出现又对自己十分殷勤的女人带着敌意,这人莫不是想要来当自己后妈的吧?赶快给她介绍清楚。
“栗少言!”叶凌爽快地笑着,“我师哥真厉害,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能把鲜肉小帅哥拐到手。他不在家吗?”
“他去买菜了。”栗少言把叶凌让进家。
小可洗漱完跑去写作业,栗少言则带着叶凌在这个并不算大的房间里参观着。
叶凌手机响了,她对着手机叽里呱啦地说着鸟语,对方似乎是她的爱人。栗少言现在特别希望安行马上出现,刚准备偷偷给他打个电话,就听见门响了。
栗少言迫不及待地迎了过去,安行大声说,“小可,我把你晚上要用的礼服租回来了。哎,家里有客人?”
“叶凌。”栗少言接过安行买回来的菜,惊喜道:“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啊。”
“她?我没想到她会来啊。我就发了一封邮件过去,她问我的地址。我以为是要邮寄什么东西呢。”安行边换鞋边说。
叶凌打完了电话,笑嘻嘻地从书房出来,“是在嫌弃我不告而来吗?师兄。”叶凌上前就给安行一个拥抱,拥抱时长让栗少言有点不太高兴。
“你怎么就来了?”栗少言悄声问,“见着小可了?”
叶凌点点头,擦了下眼角的泪水,“真是个好孩子,师兄,你太了不起了。”
“在家吃饭吧!小可下午去彩排,咱们到时候再细聊。”安行说。
栗少言在厨房忙东忙西,安行和叶凌有说有笑,很快菜洗好了,火锅烧开了,大家就围在一起开始吃饭。久居海外的叶凌刚回国就享受到这么一顿大餐,恨不得连火锅底料也吃了。
当得知叶凌是从美国回来的,小可好奇地问这问那,叶凌始终保持着耐心,她就像一个热心的阿姨对孩子保持关心,却没有母爱。
栗少言自告奋勇去送小可去剧场,把时间留给了安行和叶凌。安小可显然对这个突然到访阿姨也没有多余的想法。
送走了栗少言和小可,安行问叶凌,“小可的事说清楚就行,辛苦你还跑一趟。”
“我是为你邮件上的另一件事来的。”叶凌从保重取出厚厚一叠文件。
“你拟好了?”安行惊喜地问。
“你想好了?”叶凌问,“这可是具有法律效力的。”
“我会郑重考虑的。谢谢你!”
栗少言开车把小可送到剧场。
“小言叔,晚会七点开始,你和我爸能来吗?”小可问。
“我肯定去,你爸得看看叶阿姨吧。”
“那你一定来啊,小言叔还没有看过我主持的吧?”小可得意地说,“让你提前感受下未来央视主持人的范儿。”
“好!”栗少言把小可交到辅导老师手上后,并没有着急回家,而是在附近的广场找了个长椅坐下来。
小可被跟踪的事,应该不会是安行,他一老师,都不怎么和学生直接接触,每年都把自己的先进让给需要评职称的同事,一无求无欲的人,不应该会得罪人。那就是因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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