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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上寒川(近代现代)——小妖墨

时间:2021-05-19 14:08:11  作者:小妖墨
  接近凌晨时分,城市的中心广场上依然人流不息衣袂连云,大多是二十上下的青春少年男女在等跨年。
  “还是年轻人好啊,多青春,多热情啊,”费扬执着酒杯站到顾珩北旁边,和他一起隔着会所的玻璃天台看下面广场上的人潮汹涌,忍不住感慨丛生,“咱们是老喽!”
  “放心,你无家无业无儿无女无心操,会老得很慢。”顾珩北敷衍地安抚费扬,再一次低头看手机。
  到底是被叫爸爸的人,顾珩北现在有操不完的心。
  他家里头有两个平均心理年龄不足五岁的崽,虽然这个点小侄子和纪寒川都睡熟了,但今晚跨年,到处烟花阵阵响,万一俩人被吵醒了找不见他指不定要惹出多大麻烦。
  还好顾珩北走前在客房里装了摄像头,得空就拿出手机瞅两眼。
  费扬一瞥眼看到手机画面差点把嘴里的酒喷出来,屏幕上是一盏晕黄的床头灯笼罩着两个熟睡的人,人见人爱的顾聿泽小宝贝正被一只死大猪蹄子搂在怀里睡得香香甜甜!
  “你可千万别让二哥看到你手机!不然他非给你砸了!”
  顾珩北满不在乎:“刚我一来就给他看过了,不然他以为我把他儿子一人丢家里呢。”
  “靠,”费扬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酒,悻悻道,“我说二哥怎么一晚上都臭着脸!”
  顾珩北的这个圈子非常小,小到不过一日功夫,他把纪寒川送到钟燃那治病,又请周晏城出手兜NorMou,还把纪寒川带到自己家里跟顾聿泽拜把子的消息,就像乘了小翅膀一样飞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一群人差点组团去做掉纪寒川。
  费扬用一种不知如何是好的眼角不停瞅着顾珩北,欲言又止。
  “让我歇会,”顾珩北举起双手,难得求饶,“真的,我耳朵里的茧子还疼着。”
  要不是跨年夜又是他的生日,兄弟们实在盛情难却,顾珩北其实根本不想在这种时候出来聚会。
  “……唉。”
  费扬叹出一口长气,他回身到包厢里拿了半瓶酒和一个杯子出来。
  男人之间说再多都不如陪你一杯酒。
  小躺椅吱吱呀呀,小酒杯晃晃悠悠,顾珩北和费扬你一杯我一杯,不知不觉的都有了微醺之意。
  阳台上的壁灯亮如白昼,清辉的光线下顾珩北白皙清透的脸庞上洇出桃花般的薄红,他的睫毛纤长根根分明,有微微上翘的弧度,眼眸里水光微漾,每每眨动,都在眼睑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费扬笑说顾小四,你丫天生一双含情百媚的桃花眼,不去祸害众生,怎么当了个痴情种子。
  “滚,”顾珩北笑骂,“多喝酒少逼逼。”
  顾珩北跟费扬喝了一会,然后他拎着酒瓶进包厢,挨个敬人,从顾进南开始,到钟烬钟燃兄弟,到其他发小们。
  他一口一个哥叫过去,半瓶兑了料的洋酒很快喝光,他随手又开了瓶新酒,一点没掺别的,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一饮而尽。
  开始的时候还有人拦他,后来所有人都不做声了。
  顾珩北喝得眼睛红红,脸也红红,说话开始倒葫芦。
  他说起顾进南小学时去南方参加夏令营给他抱回来一个大椰子当礼物,他说起他第一次跟着费扬楼逢棠几个到夜店去长见识,他说起大年三十在爷爷家过夜为了逃出去玩翻窗户到钟烬的屋子里然后让钟烬给他打掩护,他甚至还说起了索林……
  顾珩北每跟一个人说一件事他就喝一杯酒,他说他明年就三十了,天生命好衣食无忧,半生风调雨顺,全赖各位哥哥们罩着,他知道他有不争气的地方,有让他们伤心的时候,请他们多包容着。
  后来他说爷爷奶奶对不起,老爸对不起。
  他说哥,你别骂我了,你们都别骂我了。
  他不停说着,有人听不下去出去了,有人拍他的背哄着,有人沉默着抽烟,有人……哭了。
  哭的是同样喝多了的费扬,费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哆嗦着手指指着顾珩北说顾小四你图什么呀,你从小到大我们都宠着你,宠得你都不知道什么叫人间疾苦,所以你就可劲儿往苦水里钻,你十七八岁那会你傻就算了,你现在又图什么,你都知道他是什么德性了你还图什么。
  顾珩北只“咣”得碰费扬的杯:“喝!”
  顾珩北喝完了酒又要唱歌,他跌跌撞撞晃到点唱机前面,别人问他要唱什么,他忘记了歌名只哼哼着旋律。
  钟燃听出那是《忘忧草》。
  顾珩北抱着话筒,一首悠扬清淡的《忘忧草》被他唱得鬼哭狼嚎。
  让软弱的我们懂得残忍
  狠狠面对人生每次寒冷
  依依不舍的爱过的人
  往往有缘没有份
  谁把谁真的当真
  谁为谁心疼
  谁是唯一谁的人
  伤痕累累的天真的灵魂
  早已不承认还有什么神①
  顾珩北忘情地唱着《忘忧草》,反复循环,不厌其烦。
  钟燃跟其他人说A国华人商会每年都有新春晚会,前年邀请了纪寒川,纪寒川在晚会上唱了首《忘忧草》,那个视频还上过热搜,流传了很长一段时间。
  “小北……”钟燃很不想承认,但还是说,“他忘不了的,纪寒川可能也不是我们以为的那样……”
  顾珩北酩酊大醉,顾进南本来想把他带回去,但他还有最后的神智,固执地说:“我要回去,小泽还在家……”
  不光小泽在家,纪寒川也在,顾进南根本不能看到纪寒川,于是钟烬负责送顾珩北回去。
  众人架着顾珩北到钟烬的车子旁,顾珩北忽然抱住钟烬的脖子,在他的耳旁大声喊:“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别后悔!我有没有跟你说过!!!”
  钟烬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把顾珩北两只爪子攥下来推进了副驾驶,然后给他系上安全带。
  顾珩北在座位上嘻嘻哈哈手舞足蹈。
  钟燃看顾珩北那样子怕钟烬一个人hold不住,也坐上了后座。
  太湖华府小区里几个少年刚从广场上跨年回来,热闹喧嚣随着夜色远去,青春的荷尔蒙却未散场,男孩们在小区里追逐着奔跑,有个少年双手拢在唇边兴奋地大喊:“2021,我十八岁啦!”
  他的同伴们很快加入:“2021,我们十八岁啦!”
  少年嘹亮的嗓音穿透夜色,穿破苍穹,也穿过小区上空里的重重窗户,像是惊蛰之日春雷乍动,惊醒了沉睡中的人。
  纪寒川睁开眼睛。
  橙黄温暖的灯光照耀着整个房间,顾聿泽鼓着红彤彤的小脸睡得很香甜,纪寒川伸出手指戳了戳小孩的脸,有点失望小北北没有醒。
  纪寒川掀开被子下床,先去卫生间尿尿,出来后他开门往右边走。
  他知道北北睡在另一个房间。
  北北说睡觉的时候必须乖乖睡,不许去找北北,但是他现在醒了,可以去找了。
  顾珩北的房门大开着,灯也关着,里面没有人。
  纪寒川沿着二楼往下走,一路啪嗒啪嗒按着开关。
  客厅,厨房,书房,洗衣房,杂物间,他把所有的门都打开看了一遍,都没有找到顾珩北。
  顾珩北不在这个房子里。
  纪寒川跑上二楼,他推了推顾聿泽,但是小孩儿睡着雷都打不醒,小身子翻了过去继续打着小呼噜。
  纪寒川撅起嘴,眼圈一下子红了。
  他又跑下楼,直接穿过客厅打开房门,犹豫地往楼上望了望,然后他再度跑上楼。
  房间飘窗那里有一个跟顾聿泽差不多高的熊仔,纪寒川把熊仔放到顾聿泽旁边,小孩子有伴儿了。
  纪寒川终于放心跑出门去。
  楼下的防盗门被推开,呼啸的寒风瞬间涌入,纪寒川被冻得狠狠一激灵,他只穿着睡衣,脚上是一双熊猫棉拖,室外的气温已经接近零下十度。
  纪寒川抿了抿嘴,低唤了一声北北,抱起双臂,走进黑沉阴冷的夜色里。
  ……
  汽车开进太湖华府,停在顾珩北的楼下。
  钟燃和钟烬同时下车,他们把顾珩北从车上弄下来。
  顾珩北左脚绊着右脚,往相反的方向走。
  “回家了小北!”钟燃和钟烬一人拉住他一条胳膊。
  顾珩北直着脖子瞪着眼睛,嗓音嗡嗡的,已经醉到认不出人了,他大着舌头喊:“会开车吗?送我去个地方!京都大学,认识路不?”
  钟燃哄醉鬼有经验:“这就是京都大学,我送你回宿舍。”
  “不回我宿舍,”顾珩北甩掉钟燃的手,“我要去找纪寒川,我要找他问清楚!”
  “纪寒川就在楼上,你等会见他要问什么都行!”钟燃喊。
  “不问,”顾珩北比着一根食指摇啊摇,两只眼珠子也跟着自己的食指转啊转,转成了一对斗鸡眼,“我才不问,他是直的,我们做Gay的是有原则的,不搞直男!”
  “好好好,不搞,”钟燃又架住顾珩北一条胳膊,抬头看钟烬,“哥你愣着干嘛,跟我一块把他弄上去啊!”
  钟烬捞起顾珩北另只胳膊,顾珩北像条被捕的鱼那样拼命挣扎,两只爪子扑腾来去,打得钟家两兄弟蹭蹭冒火。
  钟烬让钟燃松手,他正打算把顾珩北直接扛起来,顾珩北却猛地将他一推,然后踉踉跄跄向远方扑去。
  小区昏暗的路灯下,长长的道路那头有一个人影也正飞奔过来,纪寒川拖着哭腔喊:“北北!”
  纪寒川在黑黢黢冷冰冰的小区里刚刚转过一个整圈又走到远点,就看到顾珩北朝他跑过来。
  他冻得面色青白浑身哆嗦,看到顾珩北,像是在这无边黑夜里看到了阳光,像是在这冰天雪地里寻到了温泉。
  钟燃愣愣地“靠”了一声,眼看着跌跌撞撞的两个人抱到了一起。
  “北北……”
  纪寒川才开口,顾珩北就攥住他的衣领,将他狠狠拖到自己面前。
  他们的额头剧烈碰撞到一起,却谁都没觉出痛来。
  顾珩北紧紧抓住纪寒川的衣领:“纪寒川……”
  一个名,三个字。
  两个人,四年时光。
  这个名字,裹挟着多少怨恨煎熬痛楚思念压抑不甘,它镂刻在顾珩北的心脏上,如今念出来就像一把尖锐的刀插進顾珩北的胸腔里辗转刮鳞,它是混合着顾珩北的血肉脏腑生生从身体的最深处里挖出来的。
  “为什么?”酒意蒸腾着大脑,天地逆转,眼前的人面容模糊,顾珩北醉了,分不清这是哪里,不知道这是谁,浑浑噩噩似梦似幻,也只有醉成如此彻彻底底他才会问出这句话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四年了,这个问题在他脑海和胸腔里辗转过无数次,他从来没有问出口。
  他意识里知道这个人离开了,不在了,但恍恍惚惚里,又总觉得他还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他能感受到侵入肺腑中的那熟悉的气息。
  “为什么……你想分手就逼我,你后悔了就回来,什么都不告诉我,什么都瞒着我,没有解释,没有余地,我没得选择,没得退路,什么都是你安排好了……”
  “……你太狠了,你把什么都忘了,恨不让我恨,怪不让我怪,往我面前躺着一碰瓷,我不管都不行……”
  “分开不是你要的吗?不是你说分开对我们都好吗?那你好吗?!”
  “我不在的这四年你把你自己弄成什么样?!纪寒川,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顾珩北嘶吼着,一声一声都是从喉腔里抠出来的,他抱住头,脑袋里像是有一辆推土机嗡嗡嗡地轧,疼得他几乎要爆|炸,他的鼻腔喉咙肺部和胸腔,所有连接气管的器官全都被严严实实地堵塞上。
  像是溺在漫无边际的汪洋大海里,漆黑酸楚的水流没过身体每一寸,只等着最后一刻的窒息。
  他忽然又捂住脸笑了,笑得身躯不停颤抖,笑得眼泪从指缝里像水一样得流:“……你让我知道你过得不好,让我知道你这么后悔,你以为这样就能一笔勾销,我就该既往不咎了吗……这他妈的不都是你自己选的吗?!”
  “你选的路为什么要死拖着我?!”
  “纪寒川!我上辈子是不是杀你全家了……”
  “你他妈的是要逼死我啊!”
  最后的最后,顾珩北只反复呢喃着一句话:“纪寒川,你现在这样,那这四年算什么……我的四年算什么……”
  钟烬终于忍无可忍,他大步过来把顾珩北扛在肩上,走进了防盗门里。
  ……
  浓浓的霜雾自夜色里弥漫而起,世界复归到死一般的沉寂。
  天寒地冻,人间尘烟不起,遑论啁鸟虫鸣。
  瑟瑟寒风中,涔涔霜雾里,钟燃冷得连每一条骨缝都在打颤。
  钟燃看着前方只穿着薄薄一套睡衣的纪寒川,他怀疑纪寒川是不是已经冷得要死掉了。
  从顾珩北爆发的那一刻纪寒川就僵在那里,像矗立在寒冬腊夜里的一座失了魂的雕塑,面色灰败,形容枯槁。
  钟燃看到纪寒川蹲在了地上,高大嶙峋的身体佝偻着,四肢避难似的往自己的身躯里面蜷缩,恨不得把自己的手和脚都蜷缩进胸腹里去。
  他紧紧捂着自己的心口,痛苦的样子好像那里已经碎裂成千千万万片。
  明明是霜天冻地的极寒之夜,纪寒川却恍若遭受了一场雷火交加粉身碎骨的天谴。
  钟燃走到纪寒川身边试探性地想伸出手,却最终没敢落下去,他觉得自己只要碰一碰,纪寒川的身体就会像冰块绽裂一样分崩离析。
  在此之前,穷尽钟燃的想象他都不敢相信世上会有这样巨大的悲怆和痛苦,一个如烈火灼烧赤地千地,一个如冰封雪寂寸草不生。
  “你到底在做什么?”钟燃忍不住问,“你到底是为什么,要让他跟你都这么难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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