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1

我见风雪(玄幻灵异)——月色白如墨

时间:2021-05-22 08:48:52  作者:月色白如墨
  总归已经没有知觉了。
  秦绎走前给他包扎了手腕和膝盖,但那会儿慕子翎全身都是冷汗,意识模模糊糊,半死一般喘息着,根本没什么印象。
  不过任秦绎摆布而已。
  无人到来的夜里,他喃喃轻唱着《何日君再来》。
  一遍又一遍,声音低而婉转,如梦中的呓语。
  但从前他唱起这首小曲时,虽然清冷凉薄,但总归是饱含情谊的,像一个矜傲的小少年在等待着心上人的归来,一面骄傲地往前走,一面一步一回头。
  此刻他再唱起,声音中只有死寂。
  在幽幽夜里响起,像一潭死水边的挽歌。
  “……卿卿知我意,乘风且慢行。”
  慕子翎犹如做了一场空梦,他沉浸其中那么久,徒劳地追寻奔跑,直至今日,才终于醒来。
  而且多么奇怪,往日他想起与秦绎的初遇时,脑海中总是浮现那玄衣少年俊朗英气的脸。
  此刻再想起,竟然只记得面前篝火的温暖,捧在手中新鲜莲子的香气,那张微笑着看向他的脸,逐渐变得模糊了。
  他迷恋执着着的,究竟是那晚从未感受过照顾与温暖,还是秦绎本人?
  慕子翎安静想。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童年时就萦绕在耳边的歌谣,庭廊下总是期盼着什么到来的背影,慕子翎闭目低笑起来,想:
  太蠢了啊娘亲,这世上是根本容不下我们的。
  身处黑暗中的影子,却试图去追逐光,这是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
  慕子翎又饿了两天。
  昏昏沉沉,快要断气的时候,才终于来了个小厮给他喂饭。
  “慕……慕公子。”
  那小厮进了门,挨着门板站着,怯怯地看着他——
  如果饭能凌空喂给慕子翎,想必他一定半分也不愿靠近。
  突然毫无征兆地捏碎一个送药小厮脖颈的传闻,已经在下人们之间传得沸沸扬扬,从神色来看,这孩子显然已经怕极了慕子翎。
  慕子翎没精力吓唬他,长久的水米不进令他睁开眼都很疲倦。
  小厮脊背贴着门板,磨磨蹭蹭许久,又余光瞥了门外一下,像门外有什么东西催促着他似的,才终于鼓起勇气,朝慕子翎挪了过去。
  曾经的白袍公子已经虚弱到了极致,小厮抬起他的脖颈,往他身后垫了几个软枕,再笨手笨脚把水送到慕子翎唇边。
  然而慕子翎根本早有死志,水喂也喂不进。
  只一口,就呛得他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泅起一层殷红。
  小厮被吓了一跳,慌忙放下瓷碗,拿布襟去擦慕子翎身上的水渍。
  可匆忙间,手肘又碰到了案上的饭菜,“哗啦”一声全打翻在了地上。
  “慕公子……慕公子!”
  小厮慌张无措,连忙去拍洒在他被子上的饭粒。
  然而慕子翎动也不动,好似已经濒死了一般,对外界一切刺激都没了反应。
  小厮动作慌乱,但好在他本就也端了好几份来——以防慕子翎发脾气,会摔饭菜。
  “慕公子,吃一口吧。”
  小厮再一次将调羹送到慕子翎唇边,几近祈求道:“您不吃东西,王上会处罚我的。”
  慕子翎听来好笑,不由嘲讽想,这小厮大概是不知道他的性格。
  从前他不高兴就会杀一人,现今怎么可能因为“王上会处罚他”,而勉强自己吃饭?
  慕子翎看也不看他,被烦的久了,才极其微弱地蹙起眉,厌烦地吐出一个“滚”字。
  小厮满脸苦色,不知该如何是好,正无措间,门被推开了,一个早已等候在外头的人走了进来。
  “……王上。”
  小厮登时满脸惊喜,朝他跪俯:“见过王上。”
  秦绎却一眼也没有瞧这小厮,声音没什么起伏说:“退下吧。”
  小厮立刻如释重负地退出去,留下秦绎和慕子翎两个人。
  秦绎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看了慕子翎一会儿,而后缓缓踱到他床边。
  他以目光摩挲过慕子翎的眉眼鼻梁,最后停在他毫无血色的唇上。
  废去轻功会给身体带来巨大伤害,不仅是那一瞬间的痛苦,还有肉眼看不见的肌理损伤。
  像慕子翎这样一直不进食,说不得什么时候睡过去就再也不会醒来了。
  秦绎拿起碗,随意盛了一勺饭菜送到慕子翎唇边,平平说:
  “吃饭。”
  慕子翎闭着眼,瞧也不瞧他,苍白的脸颊避过调羹,往更深的被子里偏了偏。
  秦绎举着手肘,见状,漠然笑了一笑。
  他把调羹扔回碗里,漫不经心说:“慕子翎,你应当知道,你在孤这里,就是个替代品而已。”
  “孤高兴时候给你一口吃的,不高兴,你即便饿死孤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看在你跟了孤那么久的份上,孤赏你一卷凉席,裹了扔进乱葬岗里。狗啃鸟啄,任你是风华绝代的公子隐也好,容色殊丽的云燕王子也罢,都不过如此。”
  秦绎笑道:“你以为你死了孤会伤心么,孤连看也不屑看你一眼。”
  “……”
  秦绎盯着慕子翎的脸颊,说得干脆快意,但他瞧着慕子翎毫无波澜的脸庞,心里又生起一股无从由来的烦闷暴躁。
  半晌,他将碗用力往桌案上一摔,恨声道:“说话!”
  慕子翎连眼皮也不掀开,就那么闭着眼,哑声说:“从这里到沉星台,快马加鞭十个时辰。”
  “你快些将我送去,我还来不及断气。”
  “……”
  秦绎被噎得心口一窒,握紧拳道:“没那么便宜你,等到归邪星现时,再要你偿命。”
  “不用那么苛求。”
  慕子翎却说:“我和慕怀安一母同胞,换舍成功几率九成以上。有没有归邪星相照,都没有太大影响。”
  “孤要你活着你就得活着,孤要你死,你才能死!”
  秦绎却咬牙说:“孤早跟你说过皇恩浩荡,生死皆不由命,你为何就是记不明白!?”
  慕子翎无动于衷,却在心中低笑想,一个人想活下去,有时候或许很难;但求死,总是世界上最轻易的事情。
  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拦。
  “你不想早日见到慕怀安么?”
  慕子翎终于睁开眼,平平望着他:“你为了换他回来,委曲求全这么久,终于到这一日了,反倒不着急了么?”
  这不过是慕子翎随口说出的一句话,落到秦绎耳中,却像点中了他软肋一般。
  是啊,从听闻慕怀安死讯的那一刻起,秦绎就欲杀慕子翎而后快,甚至想过付出任何代价就他回来都可以。
  但是时至今日,再见慕怀安已经近在咫尺了,他却竟然徘徊起来。
  他想一定要等到期限的最后一天为止,让慕子翎活到期限的最后一天为止。
  但是为什么呢?
  秦绎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心中就像有某个禁忌一般,每次深想,都会控制不住地心慌意乱起来,仿佛即将面对一个他根本承受不了的事实。
  “孤到时候会亲手掐死你。”
  秦绎说,“但是现在,孤让你吃东西,你就得给孤吃东西……!”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那是狗。”
  慕子翎轻声说。
  他的脸清瘦而雪白,紧闭的眼睛和无力微蜷的手指令慕子翎看上去孱弱极了——
  他再也不是从前轻狂恣意的公子隐了。如果是略微崎岖的道路,恐怕他现在连站起来都很吃力。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慕子翎却反倒显出一种曾所未有的轻松自由,比从前更像一阵捕捉不到的风。
  他的模样落到秦绎的眼中,便有一个声音不住地在亲耳边说:“……你即将失去他了,你即将失去他了!”
  秦绎眼睛发红,手指不自主在衣袖中微微哆嗦。
  他无意识般伸出手,捉在慕子翎领口,开始胡乱地扯慕子翎衣物。
  “孤才不在乎。”
  秦绎低哑说,好像说给自己听一样:“孤不过把他当做替身罢了!!”
  慕子翎双手被受伤,腿又毫无知觉,根本像毫无还手之力的小兽般在秦绎手中任他搓圆捏扁。
  秦绎轻而易举拉开他的衣物,将他拽曳过来亲吻慕子翎的泪痣和锁骨。
  “怀安……怀安。”
  秦绎一面亲吻,一面叫着慕怀安的名字。这是他们最开始情-事的时候惯有的套路。
  但是这一次慕子翎一声不吭,只紧紧闭着眼,没有任何从前激烈的反抗。
  他的呼吸在秦绎手掌的摩挲下,不自主有些紊乱,喉咙微微哽咽了一下。
  秦绎从慕子翎的锁骨一路往下吻去,煽风点火,不容抗拒。
  慕子翎迫不得已仰起头,眼睛里有些泪光,急急地喘了一声——
  …………
  慕子翎厌倦地闭上了眼。
  他刻意忽视了躯体上的一切触感,把魂魄和肉体抽离一般,只漠漠然地回想着,自己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寄人篱下的童年时代,遭尽冷遇的少年时期。
  他拼了命地想走出逃离,追着那一束光,却从一片黑暗逃进了另一片黑暗。
  他记得曾在梁王宫的日子,秦绎对他不好,但他每一天都过得很安然。
  ——因为他相信,总有一天,秦绎会看到他的。
  他在盛泱来使的宴会上艳惊四座,在两军抗衡的战场上一步杀一人——
  可最后换来的,不过是秦绎的一箭穿腕罢了。
  当初白袍白靴,脖颈上缠着朱红蛇王的病态公子,一笑举世风华,是如何败落到而今身不由己囚于床榻的境地的……?
  秦绎看着慕子翎毫无光芒的眼瞳,心里生出一种说不出的烦躁不安。
  慕子翎的手无力地垂在床沿边,也不发出一点声音,他从前总是嫌慕子翎身体太冷,像尸体,现在倒真的是货真价实的“奸尸”了。
  “……慕子翎,看着孤!!”
  秦绎忍无可忍,慕子翎这样令他心里发慌。
  静了一会儿后,他甚至温柔下来,如蜻蜓点水似的去吻慕子翎的唇角。
  慕子翎的唇冰冷柔软,他从前最喜欢秦绎吻他的,每次亲吻,不管情不情愿,都会有一种秦绎难以描述,但是能看出他很欢喜的隐秘变化。
  这一次,他竟无动于衷。
  秦绎随手抓起手边一件衣袍,愤愤扔到了慕子翎脸上,将他的面容蒙住了——
  慕子翎此时的神色,他真是每看一眼,就如同心被刀割一下一般。
  …………
  直到黑血都渗透白袍,在雪白的料子上泅出一个小点儿时,秦绎才猛然惊觉不对。
  他一把掀开衣物,慕子翎的脸苍白如死,眼睛紧紧闭着,从唇角到耳根,甚至脖颈都是一片血迹。
  “你……!”
  那一刻秦绎真是气得疯了,抬手就想朝慕子翎脸上打去,以为他是故意在和自己作对。
  然而慕子翎一动不动,和从前秦绎一发疯就拼死抵抗全然不同。
  好像那巴掌即便落到他脸上,他也不会有丝毫反应似的。
  秦绎的手在空中堪堪停下。
  ……这不对。
  这不是慕子翎,也不是慕怀安!
  秦绎茫茫然看着如已经死去了的慕子翎,突然觉得一切都没有意思。
  他翻身从慕子翎床上下来,就这么草草把衣袍一裹,踢开门走了出去。
  门内慕子翎一身污泞,身下的毯子皱成了一团,腿还无力地蜷曲着,没有收拢。
  裸-露在外的肌肤一片冰冷。
  屋外下着瓢泼大雨,秦绎却只身这么走进雨中。
  他看着这雨水在地面上激起的一层白雾,不知道自己要走去哪儿,也不知道自己该走去哪儿。
  “怀安……怀安。”
  他失神喃喃,握着手里的一块冷冰冰的白玉佩,低哑地叫着慕怀安的名字。
  “为什么……”
  秦绎痛苦低语,如迷惘至极一般仰头看着灰暗的天空,一再地说:“孤是爱你的。但是为什么……”
  他喉咙哽咽起来,说不下去了。
  雨下得昏天黑地,如末世将至。
  雨水“噼里啪啦”砸在秦绎仰起的脸上,秦绎握着那枚一直从不离身的白玉佩,颤抖着想亲吻它。
  可是刹那间,浮现在他脑海里的,却是数日前,那个晌午慕子翎微笑着,曾向他递来的一只明月囊。
  “啊——!!!!”
  秦绎缓缓跪倒在雨水里,手撑着地。
  他看着自己在雨水中的模糊倒影,浑身淋得湿透,发出一声困兽一般的痛苦大叫。
 
 
第32章 春花谢时 33
  同一时刻的盛泱,高阁之上。
  “那是什么样的星辰?”
  一间密不透风的偌大暗室中,数百名弟子恭敬跪俯,所有人都是沉默安静的,如同怕惊扰了什么。
  观星阁内所有人都正如临大敌。
  在暗室的最前方,一名穿着雪白衣衫的年轻人端坐在木案前,纤细苍白的手指正在细细摩挲着什么。
  他的眼睛上系了一条白色绢布——
  好由此开启心目,窥视天上的星辰。
  观星阁的少阁主略微蹙起了眉头,旁侧的少年登时握紧了拳:“师父……!”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