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二十四小时都忙碌,一看挂号竟然还要排队,阮眠眼睛飞快在周围扫了一圈,发现还剩一个空座,就眼疾手快扶着薄砚过去坐下了,“你等我一下,身份证给我,我去挂号。”
薄砚“嗯”了一声,从手机壳后面取出身份证递给阮眠,又安抚般拍了拍他的手背,“不急。”
可阮眠急死了,他捏着薄砚的身份证,转身就像小旋风似的冲向了挂号的地方。
还好急诊部效率很高,没过两分钟,就排到了阮眠。
阮眠利落给薄砚挂了急诊内科,离得很近,也不需要上楼。
给薄砚看诊的是个老医生,头发花白,戴一副圆框眼镜,看起来很慈祥。
“小伙子,”老医生看了看薄砚,温声问,“是哪儿不舒服?”
薄砚答得很简单:“胃炎犯了。”
“你有胃炎?”老医生眉头皱了起来,语气也严厉了两分,“是吃辛辣了还是喝酒了?”
薄砚顿了一下,下意识偏头看了等在一旁的阮眠一眼,才言简意赅道:“喝酒了,就一小杯。”
“一小杯就能犯病,”老医生忍不住教训道,“那说明你的情况很严重!你自己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体?你们年轻人就是这样,总想仗着年轻就作!你知不知道胃炎喝酒后果很严重的?你但凡再多喝两杯,不是胃溃疡就是胃出血,还能坐在这跟我说话?”
薄砚没多解释,点头应下,“我下次一定注意。”
老医生表情这才稍好看了两分,他龙飞凤舞在病历上写下两行字,又开了一张单子递给薄砚,又叮嘱道:“旁边就是输液室,挂瓶水就好了,下次千万别作了,平时饮食也要注意,忌辛辣忌油腻忌冷饮!”
薄砚接过来,点头道了谢,才站起身。
阮眠快步走过来,又看向老医生,不太放心问了一句:“医生,挂瓶水就没事了吗?”
“对,挂瓶水就能好,”老医生看了他一眼,问,“你是他弟弟还是同学?”
阮眠顿了一下,诚实回答道:“室友。”
“那你俩每天都住一起,”老医生又忍不住教训阮眠,“你能这么晚陪他来医院,平时就不能多盯着他一下,劝他不要喝酒?”
这事情阮眠确实觉得自己理亏,他垂下脑袋,脚尖在地面上蹭了两下,乖乖应道:“我……我知道了,以后会盯着他不让他喝酒!”
老医生这才摆摆手,“行了,快去挂水去。”
阮眠扶着薄砚出了诊室,抬头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又很快就垂下了头。
薄砚大概猜到他想说什么了,故意逗他:“以后都盯着我,不让我喝酒?”
阮眠肩膀绷了绷,又抬头看了薄砚一眼,半晌,他还是开了口,语气很认真,也很诚恳,“那个,薄砚,对不起。”
阮眠现在已经完全醒酒了,虽然他酒量很差一杯就倒,但还不至于一杯喝下去就断片,之前的记忆现在已经完全回拢。
他知道自己醉了之后发消息,本来想发给温棠,但可能一不留神就发给薄砚了。
他记得当时要玩国王游戏,他第一轮就输了,要亲那个红头发的男生,他不愿意亲,薄砚就出现了。
他还记得自己在一片醉意里逻辑彻底跑偏,竟然凑上去要亲薄砚,但最后被薄砚拦住了,薄砚亲了一下他的唇角。
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阮眠完全没想过自己喝醉竟然会是这么个德行,竟然会主动亲一个男生,这男生还是薄砚!
更没想过最后会被薄砚亲。
可在此时此刻,这都不太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知道薄砚平时是不喝酒的。
而这一次破例,是为了他。
是为了给他打点关系,是为了让他以后在电竞社不会难做。
而这一切的起源,都是因为他一时恼怒,喝下了那杯酒。
薄砚哑然,片刻后,轻声问:“怎么还道上歉了?”
他这句话刚问完,两人就走进了输液室。
阮眠只好暂时闭嘴,扶着薄砚坐下来,又看他把输液单交给护士,护士去配药了,阮眠才开口道:“我如果不喝酒,就没有后来那一系列麻烦,你也不需要替我赔人情喝那杯酒,那样,那样你就不会犯胃病了……”
他越说声音越小,越说脑袋就垂得越低,最后都快要埋进胸里了,看着就让人不忍责怪。
更何况薄砚本就不可能责怪阮眠。
微顿一下,薄砚还是抬起手,在阮眠发顶轻揉了两下,语气放得又低又缓,“那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喝酒吗?”
如果放在平时,薄砚这样摸阮眠的头,阮眠肯定早都炸了,可现在,他却动都没动,只是顿了顿,就坦诚说了,自己就是被赵群一句话激怒了,想跟他争口气,其实也是不想落了自己的酷哥面子。
之前的猜想得到验证,薄砚叹了口气,语气不由重了两分,甚至隐约带上了两分说教意味:“你这次确实做的不对,你在明知道自己,自己酒量不够好的情况下,还要因为无关紧要的人的一句话,就去喝那么烈的酒,实在很不理智。”
阮眠忍不住抬头,飞快看了薄砚一眼。
自从认识薄砚以来,阮眠还是第一次听薄砚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讲话,严肃的,带有管教意味的,听起来不甚舒服的。
可阮眠却一个字都不敢反驳,也不能反驳。
他想薄砚这一次一定是真的生气了,毕竟反过来,换作是他大概也会生气,何况现在胃病犯了,痛到不行的人是薄砚,不是他。
“我……”
阮眠想说“我知道了”,可他才刚起了个头,薄砚就打断了他,又继续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次你消息没发错,我没有来,而如果恰巧温棠也没有及时收到你的消息,或者因为什么事情耽误了没能及时赶到,你要怎么办?”
阮眠一怔,还是实话实说道:“我……我之前确实没想过这些。”
他喝那杯酒的时候完全是怒气上头,又怎么可能想得到后果?
如果,如果薄砚没有去,温棠也没有及时去,那以当时那个情况,他最后不是没可能被那个红毛强吻。
也很可能还会被继续灌酒,灌到最后会怎么样,阮眠真的不敢细想。
护士来给薄砚挂好了吊瓶,嘱咐了一句:“注意点滴流量。”
阮眠回过神来,下意识又看向薄砚。
“我是真的生气了,”薄砚与他对视,眼底却是温柔的,每个字都说得很慢,“但我不是气我要替你喝酒,喝到犯胃病我都不在意,我是气你太意气用事,不能好好保护自己。”
这个年纪的男生大多都是不服管教的,尤其是不服被同龄人管教。
那像阮眠这样的酷哥,就更不服管教了。
可是这一次,他却一个字的反驳都没有讲,而是乖乖点了点头,认真道:“我知道错了,我下次一定不这样了,薄砚,你……你别生气了。”
阮眠那双大眼睛一眨一眨,满眼的真挚与诚恳。
看起来实在乖得要命,也软得要命。
薄砚积压在心底的最后那一分怒气,亦或后怕,瞬间就散了干净。
他骨头里的恶劣因子又开始作祟,舌尖抵上后槽牙,却故意没出声。
阮眠等了两秒钟,没等到薄砚回答,手指攥住了T恤下摆,忍不住又开了口,小声问:“薄砚,怎么样,怎么样你才能不生气了?”
薄砚轻“啧”一声,故意说:“我不敢说,说了你肯定也不愿意做,还是算了,我自己再气一气也就过了。”
阮眠急了,“你说都没说,怎么就知道我不愿意!”
“那我说了?”薄砚挑了挑眉。
阮眠催他,“快说!”
“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薄砚舌尖又顶了顶脸颊,故意沉吟一声,才说,“你叫我声哥哥,我就不生气了。”
阮眠:“…………”
这人确定不是在趁机占他便宜??
哥个P哦!
见他不出声了,薄砚幽幽叹口气,语气竟莫名染了两分委屈,“你看我就说,你肯定不愿意,可我都为了你在这挂水了,想听你叫我声哥哥,这也不算过分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不过分不过分!软软快叫!
以后就是互相管教的关系辣嘿嘿嘿!
稍迟了小半小时啾啾!
感谢投雷和营养液!
每条评论都有看!
鞠躬,爱你们。
第26章 二十六颗奶团子
阮眠:“…………”
不过分倒是真的不过分,毕竟就像薄砚说的,薄砚都为了他在这挂水了,就是想听他叫声爷爷,那也完全不过分。
何况一句称呼而已,叫了又不会掉块肉。
可是,可是叫哥哥什么的,真的好他妈羞耻啊!
阮眠不自觉又垂下了头,手指更用力攥住T恤下摆,都把T恤攥皱了。
瞥到他的小动作,薄砚轻笑了一下,不打算再为难酷哥小朋友,“行了,我开玩笑的,已经不生……”
“哥……”阮眠忽然绷着小脸打断他,梗着脖子,很小声,又很凶巴巴地叫了一声。
薄砚呼吸蓦地一滞,剩下的话音全都卡在了喉咙口。
半晌,他喉结缓慢滚动了一下,又往阮眠面前凑了凑,哑声道:“叫哥哥,一个字不作数。”
这句话出口,薄砚忍不住先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禽兽”。
阮眠也想爆炸,他羞耻得耳朵尖都红了,可开了个头,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启齿了。
挣扎片刻,阮眠闭了闭眼,还是又开口叫了一声:“哥哥。”
嗓音还是又奶又软的,就是语气比刚刚更横了,好像叫完下一秒就能冲上去和薄砚打一架似的。
可这还是丝毫没有妨碍到薄砚倏然往后靠了靠,之后低声爆了句粗。
操了,这他妈究竟是谁逗谁?
薄砚突然不说话了,阮眠等了两秒钟,又忍不住问了一句:“薄砚,你……还生气吗?”
薄砚阖了阖眼,垂眸看过来,唇角勾了一下,“其实本来也没生气了,就是逗一逗你。”
阮眠:“??”
阮眠瞬间炸了,小炸-弹一样气冲冲道:“薄砚你大爷!”
这人果然就是故意占他便宜!
薄砚盯着阮眠看了两秒,忽然眉头一敛,轻“嘶”了一声,没打针的那只手还一下按住了胃部。
阮眠顿时顾不得生气了,急道:“又疼了吗?你等一下,我去叫医生!”
边说,他转身就要往外走。
薄砚伸手轻轻拽了一下他的手腕,又很轻笑了笑,“不用,也没那么疼。”
阮眠脚步顿住,可还是不太放心,“真的?”
薄砚眉头展开,手也不按着胃了,“真的,就是逗一逗你。”
阮眠:“…………”
这一次两次的,逗他很好玩是吗!
阮眠又要发作,可他一低头,看见薄砚明显还苍白的脸色,到嘴边的火气就又都咽了回去。
算了,不跟病号计较!
没再说话,阮眠转身又要往外走。
“去哪儿?”薄砚低声问,“生气了,不想管我了?”
“不是!”阮眠回头凶了一句,又移开视线不看薄砚的眼睛,“我……我去给你接杯热水!”
薄砚长眸弯了弯,“多谢。”
阮眠“哼”一声,走到了角落里的饮水机边,给薄砚接了杯偏热却又不会烫嘴的水回来。
看薄砚接过,一口一口喝得很慢,阮眠忽然问:“你……你为什么会得胃炎?”
薄砚喝水的动作微顿一下,很快又接上,他又喝了两口,才轻描淡写道:“就是长期胃黏膜损伤,损伤久了次数多了,就成胃炎了。”
这话相当于一句废话。
阮眠当然知道胃炎是因为长期胃黏膜损伤,就算不知道,百度一下也能知道。
他真正想问的,是薄砚为什么会长期损伤。
但很明显,薄砚并不想说。
对于别人不想说的问题,阮眠向来都不会再多问。
于是他只是“哦”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可没过两秒,阮眠就又倏地瞪大了眼睛,猛然转头看向薄砚,“你上次,就是我们一起吃烧烤那次,是不是也犯病了?”
自认识薄砚以来,以前没注意过,亦或短暂疑惑过的一幕幕,现在全都清晰了起来。
为什么薄砚的口味总是那么清淡,为什么薄砚吃花甲粉不要辣吃火锅只吃清汤锅,为什么薄砚没吃早饭韩懿就那么紧张,为什么薄砚不喝冰镇西瓜汁……
想起当时,薄砚说不要西瓜汁时候,自己竟然还说他不合群。
阮眠忍不住重重咬了下舌尖。
“不算犯病,”薄砚语气放得很轻松,“就是不太舒服,喝了杯热水就好了。”
阮眠可不信他,顿时更自责了,忍不住道:“你傻不傻?你当时为什么不直说你胃不好,不能吃辣?”
薄砚顿了一下,挑了挑眉,半开玩笑似的道:“因为不想让我的新室友,觉得我太不合群。”
听清薄砚的话,阮眠脑袋“轰”地一声,心脏猝不及防漏跳了一拍。
薄砚两次犯胃病,都可以说是为了他。
半晌,阮眠垂下脑袋,耳朵尖又莫名烧了起来,他小声咕哝道:“你要是个女生,我真要觉得你喜欢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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