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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风雪(玄幻灵异)——月色白如墨

时间:2021-05-22 08:48:52  作者:月色白如墨
  他好像又回到了沧澜城破的那一天。
  一样的血光连天,一样的惊乱恐惧,退无可退中,不知道自己还能躲去哪里。
  感到呼吸有些发紧,西淮踉跄着倒退了一步,然后加快步伐,快速地朝镇国公府赶去——
  他想见到银止川。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这些鲜血和人命的时候,有一瞬间,他怀疑起了自己对盛泱的灭亡无动于衷是否正确。
  然而,再见到银府的时候,同样对西淮当头棒喝。
  他看着这大门洞开的府邸,并没有遭人闯入的痕迹,但是府内,已经一个人都没有。
  “怎么会……”
  西淮站在原地,怔怔自语着:“银止川……银止川!!”
  他攥紧了手中好不容易才弄来的解药粉末,近乎是失态地四处大声呼喊。
  然而熟悉的府宅已经空无一人:水榭楼台,幽径乔木,曾经和银止川一起拾过落花的地方、推过秋千的地方,都是一片空荡。西淮自己的声音在大而寂静的环境中回响着。
  草木依旧,物是人非。
  “你……你找人么?”
  许久,才听一个怯怯弱弱的女子声音从厨房内传来。她大抵是外头太乱,见镇国公府空着,壮着胆子躲避来的。
  女子藏在厨房的一个竹篓底下,此时小心地伸出了头,探究地看着西淮:“我……我方才看到,一个穿银白色衣裳的人,跑到外头去了……往左拐。”
  西淮呼吸一滞,瞬时也跟了出去——
  那一刻,他想到,好不容易弄来解药……祈求上天,一定让他找到银止川……!
  两个时辰前。
  银止川是向来无所谓盛泱死活的,燕启开始攻城的时候,他正在房中擦枪。
  濯银的锋锐的长枪,银止川慢慢从枪尾擦到尖锐的锋。
  外头地震山摇,他却平淡自若到了极致,好像和平日的闲散早上也没有区别。
  晨光漫漫的从窗纸透进来,落在雕木桌面上。
  虚空中,浮尘轻舞。
  如若在平日,院子里还有老门房哼曲儿的声音,但是现下银止川都早已将他们赶走了。让他们去星野之都周边的乡下,躲过战乱,再回城中。
  院子外空寂寂的,银止川于是自己哼哼了一曲《何以归》。
  “……
  英雄拔剑兮,红妆空罗帐。
  美人梳妆兮,涉泽别征郎……”
  这是空旷苍凉的曲子,从前军中唱起时,总充满着一股离人哀伤之意,仿佛此去难归,妾郎死别。
  然而银止川唱不一样,他唱什么都是轻浮的,带着一点儿世家子的纨绔气,令人一听就想到星野之都的繁华似梦,香驹宝车。
  “救……救命。”
  隐约的,外头好像响起了拍门求救的声音。但是银止川没有理——从燕启大军逼近以来,他已经听过了太多这样的声音。
  而他银止川,着实是一个记仇的人,曾经低谷时的谩骂指责,无端冤屈,让他对这些曾经伤害过自己血亲的人已经心冷硬到了极致。
  ——凭什么要原谅呢?……凭什么要救赎呢?就因为他生在将门,就一生要无怨无恨,受尽不平不公也不能生怨言吗?
  银止川倦了,他是个不受任何伦理道德拘束的人,他的祖辈想也不敢想的事,他会做。
  与其去保护这些无辨是非、叫人心灰意冷的百姓,不如将生命最后的这一段时光用来独处。
  静静地喝一盏酒,想一些叫人快活的记忆。
  “喂……救命啊,那个谁!那个谁!!救救我——”
  然而,那隐约的求救声并未淡去,反而越发绝望。厚实沉重的朱门也被拍的“哐哐”作响。银止川起初并未在意,他已经心意已决了的——直到后来,恍惚间,他却忽然发现这呼喊的音色有些耳熟。
  “救救我啊……我……我好害怕……”
  握着酒杯的手稍稍停滞,银止川心中不详的预感愈发浓重,他迟疑地放下酒杯,走到府门前。
  然而,就在他就要开门的前一瞬,门口倏然响起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像一堆人联合起来捉捕一个人,声音嘈杂,动作也杂七杂八的。其中还掺混着不耐烦的骂声。
  “跑!还跑啊!”
  “告诉你,给老子老实一点……别自找麻烦!”
  “银子都领了,这时候后悔,来得及么!?”
  ……
  并且奇异的,在这些骂声中,被追捕的那人却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只是啜泣。
  仿佛连最轻微的违抗,也是不敢。
  “走吧,跟老子回去!”
  一群人押送着猎物,大获全胜,推推搡搡地往回走去。远远的,似乎听见他们在说:“……下一批,可就轮到你了!”
  “……”
  银止川推开门时,只能瞧见一个很远的背影:一群穿着麻布衣衫的男人,扣着一个身形瘦削干瘪的小孩——
  似乎是心电感应,在即将经过墙头拐角的那一瞬间,那少年回过了一下头——
  是张脏兮兮的熟悉的小脸,小乞丐!
  银止川怔住了,但是下一刻,恍若又怕被银止川看到似的,小乞儿唇角抽动了一下,怯怯地回过了头去。
  ……不要跟过来……?
  ……救命?
  银止川迟疑地想着,那一瞬间,他摸不清小乞丐没有表达完的意思。
  方才没有开门的几分钟,他想同自己说的是什么?
  他又是从哪里死地求生地跑出来,即将又被捉到哪里去?
  银止川只迟疑了一瞬,而后便敞着门,快步跟了上去——
  此时,镇国公府府门大开,半刻钟之后,西淮便赶了过来。
  但是,在此时,银止川追出了数条街,在越发接近城门口的时候,他恍然踩进了一地泥泞的温热沼泽。
  他抬起腿,后知后觉的,看到了银线白靴边缘濡湿的鲜红血迹。
  很难形容银止川在看到血滩中还掺杂着精液杂沫时的心情。
  他不是第一次身临战场,但是是头一次,在城内看到如此血腥残酷的画面。
  人来人往的繁华都城已经不复存在,只有血洗过一般的修罗地狱。
  因为是直面燕启人攻击主力的地方,正门口比星野之都内其他地方更可怖的多。
  触目可及的,便是断肢残躯。还有被剖开肚腹的士兵,血淋淋的肠都淌了一地。
  涓涓的血从躯体里流出来,像是小溪的声音。
  如果在平时,这样可怖的场面叫任何一个闺中小姐或孩童看到,都会捂眼作呕,但是此时——
  一个脏兮兮一脸血污的小孩蜷在角落中,抱着一只小狗,呆滞地看着这一切。
  银止川从她面前经过时,她僵硬地抬头看了银止川一眼,银止川注意到她的眼睛里仿佛有泪光,但是小孩却没有任何表情的,只是那样痴傻木偶一样坐在那里。
  流箭来了不知道躲,飞石砸在面前也没有动静。
  “你……躲到安全的地方去。”
  银止川下意识说。
  但是旋即,他又愣住了:星野之都此刻,哪还有安全的地方?
  连惊华宫沦陷,恐怕也不过时间问题。除了早前逃走的那些人,现今还留在城内的百姓,恐怕都要成为盛泱的陪葬了。
  “小心。”
  下意识的,银止川替小女孩挡下了又一只飞来的流箭,叮嘱她:“总之不要留在这里……找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先躲起来……!”
  来不及亲自将小孩护送到一个完全安全的地方,银止川只得将她先搂起来,然后连同她的小狗一同塞入一个空房屋的米缸中,再三重复:“不要发出一丝声音……不要乱跑。等到足够安全的时候,再出来!”
  可是,什么时候会是“足够安全的时候”,那个时候还会不会到来,银止川也不知道。
  他已经放开这大局太久,无力去改变它什么了。
  小乞丐的去向已经追丢,银止川只得接着往前走去——
  在更接近城门的地方,有众多黑压压的人影。看不清楚他们集结起来在做什么,只能听见有隐约的嘶吼和哭腔。
  担心打草惊蛇,稍作停顿后,银止川从路边一个死尸的身上剥下一套衣装,混进了人群里。
  “我们……会死的吧?”
  兢兢战战的声音,一个士兵蜷缩在城墙根下,低声地颤抖说。
  “不、不会的……”
  然而另一个同伴,恐惧已经令他笑起来比不笑还难看,仍鼓励地回答说:“只是射出一箭,射完之后,我们就立马撤下……当初告文上是这么说的啊。应当不会出事的。”
  “可是,那些在前面批次里上的人,根本没有活着回来啊……”
  脸上黑黢黢的小兵仍旧在发抖:“连尸体也没有看见……”
  “说不定他们还活着呢?”
  同乡人僵硬地扯动唇角:“……所以才没看见尸体……也许还有另一条撤退的路,他们都从那里走了。”
  “……”
  集结的队伍中,一片沉默。
  但是任何人都知道,未知的恐惧在这支小队中流窜,形成无形的、但巨大的压力。
  他们就是见到城头昭示而来报名“勤王”的义士。
  因为有御史台的一纸文书,又能领十颗金铢,这些一生都或许没有见到如此多钱的贫家小孩几乎毫不犹豫地就加入到了其中。
  可是入编之后,令人惊异的,号称要将他们培养成“盛泱砥柱”的王为良等大员,却根本没有对他们进行系统的训练。连基础的操兵都没有进行过。
  只给他们每人发下一支做工精美至极的琉璃玉箭,握在手中冰凉彻骨,即使在阳光下,也透出一种诡谲阴冷的味道。
  王为良叮嘱他们,将自己的血液滴入一滴到这玉箭之中。
  而后,就再也没有管过这支“义兵”。
  “不、不要再无端猜测了!”
  似乎是无法容忍军心濒临溃散边缘,一个剃着平头,模样看起来老实至极的兵站了起来。
  “莫大人王大人,都是很好的!他不是给了咱们十颗金铢吗!?你们莫要恩将仇报,做那畜生不如的事!”
  老实的兵声音大,嗓门粗,似乎是极少在人前这么大声说话,连脸也涨红了:“……观星阁、林御史,说的道貌盎然,但是哪个给过咱们一个子儿!?要我说,他们一直与王大人莫大人为敌,我早就看不惯他们了!”
  “……”
  众人怔怔地看着他。
  “更何况,上头哪个不是精英,哪个不比我们明白?”
  老实巴交的兵继续说道:“就我们这种庄稼插秧的脑子,瞎捉摸人家做的决定干啥!……在军中流传这种话的,少不得是燕启的细作。都是要来害咱们盛泱的!”
  “……”
  沉默中,依然没有人说话。
  “下回,不许再说这种传闻了!”
  脸庞发红的兵大声说道:“再说,我可要禀告给监军大人,将你们当做细作都抓起来了!”
  鸦雀无声的人群中,人心各异。
  早在数日之前,这番话是没有任何人质疑的。但是随着近在眼前的事实一再发生,一些本牢固不可动摇的观念摇摇欲坠了起来。
  “喂——你们,排成队,过来!”
  正当此时,远远的监兵过来了。他们原本看守猪崽一般看押着这群“义士”,此时却懒洋洋的,驱赶他们:“带上你们的箭,跟我来!……轮到你们上了!”
  方才发言过的老实庄稼人挺直胸脯,像要为同伴们打气一般,第一个走了过去。
  其余人等畏畏缩缩,却也别无选择,只能像要走断头路一样跟过去。
  然而,刚靠近城墙头,方才所有自欺欺人的谎言都结束了——
  只见直面燕启人的墙根之下,赫然陈列着的,是一堆白骨。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有人两股战战,惊惧出声。
  “别管。”
  监军懒洋洋的,吩咐他们:“带上你们的箭,瞄准燕启尸兵射出去!”
  ——终究是听从了西淮的建议,星野之都守将在城外布了鼓阵,又以刺人口鼻的毒雾投掷而下,燕启活着的士兵已经全部被击退了,只剩下部分无痛觉也不会中毒的活尸仍在城门口反复游荡。
  “射、射出去,就能走了,是罢?”
  然而看到那些张着血盆大口的腐尸,本也没有经历任何专业训练的义兵根本吓破了胆,连声音也是颤颤的。
  监兵神情漠然,不给他们任何回应,义兵们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弯弓搭箭——
  “嗖——”
  琉璃骨箭呼啸了出去,带着冰冷的温度,狠狠插入一个燕启活尸的腐烂眼眶中。
  “射中了射中了!”
  那人欣喜得大叫:“俺在村里的时候射猎就是一把好手,杀燕启狗也是一、一样——呃——”
  然而下一刻,那人便像被什么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一样,脸憋得通红,手足四肢都发抖战栗起来。
  方才执过琉璃箭的那只手更是扭曲变形——仿佛有什么阴冷可怕的东西正在竭力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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