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干不过大腿,曹昂让曹操安排了一大堆活,阮卿则被曹操圈在身边听关于屯田的会议。
“如今已让黄巾军中人开辟荒地,发放种子,自己耕种,叨叨叨……”
阮卿在一边听的快睡了。
“关于税负,叨叨叨……”
“只是荒地多碎块,石头,难以开垦,耕地时……”
“用曲辕犁啊……”一个含含糊糊的声音传来。
中人一齐望过去,只见阮卿的头好似小鸡啄米。
“慕尔。”曹操威严的声音传来。
“到到!”阮卿条件反射跳起来。
众人善意的笑了笑。毛玠问,“慕尔方才所言,何为曲辕犁?”
“啊?卿有说吗?没有啊。”阮卿装傻充愣。
众人望着阮卿,目光分明不信。
“好吧……”阮卿叹了口气,“曲辕犁是现在这种耕地工具的改进,可以根据需要进行深耕浅耕……”阮卿俩手比划着见众人依旧不懂,“要不卿还是画下来吧,这家伙说不明白。”
曹操敲敲自己的桌子,示意阮卿过来画。
阮卿坐到曹操对面,不客气的拿过白绢与笔低头画了起来。
众人瞧在眼里,见曹操并无半分不满,心中纷纷敲定这曹操果真十分信任阮卿。
曲辕犁分为十一个部分,稍,提手,枰,辕,舵,箭,壁,铧,底等等,与汉末的耕犁比,可以深耕,浅耕,调节耕地宽窄,操纵便利。
画完后阮卿在一旁写上名字,并注明做何用。
阮卿的字现在与曹操的颇为相似了,只是可能由于性格的原因,阮卿的字整体看有些柔丽之气,曹操的则大气磅礴,端末处见嶙峋。
阮卿又取来一块白绢继续画着。
曹操取来曲辕犁看了看,伸手,一旁的毛玠忙弯腰上来接过,看后啧啧称奇,传给旁人。
阮卿这个画的为播种镂车,耧车下端有3个耧脚,即3个开沟器,中间装有盛贮种子的漏斗,播种时用牛拉车,边开沟边播种,速度既快,质量也好。
画好后阮卿又将这一块白绢放在一旁,曹操迫不及待的拿起来看,阮卿则又取过一块白绢。
这次阮卿画的为水龙骨车,这种已经出现了,只不过还不大方便使用,阮卿这次画的又是改进版。它利用齿轮带动链上的许多刮水板将水刮入车槽,以人力或畜力驱动,用于提水灌溉和排涝时,效率远胜于过去的灌溉器具。
画完后阮卿又取一块白绢在下面写到,‘收割后所剩秸秆,可粉碎翻压还田、秸秆复盖还田、堆沤还田、焚烧还田、过腹还田。
秸秆粉碎翻压还田,为获后的秸秆进行粉碎,耕地,直接翻压在土壤。
过腹还田为秸秆饲喂牛、马、猪、羊等牲畜后,秸秆先作饲料,经禽畜变成粪、尿,以畜粪尿施入土壤还田 ……’
阮卿将白绢交到曹操手里,自己起身回到原本座位上。
众人眼巴巴的看着曹操,十分好奇阮卿又出了什么好主意。
白绢传了下来,众人也顾不得仪态了,纷纷围在一起。
待众人归位,曹操开口,“诸位以为慕尔所写所画如何?”
“阮主簿大才,这三幅图具若能做成,必可省下许多力气与时间。这秸秆还田虽前所未闻,但主簿提之有理,不妨一事。”
曹操似乎心情不错,不知是因为阮卿画的稿子,还是因为阮卿被夸,只见他大手一挥,“这事便由毛玠先生负责吧。”
“诺。”
会议散去,阮卿刚要走,被曹操叫住了。
曹操脸上笑着,“你献三器一法有功,想要何种赏赐?”
“毛玠先生还未使用,主公怎知那些东西一定有用?”
“操说有用便有用。”
“若主公真想赏卿些什么,便请主公将卿调到军营中吧,哪怕一小卒也可。”
“你就这么想躲着操?”曹操原本美好的心情不美好了,他起身走到阮卿身边,见阮卿要后退,便一把抓住阮卿手腕,“操不让你退,你便不能退。可听清了?”
“主公。”阮卿抬眸,“人来人往,若让旁人见了,传出去。天下贤才如何会来?”
曹操是实干派不会在意旁人眼光,但若有动摇他霸业的事,他会毫不手软的铲除。阮卿心里清楚,因此拿贤才归附一事来说。
曹操皱眉,看着阮卿双眼,只见阮卿眼眸淡然。
“你长大了。”曹操松手感叹了一句。
“卿已将至弱冠。”阮卿后退几步,拱手行礼,广袖飞扬,“卿,告退。”转身,衣袍划过柔美的弧度,虽踏尘土,似临云端。
阮卿穿的衣服与旁人穿的不同,这时代的文人都喜穿直裾,有端正之风。而阮卿穿的是修道之人最喜的款式,和魏晋时那些衣物相近,广袖博带,风姿泠然。
曹操眯眼,眼中闪过危险的暗沉。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郭嘉:难道我不配说一句话么?
荀彧(斜眼淡淡一瞥):您配。
之前的那一篇阮卿与郭嘉的互动还可以,而且有郭嘉这个性子的人在,阮卿和荀彧关系还不错。
因为又改了一遍,加上了戏志才,我把前面很多郭嘉的戏份强行按在了戏志才头上。
而戏忠因为是寒门,年龄又比较大的缘故性子太稳,难任阮卿与荀彧之间润滑剂的职责。
这也是我改到一半后才发现的。可那时候我已经没法回头了。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尽力就好。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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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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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紧不慢的走着,阮卿除了批改公文,闲时去营中找曹昂赵云玩耍,不然便去荀彧屋里呆着,被郭嘉欺负的两眼通红,然后笑着看荀彧摁着郭嘉说一顿。
这日安寝,第二日因该自己歇着,便没起太早,日上三竿只听门外哐哐敲着。
阮卿家没下人,因此阮卿忙披了衣服,去开门,见曹操的亲卫李纯满头汗。
“李大哥?你怎么来了?”
“哎呦,我的好先生,您还有心情睡,守相府已经乱的翻天了。现在就差您了。”
“别急别急,你看我这刚起,你得等我收拾一番,你说怎么回事。”阮卿一边回身一边说。
说来说去就是曹操父亲曹嵩死了,曹操一口气没提上来,搁府里躺着呢。
要这曹老太公自然死亡也就算了,但是是被人杀的。
原来曹嵩接到曹操的书信后收拾行李,并一家老小四十余人往兖州来,路经徐州,徐州陶谦想结好曹操,本没什么由头,正巧曹嵩来了,便款待了几日,走的时候送了好些东西,并让都尉张凯带五百人护送。天降大雨,投宿在古庙。
这本没什么,但坏就坏在张凯本为黄巾军,现今投于陶谦,好处还没得,便被派来执行这苦差事,衣甲全被打湿,同行怨声哀道。
他们看见曹辎重无数,便造了反,杀了曹嵩一行,逃奔淮南去了。有逃回来的将士,把这事告诉了曹操。
阮卿听了心中不是滋味,他同曹嵩只是几年前的一面,但是在他眼里曹嵩是个挺好相处的人,自己走的时候曹嵩还塞了好些钱给他做盘缠。
他匆匆往守相府赶去。进了大门一旁的小厮忙上去把孝带递了上去。
阮卿一面双手在额上绑着,一面往前走。
一旁的小厮道:“荀司马让先生去他屋一趟。”
荀司马是荀彧,现在任行军司马一职。
他看了小厮一眼,见小厮弓腰垂眸不似谎话。
来荀彧这来惯了,他也不敲门,“咣当”把门推开,就要进去。
哪成想今天人都在这呢,听这一声响都往这瞧。那整齐的动作,那亮晶晶的眼睛。
阮卿脚步一滞,一脚踢在门框上。
“砰!”
“哎呦,卧……”
眼瞅着就要王八样趴地上脸亲地了,一旁的荀攸眼疾手快,将阮卿扶住。阮卿就这么扑到了荀彧大侄子的怀里。
“多谢公达。”阮卿尴尬的摸着鼻子。
阮卿和荀彧关系不错,因此荀攸对阮卿有一定善意,“无妨。”
阮卿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想往角落里跑,被郭嘉一把扯住后领给扯回来,“你躲什么?”
阮卿摸着自己后脑勺傻乐。
程昱受不了了,“靠这傻小子行么?”
“干嘛?”阮卿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主公父亲出事了,这事你得知道了?”荀彧开口。
见阮卿点头,荀彧又开口,“主公下令出兵徐州,各位将军都回去点兵去了。”
阮卿这才发现屋里坐的全是文臣。
见阮卿点头表示自己接收到,荀彧又开口。
“主公下令屠城。”
“你是在逗我。”阮卿笑着摆摆手表示不相信。
“谁逗你,谁逗你。”一旁的程昱两瓜子拍到阮卿后脑勺,“大人都快急死了,就你不知道轻重。”
“行行。别打别打。”阮卿忙抱头蹲下,“屠城,那就劝呗,你们在这揍死卿也不管用。”
“呵。”程昱笑了,“再卖你个消息,这回文若和老夫守城。想知道为什么吗?”
“不想。”阮卿摇头。
“嗷。”他被拍的抱头鼠窜,“你这老头更年期么,怎么下手没轻没重。”
以前在颍川书院程昱手底下上过课的郭嘉:“……”
“老夫与文若先劝主公不要屠城的。”
“然后主公就给你们穿小鞋了?”阮卿这时候开窍了。
然后对面程昱一竹简丢过来,气的抚着胡子,“老夫觉得靠这小子不靠谱。”
阮卿反应过来了,“你们这一群黑心的想让卿去劝主公!”
荀攸在一旁开口,“苦你一个人,幸福千万家。”
“行了,别劝了。”阮卿抬手,严肃道,“卿去。”
已经准备好稿子准备轮番上阵的众人:“……”怎么和想的不一样。
阮卿愿意试一试心里也是有计较的,其一,他若救得下徐州百姓,这必然是个大功德,其二,赵云乃忠义之辈,阮卿不想因为这件事让赵云离开。
曹操已经起来了,一身孝服跪在灵前。阮卿咽了口唾沫,走了进去。燃了三炷香插进香炉里,然后跪到曹操身边。
曹操木着脸,眼眶红着,显然是哭过了。
阮卿突然觉得劝曹操别屠城,放下心中愤怒挺不道德的,但是曹操这的确是迁怒。
就在阮卿低头心里斗争时,曹操开口了,声音沙哑,“慕尔。”
“?”阮卿看向曹操,只见曹操嘴唇颤了颤,“操没有父亲了……”
阮卿不知道该怎么劝,搓了搓手掌,一只手缓缓放到曹操手背上,“主公,会过去的。”
曹操紧紧握住阮卿的手,“操要出兵徐州,为父亲报仇。”
“主公……”阮卿轻声道:“能不能放过无辜的人?”
曹操突然看向阮卿,目光阴冷。
阮卿吓了一跳,忙将手抽回来。
“你也和他们一样,也来阻止操。”曹操起身,咬牙质问,“你也认为操错了?认为操的父亲只是活该?”
阮卿慌忙对曹操跪着。
“卿绝无此意,卿未见主公时曾见曹伯父,伯父待卿极好。伯父辞世,卿也觉可惜,主公若觉陶谦该死,便是将他千刀万剐卿也不会多说什么,但,但徐州百姓是无辜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话音刚落夏侯惇便走了进来,“兄长,军队已在城外集合完毕。”
曹操挥手,“操一会过去。”
见夏侯惇出去了,曹操叹口气蹲下,摸摸阮卿的脸,“你这次便留下吧。”
“就和文若和程昱先生一样么?”阮卿问。
“这里需要有人守着。”曹操起身,刚要抬腿便觉得有人扯自己,低头只见阮卿趴伏于地咬着自己衣角。
“松口。”曹操沉声开口。
“诸侯争霸,百姓何辜,主公,求您放过无辜百姓吧。”阮卿泪湿满面,呜咽道。
曹操伸手去扯,“松开。”阮卿又道:“主公若不答应,请斩吾头,自然松开。”
曹操看见一旁长剑。
阮卿只听头顶“哗啦”一声剑出鞘的声音,心里凉了一片,泪流的愈发狠了。
忽的阮卿只觉牙上一松,原来是曹操划断衣袍。
见曹操刚走两步,阮卿上去一把抱住对方大腿。
“阮慕尔!”曹操大吼,手中长剑搁在阮卿颈边,“操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要仗操对汝的宠爱三番两次挑战操的底线。”
“主公……”阮卿抬头看向曹操,眼中流着泪:“文死谏,武死战。卿知没什么大才,帮不到主公什么,但请主公听完卿一席话,说完了,不消主公动手,卿自己谢罪在主公面前。主公……”
阮卿开口,“徐州久居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卿知主公怕攻下徐州城后百姓只念陶谦,不遵主公命令,因此才下令屠城,以起震慑之效。
但是主公,百姓的仇恨可以记许多年,主公您想过没有,您若屠城,不说徐州百姓,就说别地,若有能之士听了再投主公会考虑一二,主公再攻打别地,又有几个地方愿意望风归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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