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内院之后就更是跟以前不一样,大概是因为没有了爵位,所以整栋房子都缩水不少,可是人口却并没有减少,导致刘谈总觉得这栋宅子挤了一点。
一路行到偏院,刚一踏进去刘谈就被吓了一跳——院子里满满当当全都是架子,而架子上缠绕着各种各样的植物。
刘谈其实不太认识葡萄枝叶的模样,但却能猜到。
李息见到刘谈之后立刻行礼说道:“参见殿下,殿下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刘谈瞪大双眼说道:“这……怎么弄来这么多?”
李息介绍说道:“根据辨别,百姓日常见到的与葡萄枝叶花果都相似的就有数十种,其中有几种在深山之内,臣已派人前去寻找,这些比较易得便先弄了来。”
刘谈有些好奇问道:“有人种这个?用来做什么?”
李息应道:“或入药或做杂果醋。”
刘谈了然,他绕着看了看发现李息选的应该都是生长年头比较久的,之前刘谈说要足够强壮,那自然是念头越久就越强壮。
李息在他一边看的时候一边介绍这些葡萄的类别,刘谈一边听一边认真点头。
然而#一个都没听懂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好在李息也不是他的老师,并不会对他进行提问,刘谈在他说完之后直接手一挥说道:“全部先移栽到我的庄子上去。”
李息也是二话不说立刻让人开始行动。
移栽的过程刘谈并没有参与,只是告知李息等这些葡萄彻底适应了他庄子上的气候以后再来找他。
这一晃就是半个月,半个月之后刘谈第一次踏足了在他名下的那座庄园。
从宫里坐着牛车出去之后,在靠近长安的地方能看到许多村落,不得不说毕竟是京城周边,人口十分稠密。
不过这种情况在过了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就变得不一样,人烟逐渐稀少,然后变成了大片大片的农田,农田之中虽然也有人劳作但并不多,而且也看不到什么房子,偶尔有一两栋茅草屋的样子。
这样的情况没有持续多久他就看到了十分明显的夯土墙。
符渔在他身边小声解释道:“殿下,从这里进去就是了。”
刘谈精神一振,心想一坐就坐了一个多小时的牛车,这庄子也不算太近了。
不过再想想,明显是路和车的速度慢,牛车再怎么快也比不上马车,但却有一点马车比不上的优点那就是足够稳。
在道路不够平坦的时候,这种稳就很珍贵。
就这样牛车也不是谁都能乘坐的,要知道牛在当下算是重要的生产物资,一般人家也不舍得让牛拉车。
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是路的错,等有机会他一定要把这条破路给修好!
至于怎么修……等他先搞定葡萄再说。
毕竟路不修不会死人,但是葡萄种不出来……恐怕就真的会死人了。
李息或许不会死,可他手下的人没那么命好啊。
刘谈脑子里想着有的没的,过了好一会突然回过味来——他们进入那道夯土墙已经很久了啊,怎么还没到?
为了不表现出自己的无知,他忍住了没问,这一忍就是将近一刻钟。
一刻钟过去之后,他终于看到了连绵成片的建筑,因为算得上是皇家别院的关系,这一片建筑比之前的民房要整洁大气的多。
刘谈刚住进岁羽殿的时候就已经很感动了,以前他住的不是宿舍就是八十平的普通民房,而在他那个年纪能有属于自己的八十平房子已经算很不错的了。
岁羽殿都不知道是他那栋房子的多少倍,如今这做庄园这只是主体的占地面积就已经是岁羽殿的三四倍,更不要提庄子内还有大片大片的田地。
刘谈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土包子,而为了不暴露自己是个土包子的事实他还要努力装成镇定的样子,尽量不东张西望。
他现在算是终于明白为什么陆悬送他那么大一尊金马还觉得不够贵重,这座庄子恐怕就比那尊金马贵重了。
刘谈下了牛车又上了肩撵,他没工夫逛自己的园子直接让人抬着他去了种植葡萄的地方。
等到了那里之后他看到原本郁郁葱葱的葡萄秧此时看上去都蔫头耷脑的,他有些担心问道:“怎么看起来这么蔫?”
李息在旁边解释道:“移栽过来本就消耗元气,再加上如今天气转凉,也是到了叶落的季节。”
李息说在这就想叹气,这还是在长安范围之内移栽过来的强壮葡萄秧折腾一下就这样,那些从西域带来的葡萄秧苗能够活着到长安已经很不容易了,想要在长安生长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刘谈听后倒是放心不少,但李息同时也提醒了他一句——马上就快要入冬了啊。
无论是嫁接还是生长,都要在春天才能进行,现在的天气实在不适合。
于是他便问道:“父皇有限定时间吗?”
李息听后更是苦逼:“陛下要明年秋天之时看到这些葡萄成熟。”
现在连活下来都成问题,还成熟呢!
刘谈:……
那等春天再开始动手恐怕就晚了。
不过这种难度还是难不倒刘谈这个穿越者的,既然温度不合适,那就搞个温室大棚好了。
第17章
刘谈记得西汉时期其实已经有了温室大棚技术,而且在《汉书》上是有记载的。
只是当他问起的时候,不仅仅是李息连身边的人都一脸茫然,刘谈便不由得有些奇怪,仔细回想之后才发现那个记载是汉元帝的时候,距离现在还有七八十年呢。
既然没有现成的用,那就只好自己动手了。
好在这个庄子里大部分房间,或者说是除了奴仆和一些仓库器具房之类的,基本上都有地龙的存在,刘谈只需要选出一间作为温室就可以了。
李息跟在刘谈身后一脸的匪夷所思:“这……真的能让枝芽在秋冬发芽生长?”
刘谈点头说道:“可以,只要温度和湿度都达到就可以了。”
李息一连茫然看着他问道:“臣驽钝,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刘谈:……
说顺嘴了,这年头可没有湿度和温度的概念。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没有温度的概念,他要怎么控制温度?
据他所知古代的时候对温度的把控全凭经验,甚至烧制瓷器的主管都是经验丰富会目测火焰,通过火焰颜色判断温度的人,这样的人一般没有个二十来年的经验是做不了的。
哦,他差点忘了,现在甚至连瓷器都没有,或者说是还没发展到瓷器,现在更多的是陶器。
而陶器跟瓷器的区别就是在烧制方面。
话说回来,所以现在可能连能够通过经验判断温度的人都没多少,当然古代人民是有智慧的,他们根据天气弄出了时令,根据时令来进行农业种植还是挺准的,但是抛开这个想要准确判断那可太难了。
刘谈干脆问李息:“大司农那里可有这样的人才?”
李息苦笑:“这……连暖房臣都是第一次听说,大司农府只怕也没有擅长这种事情的。”
刘谈无奈,看来他还要自己来啊。
想要控制温度,首先要做个温度计。
温度计这东西看上去简单,实际上做起来也挺简单的。
一根玻璃管一点红色素就齐活。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这年头哪里有玻璃管?
这个时代西方应该有了琉璃,但是透明度高的玻璃估计全世界都没有,更不要提需要极高技巧的细玻璃管了。
刘谈也没时间去搞玻璃,现在唯一能替代的大概就是水晶,可是水晶能做到那么细的水晶管吗?
倒不是他要求严苛,而是这年头没有一个具体的评判标准,也没有其他对照,刘谈做温度计唯一能够用来判断的标准就是水沸腾的温度。
他原本的计划是仿照后世的温度计做个模子出来,然后通过水沸时将温度计放进去看透明管里面的红色液体上升到什么地方,那就是一百度的大致范围。
然后再将这个范围等分成一百份就得到一个粗略的温度计了。
很简单的办法,后世的小孩子在培养动手能力的时候很多都会让做这个,因为生动有趣。
只是现在到了刘谈这里就一点也不生动有趣了,他这才发现没有工业基础的话,哪怕只是做一点小手工都会遇到无数困难。
刘谈有一个好处就是从来不会跟自己过不去,他对汉代的了解仅仅是史书记载或者陵墓发掘的那些,想要在这个时代生活那些东西可不够用。
刘谈想了想,这种手工业应该是归少府管,至少他要什么东西是需要找少府的。
他唯一不太确定的就是能不能找少府,所以他是很委婉的问符渔:“库里有没有水晶?”
符渔茫然了一瞬:“殿下所言是何物?”
刘谈立刻更正道:“就是水玉。”
他差点忘了古代称呼水晶是叫水玉的。
符渔这才说道:“殿下要什么样的水玉?就算库里没有也能去找娘子啊。”
刘谈心想虽然陈阿娇是皇后,但这东西她也是变不出来的。
他只是说道:“就是想要做一根大概一掌长的水玉管,中空的那种,所以需要的是水玉原石。”
符渔略有些为难:“这个恐怕要去找一找。”
刘谈的库里不缺好东西,水玉制品也不是没有,但问题就在于谁也不会给陈阿娇直接送原石啊。
旁边的李息说道:“此物少府应该是有的,只是不知殿下想要做成什么样?”
刘谈直接让苗瑞拿了一张纸过来,在纸上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示意图,本来他还想写上字的,但是在提笔的一刹那他忽然想起来,刘彻和陈阿娇或许不太关心他字写什么样,但李息很可能知道啊,他这一笔字写出来说不定李息就会诧异为什么完全不一样了。
刘谈索性将笔放到一边开始解说,好在这东西也不太复杂,只是需要中空,然后底端要裹上金属,所以需要从下面开口,然后让金属和水玉接触的部分密封严格不露空气就行。
李息听得一愣一愣的,居然没听明白刘谈要这东西到底干嘛用。
之前刘谈让他找葡萄秧他还能理解,甚至所说的嫁接和温室技术他都能理解一二,可现在这东西到底是干嘛的?
刘谈原本想要解释,结果发现他越是解释李息就越是疑惑,最后索性十分简单粗暴:“反正用得上,有它葡萄秧苗存活的可能性就大一点,莫问,问就是说你也不懂。”
李息摸了摸鼻子,他这一辈子就会打仗,也很自豪自己打仗还不错,对于别的地方的确是不太关心。
他有些惭愧地笑道:“还是殿下见多识广。”
刘谈:……
好歹这货当了你十几年的“儿子”,他是不是见多识广你不知道吗?
李息顺手在纸上填上了要点,他沉思半晌说道:“水玉好找,只是这要细还要中空,恐怕不太容易。”
刘谈眼见他也没办法决定让他们去找来原石自己动手,好在他动手能力强,穿过来之前没事儿闲的喜欢自己捏个粘土人什么的,否则现在只怕也要抓瞎。
只是刘谈没想到的是水玉原石都找的那么艰难,大部分水玉原石透明度都不够,杂质太多,想要变成纯透明基本不可能,甚至刘谈已经降低要求不需要特别透明,只要能看清里面的红色颜料兑成的水就行。
嗯,因为没有色素,刘谈只能用同等颜色来代替,也幸好这玩意对材料的要求不是那么高,否则他此刻真的要放弃了。
就在刘谈跟温度计死磕的时候,也不知道陆悬是从什么地方得知他在找水玉原石的,直接带着一整块纯度非常高的水玉来找他。
刘谈在看到他身旁阿加牧捧着漆箱进来的时候就忍不住有些头痛。
上次那尊金马实在是给他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礼物贵重就算了,外面的漆箱也是价值不菲。
这一次的漆箱跟上一次差不多,只不过上面的装饰变成了玳瑁,而且还用夸张的手法做出了鱼的形象。
刘谈看着那个箱子问道:“这又是做什么?”
陆悬笑着说道:“我听闻殿下在找水玉,恰巧我那里有一块还不错的水玉,便给你送了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阿加牧,阿加牧立刻上前将箱子放在刘谈的案几上打开,这次的漆箱倒没有什么精巧机关了,阿加牧从里面拿出了一块纯度十分不错的水玉原石。
刘谈看得出这块原石应该是经过加工打磨的半成品,长度比他的手掌稍微大一点,宽度近乎等同,厚度也差不多,是块挺大的原石,论纯度的话的确是他最近看到的最好的了。
然而这样纯度的水玉在这个时代应该是很贵重的物品,尤其是个头还不小,刘谈不好意思直接说买,便说道:“这块原石太过贵重,我可不能收。”
陆悬听后定定看着刘谈问道:“殿下不说我们是朋友吗?你我如今也该算得上是金玉之交,朋友之间互相帮助不是应当的吗?”
不知道是不是陆悬那双眼睛看上去太过清澈的缘故,刘谈一时之间有点不忍心否认对方的说法,只是说道:“你愿意帮我,我自然开心,只是这块水晶纵然是我也不多见,你也不要这样破费。”
陆悬展颜一笑说道:“不过是身外之物,又有何妨?”
他这一笑当真犹如月华倾泻,映得一室光辉。
当然换到刘谈身上就只能满脑子充斥着:卧槽,真好看。
哪怕他跟陆悬也见过很多面,对方的笑容也不是第一次见,然而每次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陆悬在意识到之后还会笑的更灿烂一些。
刘谈意识到自己快要被一个男人笑的心迷意乱吓了一跳,赶忙转移视线说道:“既然如此,我便却之不恭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刘谈还是决定一定要还这个人情。
他对陆悬的态度其实挺复杂的,陆悬人不错,至少对他不错,所以他其实也挺想跟陆悬交朋友的,但是陆悬的身份太敏感,刘谈自己的处境也很麻烦,万一将来不管是刘据还是刘弗陵得势,回头都给他来一个里通外国,他找谁说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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