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惟江的表情也很冷淡,嘴唇动得不太明显,很少开口。
两人不愉快地交流着什么。
第27章
Ⅰ
时引确实饿了,问侍者要了个餐盘走到一边,往餐盘里夹了一堆食物。
虽然他不太喜欢自助餐,但是时知连举办的慈善晚会,连食物配置都达到了顶级,时引看着什么都想吃。
他默默挑选食物,元熠见他不声不响,见了喻惟江也不激动,还状似不经意地往离他远的地方走了走。元熠拍拍时引的脑袋,纳罕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不去跟喻仙儿打声招呼?你不是还要问他要玉佩的吗。”
“我一个小小的影迷,在这种场合,跟他打什么招呼,”时引低头看了眼餐盘里的食物,觉得已经拿得差不多,“玉佩…到时候再说吧。”
时引又拿了杯起泡水,说:“元叔,我去填个肚子,你自己先玩。”
说罢,时引端着餐盘离开了会场。
时引现在暂时不想出现在喻惟江的视线范围内。过犹不及,他与喻惟江的距离维持得过近,已经逾越正常的演员与粉丝之间的距离,这很难保证不会引起喻惟江的反感。
上一次他不就不高兴了吗。
元熠第一次参加这种级别的慈善晚会,有红毯、有签名墙、也有自助宴席,眼前是灯红酒绿,是披着慈善外衣的纸醉金迷。他是个大大方方的成年人,没有时引那种少年人的细腻心思,见喻惟江跟那位女士交谈完毕,便上前跟他打招呼。
好不容易见一回偶像,当然要刷一波存在感,还顺便把时引卖了。
喻惟江的手指在酒杯的杯壁上轻轻划了一下,“他在这?”
“是啊,就是他带我进来的。”
时引端着满满的餐盘重新返回了贵宾休息室。
走廊很长,时引在离休息室十米开外的地方停下脚步,看到休息室门口站着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那人微微侧身,扶着门把透过门缝往屋里看了一眼。
门缝里漏出来的光源照亮了他半张侧脸,时引看清了他的长相,是梁梓兴。
少顷,梁梓兴往后退了一步,屋里的人推门而出。
时引不知自己出于什么心理,下意识往身侧的安全通道里躲了一下。
他探出半个脑袋,瞥见他小叔的身影。
时知连比梁梓兴高,梁梓兴微微仰头看着他,嘴唇抿得很紧,唇角微微勾起,眼神温柔缱绻。时知连低头看着他,目光和神情都很冷淡。
时引正疑惑着,梁梓兴忽然抬起下巴在时知连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时引心头一跳,如遭雷劈。
他看到时知连按着梁梓兴的肩膀把他往后推了一些,但是并未表现出抗拒以及反感的样子,只是一脸淡漠地说了几句话。梁梓兴好似不在意他的冷淡,依旧浅浅地笑着,眼底含着痴迷。
梁梓兴像背着众人与情人偷偷私会的少年郎,亲了情人一口后便心满意足地离开。时引承认梁梓兴长得确实漂亮,但他实在没想到他的小叔竟然喜欢男人,更没想到他与梁梓兴之间还存在着这样的关系。
难怪家里人给他介绍相亲对象都百般推拒,合着压根就不喜欢女人。
回想以前新闻上出现过的关于时知连的众多绯闻,说不定也不是媒体捕风捉影。
如果时知连是梁梓兴背后的金主,那之前那个跳楼的男人……时引不禁想到了除夕夜那天,他给时知连看自杀者的照片时他冷漠的眼神,想到了《家兄》宣传活动当天明明发生如此恶劣的袭击事件,网上却没有出现任何一条相关新闻。
他不由自主地把这些怪事与时知连联系起来,同时也相信他小叔有此般只手遮天的本领。
但他最想不通的是时知连怎么会看上梁梓兴,只看脸的吗?
兜里的手机震了起来,时引吓得手一抖,餐盘差点掉在地上。他站在原地进退维谷,一来不知道该怎么以平常心面对他的小叔,二来重回会场又有可能会碰到喻惟江。
时引将酒杯里的起泡水一饮而尽,将空酒杯攥在另一只手里,空出手摸出了兜里的手机。
元熠来了电话,时引飞速挂掉,然后给他发了条微信。
“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片刻的功夫,时知连已经走到时引的眼前。时引还下意识往门后躲了一下,抬眸瞥见时知连锁定住他的目光,顿了顿,慢吞吞地从门后走了出来。
“躲在这干什么?”时知连问他。
时引低头往嘴里塞了一块小蛋糕,含糊其辞:“吃独食。”
时知连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笑,“给你换上五位数价钱的西服,就是让你躲在吃东西的。”
时知连总觉得时引的父母把他保护得太好,他是商人思想,做什么事都优先考虑从中获取的利益,万事明码标价,说话一股子经商者的铜臭气。从某种程度上他跟时引的父母一样惯着时引,但偶尔会产生不可名状的忧虑,认为时引不可能永远安于温室。
“跟我去外面。”时知连说。
时引嗯了一声,稀里糊涂地跟他走,满脑子都是刚才梁梓兴亲吻时知连的画面。
“看到了?”时知连忽然问了一句。
时引抬起头:“……嗯。”他顿了顿,“小叔,你喜欢男人?”
“很难接受?”
“没有。”时引摇头,“就是有点震惊。”
“你……”时引看着时知连的背影,“梁梓兴是你的情人吗?”
时知连哼笑一声,对于“情人”这个字眼感到好笑,他不置可否:“怎么了?”
“你喜欢他什么?脸?”
“不能是喜欢他这个人吗?”时知连反问。
时引一脸嫌恶,忍不住道:“不是吧……你的眼光这么差?”
时知连笑了起来:“怎么?你还认识他?跟他有过节?”
时引否认:“没有实质性的过节,但我不太喜欢他。”
“什么喜欢不喜欢,”两人离会场越来越近,时知连挺拔的身躯被大厅里的灯光慢慢笼罩住,“各取所需罢了。我帮他上位,他能给我赚钱,还能解决我的生理需求,不是很合算的交易吗。”
时引还想再问一问那个在医院跳楼自杀、曾声称是梁梓兴父亲的男人,但四周已经被人声鼎沸环绕,他找不到机会开口。
时引的餐盘被侍者收走,他与时知连并排走着,后知后觉地发现不远处的喻惟江,他飞快转过了身,低着头抓住时知连的手臂,恨不得把脑袋埋进他的臂弯里。
时知连转头看他:“干什么。”
时引没说话,喻惟江的目光已经探了过来,跟时知连对视了一眼。
时知连与喻惟江相视着,问时引:“你认识他?”
时引松开了手,垂下脑袋装鸵鸟。
时知连从经过的侍者手中接下一杯酒,撇下时引,径自朝喻惟江走去。
时引偷偷转过头看了一眼,时知连正在远处端着酒杯与喻惟江不咸不淡地交谈着。
场面一派和谐,时引甚至看到时知连几不可察地笑了一下,那个笑容时引很熟悉,充满了商贾气息,时知连跟喻惟江像在谈一笔生意。
喻惟江并不认识眼前这个长相英俊的男人,他主动向自己寒暄,表明了身份,是兴喻集团的众多合作对象之一。
他并未提及方才挨在他身边靠得很近的那个男生,因此喻惟江也无从得知他与时引的关系。
刚才时引的反应喻惟江全都尽收眼底,那是一种对对方绝对信任的状态,而时引恰恰是看到他之后,才条件反射地向身边的人寻求庇护。
喻惟江表示自己今天不是以兴喻集团接班人的身份受邀参加晚会,他还有事,不多奉陪。
时知连对此确实不知情,也不知道娱乐圈还有个不怎么红的演员叫喻惟江,他本着行业原则,没多打听,告别喻惟江,回头看了眼时引,然后径自离开。
时知连走了个过场,一路下来几杯酒下肚,遇到了元熠。
元熠长得不错,但打扮朴实,头发没有打理过,还戴了副土气的黑框眼镜,放在一群精心包装过的艺人中就显得很不起眼了。
如果没有穿正装,他的存在感会更低。
他似乎是个很有生活品质的人,挑选食物的时候神情专注,手中端的也是整场最名贵的酒。
品味不错。时知连在心中作出评价。
“元先生是吗?”
元熠刚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差点呛着:“咳咳……”他捂着嘴,“时先生,巧啊。”
“你是时引的同学?”
时知连的问话带着一种质问的意味,元熠尴尬地笑了一下,温和地说:“不是,我比他大了七八岁呢,就是朋友。”
“是吗。他还有比他大这么多的朋友。”
这话元熠不爱听,但维持着风度没有发作。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追星。”元熠言简意赅。
时知连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元熠轻轻皱着眉:“时先生,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我这个侄子行事随性,做什么事都不留心眼,”时知连用近乎睥睨的眼神看了一眼元熠,“我这个当叔叔的担心他吃亏。”
时知连自以为是的傲慢态度让元熠有些恼火,元熠压着火气说:“那时先生还真是不太了解你的侄子。时引可不是什么傻白甜,他蔫坏着呢。”
时知连喝了口酒,微微勾起了嘴角:“你这是夸还是骂。”
“当然是夸。”元熠将酒杯里最名贵的酒一饮而尽,“你侄子可比你可爱多了。”
Ⅱ
时引杵在原地许久,主持人在台上念开场白,将众人吸引了过去,会场里的人群不由自主地聚集在了舞台下方,当然也有一些置身事外的,仍然站在原地把酒言欢。
喻惟江在宴席的一张空座上坐了下来,侧头看向舞台,他的目光并不专注,纯然是太过无聊,想找点事情做。
梁梓兴高挑的身影忽然出现在时引的视野之中,时引看到他向喻惟江走了过去,脑中登时警铃大作,没有犹豫地也走了过去。
“江哥。”梁梓兴向喻惟江敬酒。
喻惟江礼节性地抿了一口。
“怎么不往前站站?”梁梓兴问道,“刚刚走红毯的时候,我没看见你。”
“我没走。”喻惟江说。
“喻老师!”时引的声音突入,把两人吓了一跳。
喻惟江眉梢轻跳,转过脸来,一脸波澜不惊的样子。
梁梓兴打量着时引。
时引故意往两人中间挤,拿出手机要喻老师给他签个名。
喻惟江心道你还稀罕这个?从来也没见你问我要过签名,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
梁梓兴被时引挤得后撤几步,笑着问喻惟江:“江哥,你的影迷吗?”
喻惟江与时引对视着,说:“不知道。”
时引表情扭曲了一秒,心说:你怎么能不知道?
“我是喻老师的影迷。”时引主动为自己正名,“喻老师,给签个名吧,”他拆开手机壳,翻到背面,“你有笔吗?最好是马克笔。”
“没有。”
“……”
时引的出现打断梁梓兴与喻惟江的接触,眼见着梁梓兴离开,时引重新把手机壳装了回去。时引转头看了眼梁梓兴的背影。
他的模样确实无可挑剔,是个很拿得出手的伴侣,但前面多了“床上”两个字,似乎就拿不出手了。
“你到底要不要签名?”喻惟江觉得自己被涮了。他今天已经被时引气到好几次了。
时引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解释:“我今天是来找刑骁要玉佩的,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他的音量变小了些,“我没有一直跟着你……我…下回尽量保持距离。”
喻惟江怔了片刻,心头的郁结之气顷刻间烟消云散,他无奈,又不知从何埋怨,只能轻轻皱了下眉头,声音沉沉的,但也温柔:“你在想什么。”
时引“啊”了一声,呆愣愣地回答他上一个问题:“签名我不需要的,我想见你的时候就能来找你,要什么签名啊,不当吃不当穿的。”
喻惟江看了他一眼。
时引今天穿了一身正装,他的头发理得很短,身材清瘦却不骨感,西装能平添一丝斯文感,但他给人的感觉还是很清爽,很健气。
“你最近还是跟梁梓兴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时引悄悄地说。
“嗯?”喻惟江挑了下眉。
“万一你跟他的照片又被别有用心的人传到网上,你又要被骂。”时引说着手摸到宴席桌上抓了一颗提子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说:“离他远一点。”
时引现在倒是心如明镜,喻惟江想说你早干嘛去了,之前还亲自下场炒我跟梁梓兴的cp。
提子很甜,时引忍不住吃了好几个,后来发觉喻惟江一直盯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捏了一颗放在手心,递到喻惟江面前,表情透露着一种虚假的卑微:“你吃吗?挺甜的。”
“我不太喜欢吃甜的。”喻惟江说。
“好吧。”时引自己吃掉了那颗提子,再次跟喻惟江强调:“我今天真的是来找刑骁的,然后……顺便进来看看,凑个热闹,真的没想打扰你的。”
“怎样才算打扰?”喻惟江很认真地看着他。
时引垂下眼眸:“就……老在你跟前晃悠。”
“我并不反感。”
时引抬眸看他,身后忽然被人撞了一下,一个趔趄,往喻惟江身上倒了过去。时引下意识伸出手想找支撑物,然后两只手撑在了喻惟江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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