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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所以的周晏还以为郁谦暂时遇到了瓶颈期，热情地邀请他：“元琛公司最近招人呢，福利待遇都挺不错，让他给你内推一下？”
郁谦哭笑不得地“喂”了一声，无奈道：“哪有人在公司门口说要换工作的，你也不怕我老板听见。”
朋友走后元昊没直接回公司，而是在刚才郁谦站过的位置附近呆坐了许久。
他眼神木愣愣地盯着那块儿地方，心里又委屈又难过，满脑子都是郁谦没否认，那是不是真的要走？
这就仿佛上一秒他还在怀疑郁谦的行为是不是在故意撩拨自己，不敢奢望和他在一起，只想着自己能多看他几眼就行；下一秒却发现那些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无端猜测，郁谦分明是正常行事罢了，自己连多看他几眼的机会都没了。
就像上次一样。
毫无疑问又是你又自作多情了。
元昊吸了吸鼻子，垂着脑袋，垮着肩膀，无意识的用鞋尖去踢旁边的一颗小石子，踢出去又觉得没得玩儿了，站起身把它弄回来，鞋尖顶着那颗石子，小幅度地晃来晃去。
元昊思绪一放空，耳边不受控制地重复着那句：“怎么可能喜欢他这种木讷又不知情趣的人，不过是看长相身材还算可以，想集个邮罢了”。
也是……自己这种木讷又不知情趣的人，的确配不上郁谦。
元昊眼眶一阵酸意，连忙用力眨了眨眼睛，发觉没什么效果，直接伸手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突如其来的痛感自然盖过那股子愁绪，留给他片刻时间缓了下心神。
“美人配美人，多好……”元昊想笑一笑，嘴角却怎么也扯不上去，只好小声嘟囔着劝慰自己，“你别难过啊……你也挺好的，只不过郁谦比你好太多了……”
算了。元昊叹了口气，松开被自己捏得皱成一团的衣摆，无所谓地想着，反正郁谦也不会喜欢自己，与其越相处越舍不得，倒不如早走早解脱。
那在他走之前，自己还是少见他几面为好，省得到时候他发过来辞职邮件，万一自己当场哭出来，隔着那面玻璃墙岂不是被他看的清清楚楚。
元昊想起来那扇玻璃墙，心里越发憋闷，自暴自弃地想着，不看就不看嘛，大不了弄个东西挡上去。
于是等了半中午的郁谦，意外地看见元昊像只落水的狗子一样精神恹恹地走进来，还没来得及问上一句，就被搬运工人抬着的东西惊了一瞬。
那是一扇双面雕花的红木屏风，元昊硬是一分不敢耽误地联系工人将它从父亲办公室里抢了出来。
郁谦不动声色地比对了屏风的尺寸，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果然几个工人费了一番功夫把那屏风弄进元昊办公室，不偏不倚地挡在玻璃墙前。
郁谦坐在工位上，对着屏风上张牙舞爪的龙纹浮雕好脾气地笑了笑，手里的文件却被抓得皱皱巴巴，没个平整样子。
饶是郁谦一直牢牢掌握主动权，这一次也想不明白为何元昊会有如此大的行为转变。
毕竟那扇玻璃窗上的百叶帘从没有放下来过，或许元昊自己都没发觉他一天要向这边看多少次。
所以说这扇屏风绝不是元昊一时心血来潮，想着往办公室添个装饰用的新物件儿那么简单，应该是作为一种能提醒他些什么的标识。
顺带将自己隔在屏风这边。
第17章 他要郁谦
也不知是心虚还是难过，总之屏风莆一到位，元昊便悄悄溜出了公司。
他也没开车，径直往前走了一段，特意找了间小店换了些硬币，随意上了辆公交车。
元昊在终点站的前一站就下车，沿着几条线路绕了大半个城市，吹了一路的冷风，还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无意间发现路边有个街心花园，正巧换来的硬币也用完了，元昊索性下了公交，慢慢绕进去，没走多远便寻着个石凳，也顾不上擦一下就坐上去，呆愣愣地盯着小路尽头那棵开得正艳的合欢树。
手机铃声只响了一瞬就被元昊按停，他摩挲着屏幕上“郁谦”那两个字，不得不承认自己对郁谦的在意程度，远比想象中要多得多。
自己喜欢郁谦。元昊对此心知肚明，但他着实害怕自己的喜欢会给郁谦带来困扰，更怕万一真的侥幸能郁谦在一起，郁谦对自己的几分好感，也会因为自己的木讷和不知情趣逐渐消磨殆尽，最后还是落得个分开的下场。
所以之前怀疑郁谦的某些行为是不是在撩拨自己，借着这扒拉出来的一点儿甜便能乐呵很久，连问都不敢问，生怕自己错会郁谦的意思，反倒让他对自己生出来几分戒备。
毕竟“秘书对老板有心思”可以说是共事中生出来些许感情，但“老板对秘书有心思”听起来天然就带了些别的意味。
可自己本就是这样的性格，不喜玩乐，不懂撩拨。
元昊抬眼扫了下四周环境，暗自在心底补充了一句，难过也只会找个小公园坐一坐，既没有钱大手一挥收购数十家公司，也没有心思搞什么今天替身上场明天正主下放，就连类似于买醉挥洒放飞自我这样的想法都没有。
成年人的忧愁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也只有半刻喘息时间。元昊叹了口气，还是打算给郁谦回条消息。
谁知道元昊一打开微信就不自觉去翻两人的聊天记录，基本都是工作往来，闲聊日常只有寥寥几句而已。
元昊却翻来覆去地看那几句话，甚至一遍遍听郁谦发过的语音。
他心里泛起一阵磨人的痛感，像是倏忽戳进去一根小银针，针尖钝钝的，还挂着锈渍，倒没有多尖锐的刺激，只是针尖固执地反复往里扎，拉扯厮磨间自然逃脱不掉那种细细密密的折磨，以及轻微的窒息感。
没几分钟小臂上带起几分痒意，让他有些坐立不安，不知何时手心竟也出了一层薄汗，湿漉漉的沾在手机外壳上，一抹便是一道水印。
饶是如此，元昊还是紧握手机，守着那几句语音不肯丢，满脑子杂乱无章的想法中倏忽生出来一点儿渴望，整个人也逐渐变得清明起来，仿佛只差半个契机，那点儿渴望便能生根破土，疯狂蔓延，再也抵挡不住。
“叮咚。”
元昊闻声一愣，喉头一动，暗自下了个决定，如果这是郁谦发来的消息……
他拇指去按返回键，连按三次才勾住那个小箭头，他心跳得极快，心底有个声音在疯狂叫嚣着些什么。
元昊用力闭了闭眼，这才敢看向那个小红点。
老板，刚接到消息有个客户明天上午来这边出差，您记得带条领带过来。——郁谦
元昊想起来上次郁谦给自己打领带，眼睫微垂，嘴角带笑，纤长的手指上下翻飞，两人距离太近了，近到自己只要一伸手就能把他揽在怀里，自己无需吸气就能闻到他身上淡古龙的味道，也生怕呼吸过重被他察觉到自己的紧张。
如果郁谦也给别人打领带……
仅仅是做个假设，元昊就感觉自己的心脏陡然被捏紧，刚才那根钝钝的小银针换成尖锐的细长管子，毫不留情地顶进去往外抽，呼吸像是停了一瞬，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元昊猛地站起身，大步跑到公园门口，拦了辆车就往公司去。
他要郁谦。
他不止要郁谦当他的秘书，还要郁谦当他的爱人。
只要能追到郁谦，他的木讷、他的不知情趣都可以学可以改。
他会在自身的基础上，努力多添上几分郁谦喜欢的样子。
几个工人又被元昊急吼吼的催过来，拆卸之后搬着屏风送回原处，又把他的办公桌挪到靠窗的位置，这样元昊只要向左一偏头就能看到郁谦，还能完美地避开那幅“老实做人”。
解决完屏风的问题，元昊认真地回想当时郁谦朋友让他换公司时说的什么来着？
好像是“福利待遇”都不错。
他当即决定要给郁谦涨工资，并且一视同仁的给公司行政文职位都加了薪，唯一的小心思也就只有郁谦额外翻了一倍的绩效，是走的自己私账，以奖金形式发放。
元昊大致算了下郁谦的税后薪酬，虽然和父亲公司的总经理秘书还存在一定差距，但也着实算不得低。
琢磨着这些好像也没什么突出的，元昊又给全体职员加了一半的餐补车补，年假规定也重新调整了，递了粗略条例给人事那边，一通忙活后才放下心来。
接下来就靠自己努力了，元昊嘿嘿一笑，心中涨了些期待。
元昊随意翻开一本宣传册立在桌前，视线遮遮掩掩地落到玻璃窗那边。
郁谦在写东西，时不时伸手扶一下眼镜，他的坐姿十分标准，腰背挺直，肩膀打开，锋利的下颌线依旧明显，即使低着头脖颈间也没有一丝赘肉。
元昊看着看着就呆住了，完全沉迷于郁谦精致的侧脸，连宣传册倒下去都不知道。
实际上郁谦已经快撑不下去了，毕竟这个姿势极其考验定力，他现在浑身紧绷，整个人仿佛一尊雕像，各处肌肉关节都在努力，连舌尖都紧顶住上颚，生怕被元昊看出来有哪一处面部线条不够流畅。
那条信息是郁谦杜撰的。
他虽然不知道元昊为什么会如此反常的情绪变化，但也敏感的察觉到这一定会是两人关系的一个转折点。
郁谦并非不愿意主动，他极其笃定只要他先说出那句话，元昊一定不会拒绝他。
只是他从一开始就感觉元昊对自己好像有种不敢靠近的心态，说的严重点儿就是自卑感掺杂着拘束感。
明明那点儿心思全写在脸上了，给自己衣服、送自己回家、共处一室时自己在他身边说句话就起反应，却总是怂到不行地往后缩，仿佛有条线挡在前面，稍微越过一点儿就得赶紧回去。
郁谦想和元昊在一起，但郁谦更想让元昊觉得自己是被他“追”到手的，是元昊将两人放在完全对等的位置上，坚信自己的人格魅力也能吸引到郁谦的情况下自信地主动出手，而不是诚惶诚恐地接受郁谦的“追求”，此后一直处于安全感缺失的状态。
思索许久之后郁谦还是决定赌一把，他知道元昊一定会想起上次那个场景，赌的就是元昊对自己的喜欢能抵过心中的症结，所以在元昊微信运动步数不再增加之后，他着手发了那条消息。
果然不过一个小时元昊就出现在公司门口，和中午颓唐的样子大不相同。
至于那个并不存在的客户，等会儿解释下计划临时取消了就行。郁谦用眼神余光瞄了下“视线无效收敛”的元昊，暗自想着，他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客户明天来不来？
第18章 胆子大了
第二天元昊起了个大早，在衣帽间里呆上半天挑出来一身浅棕色细格纹的那不勒斯意式西装，规规矩矩地用了上次那条浅云纹口袋巾，拎着昨天刚买的藏蓝色勾金边领带，满怀期待地去了公司。
郁谦刚凑过去就闻到元昊身上有古龙水的味道，是上次自己用过的那一瓶，他手中动作快了几分，心中倍感欣慰，陡然生出来一种“孩子终于开窍了”的感觉。
元昊一直在等郁谦先开口，可直到他细致地帮自己整理完衣领，也没听到他提一句说，这味道闻起来很熟悉。
不应该啊。
郁谦走之后，元昊抬起胳膊闻了闻袖口，又拽起领带挥了挥，一脸郁闷地拿起摆在桌上明面处的绿色圆盖玻璃瓶，用力按了三下。
临近下班前元昊在办公室来回踱步，手中握着两张电影票，磕磕绊绊地演练了半天，瞅准郁谦进来送文件的时候一激动直接开口邀请：“郁谦等一下，那个我下班和朋友约了一起看电影，他临时要加班，电影票我都买好了，就……你一会儿有时间吗？”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只是单纯想找个人一起看电影，而不是有其他旁的心思，元昊又补充道：“浪费了挺可惜的是吧？”
他昨天晚上想了半夜，在某个知名问答社区把“你是怎么把你喜欢的人追到手的？”这个提问的所有相关回答看了个遍，又迅速浏览完近三年热门小说的高光情节，顶着两个黑眼圈，大彻大悟般写下三个字“多见面”。
当然不是工作时间的多见面，而是下班后私人时间的多见面。
郁谦闻言站定，伸手推了下眼镜框，难得浅浅笑了下，温声回复：“是老板的话，当然有时间。”
元昊果然迅速捕捉到那两个关键字，偏头看了眼时间，随意摆了摆手：“都下班了，直接叫我名字就行，那你收拾完东西直接到地库找我。”
虽然元昊心思清明，还是觉得要多避讳些，不想让郁谦有一点儿可能成为同事口中的谈资，索性两人先后离开，能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郁谦回了办公室，拿着笔在日历上画出一个红色小圈，口中长舒一口气，觉得元昊这套路虽然老了些，难得行动还算快。
到地库后郁谦看了眼元昊坐得位置，也没再多说什么，开门进了副驾驶位，元昊待他坐稳后递过去一瓶水，像是不经意间提了一句：“这个时间点儿人挺多的，你的车留在这儿吧，晚上我送你回去，明早顺路把你带过来。”
元昊自己都看出来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紧了紧，用力到手背血管都明显几分，听到郁谦开口应下才陡然放松下来，借着看后视镜的机会心满意足的笑了笑。
两人在二楼吃了饭，随意闲逛一会儿便上了四楼，进去影院正好检票入场，郁谦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只是垂在身侧的左手小指微微勾起，能剥开他平静的外表，隐隐约约窥得几分内心的愉悦。
相比之下元昊显然没那么镇定，即使是走在厚重的地毯上，他也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以及身旁多出来的那个陌生步频。
“老板订的情侣厅？”郁谦刚迈进影厅便瞅见两两相连的座位，找到位置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元昊一眼，伸手将座位中间的扶手掰了下去。
影厅顶部晕黄的柔和光线正好打在郁谦附近，衬得他那双眼睛风情潋滟，尤其是晶亮润泽的黑色瞳仁，即使戴了眼镜也不失颜色。
元昊被那一眼看得浑身一个激灵，心虚地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半晌才反应过来，呆愣愣的先强调重点：“我单身，没有过对象……可能买票的时候没注意。”
两人座位挨得紧，中间的扶手又窄，胳膊不可避免地碰到一起，元昊瞄了一眼郁谦看得认真，借着暗色掩护，小心翼翼地把胳膊往旁边蹭了蹭，“半推半就”抵着郁谦。
郁谦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手指松松握成拳，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半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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