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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美人[快穿]——漱己

时间:2021-05-20 10:24:35  作者:漱己
  “你当真只是单纯地想报恩?”素和熙望向裴玉质,他的双目仅能感知到些微光亮,根本看不清裴玉质的眉眼,这是他身体尚且健全之时遗留的习惯,发问之时盯着对方,减少自己被蒙骗的可能。
  裴玉质仰起首来,注视着素和熙的双目,心脏发疼。
  他暗暗地吸了吸鼻子,才道:“我当真只是单纯地想报恩,我若胆敢欺瞒大公子,大公子将我处死便是。”
  “好吧。”素和熙从衣袂中取出一只瓷瓶,进而从其中倒出一颗丹药来,摸索着抵上了少年的唇瓣。
  裴玉质不知这丹药究竟是什么,但仍是张口将其含入了。
  素和熙一手捂住了少年的唇瓣,一手覆上了少年的喉结,确定少年真的将丹药吞下了,才淡淡地道:“每七日,你便须得服用一颗解药,若无解药,你便会爆体而亡,你既坚持要留于我身畔,勿要想着耍什么花招。”
  闻言,裴玉质听话地道:“我记下了,我不会耍花招的。”
  “起来吧。”素和熙下令道,“先将地扫了。”
  裴玉质瞧着素和熙右足上的伤口:“可否容我先为大公子包扎?”
  素和熙摆摆手道:“不必了,死不了。”
  有时候,他会想死了便死了,这阳世没有任何值得他留恋之处。
  但他的双亲尚在,他不能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裴玉质劝道:“死不了但会疼,会留下伤痕。”
  “会疼如何?会留下伤痕又如何?”素和熙沉下脸来,“还不快些将地扫了。”
  “不扫,我要先为大公子包扎。”裴玉质仗着素和熙不会杀了自己,并不听从。
  素和熙没好气地道:“你这刁奴,方才死里逃生便要欺主了?”
  裴玉质反驳道:“才不是欺主,我这是关心大公子。”
  素和熙叹了口气:“随你吧。”
  裴玉质欢喜地让左近的小厮取了药箱来,仔细地为素和熙清理、包扎伤口。
  目不可视之初,素和熙时常受伤,但时日一长,他已甚少受伤了,每回受伤,他都不会说与旁人听,更不会让旁人为他包扎。
  这少年很是奇怪,为何要关心他的死活?
  对了,这少年适才说其唤作“裴玉质”,“裴玉质”并非常见的名字,不知这三个字具体是如何写的?
  他拉不下脸来问裴玉质,一言不发地任由其为他包扎。
  包扎完毕,裴玉质扯了扯素和熙的下裳:“大公子,这下裳被君山银针溅湿了一大片,我为大公子更衣可好?”
  素和熙不答,反是奇怪地问道:“你怎知我所饮的茶水乃是君山银针?”
  ——作为一穷苦人家的孩子,应当不了解君山银针才是。
  裴玉质撒谎道:“我曾在茶肆当过小二,对茶叶略知皮毛。”
  素和熙将信将疑地道:“原来如此。”
  裴玉质怯生生地道:“可否容我为大公子更衣?”
  素和熙颔首道:“好吧。”
  言罢,他站起了身来,侧首向立于西南方的小厮示意,小厮即刻出去了,并阖上了门。
  我与子熙共处一室了。
  裴玉质的脖颈还有些疼,却是满心雀跃。
  他的视线划过素和熙的双唇,忍不住想亲下去,他已有足足一个时辰不曾亲过素和熙了,但他只能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心情。
  而后,他环顾四周,见到一顶箱柜,便将顶箱柜打开了,从中取出了一身衣衫来。
  素和熙满身防备,手指蓄力,倘若这裴玉质胆敢不利于他,他定让其血溅当场。
  裴玉质的十指覆上了素和熙的衣襟,将衣襟一分,又陡然想起一事,遂捉了素和熙的右手手腕子。
  素和熙不知裴玉质意欲何为,屏气凝神。
  裴玉质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裴玉质,我唤作‘裴玉质’,这三个字是这样写的。”
  玉质,意为美人,这裴玉质应当人如其名吧?可惜他看不见。
  不对,有什么可惜的?
  这裴玉质是否美人与他有何干系?
  其一,他并非断袖;其二,这裴玉质不过是供他驱使的奴仆而已,容貌好些不意味着干活利索些。
  素和熙如是想着,面无表情。
  “大公子可唤我为‘玉质’。”我喜欢子熙唤我为“玉质”,子熙,我心悦于你。
  裴玉质定了定神,将素和熙的衣衫剥了干净。
  入目的身体伤痕累累,俱是旧伤。
  行侠仗义果真并非易事,流血受伤实乃家常便饭。
  他欲要将这些伤痕亲吻上一番,然而,目前为止,他仅仅是素和熙的奴仆罢了,不可逾矩。
  他控制着自己的心思,利落地为素和熙换了衣衫。
  裴玉质为自己系衣带之际,裴玉质的吐息近在咫尺,使得素和熙顿觉不自在。
  自从中毒后,他的衣食起居便处处依赖于他人,为何裴玉质会让他不自在?
  他正思忖着,裴玉质已为他系好衣带,并扶着他坐下了。
  其后,裴玉质利落地将地扫了,又回到素和熙面前,乖巧地道:“大公子,我扫完地了。”
  他原本不善做家务,但上个世界的素和熙七十岁之后,身体状况便不太好,他不得不学着做家务。
  是以,他勉强算是会做家务了。
 
 
第65章 盲眼少侠(三)
  素和熙面色冷淡地道:“退下吧。”
  裴玉质不愿离素和熙分毫,  请求道:“我能否留于大公子左右?”
  素和熙循声“望”住了裴玉质:“你是在讨好我么?”
  裴玉质措手不及地对上了素和熙空洞的双目,登时心若刀割,启唇答道:“我并未讨好大公子,  我只不过是想留于大公子左右而已。”
  素和熙唇角噙笑,  语含讥讽:“若非你自言自己并非断袖,  我定会以为你想以身相报。”
  “我……”裴玉质故作迟疑地道,  “大公子如若当真要我暖床,我定不会拒绝。”
  “不必了,  我亦不是断袖。”素和熙当年与其他初出茅庐的少侠一般,曾有三五红颜知己,不过皆止步于暧昧阶段,后来,他身陷残疾,  便没有什么红颜知己了。
  自古英雄配红颜,哪里有残废配红颜的道理?不是平白糟蹋了红颜么?
  至于面前这裴玉质,纵然自愿成了他的奴仆,纵然是个美人,到底是男子。
  “大公子若是改变心意了,  随时可告诉玉质,玉质定会沐浴净身,  好生伺候大公子。”裴玉质并不认为一切会如此顺利,  对于素和熙他必须徐徐图之。
  岂料,他竟然听得素和熙近乎于残忍地道:“你倒是主动,许你天生便是块做皮肉生意的好料子。”
  话音未及落地,  素和熙已然后悔了。
  自从目盲后,他便学会了伤害身边人,以发泄自己的苦闷。
  不论这裴玉质是否别有所图,  他都不该贬低其人格。
  裴玉质听得此言,心脏一震。
  子熙认为我乃是块做皮肉生意的好料子,所以其实澹台钰、方见明以及樊绍并非渣滓,反是我性/淫,无意间引诱了他们?
  我……
  他抿了抿唇瓣,不知该说些什么。
  良久后,他恭敬地道:“大公子,我退下了。”
  素和熙明白自己该当向裴玉质道歉,失言了便是失言了,并非他地位高些,失言了便不是过错。
  但他适才险些害死了裴玉质,与此相较,失言算不得什么吧?
  他都未因为险些害死了裴玉质而道歉,又为何要因为失言而道歉?
  裴玉质魂不守舍地走了出去,躲到了一假山后头,压抑地哭了。
  他并不认为自己性/淫,可对于素和熙他总是贪得无厌。
  “宝宝。”他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含着哭腔道,“宝宝,你是不是后悔投胎做爹爹的孩子了?”
  宝宝尚小,仅仅一月大,当然不会回答他。
  他努力地止住了哭泣,怔怔地仰望着苍穹。
  已是日暮,再过不久,月亮便要出来了。
  上个世界的子熙曾将他比作月亮,但于这个世界的子熙而言,他无异于淤泥,怕是连碰他一下,子熙都会觉得恶心吧?
  他忍不住有些灰心丧气,又觉得自己太过软弱了,只是污言秽语罢了,他怎能轻易被击垮?
  陡然间,一声巨响刺入了他耳中,他从假山后头探出首去,竟见素和熙摔倒了。
  哼,子熙先是想闷死我,接着想溺死我,后又想掐死我,甚至还诋毁我,子熙是大坏蛋,子熙欺我太甚,我才不要理他。
  素和熙挣扎着从地面上爬了起来,一面以双手摸索着,一面唤道:“玉质,你在这儿么?”
  他的一双膝盖磕破了,淌出了血来,洇红了裴玉质为他换上的月白色的衣衫。
  裴玉质恍如未见,置若未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让自己勿要发出丁点声响来。
  素和熙听下人说裴玉质在假山处哭泣,亲自前来向裴玉质道歉,但裴玉质似乎不在这儿。
  又或者裴玉质并非不在这儿,而是不愿理睬他?
  他先前所言确实过分,倘使换作他被旁人那般污蔑,定要给予对方终身难忘的教训。
  “玉质,对不住,是我失言了。”他的左手已摸到假山了,他沿着假山走了一圈,但是未能寻到裴玉质。
  裴玉质立于不远处,端望着素和熙。
  他全然不知素和熙为何要出来寻他,又为何要向他道歉?
  兴许他被素和熙一语中的了吧?他便是块做皮肉生意的好料子。
  月亮已升起来了,皎洁的光芒洒了素和熙一身。
  他不由自惭形秽,缩于一旁。
  素和熙耳力上佳,陡然觉察到了隐约的吐息,遂向着这吐息走去。
  他每每走近些,这吐息便会远去。
  果然裴玉质并不想理睬他。
  “玉质,对不住,我不该说你是块做皮肉生意的好料子。”他心生一计,故意朝着假山左近的池子走去。
  裴玉质假若当真视他为恩人,应当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淹死吧?
  他的脚步极是坚定,一步又一步。
  裴玉质以为素和熙会及时回首,眼见素和熙将要跌入池中了,终是张口唤道:“大公子!”
  “玉质。”素和熙顿了顿,又要向前去,蓦地被裴玉质从身后抱住了。
  裴玉质惊魂未定,听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他眼下乃是一凡人,方才跑得那样快,已超出他的极限了。
  幸而他及时阻止了素和熙,不然……万一……万一他的子熙掉入池中……
  素和熙得偿所愿,回过身去,郑重其事地对裴玉质道:“玉质,是我失言了,你不过是想报恩才勉为其难地愿意为我暖床,我不该胡言乱语贬低你。”
  裴玉质凝视着素和熙,问道:“大公子真的是失言了?真的是胡言乱语?真的不是发自内心地认为我乃是块做皮肉生意的好料子?”
  “我真的失言了,我真的是胡言乱语,我真的不是发自内心地认为你乃是块做皮肉生意的好料子。”素和熙摸索着覆上了裴玉质的脖颈,继而温柔地摩挲着,“对不住,我伤了你,我并非良善之人,玉质,你还是快些离开为好。”
  “我不走,只要大公子不嫌弃我,我便不走。”裴玉质的心脏舒坦了些,“我会好好伺候大公子的。”
  素和熙眉间紧蹙:“疼么?”
  裴玉质摇了摇首:“不疼。”
  素和熙叹了口气:“你有我这个救命恩人委实命苦。”
  裴玉质反驳道:“才不命苦,若无大公子,我早已不在这人世间了。”若无子熙,我早已沦为人人可欺的玩物了。
  素和熙的手指向上而去,于裴玉质眉眼间流连,他并未亲眼目睹过裴玉质的皮相,不知其皮相究竟如何,但其这骨相当真是无可挑剔。
  既有这副美人骨,必定亦有一张惑人的皮囊。
  裴玉质的双目微微发肿,面上尽是潮湿。
  “对不住,惹你哭了。”他曾对周遭伺候他的奴仆非打即骂,得了一个脾气暴躁的恶名,但他从未以恶毒的语言贬低过任何人的人格。
  裴玉质是第一个受害者,他亦希望裴玉质是最后一个受害者。
  他满心怅然,适才抨击裴玉质的那人让他觉得很是陌生。
  不知不觉间,他居然成了他以前最为厌恶之人——不分青红皂白,不顾他人感受,只图自己痛快之人。
  裴玉质感知着素和熙指尖的温度,整副身体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他的子熙只是因为双目失明性情大变了而已,本质上仍是那个救他于水火,待他甚是温柔的师兄。
  “无事,我已不想哭了。”他正欲将素和熙扶回房去,素和熙的指尖竟是落于他的唇瓣了。
  他分明清楚眼前的子熙定不会亲吻他,却下意识地阖上了双目。
  素和熙的指尖触到了一处,柔软至极,少顷,他才反应过来此处乃是裴玉质的唇瓣,这双唇瓣令他的手指深陷其中。
  他猛地收回手,赶忙致歉道:“不慎轻薄了你,对不住。”
  “不妨事。”裴玉质定了定神,而后扶住了素和熙,“我送大公子回房去吧。”
  素和熙颔了颔首,一言不发。
  外间的棺材已被抗走了,各处点了烛火了,烛火摇曳,使得素和熙瞧来较白日更为颓唐,一分生气也无,双颊略略凹陷。
  裴玉质扶素和熙坐下后,恭声问道:“可否容玉质先为大公子包扎?”
  素和熙并不觉得疼,但仍是道:“随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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