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rMou科技董事长纪寒川遭遇车祸后一直昏迷不醒,NorMou股价已经连续暴跌十三个工作日,据A国《**财经》报道,NorMou科技董事会已经有人动议罢免纪寒川董事长职务,NorMou管理层为此发生了重大分歧】
【纪寒川近年来一直在积极剥离NorMou科技两大原始股东——威尔逊集团和三木银行集团,纪寒川本人也与NorMou所有的外资股东产生了很大的矛盾,威尔逊集团总裁史密斯·威尔逊曾直言纪寒川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NorMou科技是最早出海并获得成功的华夏企业之一,这家曾经致力于国际化、全球化的企业如今正在进行全面的战略收缩,在当前极其复杂的国际形势之下,纪寒川亲口表态,他是华夏企业家,顺应国家形势,服从国家利益是他最高的原则】
【这一表态也导致纪寒川多次被A国众议院传唤,国会就“反垄断”、“隐私政策”、“数据泄露”等问题多次召开针对纪寒川的听证,A国縂統那谁谁更是扬言要关闭NorMou旗下多款产品】
【据NorMou公关部最新发布的通知,纪寒川目前已经脱离危险并苏醒,其身体状况良好,择日便会召开记者发布会,可以想见,周一NorMou的股价势必会迎来一波触底反弹……】
“嗡嗡嗡,嗡嗡嗡——”
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不断震动,顾珩北关掉广播,他拿过电话看着那串数字半晌,按下接听:“纪宁生。”
“你在哪里?”纪宁生毫不客气地问。
顾珩北淡声道:“抱歉,我没什么义务向你报备我的行程。”
“顾珩北——”
“如果你还是决定要公布那段视频,请便,”顾珩北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击着方向盘,声音冷淡,不疾不徐,“我想你应该明白一点,我答应你一个条件不是怕了你,而是你作为那个事件的受害人,我略做弥补——尽管那事情跟我没半点关系。”
纪宁生语气急促:“我的事情跟你没关系,但小川的事跟你有关系!如果不是因为你……”
“纪宁生,”顾珩北打断他,“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搞懂一个道理,成年人自己选的路自己承担,从以前你就……”
顾珩北嗤笑了声,他是真的不想再提那些狗屁倒灶的陈年旧事,只冷冷说了一句,“纪寒川已经死不了了,别再来烦我。”
然后他挂断了电话,将来电拉黑。
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微微蜷曲,透明的指甲盖上隐隐洇出青色,顾珩北修身养性挺多年,养出来的好涵养一朝破功。
大雪满城,顾珩北望向窗外,视野里是成片成片绵延的白,飘飘洒洒无穷无尽,就像他跟纪寒川的一场纠葛,竟像是没完没了。
纪寒川三天前醒了过来。
就像是戏本里的还魂记,当所有的医生都宣告病人失去生命体征已死亡后,顾珩北往纪寒川床头一站,没做法没喊魂,这人又自行活了过来。
“基佬情深呐!”整个神外科的医生护士男默女泪,无不唏嘘感慨。
最先发现纪寒川睁眼的是在床头闷坐了快二十个小时的顾珩北,他那时候胳膊肘撑着椅子扶手,掌心托着脸,正在昏昏欲睡。
“嘘嘘……嘘嘘……”
顾珩北那会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去厕所了,这阵模模糊糊的拟声词像是某种口号似的引发他膀胱的共鸣,他一个激灵,蓦然睁眼,直直和一双圆滚滚乌溜溜的大眼对上了焦距。
后来顾珩北回想起那个画面才明白过来因为纪寒川躺了一个多月,脸颊瘦得脱了形,才显得他的眼睛格外大。
当时顾珩北下意识地喊了声:“纪寒川?”
这一声轻呼就跟按响了消防铃,病房里所有人都弹跳起来。
“小川!”纪宁生扑到床头,又笑又哭,“小川你醒了!”
徐箭一样射到门口打开门朝外大喊:“医生护士!我们病人醒了!”
咣咣咣咣,护士推着医疗车,值班医生掀着白大褂的下摆,乌泱泱的人群以猛虎下山之姿狂奔来。
顾珩北在离开病房之前听到值班医生在问:“你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回答的嗓音沙哑而模糊,但顾珩北还是听清楚了:“我叫……纪寒川。”
顾珩北本来以为所有的事情终于可以在此画上休止符了。
虽然医院里的同事们总是一脸神秘兮兮地聚在一起交谈,看到他就慌张又迅速地分开,虽然有些听到了传闻的病人和家属会不时到他的办公室门口转悠,像看熊猫一样来参观他,但顾珩北并不在意。
顾珩北这个人,从出生就活在万众瞩目里,好的坏的,善意的恶意的,所有的聚焦他早就无所谓。
只是到了第三天苍淮明敲开了他办公室的门,东扯西扯了几句闲话后,一脸凝重地跟他说:“纪寒川产生了很严重的认知障碍。”
当时顾珩北刚查完房,坐在自己的办公桌边写病历,闻言头也没抬:“嗯哼?”
苍淮明坐到顾珩北对面,像是没有察觉到顾珩北对这个话题丝毫不感兴趣:“他知道自己叫纪寒川,但是他以为自己只有五岁,他现在谁都不认识,包括他的哥哥,他觉得周围的人都是坏人,要害他,非常不安和惶恐,不肯吃饭也不肯吃药,如果强制他,他的情绪就会非常激烈……”
“失忆啊?”顾珩北漫不经心地说,“让精神科的人来看了吗?”
“看了,精神科的人说很复杂,解离性失忆加认知混乱,还有点被迫害妄想。”
“唔,”顾珩北转了下笔,给出一个自认很靠谱的建议,“要不跟他家属说,转七院去?”
七院专治精神疾病。
苍淮明尴尬地咳了咳:“那哪能呢?病人主要是颅脑受损,还得放在咱们这治,而且他身份特殊,也不能随便给他转院啊。”
“那就把精神科专家请来会诊,”顾珩北翻到病历本下一页,低头写字,“国内不够就请国外的,这病人有钱。”
苍淮明心里暗暗叫苦。
大脑受伤本来就容易引发各种后遗症,这些症状完全是不可控的,病人可能下一秒就好,也可能永远都保持现状,如果不是有抢救室里的那一幕,苍淮明等人也不会把顾珩北当做救命稻草。
顾珩北对纪寒川的态度就是瞎子都看得出来,协助治疗这种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当事人不愿配合,做医生的也勉强不得。
但是眼下苍淮明也没有别的办法,关于纪寒川这个病人,上头给三院落下层层压力,他只能硬着头皮。
“珩北啊。”苍淮明故作欲言又止。
顾珩北抬起眼:“嗯?”
“那个,”苍淮明终于不绕弯子了,“要不,你过去看看?”
“虽然我念书时候心理学和精神学也拿了满分,但是大师兄,我只会那点纸上谈兵的东西,你也知道,”顾珩北耸了耸肩,“咱们隔行如隔山。”
“医学上嘛,什么可能都有的,”苍淮明努力想说服他,“既然他能为了你死而复生……”
顾珩北的笔尖在纸面上轻点了点,他啼笑皆非地打断苍淮明:“大师兄,我们是医生。”
医学上有无数种学术语来解释纪寒川的状况,而不是“死而复生”这么充满了玄学意味的字眼。
苍淮明点头道:“是,我们是医生,一切遵从科学,但哪怕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也要给病人试一试对不对?”
苍淮明的话里还藏了一丝隐意,就是连他在内的其他医生也有点怀疑纪寒川失忆是不是装的,他们甚至觉得纪寒川最好是装的,那样只要顾珩北出面就能解决一切了。
所有人都能猜想到的可能顾珩北又怎么猜不到。
假如纪寒川真的失忆,顾珩北不可能一露脸就让他痊愈,假如纪寒川是装的……顾珩北都他妈要犯恶心了。
顾珩北拿着自己的杯子站起来,把残余的一点凉水倒桌上的小盆栽里,然后走到饮水机那边重接了杯热的,他直起身,沉吟半晌:“大师兄,我们是医生,但医生也是人,也有情绪,也要量力而为,”他垂下了眼眸,“你们别勉强我了。”
了解顾珩北的人都知道他一贯随性,旁人麻烦他个什么事他也很少拒绝,像现在这样直接扔出硬钉子,苍淮明还是头一回碰到,登时哑口无言手足无措,只能叹了口气,默默退了出去。
……
大雪覆盖下的火车站是整个城市里最喧嚣热闹的地方,来自四面八方的人们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和大衣,拖着碌碌作响的行李箱,或者如蚁群蜂蛹般进入候车厅,或者从地下的出站口涌上来。
细微的隆隆声从远处传来,出站口一阵骚动,又一辆列车到站了。
人头攒动里,方婷一眼就看到了顾珩北。
男人穿着一件藏青色的牛角扣大衣,不戴围巾不戴手套,单手闲闲地落在裤袋里,正仰头看着前方屏幕上滚动的车次时间表。
顾珩北应该是刚到不久,身上的雪花还没有化透,漆黑的头发上沾着细细的水滴,潮湿柔软地贴在额角,柔化了他过分深邃分明的五官,勾勒出极具欺骗性的柔情的味道。
方婷无声地吹了个口哨。
这年头,男人只要收拾收拾都不会难看到哪里去,而她的前小叔子,简直是帅出了高度,帅成了标杆。
气质是一种难以言瞄的东西,非要概括一下,就是像顾珩北这样,随便往人堆里一站,连后脑勺都要被人盯着瞧。
“小泽,”方婷低头对脚边的小萝卜丁笑说,“看看那是谁?”
“小叔叔!”孩童虽然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大喊一声,但周围实在太过嘈杂,除了方婷没几个人能听到。
于是方婷扬高声音喊:“顾小四!”
这回顾珩北立刻循声望来,孩子早已颠颠地朝他跑了过去,顾珩北喊了声“小心”,同时迈着长腿迎过来。
顾珩北在离孩子几步远的地方蹲下,手臂大张,男孩像颗小炮弹一样冲进了他的怀里!
“嘿哟我的小宝贝儿!”顾珩北笑着抱起孩子颠了颠,“又重了,你妈给你喂了什么,把你养这么胖滚滚的?”
“不胖!”小孩儿抱着顾珩北的脖子,亲热地亲了亲他的脸,拖着长长的奶腔,“妈妈说我是虚胖,脱掉衣服就和小叔叔一样瘦了!”
顾珩北哈哈大笑,也亲了亲孩子粉嫩得好像蜜桃果冻一样的小脸:“虚胖?你以为你是橘猫吗?”
几个本来蠢蠢欲动想往顾珩北这边凑过来的年轻女人虽然听不到这一大一小的对话,但只要看那个画面就立马歇了搭讪的心思。
那小男孩长得非常漂亮,白皙的皮肤,修长的眉眼,五官精致得像是画出来一样,跟抱着他的年轻男人如同一个模子里出品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去DNA检验都要被轰出来的父子啊。
这么年轻这么帅,居然已经有个这么大的儿子了。
什么天理。
顾珩北抱着孩子和孩儿他妈并肩往站外走,方婷一只手搭在他肩上笑得停不下来。
顾珩北莫名其妙:“你乐个什么呢?”
“我在笑,”方婷抹了抹笑出眼泪的眼睛,“你看到刚才那几个女人了吗?她们一定都在磨着牙,想生吃了我!”
顾珩北莞尔:“那你是不是特别得意。”
“必须的啊,这么大一帅哥,还有这么漂亮一宝贝,”方婷捏了捏孩子粉嘟嘟的脸,然后指着自己的脑门问顾珩北,“看到字儿了没?”
顾珩北很认真地扫了眼,挑了挑眉:“离异单亲妈?”
方婷不满地推了他一把,笑得花枝乱颤:“人生赢家啊!”
作者有话要说:
米有错,顾进南的儿子,长得像顾珩北的翻版。
下卷到底是一个帅奶爸两个皮儿子的日常,还是两个帅爹一个萌宝的家家酒呢?
第62章
火车站附近的肯德基里坐满了人。
方婷给顾聿泽脱下鼓囊囊的羽绒服,孩子瞬间缩水了一半,越发衬得脸颊像两颗剥了皮的水蜜桃。
方婷给孩子戴上小围兜,捏了捏那水嫩嫩的脸蛋:
“接下来的时间你要听爷爷爸爸和小叔叔的话,开学了妈妈会再来接你,到时候小泽就会又长大一岁,妈妈希望看到小泽又长高了,还能认识更多的字,好吗?”
孩子仰着头,小胳膊朝天举得高高的,仿佛在极力触摸某个人的高度,细细的小嗓音活力十足:“我要跟小叔叔一样高!”
方婷赞许地亲了一口宝贝儿子:“有志气!”
正好顾珩北端着托盘坐下来,方婷随口问道,“小四你有多高啊?”
“187,怎么了?”
“你才187吗?”方婷上下打量他,“我老觉得你超过190呢!”
顾珩北把吸管插进热牛奶杯里递给侄子,叮嘱了一句“小心烫”,才瞥了方婷一眼:“男人187和190几乎看不出区别。”
“怎么会没区别?”方婷眨了眨眼睛,笑得促狭而意味深长,“男人一寸长,一寸强。”
顾珩北是做什么的,怎么会惧怕跟人赛车,可自家纯洁天真的小侄子就坐在对面,小小的胖手抱着牛奶杯嘬啊嘬,一双黑葡萄籽似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看着两个邪恶的大人,他只能认输地一拱手:
“论道德沦丧人性扭曲节操碎一地还是嫂子你厉害,我甘拜下风。”
“前嫂子。”方婷笑眯眯地更正。
方婷和顾进南是在七年前结的婚,顾聿泽出生没多久后两人又离了婚,孩子今年四岁半,跟着母亲在南江生活。
顾珩北欣赏的女性不多,方婷是其中一个。
顾进南不论品行,身高相貌是万里挑一的,方婷那时刚从国外留学回来,也是贪靓的年纪,两人一相亲,都对彼此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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