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阑又气又想笑,也不晓得易归雪醒来后还会不会记得这些,若是记得,他就要惨了,雪王颜面尽失的一幕想必是不想被任何人看到的。
偏偏每次都被他看到,足够易归雪灭两次口了。
第26章
混乱中,歪打正着还真被易归雪给找对了地方,两张唇瓣触碰到的一瞬,秋阑浑身一僵,唇上跟被烫到似的,酥酥麻麻,下意识剧烈挣扎起来,耳边却突然听到一句。
“阿阑。”
紧接着不由他多想,易归雪过于强势的动作攻城掠地,步步紧逼。
没过一会,空气里燃烧着炙热的因子,唇齿相交,呼吸声停留在彼此耳边,已经分不清是谁的。
易归雪整个人沉醉在这失而复得的美好里,原来他的阿阑没有抛下他一个人,他的阿阑还爱他,以后阿阑会永远呆在他的宫殿,睡在他的床上,彼此交缠,像从前一样用充满爱意孺慕的眼神看他。
可惜他一厢情愿的想法未能传达给另一个人。
秋阑双腿发软,双目无神,脑子里也木呆呆的,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样不对,不能让事情继续下去了,他能感受到易归雪已经起了意。
危机感降临,他咽了口唾沫,伸胳膊轻轻环住易归雪的头,手有些颤抖地轻柔扶过湿漉漉的银发,诱哄:“我先给你把头发擦干好不好?”
这是八年前背着易归雪逃亡时留下的习惯,那时易归雪看不惯他,态度高傲冷漠,极其不配合,喂点吃的就拐头,涂点好不容易找到的药草就放冷气,要是别人早撂挑子不干了。
可他救过秋阑,即使对易归雪而言那只是举手之劳,可确实挽救了秋阑的命,足够秋阑记一辈子的恩情。
于是八年前的秋阑,在还没有恋爱的时候就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怎么哄生气闹脾气的人。
当时秋阑心里真把易归雪想象成一个脾气不好的大小姐的,这样一想就好受多了。
此刻,“大小姐”易归雪顿了顿,像被安抚到的狮子,停下来,一双漂亮的黑眸静静盯着秋阑,似乎在分辨他话的真实性。
秋阑被盯得脖子后面汗毛直竖,还要安抚意味地笑笑,感受着易归雪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下来。
下一刻,秋阑猛地抽身,向着一早就看好的,半开着的监牢门奔去。
雪王也不能在他身上撒酒疯啊!
易归雪茫然地垂头,酒醉的人反应总是慢一拍,这才意识到到手的猎物不翼而飞,又是委屈又是生气,用快的看不到的速度飞速扑到秋阑身后,一把抱住。
“不要离开。”语气甚至是有些发狠的。
秋阑的心跳的很快,明明距离门只有一步之远,还是被一双有力的胳膊拖了回去。
更令他绝望的是,易归雪跟受了刺激似的,更疯了。
两个人纠纠缠缠,动作动静这么大,居然没有一个侍卫过来看看。
他却不知道,易归雪在找到他的一瞬,就已经布下无人能探知的结界,像下意识藏着猎物的猛兽,势在必得,弱小的食草动物又怎能逃脱这场阔别已久,来势汹汹的天罗地网。
就着这个姿势,两个人越来越近,渐渐好像融为一体。
秋阑被折腾得两股战战,站立不能,脸红红的,心里还在迷迷糊糊地想。
这次这身体没有灵力,不知道醒来还有没有力气跑。
若是跑不掉,不知道能不能承受起易归雪的怒火。
做人真难。
第27章
从监牢里看出去,天色大亮,似乎已经到了第二天。
空气中却静谧的可怕,没有人前来寻找雪王,也没有侍卫来看看他这个罪犯的情况。
秋阑将将睁开眼,迷糊了一会,终于反应过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杏眼一呆。
他,此刻,不着寸缕。
牢门还半开着,好似随时会有人推门进来,比如巡逻的侍卫,比如昨日来过的兰心。
这个想法让秋阑脸颊爆红,羞耻心盛的满满当当,只想毁尸灭迹,逃离现场。
然而腰身上一双胳膊,箍得死紧,生怕他跑掉的架势。
秋阑咽了口唾沫,闭上眼睛,掩耳盗铃地从易归雪的胳膊下往外挪,心里本不抱希望,没想到等他费尽力气,动静极大地整个人挪出去,回眸,易归雪呼吸平缓,还处于沉睡状态。
这倒是奇了,也不知是由于受了伤还是由于昨晚一场酣战。
监牢里压根没有正儿八经的床,昨晚条件艰苦,秋阑后背被磨得火辣辣的疼,他伸手捞过被撕得惨不忍睹的衣服,本就是姑娘家的粉衣,被如此折磨,看起来简直像一块脏兮兮的抹布了,也比没得穿好,只能捏着鼻子紧张兮兮地穿衣服。
易归雪那边胳膊突然动了动,发出轻轻的声响。
这点声音也把秋阑吓得够呛,他浑身一僵,回身看去,易归雪还是沉睡着的样子,只是眉头高高蹙起,极不高兴的样子,睡梦中也没一张好脸色。
没醒就好。
秋阑暗自吁一口气,挪了挪腿,然后呆住了,瞬间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身后传来的异样感让他差点惊呼出声,他只能双腿紧闭,阻止怪异的感觉。
终于穿起衣服站起身,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挪到了监牢门口,下一步就是自由。
秋阑回头,看着易归雪恍若天人的精致眉眼,他还是个伤患,单独留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好……
随即秋阑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犯什么同情心呐,易归雪昨晚的所作所为像伤患的样子么?
门被完全打开,推门的人刻意放轻,只发出微弱的轻响,独留易归雪一人,虽然未醒,却似乎已经知道丢失了重要的东西,空了的胳膊无意识寻找,眉头越蹙越紧。
秋阑走在黑洞洞的上监里,起初还是小心翼翼地左躲右闪,走了几个来回后,他的表情越来越奇怪。
这里好像……是一个独立的空间,空气沉闷,一丝风也没有,仿佛没有空气流通般,怪异的静,走着走着,黑暗中仿佛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侍卫,没有罪犯。
随着时间的流逝,秋阑心里愈发烦躁,他意识到如果再不离开这里,易归雪随时可能醒来,到那时,对他来说就是最不想面对的审判时刻了。
想离开这里。
这个想法一出现,秋阑忽然感觉体内升起一股不一般的感觉,像是他从前有灵力作为一个修士潇洒肆意的感觉,却又不同,是比灵力还要高深,还要无法形容,更高等级的,难以形容的力量,这股磅礴的力量就像原本就存在般,在他体内自由流走,存在于五脏六腑间,万物生灭。
胸中陡然出现一股莫名其妙的傲气,仿佛凌然世间,山川万物尽在胸怀。
秋阑浑然不知,黑暗中他的眸子发出一股冷月色的光芒,将他那张脸衬托出格外圣洁,他伸出手抬起,做出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理解的手势。
“嗡。”
仿佛坚冰被破开,一瞬间入目所及的黑暗如水波般荡漾,露出截然不同的真实。
秋阑瞪大眼睛,他能清楚地看到上监侍卫们察觉到波动前来查看,能看到雪瑶带人面色难看地正走在来上监的路上。
能被他探知的范围,还在越铺越远。
他收回手,双眸格外的亮,是自他在沈玉承身上醒来后,最生动的表情。
与此同时,监牢中熟睡的易归雪终于睁开眸子……
*
寒霜降城外,贴着城墙边有许多低矮的,棚屋般的建筑,建的凌乱,外表也不甚美观。
由木头搭起,粗糙的土墙,屋顶是堆砌起来的茅草,风一吹“沙沙”作响,只勉强能起到遮风挡寒的作用。
这里住着的,全是由于各种原因来到雪族的人族,有修士,也有凡人。
雪族气候恶劣不说,出了王城,到处都是猛兽,甚至还有魔物,王城附近有雪族常常出入清理,因此较为安全,人族们便紧紧依附着王城生活,雪族上层的态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了这些脚底下的蚂蚁的行为,算是给人族们一些活路。
人族游商维萨穿着厚厚的裘衣,他本就长得圆润,如此穿着,更显得走起路来远远看去像个球,和这些在雪族外围讨生活的人族们精神面貌截然不同。
维萨换了一些雪族特有的动物皮毛、植物等,这一趟收货少,没什么赚头,便有些怠懒。
远远的,冰天雪地里,一个粉衣姑娘朝他走过来,远看皮肤白嫩,似乎是个很漂亮的,维萨站直身,多了几分兴味。
然而越近他就觉出了不对,这“姑娘”虽然确实白皙漂亮,容貌出色,可五官细致处还是带着特属于男人的线条,一个穿着女人衣服的男人,衣不蔽体,若不看脸,一副惨遭□□的大姑娘样。
脸上却是格外坚毅,还带着不易察觉的兴奋期待,一步步走到维萨面前。
“姑娘”,也就是刚从飞雪宫跑出来,用身上刚出现的力量躲过雪族审查直接到达城外的秋阑,微微一笑:“我听说你可以一个人来往于雪族和自由之地?”
看到是个男人,维萨本有些失望,但仔细端详却发现男人身上的衣服居然是雪族特有的布料!而且还是属于雪族上层,高端的布料。
虽然破烂,但这个人说不定有什么特殊途径搞到雪族的东西,所以维萨态度也没怎么轻慢,也露出和气的笑容。
“是啊,你有什么要交换的东西吗?”他就是凭着这个独特的本事,成了自由之地受欢迎的游商。
秋阑没犹豫,伸手从头上取下最为显眼的金步摇,林词的东西,做工上乘,用料实在,果然看到游商的表情都变了,直勾勾盯着秋阑手上。
这可是雪族特有的工艺,是人族世家夫人小姐们争相追捧,愿意花大价钱购买的东西。
这还不够,秋阑又把头上其余零散的首饰取下,得益于林词当初想取笑折腾秋阑的行为,这头上还真不少,虽然不及金步摇排面,却也各个是一等一的值钱玩意。
一头柔顺的黑发垂顺下来,秋阑浑不在意全部捧到维萨面前:“这些全部给你,我要你带我去自由之地。”
维萨本伸手去接的动作一滞,停下来,硬是憋住了对宝物的渴望,连连摆手:“这不成,我不能带人。”
“为什么?”
“我走的路很危险,我只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不能保证别人。”
这是目前秋阑距离离开雪族最近的一次,他怎会甘心,再次将那堆首饰送过去:“这些到了自由之地能卖个好价钱吧,我是修士可以自保,不需要你保护,你带路就好。”
维萨还想拒绝,抬头,对上那双清亮的杏眼,只觉一阵目眩神迷,甚至莫名产生一种跪拜的冲动,鬼使神差地开口:“好……”
话音刚落就开始后悔,为刚才的鬼迷心窍,他没说谎,那条路很危险,他确实没带人走过,可他是个商人,最重诚信,只能脸色难看道:“你死了可别怪我。”
秋阑重重出了口气,只觉自重生后遇到的所有糟心事,所有郁气一扫而空,他终于要离开雪族。
易归雪,易铮,林词……
全部离他越来越远,远到像一个梦,过去的就全部过去,以后都与他再无关系。
第28章
雪原多为平原,无高山遮挡,一眼望去一马平川,让携着雪花呼啸的寒风更为肆虐。
人走在路上,耳边除了风声外,是听不到任何声音的。
一眼望去都是白茫茫一片,所幸前面还有维萨的身影,不至于迷了方向,维萨收了秋阑的东西,便遵守交易带他走入这条鲜为人知的路。
雪族地广人稀,一路上一个人也没遇到过,脸被风吹得发麻,更没有兴致开口说话。
秋阑眯着眼睛坐在雷兽背上,前面的维萨突然停下,雷兽打了个响鼻,前爪刨地。
秋阑问:“怎么了?”
“要进洞了。”维萨说:“一会你不要发出声音,跟紧我,不要乱看。”
出发前维萨给秋阑叮嘱过,雪原与自由之地东边的交接处,地下有一个巨大的迷宫洞穴,无人知道其来历,里面四通八达,路线复杂,至今无人能探知迷宫的边界在哪里,也鲜少有人能平安通过迷宫,找出一条畅通的路。
进去的基本都没出来过,因此久而久之,再没有人想通过这个洞穴进出雪族与自由之地。
维萨是个例外,他敢独自走进洞穴,忍受漫长的漆黑与寂静,走上一天一夜,并能准确找到出口。
秋阑跳到地上,看着维萨弯腰,在厚厚的积雪下面拨弄几下,地底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哄响。
像吵醒了什么地下巨兽。
秋阑捏紧缰绳,警惕地看着前方,哄响声越来越近,几乎已经到脚下了,两个坐骑雷兽有些躁动,发出“哞哞”的长鸣,一副要溜之大吉的架势,秋阑手里的缰绳被拽得紧紧的崩起来。
维萨却依然四平八稳地站着,一点也不慌。
秋阑便静下心,脚下突然传来一阵震动,面前的积雪被抖落,露出来却不是平坦的地面,而是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是最深沉的黑色,没有一点光亮。
维萨一马当先拉着雷兽走了进去,回头示意秋阑。
秋阑心里紧了紧,事已至此,他只能往前,不能退。
深呼吸一口气,沿着维萨的脚步跟进去,尽量压低脚步声。
即使如此,洞穴里很空,他们两发出的声音还是造成了一点回音,再往里走,从洞口探进来的微弱亮光基本上消失不见了。
黑暗,安静,只有前面雷兽身上系着的特殊材质红绳,微微反光。
走着走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秋阑忍不住想,维萨真的还在前面吗,一点声音也没有,他试着放出神识,脑子却猛地一痛,像被蜜蜂蛰到般,神识全部收回,畏畏缩缩呆在里面,再不愿意探出触角。
不知是这洞穴有问题,还是他这身来路不明的力量有问题。
前面突然出现一点绿色的亮光,一闪一闪,秋阑愣住,他记得维萨说过,洞里是没有任何光的。
与此同时,前面突然传来维萨压低的惊呼声:“怎么可能……”
维萨特意叮嘱过,绝对,绝对不能在洞里发出声音,不然就走不出去了。
*
飞雪宫。
兰心捧着一叠厚厚的公文,走向明光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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