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看,他眼圈儿还红了,也不知是气还是伤心。
祝余:“……那你当我死了吧。”
多说无益,懒得纠缠。
这话太狠了,祝晓申没反应过来,副驾驶的门开了。
周嘉荣大步绕过车头,准而又准的捏住祝余的下颌,看他像个小河豚一样嘟起嘴巴,心里的惊怒又哗啦散了大半,怒斥:“口无遮拦!”
祝余:“……”
这样的大佬好凶,是真的生了气,乖乖认错:“周叔叔,我错了,下次不说了。”
周嘉荣松开手,却也没收回手臂,转而搭在了少年的肩上。
毫不留情的做出惩戒:“晚上回家,另加三篇大字,好好长长记性。”又道:“没事咒自己是懦夫行为,谁让你不高兴,就让对方更不高兴,记住了?”
祝余老老实实回:“记住了。”
低眉顺眼,与刚才那样的骄横截然不同。
周嘉荣这才略觉满意,他没有一开始就下车,存的是让祝余自己解决的意思,但祝晓申真要怎么着,却不会坐视不理。
没想到,这小崽子什么话都敢往外蹦。
训斥完了,像才意识到还有个外人在这里,丹凤眼冷淡的一瞥:“祝总,我的家事,你好像管的太多了。”
祝晓申:“……”
心里几乎气的大吼,什么家事,祝余明明是他的儿子!但这话在面对眼前男人的时候,一句都说不出来。
这个人,只是站在这里,就让他本能的畏惧。
除了在祝余面前,周嘉荣一向寡言。
没意思,说多了没意思,总见面也没意思,这个世界灰蒙蒙的,没什么好留恋。
搭在少年肩膀上的手指,手指碰了碰那温热细腻的脖颈:“让明珠蒙尘的是祝总,现下宝贝落我手里,谁来也别想拿走。”
说完了,顺手捏了捏少年耳垂:“热闹看完了,上学去,晚上我来接你。”
祝余“哦”了一声,背着书包走了。
心里怪不好意思,明珠?大佬对他定位蛮高的嘛,都禁不住有点飘了。
周嘉荣看着祝余离开,然后上车。
至于像木头一样站在那里的祝晓申,再无人搭理。
祝晓申定定站在冬末的寒风中,脸色很难看。
他近乎失.神的,一个劲回忆刚才的事,从周嘉荣下车到祝余身边,到环着祝余的肩膀,这都没问题。
可是,那个男人手指碰祝余的脖颈,还抚.弄祝余的耳朵,这种相处,正常吗?
他不是一个好父亲,可为人父母的直觉和警惕性大概是天生,想到某种可能,简直如遭雷击,喃喃道:“不行!绝对不行!”
祝余这里,一边上楼一边走神。
手指摸了摸脖颈,又禁不住揉了揉耳朵,但还是感觉这两处地方像有小蚂蚁在爬,痒痒的。
每个教室都闹的沸反盈天,大家迫不及待的交流着假期中发生的各种事。
隔着墙都嗡的人脑袋大。
走廊里因此而空荡荡,只一个人靠着窗台低头玩手机,高个儿,西装式校服衬的人桀骜帅气,是晋胜池。
祝余在犹豫要不要打招呼。
想想算了。
假期在剧组,两个人闹的挺不愉快。
他以为晋胜池是去剧组玩,没想到竟还偷摸签了演侍卫的约,又因为没经验,总是NG,NG之后就跑过来求他。
人是跟着他来的,祝余虽然觉得晋胜池胡闹,但也给人讲戏了。
没想到晋胜池蹬鼻子上脸,自个的戏没拍完,就让他这个杀青又补拍并且补拍完的也得在剧组呆着。
祝余最讨厌人摆布自己,硬是收拾东西走了。
临走时晋胜池穿着戏服拦在酒店门口,威胁道:“祝余,你现在走了,以后咱们都不是兄弟!”
祝余:“……”
他对晋胜池的感情,由最开始的厌恶和排斥到勉强能说两句话,再到当普通同学相处,可兄弟什么的,那还真没有。
留下一句“随便你”,就回去了。
不过他到底是个成年人,和比自己小几岁的置气到犯不上,私底下联系在剧组熟悉的人,拜托对方照看着点晋胜池。
这也是祝余唯一能做的,再其他,才不想上赶着。
琢磨了一圈,怎么着都是问心无愧。
祝余不紧不慢的走过晋胜池身边。
没走两步,身后传来一声冷哼,原本靠着窗台的晋胜池大步一迈,早几步进了教室。
祝余:“……”
气性真大,就此疏远也挺好。
周五下午,下起雨夹雪,天也昏沉沉的。
雪落在衣服上,倏然就没在衣服里,湿冷湿冷的。
祝余一路跑到停车场,一眼就看见站在那里的周嘉荣,那么多等学生的家长或者司机,天还不大亮堂,可大佬依旧鹤立鸡群。
跑过去了,发现人衣服潮的很,头发上挂着水珠,很显然等了很久。
祝余催人上车,又翻找干净的毛巾:“周叔叔,怎么不在车上等?”
周嘉荣是极修边幅的人,这次大概是冻的狠了,脸和手都透着苍白,接过毛巾随便擦了两下就拉倒了。
头发仍旧带着水气,面颊被雨雪扫过,也带着潮湿的冷气。
不大在意的回:“天黑的突然,怕你找不到我。”
祝余道:“找得到,你下次不要再在外面等了——啊,没有下次了,下周我就能自己开车了。”
一边催周嘉荣再擦擦脸。
周嘉荣碰了碰祝余的手背:“动不了,要缓一缓。”
手背被碰到的地方,祝余只觉冰凉一片,寒气入骨的那种冷,禁不住道:“这么凉?”
他穿着鹅黄色的羽绒服,中长款,本就宽大,坐下来的时候衣服更显蓬松,下巴掩在领口,脸小而白皙,皱着眉头也显的特别可爱。
周嘉荣想摸摸少年嫩生生的脸,还想捧着亲一亲他不自觉绷起来的嘴唇,眼底晦暗一片,最终只轻描淡写道:“不冷。”
祝余:“……才怪。”
他有些时候是敢顶嘴的,一边说一边从周嘉荣手里抽走干爽的毛巾,从副驾驶探身给周嘉荣擦头发,擦耳朵,又擦脸和脖颈:“冻病了怎么办,你又不是铁人。”
心里有些责怪自己,下楼怎么没有再快一点。
絮絮叨叨的说话,腋下忽然一紧,是周嘉荣将两只手伸到了那里。
这样,两个人就挨的很近了。
像是在拥抱。
祝余觉得脑门痒痒,僵住。
周嘉荣恍若不觉一样,覆在羽绒服上的手指动了动:“真暖和,余余,冰到你了吗?要是冷我就拿开。”
原来是取暖啊,祝余觉得又小人之心了:“不冷。”
脸和耳朵还有头发都擦干了,就拿着毛巾沾周嘉荣肩膀上和背部的潮气,哪儿能够到就扑哪儿,只不让自己闲下来。
也曾试图用手给大佬捂一捂,他的手一年四季都热。
不过被拒绝,大佬说怕冻坏他。
停车场上的车一辆辆都开走,夜色笼罩下来,车内没有开灯,好像没有人一样。
祝余觉得肩膀有点酸,因为大佬暖手暖的,下颌直接搭他肩膀上了。
又不想催,要不然感觉很没有良心,毕竟大佬是因为来接他冻成这个样子,迷迷糊糊的,他索性也闭上眼。
若不是怕小崽子挨饿,周嘉荣是万万不肯松手的。
没想到人睡着了。
替祝余系上安全带,期间额头相抵一瞬,又缓缓远离。
周六,祝余上学做了一些数学竞赛题,下午出去玩。
整个假期又拍戏又去国外,而卫敛秋也总忙的很,两个人很久没碰面,好不容易约着的。
球打的挺痛快,唯一无语的就是遇到楚山。
楚山这人脑回路有点奇怪,居然请他在晋胜池面前说说好话,让晋胜池继续和他打球。
祝余没答应,只说晋胜池和楚山之间的事,他管不着。
心里想,晋胜池倒很听话,上次告诉过他不要再和楚山这种人搅在一起,真就听了。
比起最开始见面,楚山憔悴了很多,恳求不成就变成质问:“是你对不对?是你让池少不搭理我?不就是闹了点小矛盾,至于这么上纲上线”
祝余不记得什么时候和楚山闹过矛盾。
不过他看不起这人,便总冷着,而楚山这样的人,面子大过天,不知记了多少笔。
只道:“随你怎么想。”
回家的路上,祝余接到了于生的电话。
于生是来恳求祝余,让祝余最近对自家老板多照顾几分,一定要顺着老板意,还有,假期多陪陪自家老板。
祝余沉默一瞬:“于大哥,周叔叔最近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于生看一眼自家老板,也不知该摆个什么表情,半真半假的道:“老板年前和老董事长闹了点不愉快,老董事长让老板在家反省,总是忙碌的人一下子闲下来,我怕老板调整不过来。”
祝余:“你是说,年前周叔叔就已经不上班了”
那他天天接送自己,还说开车去上班,都是骗他……比被欺骗更深的,是难过,大佬每天接送他都很积极,是因为实在无事可做?
而他,却还动不动就说马上自己能够开车了。
于生继续道:“是啊,小少爷,你可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老板知道了,我就完了。”
演戏这东西会上.瘾,又自发加了一句:“哎,自从上次老板受伤……老板对你很上心,相信你感觉得出来,拜托了。”
挂了电话,祝余急忙忙往家赶。
想起下午出去玩,正在沙发上看书的大佬说要送他,他还坚持不要,说要做地铁,说要去人堆里吸吸人气。
那时候,被留在家里的大佬,一定很难过吧。
于生这里。
手机挂断后还握着:“老板,这样可以吗?”
心里唏嘘的很,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老板虽然不是小少爷的父母,可这心操的也是没谁了,为了让小少爷收心在家学习,毕竟高三的人了……
周嘉荣:“可以,这个季度奖金翻倍,度假的费用全报,走我的私账,车的事办好,你就可以休息了。”
除非必要,他从来不买车,名下的车不超过五辆,都是中规中矩的款。
知道小崽子喜欢车之后,周嘉荣特意混进了一个高级跑车群了解消息,为此还出示了其中一张银行卡的余额作为入群门槛,最终暂时先敲定了八款年轻人会喜欢的车型。
他说过开腻了可以换,那就必须有得换。
于生:“好的老板,这件事我一定办好。”
心道,自从祝余到润园,他已经涨了两波工资,这位小少爷不仅是老板的药,还是他的福星,车的事,必须办的完美无缺!
至于那些车的价格,老板这些年赚的钱一直没怎么花,是时候发挥养孩子的作用了。
祝余这里,回到家,连打了几个喷嚏。
量了体温,没感冒,那就是有人念叨他,是大佬吗?是无聊出去转悠了?
心里越发愧疚。
好不容易等到门铃声响,跑着去开的门。
周嘉荣任由少年热情的给自己拿衣服:“怎么回来这么早?”
祝余:“我想和你一起吃晚饭。”
一边又絮叨:“周叔叔,一会儿去下象棋好不好?晚上想看电影,明天去打球……你不喜欢打球,游泳行吗?”
周嘉荣:“都可以。”
游泳……
想起书房某个不起眼抽屉里的游泳赛金牌,母亲是南方人,他继承了某部分基因,初中的时候参加游泳比赛,已经独占鳌头,这些年偶尔烦闷,也喜欢整个人都泡在水里,为此还买下了一座游泳馆。
不动声色的道:“游泳可以,只是我游的不好……”
祝余正是内疚极了的时候,闻言想也不想就道:“我教你……嗯,这个,共同进步。”
至于不上班的事,没有提,大佬不说,他就不问。
男人的尊严,有时候很难描摹,有时候却也简单,需要空间自己消化。
周嘉荣:“好。”
晚饭的时候,祝余殷勤的给周嘉荣夹菜:“周叔叔,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周嘉荣:“嗯?”
祝余:“最近我上课总犯困,可能是早晨开车消耗了太多注意力,你也知道,路上车那么多,人也多,能再受累送送我吗?”
他照顾起人来,从来不挟恩,转个弯,倒像是自己需要人照顾。
周嘉荣自然不会拒绝。
看少年仿佛很高兴自己能送他,周嘉荣心里升腾起一种极柔软的情绪,明明是迁就自己,却还绞尽脑汁的顾忌他的自尊心。
也只有他了。
翌日,游泳馆,
空间出乎意料的大,划分好几个场地,祝余和周嘉荣去的是私人地方。
照大佬的解释,这里一经预定,不会有外人进来干扰。
祝余去换衣服,周嘉荣也一起。
才脱了外套,感觉有些不妥,手背蹭了下额头:“周叔叔,那个……我想去洗手间,你先换。”
那个吻好像已经过去,可有些时候又总让人不大能放得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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