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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不得。”钟繇慌忙起身将曹昂扶起。
曹昂起身，“昂告退。”
“公子如此回去岂不正撞枪口，也要被软禁起来？”
“郭汜既不听阮卿言，昂再说什么亦无用处，只得一切靠侍郎周旋。昂回去是怕所带众人再生事端。”
“公子太看得起繇了。”钟繇摇头。
曹昂又不动声色的提了一下荀彧荀攸的面子，“文若先生常对父亲称颂侍郎，昂自是相信侍郎。”垂眸弯腰恭谨行礼：“告辞。”
第二日 郭府
“呀呀呀，钟侍郎，稀客稀客。”郭汜笑着一指席子示意钟繇坐下。
“侯爷。”钟繇行礼坐下。
“不知中侍郎为何而来？”
钟繇认黄门侍郎一职，离皇帝挺近，郭汜又随意出入宫廷，因此二人经常照面。
“繇此次是为侯爷大业而来。”
“哦？为大业？”郭汜虽语气依旧随意，但坐姿却正了正，“这话从何说起？”
“听闻侯爷软禁了曹操前来朝贡的使臣？”
“这事元常从何得知？”郭汜皱眉，眼神有些冷。
钟繇面不改色，笑道：“昨日侯爷在街上大肆搜人，繇在家中便听到声响了，派人一打听便知。”
郭汜听了大笑，“原来如此。曹操平白派人来朝贡，汜担心曹操另又所图，便将一使臣关于牢内慢慢审问，其他的一律软禁。”
“侯爷此事不妥。”
“如何不妥？”
“现豪杰并起，各州郡皆不受朝中节制。难得曹操忠于王室，遣使者前来。侯爷应好生接待，万不可加以为难。”
“只怕曹操另有图谋。”
“侯爷。”钟繇拱手，“今曹操新定兖州，而朝廷又派兖州牧金尚。繇思，曹操此来无非是为交结朝廷，望朝廷认可他兖州牧之位。”
见郭汜思量着点头，钟繇继续道：“侯爷欲让欲成大业，亦需外路诸侯相助。侯爷何不趁此次机会结交曹操，以对各诸侯示好？若侯爷关押使臣的消息传出去，只怕天下大失所望。”
钟繇一番话下来，郭汜拍手，“哎呀，若非元常指点，吾几误大事。快，来人，下令撤去客栈软禁。”
“只怕池阳侯那边……”钟繇似有些担心开口。
郭汜拍着胸脯，“这元常不必担心，汜亲自去说。”
牢狱里传来鞭子抽打的声音。
“还不说么？”
阮卿勉强抬头，眼睛眯起一条缝，笑了一声，沙哑开口，“说什么？”
他倒是想说，但问题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说什么。
说完这句话阮卿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被打死。
昨晚一晚都被关在这阴冷潮湿的石室里，不见一丝亮光，空气浑浊不堪，耳边全是哭喊声，阮卿觉得好害怕，原来失去亮光，独自一人在屋子里竟比面对百鬼夜行要让人害怕，这种害怕好像寒气，慢慢侵蚀身体，让人再也看不到亮光。
今早又来人审问鞭打，由最初疼的撕心裂肺到现在的麻木，仅过了一个早晨而已。阮卿这时才明白，原来人比鬼可怕，酷刑比战争可怕。战争伤害的是身体，酷刑摧残的却是精神。
“嘴还硬。”
鞭子又要落下来，外面突然匆匆走进一人，对刀疤脸耳语了几句。刀疤脸听了皱眉，将鞭子一丢，“遵命。”
外面又走进一人。
“慕尔？慕尔！”
阮卿觉得有人在不断晃自己，耳边也被吵的有些疼，皱眉眯眼去看，只见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曹昂的脸。
“子……修？”
曹昂捧住阮卿的脸，“是，是昂。你们还看着看什么！过来解绳子！”
曹昂带来的侍卫慌忙上前。
“唔……”身上的桎梏解开，阮卿全身使不上力气，跌进曹昂怀里。
“没事了，咱回去。”曹昂将自己衣服解开披在阮卿身上，红着眼眶将他横抱起。
“子修……”阮卿双眼有些空洞的看着曹昂，“何不早来，险些见不到面……”
“昂的错，昂的错。”曹昂眼角落下一颗泪滴在阮卿脸颊上。
阮卿将脸埋进曹昂怀里。
出了牢，曹昂要带阮卿回客栈。被郭汜派来的仆人拦住了。
“大人，侯爷自知这件事有错在先，请大人带这位先生回府医治。”来人谄媚笑着。
“不必了。”曹昂脸冷着。
“大人若要回客栈，侯爷准备了马车。”
“不……”曹昂正要开口，却感觉阮卿拽自己胸口的衣服。
“坐美阳侯的车。”阮卿瞥了那个仆人一眼，“烦请这位小哥带侯爷一句话，侯爷的美意，臣心领了。”
将阮卿抱上马车，马车缓缓驶动。
“疼么？”曹昂将阮卿搂在怀里，握着阮卿的手。
“本来疼……看见你就不疼了……”阮卿倚在曹昂胸膛。
“是昂没本事，让你受这些苦……”
阮卿抬手抚上曹昂脸颊，“公子哭了……”
“你不知昂现在心如刀绞……”
“公子……”阮卿开口，“卿以为卿要死了，睁眼就看的你来救卿。卿有些分不清，在牢狱里是梦，还是现在是梦。”
“牢狱里的是梦，慕尔不必记在心上，以后有昂在……”
在那个让人绝望的黑屋里，阮卿看到曹昂的第一眼只觉看到阳光，这黑暗中万尘落地。
阮卿抚着曹昂脸颊的手搂住他的脖子，自己则闭眼睡去。
真好，有你在，我才敢安心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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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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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卿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
醒过来时觉得全身疼痛燥热。床边伏着熟睡的曹昂。
阮卿将手伸出缓缓抚着曹昂的发顶。
“醒了。”曹昂睁眸，眼中布着血丝，声音沙哑。
“去休息吧。”阮卿摸了摸曹昂的脸，要将手放下。
“昂在这里便好。”曹昂将手放在阮卿额头上，“还烫着。你那药放在何处了？”
“卿的那些药于卿言，无用。修道之人本就占天地造化，若再有这仙药加持还能得了？所谓灵丹妙药是于尘世之人而言的。”阮卿扯了扯被子，“卿捂的难受。”
“别掀。”曹昂伏身双手压在阮卿两边，“你受了风寒，亦伤口发炎，捂出汗便能退些热。”
阮卿看着自己面前的曹昂，笑道，“多谢公子费心。”
“不必如此。”曹昂起身，头扭向一边，“昂日后必不会再让慕尔受此灾难，昂……”
“公子不必再说，卿已知公子之心。”阮卿的手覆在曹昂手背上，目光柔和。
曹昂反手握住，目光灼灼的看着阮卿，张口却只三个字，“你放心……”
阮卿在长安过了个年这身伤病才算好利索。递了奏折，初四便要走，郭汜，李傕以朝廷之名对曹操赏下好些东西。以为可以轻装上阵的念头泡汤了。
一路顺利，进了兖州地界，众人松了口气，下马修整。
“坐着。”曹昂将自己的披风垫到石头上。见阮卿坐下问，“可有哪不舒服？”
“公子不必如此小心，卿又不是面人。”
“水凉了，昂去温一下。”曹昂解下马上的水囊开口。
“不用。”阮卿起身上收起披风抖了抖灰尘，“在外哪能这么麻烦，公子陪卿走走吧，回去怕是忙的又要难见一面了。”
“也好。”曹昂接过阮卿手中的披风要为他披上。
“不用。”阮卿推手拒绝。
二人往林子里走去，待众人不见时便牵起手，随便说些事。
正行间，只听一阵虎啸，前面蹿出一只黄毛大虎。
阮卿吓的后退一步，曹昂“哗”的抽出长/剑。
大虎似发了怒，冲曹昂扑来。
“子修！”
只见曹昂侧身一躲，抬手往那老虎侧颈刺去，老虎一巴掌将长剑拍飞。
“！”曹昂护在阮卿身前，“昂拖住这畜生，你先走。”
那老虎一步步走进，张开血盆大口正要扑来，只见丛林中飞出一支木削的长/枪来，力道之足，横插进老虎脖颈。
那老虎大吼一声，似晴天霹雳，满山震动，而后倒地死去。
“子修……”阮卿声音有些发抖，握住曹昂的手。
“莫怕。”曹昂一头冷汗。
“真不好意思，吓到二位了。”只听一阵粗狂的声音。二人将目光移向来人。
来人身材高大，充满力量，古铜色皮肤，发须杂乱，一手提两支沉甸甸的铁戟，虽大冬天穿的单薄，臂上肌肉鼓起。
“这老虎是你的？”阮卿开口。
“啊？是啊，俺追这大虎到此，不想惊扰两位公子，典韦先赔礼了。”典韦抱拳行一礼。
“无妨……”曹昂面不改色。
典韦正要弯腰将大虎背起来，阮卿开口，“典君原来不是张邈麾下么，怎会来此？”
阮卿知典韦乃是虎将，又忠心耿耿，未来宛城一战身死护曹操周全，君子死知己，因此对他十分尊敬，称为君。
阮卿开口，典韦，曹昂都吃惊的看向他。
“你知道俺？”典韦抓了抓自己杂乱的头发。
“卿曾听典君为友杀人，提头直出闹市，数百人不敢近。”阮卿拱手，“卿久仰大名大名，今得见，甚幸。”
“别别。”典韦有些不好意思，“这没啥，俺就一把子力气。对了你刚才问俺为啥在这。俺跟张邈帐下的人合不来，他们老笑话俺，俺便杀了数人，逃到这来了。”
曹昂听了脸色微变。
阮卿跺脚，“这张邈竟如此轻视典君，典君乃当世虎将，怎可任由小人羞辱。”说罢，阮卿忽的，行大礼，拱手腰弯九十度。
“哎哎！小兄弟你这是干啥，有话快说。”典韦忙将阮卿扶起来，脸憋的通红。
“吾主曹操今在兖州，求贤纳士，请典君前往一见。”
“俺，俺……”
“典君捕虎无非拿去集上去买，昂今便买下此虎，烦请典君送去府上。”曹昂很上道的开口。
“这……好吧……”
于是典韦被曹昂，阮卿联手忽悠走了。
回了兖州，曹昂带典韦去见曹操了，阮卿没敢跟着，先让曹昂给自己探探口风。
曹操在军中。进了曹操营帐，曹昂叩拜，“父亲，幸不辱命。”
“吾儿辛苦。”见曹昂回来曹操并未有多大波动，他只是随意笑笑。
“父亲。”曹昂起身，“儿此来，路上遇见一人，逐虎过涧，便带来见推荐于父亲，此人陈留人，姓典名满，勇力过人。旧跟张邈，与帐下人不和，手杀数人，逃窜山中。”
“哦？”这时的曹操眼中才略微亮了亮，起身，“现在何处？”
“现在帐外。”
曹操掀开帐子，只见典韦立在一旁，不由点头，“吾观壮士容貌魁梧，必有勇力。”
曹昂在一旁道：“他曾为友报仇杀人，提头直出闹市，数百人不敢近。今所使两支铁戟，重八十斤挟之上马，运使如飞。”
曹操下令让典韦试之。
典韦提戟骤马，来往奔驰。
忽见帐下大旗为风所吹，岌岌欲倒，众军士挟持不定。典韦下马，喝退众军，一手执定旗杆，立于风中，巍然不动
曹操抚掌大叹，“此古之恶来也！”当时就认命典韦为帐前都尉，解身上锦袄，及骏马雕鞍赐之。
在张邈那受尽白眼的典韦如何得过这种荣耀？当时感动的不行不行的。
叫来士卒带典韦下去熟悉环境，换好衣甲，曹操与曹昂回帐。
“昂儿还有何事要说？”曹操淡淡的斜瞥一眼曹昂。
曹昂心中一紧，低头咬了下唇开口，“慕尔先生怕父亲责罚没敢进来，现在营外等候。”
“哈哈，他还有怕的？”曹操低笑一声，似想到什么，叹口气，摆摆手，“去叫他进来。”
“父亲。”曹昂慌忙跪下，“此次朝贡多亏有先生在侧出谋划策，典都尉亦是先生劝来……”
“怎么？”曹操微笑道：“你的意思是我俩不能见面了？”
“儿不敢。”
“把他叫进来。”
“怎么样，主公怎么说的？”阮卿跟在曹昂身后问。
“父亲未说什么，但昂瞧着不大高兴，总之……还是小心吧。”
将阮卿带进帐子。
“父亲。”
“主公……”
曹操摆手示意曹昂退下。
曹昂担心的看了阮卿一眼，离去。
阮卿垂眸不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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