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非常漂亮,鹅蛋脸杏仁眼,小巧的鼻子樱桃嘴,难得的是居然没怎么上妆,一张素面都让人惊艳不已,她身穿白色曳地长裙,黑色长发及腰,显得很是仙气飘飘,脸上的表情也很羞涩局促。
顾珩北下家坐着个纨绔,一张嘴就耍流氓:
“哟,这是哪来的处女啊?谁家的?”
一屋子的公子哥儿都吹起口哨。
女人也不说话,转过身去等了一会,然后顾进南满面春风地出现在她身后,搂住她的腰。
“嗷呜——!”
一群人混不正经,发出阵阵狼嚎,都以为这是顾进南新找的小情儿。
顾进南环视一周,笑得神秘莫测,忽然语惊四座:
“今儿个叫兄弟们来,是有三喜临门,一是我生日,二呢,小北,你过来,叫嫂子!”
顾珩北嘴巴张大地能塞进去一张麻将牌:“你说啥?”
顾进南挑眉笑:“叫嫂子啊!”
“不是哥,”顾珩北完全懵逼了,懵得快要找不着东南西北了,“她是谁啊?哪里人哪家的做什么的?你跟爸和老爷子说过了吗?他们同意吗?”
顾进南的媳妇那不是随便娶的,家里的长辈早就挑中了几个京都世家的姑娘正在选择观察,顾进南冷不丁弄出来一人,怕是要在家里惹出轩然大波来。
包厢里的兄弟也全都傻眼了,只有顾进南一脸正色:
“她叫阿宁,J省人,是我这榕庄里的服务员,来了……”顾进南问阿宁,“你来多久了?”
阿宁娇娇弱弱地竖起三根手指头。
顾进南:“哦,来了有仨月了。”
顾珩北脸色直发沉,顾进南知道他在想什么,摊了下手,像是有点无可奈何:“老爷子和老头子不同意也得同意,因为你嫂子已经怀孕了!”
“哗!”众人都炸了锅。
顾珩北觉得脑袋都晕了:“这事儿他妈还带传染的,你学谁不好学林子?”
索林叫:“跟我没关系啊!我已经不当爹了,我自由了!”
顾进南一本正经地拍了拍女人平坦的腹部:
“本来我也没想要,不过已经过了三个月了,是个男孩儿,怎么说都是我们顾家第四代头一个男丁,小北,来摸摸你侄子!”
顾珩北真想揍他哥了,这他妈说的是人话吗?
他大脑嗡嗡嗡的,甚至都没注意到顾进南话里明显的逻辑漏洞。
顾珩北虽然很震惊,但是顾进南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是硬着头皮管那个叫阿宁的女人喊了声“嫂子”,至于家里随后会怎么鸡飞狗跳,那也没办法,顾珩北在这种事情上有他作为医学生的原则,女人怀了孕是否要生产只取决于她们自己的意愿,只要这女人愿意生,孩子就是顾家人的责任。
顾珩北一开口,其他人也都“嫂子弟妹”全都打上了招呼。
女人始终低着头,羞羞答答的样子,谁叫她她就点点头,却不说话。
等所有人都管阿宁叫过一轮,顾进南满意地点头:
“大家都饿了吧?来来来,都坐吧,吃饭!我可是饿得受不了了!”
顾进南这个“惊喜”其实把所有人都砸懵圈了,一群人慢慢聚到饭桌边坐下,顾进南坐主位,顾珩北坐他的左手,众人默契地让出顾进南右手的位置,顾珩北一回头看到阿宁站在顾进南身后,说道:
“嫂子你坐下吧?”
阿宁不动。
顾珩北对众人说:“你们抽烟的都自觉点,这有孕妇!”
抽烟的人于是纷纷掐烟。
顾珩北又说:“嫂子你坐啊。”
阿宁还是不动,只用一双大眼睛期期艾艾地瞅着顾进南。
顾珩北再次说:“哥?你让嫂子坐啊……”
“哈哈哈哈哈哈!”顾进南终于忍不住,拍着桌子大笑起来。
顾珩北:“?”
众人:“???”
“阿宁啊,”顾进南笑得几乎流出了眼泪,他好容易把一句话断断续续讲出来,“可以了,你让他们都看看你的真面目……”
真面目?大写加粗的懵逼爬满了每个人的脸。
然后阿宁慢慢地动了,她一只纤纤玉手沿着抹胸长裙的衣领探进自己胸口……
全场震惊:“!!!”
这位嫂子你做什么?
我们虽然都不是好东西但朋友妻不可戏啊!!!
不一会儿,阿宁缓缓地把手从胸口抽出来,掌心握着一颗圆滚滚红艳艳的……大苹果。
“………………”
“………………”
包厢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紧接着,阿宁又掏出另外一个苹果,然后低着头,慢慢摘下了假发。
“卧槽!!!”
这个阿宁原来是个男人!
顾进南放声大笑:“兄弟们,愚人节快乐哈哈哈哈!”
全场又再次爆炸。
顾珩北快要被这个二百五哥气死了。
————
“你说我哥他是不是个傻逼?我特么连嫂子都喊了,最后那假发一摘,我灵魂暴击八万点!”
顾珩北从榕庄回来,先绕到春江小区,顾进南的生日收到好几个蛋糕,根本吃不完,顾珩北把没拆开的蛋糕都带回来送到纪寒川这里。
晚上的公司里只有纪寒川和值班的吴哲,两人一边吃蛋糕一边听顾珩北吐槽他哥奇葩的“愚人节惊喜”,吴哲笑得前仰后合,纪寒川很淡地扯着嘴角,没怎么说话。
“不过你们都能把那个男的认成美女,那男的得长得多像女的啊?”吴哲好奇地问。
“你别说,那男的确实长得漂亮,”顾珩北歪着头,像是还回味了一下,嘴角要笑不笑的,有点坏坏的意味,“别说放在男人里头比,就是跟很多女明星比都不逊色。”
吴哲惊叹了一会,他吃完自己的那份蛋糕就去盯服务器了,纪寒川还在吃,顾珩北趴桌上看他:“味道怎么样?”
纪寒川叉了一小块给他:“你尝尝。”
顾珩北撇头:“我不吃,我晚上吃太多了。”
“晚上吃了很多?”纪寒川淡淡地问。
“嗯呐。”
“可以想象,”纪寒川点了点头,没什么表情,“珍馐美味,秀色可餐,既饱口福,又饱眼福。”
顾珩北一愣,“秀色可餐”?这词语……还有这语气……
这小子,说得怎么好像在吃醋似的。
这种错觉自从纪寒川那晚酒醉后就一直伴随着顾珩北,如果不是确认纪寒川是个多么耿直纯洁的boy,顾珩北真的会想歪的。
等到纪寒川吃完蛋糕,顾珩北也提出告辞了。
“等等,我跟你一块走。”纪寒川说。
“嗯?”顾珩北讶异,“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去你家。”
“啊?”顾珩北的脑子又打结了。
纪寒川从他自己的桌子抽屉里拎出一个塑料袋子,他直到走出自己的公司门,才跟顾珩北说:
“这周六我们班里组织春游,要一起放风筝,我买了点材料自己做,你不是会画画嘛,做好了你帮我画上。”
“你还会做风筝?”
顾珩北新鲜极了,两人来到顾珩北公寓,先把茶几归置了一下,然后把材料都放到茶几上。
防雨纸、竹篾、小刀、胶布、细线,顾珩北家里有笔墨和水粉。
纪寒川拿小刀细细地削着竹篾,顾珩北坐在他旁边,手托着腮,好奇地看着。
削竹子看着简单,其实是个技术活,削粗了细了都不适合,纪寒川神情专注动作利落,看起来就赏心悦目。
顾珩北在榕庄那会被闹得头昏脑涨,此刻看着灯下认真做风筝的少年,整颗浮躁的心都沉了下去。
“你手可真巧。”顾珩北说。
纪寒川笑了:“做个风筝就手巧了?那我以后给你做更巧的。”
“你还会做什么?”
“很多啊,”纪寒川眼睫抬起,水流般的目光轻轻地扫过顾珩北的脸,“做个你都可以。”
顾珩北那会正往嘴巴里塞个龙眼,闻言“咕咚”一声竟然把整颗龙眼连核都吞进了嗓子眼!
“咳咳咳咳——”
纪寒川大惊失色,放下手里的东西就来捞顾珩北,他把顾珩北提起来,一只手臂横过他的腹部将他整个人往上提拉,一只手猛拍他的背。
继凌晨把他打横抱起来之后,顾珩北再次领略到了纪寒川异于常人的大力气。
“噗!”龙眼核吐出,顾珩北红头涨脸,眼泪模糊,“你丫的,你每天都吃什么啊这么大劲儿!”
纪寒川哭笑不得:“挺大个人怎么吃东西还吞核(hu)啊!我又不跟你抢。”
顾珩北丢了大人,又怒又恼,还不是你小子说什么鬼话害我这个样子!
“你说你……”顾珩北指着纪寒川,质问,“你说做个我是什么意思?你丫的跟我这耍流氓啊?”
纪寒川莫名其妙:“我说我会做木雕,可以用木雕做个你的模样来,我怎么耍流氓了?”
顾珩北:“……”
“木、木雕啊?”顾珩北眨了眨眼。
“对啊。”
“啊,木雕啊,”顾珩北重坐回沙发上,两腿叠着,努力做出轻松恣意的样子,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表情十分的风轻云淡,“你还会做那个啊,挺好,继续,你继续做风筝啊。”
纪寒川无奈地摇头:“你啊你,总是一惊一乍的,以后怎么做医生啊。”
顾珩北咬着腮帮,瞪着纪寒川,尼玛是我一惊一乍吗?明明是你语焉不详!“做”这种充满了非凡意义的字眼胡乱用,会被当成性骚扰的你知道吗?小土炮!
纪寒川继续做风筝,打骨架的时候他问顾珩北:“你喜欢什么样的?”
顾珩北蹲过来:“孔雀风筝你会做吗?”
纪寒川笑着睨他一眼:“你可真不嫌麻烦。”
顾珩北兴致勃勃:“你做,我来画。”
“好。”
一室暖融融的灯光下,两个少年头挨着头,顾珩北先看着纪寒川做好风筝架子,然后纪寒川又看着顾珩北画孔雀。
顾珩北拿着颜料笔,用笔尖点了点纪寒川:“好久没画东西了,有些手生,画不好不许笑我啊。”
纪寒川已经开始笑了,嘴上却说:“嗯,不笑。”
顾珩北画画的时候很专注,他此时的姿态非常好看,因为风筝放在茶几上,他跪坐在地上,脊背笔挺,一手执笔一手压纸,他的手长得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皮肤白皙而光洁,像是一块毫无瑕疵的羊脂美玉,随着他的落笔,鲜亮的色彩洒满纸页。
他却比画上的色彩更夺纪寒川的眼目。
顾珩北画了一只尾羽绚烂不可方物的小孔雀。
他画的时候时不时会看向纪寒川,接收到后者一脸询问的表情又移开视线,然后在心里偷偷笑。
纪寒川在他的心里,一直是只漂亮而不倨傲的小孔雀。
这像是顾珩北心里头,独有他自个儿知道的一个小秘密。
谁知顾珩北刚收笔,正想问纪寒川画得如何,纪寒川却点着头,抢先评价:“画得真好,真像你。”
顾珩北:“?”
纪寒川说:“你就像一只漂亮又骄傲的孔雀。”
顾珩北:“……”
纪寒川站到沙发扶手上,把那只水墨淋漓的风筝挂到吊灯上晾着,然后跳下来拍了拍手:
“这只就送给你了。”
顾珩北眨了眨眼:“你不是要跟同学去放风筝?”
“是啊,”纪寒川的眼睛一直盯着吊灯上的风筝,炽亮的白色灯管被孔雀五彩的翎羽覆盖,闪烁着霓虹般的光彩,那些光线又稀稀落落地透射出来,铺陈在他的脸庞上,他说,“班里的风筝是用班费统一买的,章明保管着,到时候统一发呢。”
顾珩北迷惑了:“那你……”
纪寒川低头,视线终于和顾珩北交错上了,他轻咳了一声,低语道:“我就是想来给你,送个风筝。”
我就是想来给你送个风筝。
顾珩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纪寒川的这句话和他说这句话时的表情。
那时候纪寒川脸颊红着,嘴唇抿着,睫毛震颤着不同寻常的频率,他似乎不太敢看顾珩北,目光要躲不躲,头顶上被孔雀风筝渲染过的灯光细细碎碎流动在他的瞳膜里,最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生生扯着自己左飘右移的视线和顾珩北对上了焦距。
那个模样,顾珩北觉得自己一定鬼迷了心窍,他居然觉得纪寒川那个模样,像是在对自己表白。
“我大概是疯了,”顾珩北把被子拉过头,钻进那个狭小黑暗的空间里,粗声粗气地告诫自己,“睡觉!别想屁吃!”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阿宁”大家应该知道是谁了吧?没错,就是纪寒川的哥哥纪宁生。
有小天使不想让索林搞事,这让我有点慌……
也有小天使想让索林搞事,这让我有点爽……
我知道你们都想俩崽崽好好的,我也是,我不会故意为虐而虐,我只是忠实地记录他们完整的故事,有甜有苦,有风雨有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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