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终究会死,为什么要将自己桎梏在镣铐里?
就这么快乐至死就好了。
“齐路遥……”接收到自己婉拒复合的暗号之后,夏星河的态度也骤地冷却下来。
那人一遍遍重复着自己的名字,这让齐路遥反而有些不习惯。
除了分手那次,夏星河都很少这样占据强势的主导地位,他不喊自己“哥哥”的时候,自己也差不多真的完蛋了。
奶白色的巨浪翻涌得叫人窒息,墨兰细长的花瓣在暗夜里蜷曲又舒张,颤抖着似乎随时都会凋零。
苍白失色,花蕊终是落了一地——就这样忘掉一切吧。
唯有这种时候,齐路遥才觉得自己真的活过。
……
醒来又不知是睡了多久,齐路遥撑起身子,第一反应是摸向一边,却又再次落了空。
身边床单的褶皱已经被捋平,被子也是整齐地盖好,连边角都被掖得一丝不苟。
啃噬了齐路遥几个月的不满与渴求终于暂时被浇灭,但他此刻却并没有特别畅快。
夏星河倒是在这时显得十分理智,几乎是在成结的边缘退了出来,最大可能地避免了节外生枝,也最大程度上让齐路遥感觉到了难受。
——他开始渴望能更多地得到来自心理上的慰藉,比如一个可以依赖的恋人,而不是单单停留在身体互动上这么简单。
“得寸进尺。”
脑子里闪现过了夏星河无数次死亡的场景,齐路遥骂了自己一句,烦躁地抹了抹脸,揉着腰下了床。
直觉告诉他需要静下来好好复盘一下得来的线索,但是身体的过渡透支拒绝了大脑继续运行的请求。
他在夏星河桌上拿了笔纸,打开台灯尝试着像夏星河那样写写关系图:
“欧文林、刀疤男、夏星河、丹青、秦东晨、周柏安、墨远游、提托先生。”
“北郊、皇二院、银河里。”
他咬着手指,发现很难把这些名词用清晰的线条连接贯穿。
纠结中,齐路遥的耳边响起夏星河曾经的话语:
“哥哥,我们当前遇到的所有事情,都可以用理科思维去解决。”
“谜题就是充满未知数的方程组。”夏星河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回荡着:
“有时候问题无解,不单是因为方程组本身难解,而是因为我们没有列出所有的等式。”
眼前,齐路遥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残缺无解的方程组。
这甚至不能称作方程组,齐路遥烦躁地想,这一团碎片顶多算是一个个未知数,甚至连可以嵌套的公式都找不到。
他闭上眼,那一瞬间,似乎又置身于夏星河给他讲高中数学知识的场景。
齐路遥是欧文林一手带大几近亲生儿子的存在,在小学入学没多久,就在各项测试中脱颖而出,成为皇室钦定的“医学定向培养生”。
一路被保送到博士,他根本没有接受过什么应试教育,高考对他来说更是是个虚无缥缈的概念。
所以他很乐意听夏星河给他讲这些新奇的事情。
——不像自己几乎是一直凭着直觉和天赋去搞研究,夏星河这样从应试教育中大浪淘沙的学生,在学习方式和解题技巧上,总能给他带来全新的思路。
“这个时候我们就要去看题干了。”记忆中,夏星河这样对他说,“看看题目中是否有被我们忽视的条件,事实上,最简单重要的条件,往往最不容易被发现。”
齐路遥骤地顿住笔,在纸的正中写下三个字——“齐路遥”。
自己似乎正是把这些条件串联起来的那个“等号”——
欧文林在和秦东晨联系后不久被刀疤男刺杀、自己追踪刀疤来到银河里并偶遇夏星河、卷入Beta游|行时被丹青枪击,之后得到了墨远游和周柏安营救。
而在周柏安的提示下,自己回到了皇二院后再次遇到刀疤、而刀疤则又把自己引导回一切的原点“北郊”。
如果按照时间顺序去梳理的话,首先应当搞清楚欧文林和秦东晨身上存在的一些谜团。
齐路遥拿出在过去拷贝的一些关于欧文林的资料,开机前先小心翼翼地拷贝了一份,再尝试着打开。
大概是因为受到了时间改变的影响,文件打开呈现出的大部分都是乱码,他第一反应是交给夏星河复原。
但是等他仔细往下读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一片似乎是手术记录之类的东西,并没有那么详细,更像是类似于一项总结。
他很快就找到了夏星河的名字,这并不意外,夏星河的头疼病确实是欧文林治好的,当时他一边接受干预,一边恢复的时候,齐路遥还帮他做了一些数据记录。
“……脑干……植入……反干扰……”
断断续续没有被乱码遮住的词汇,让齐路遥屏住了呼吸。
——这和他所听到的完全不一样。
当初欧文林说是切除了夏星河后颈的一个腺体瘤,降低了Alpha对电磁波的敏感度,算是非常小的微创手术。
但如果是涉及到了脑干和植入,说明整个手术的方向和难度就完全不一样了。
最让他不寒而栗的是,在夏星河之前,还有两个完全被乱码覆盖了的名字。
唯一能看清的是他们的性别——第一位接受手术的是个Omega,第二位是个Beta,时间都在夏星河之前。
如果Alpha做手术,是因为高强度电磁波对Alpha的行为确实有影响,那么并不会受电磁波影响的Omega和Beta,又为什么要做这样的手术呢?
他看着“反干扰”三个字,隐约产生了不太好的猜想。
——他们企图反抗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干扰呢?
与此同时,夏星河因为放纵后的应激性羞耻,忽然自觉无颜面对齐路遥,便躲在了空的会议室里整理信息。
从北郊回来的那个晚上,夏星河就做了一场非常混乱的梦,梦的背景就是在北郊,但是时间和人物非常混乱。
除了自己每晚都魂牵梦萦的齐路遥之外,他似乎又看到了自己的博士生导师秦东晨,梦见他站在北郊那个巨大的圆柱形建筑边缘,说着什么,听不清。
醒来之后,他就尝试着去联系秦东晨了,结果不出所料,依旧杳无音讯。
自从欧文林出事的那天晚上之后,这个人似乎就从世界上蒸发了一般,有人说他去隔壁49号星际旅行了,有人说他早就死在了丧尸灾难之中,总之就是联系不上了。
其实这个人在和他出现了一些学术上的分歧之后,两个人就几乎不怎么联系了,再加上夏星河很快就投入到新的奔波之中,关于他的事情,几乎没有怎么多想。
他低下头,打开自己的通讯器,点开秦东晨灰下去的头像。
展现在他眼前的,是秦东晨自认识以来一直没有变过的ID:提托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节又名《我的导师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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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托先生的相关内容指路52章,或许大家能猜到一点什么了吧qwq,之后的主要剧情就是解谜了,如果大家有疑惑的地方,可以在评论区提问(防止我挖坑忘了填)。
顺便修改了一下之前的bug,夏星河是没有明确关于北郊的记忆的,只是觉得非常熟悉!
第55章 气旋02
齐路遥还在盯着那满屏幕的乱码时,手机忽然收到了来自郑抑扬的消息。
只有一张图,很巧的是,依旧是满屏的乱码。
这是他当初和郑抑扬的“交换”结果。
——他给郑抑扬提供几条未来尽可能避免的路,郑抑扬则给他提供有关“先知”的情报。
“信息发过来的时候可以看,但是经过任何摄录设备截屏、拍照之后都会变成乱码,现在源文件已经自动销毁了。”
按照当初说好的,郑抑并不会告诉他“先知”所说的具体内容,只是给他展现了信息乱码之后的样子。
齐路遥思忖之后,忽然灵机一动,截取了郑抑扬发来的图片、从欧文林的电脑里选择的一小段无关紧要的编码,一同打包发给了夏星河。
“文档出现了乱码,不太清楚是什么情况,想麻烦你帮帮忙。”
昨天那一场欢愉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反倒是变得有些不可言说起来。
齐路遥内心“避嫌”的想法再一次占据了上风,所以话里话外又端起了架子。
几分钟之后,夏星河打来了电话,声音里端的架子比齐路遥还要稳:
“齐老师,你发来的文件我看过了,因为在此之前我也遇到了类似的情况……”
夏星河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齐路遥打断了:
“你也遇到过?什么时候?在哪儿?”
这人只要一着急,所谓的距离感就会彻底瓦解,那一瞬间,墨兰香甚至都快顺着电话话筒爬到夏星河的鼻腔里去了。
于是那边清清嗓子调整了半天状态,才开口道:
“晏青之前的通话记录,就是告诉我们不要去北郊的那一次,军方通话器有自己的加密程序,但是我来这边选择回访的时候文件完全被损毁了,整个导出来之后文件损毁,音频名称和具体信息也呈现出了乱码。”
晏青的音频也出现了乱码?
还没等齐路遥细想,夏星河那边又继续道:
“我试过了用GBK、Unicode、UTF-8还有各种可能的编码去读取,结果都失败了。”话题开始朝着齐路遥听不懂的方向发展。
“按理说,常见的乱码形式应当是口字码、拼音码、锟拷码等等,但它呈现出来的乱码形式,却是我从来没有遇见过的,和ASCII码表对照也对应不上。”
稀里糊涂听夏星河说了一堆,最后终于听到了夏星河说了一句他能听得懂的:
“……根据我的直觉来讲,像是一种比较过时的编码方式,或许在计算机博物馆里能找到对应的编码……”
自从进入轮回之后,齐路遥就对“过时”、“时间”之类的词汇异常敏感。
欧文林的文件确实是他从过去带来的,而“先知”多多少少也和轮回扯上了关系。
如果真是如他所想的那样,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晏青的那一声呼喊也是来自于过去?
而“先知”也并不属于这个时间,而是确确实实,通过某种方式从过去和现在的人取得联系?
——或许不同的时间节点之间,真的存在一条通路也说不定?
面前那稀碎的线索之间,似乎连贯起了一根极其隐秘的线——一切仿佛都能解释得通了。
“我似乎有点头绪了。”齐路遥拿着电话,眼睛亮起来,“多亏有你的提示。”
心情一转好,齐路遥不经脑子口嗨成性的本能又开始作祟:“不愧是我的大狗狗。”
话一说完,夏星河那边立刻沉默下来,齐路遥这才后知后觉地抿起嘴唇。
“请你不要产生错误的自我认知。”夏星河颇有些做作地冷下声音,“我们现在最多也只是炮友关系,没有更多了。”
齐路遥的第一反应是——炮友关系?那不是更赚了?!
听着电话那头近乎决绝的忙音,又扫了一眼那人整洁到有些病态的房间,齐路遥在原地懵了半天才收拾好情绪,这才打开电脑,再次搜索了有关“北郊”的相关内容。
令他稍微有些意外地是,这一次,它的相关内容已经完全被清除了,连之前他能通过特殊权限看到的那几个帖子,也都彻底不见了踪影。
仿佛是意识到有人重又把它翻出来看过,便连夜消抹掉了它存在过的证据。
齐路遥看到那一片空白的搜索页,竟克制不住神情上扬起来——他们急了,因为自己猜对了方向。
情绪一起伏,齐路遥的腺体就开始辛勤工作起来,这次他却没藏着掖着,反而是径直走到了夏星河的床边。
——是你小子说要做炮友的。
齐路遥一边想着,“哗”地拉开夏星河的被子,床单上似有似无的奶香味,瞬间钻进他敏感的鼻腔。
腺体被气味和脑补刺激得红肿翕张,他笑起来,任由房间溢满自己的味道,然后伸出手指,将自己浓郁而勾人的信息素涂抹夏星河的枕边。
紧接着,他就着指尖上的信息素拿起笔,留下一张带着墨兰香的便条:
“我随时可以履行炮友义务,希望你也不要让我失望~”
荡漾的字体后还画了个发情的小兔子,朝对面的大狗疯狂发射爱心。
临走时,齐路遥抱起满地撒野的旺财,关门的动作非常迅速,生怕门开久了自己的味道会逃逸出房间。
——他不担心别的Alpha闻到气味会多想,就怕味道散得太快、等夏星河回来就不香了。
这样连哄带骗着自己,齐路遥很快就把负面情绪抛在了脑后,兴致昂扬起来。
他推开门,想去外面透透气,路过墨远游房间门口的时候,正好听见房间里传来了一串相当激烈的嘈杂声。
——似乎是有人在里面发了疯一般,胡乱打砸室内的桌椅家具发出的声音。
“阿游……”门里传来鹿柴一声轻呼。
“砰!”一声闷响,房门被一道巨大的力量撞开,鹿柴趔趄地倒在地上,似乎是胸口被人踹了一脚,力度极大,看起来非常疼。
齐路遥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一直盯着门被关紧,才凑过去询问情况:
“他打你了?”
鹿柴似乎没有料到齐路遥正站在门口,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
“齐老师……阿游他从北郊出来之后身体一直不舒服,能给我几片止痛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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