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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没觉得顾恺会对不起自己，顾恺不是那样的人，只是……他控制不住的思绪往那边滑，所以有点不开心。
“对不起。”裴温脸上发烫，“你别生气。”
顾恺没接话。
他没像之前被裴温吼了那样要裴温哄他，也没笑着说没生气。
对于感情，顾恺有点理想主义，非常不能接受爱情中有不坦诚、不信任的情况。
裴温刚好踩在他的死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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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一个生着闷气，一个不敢出声，两人就这样略显沉默地同去超市买菜，然后回家。
一进顾恺家门，巴赫看到裴温，便立刻朝他扑过来。
上次裴温不小心给他喂了牛奶之后，第二天，巴赫就恢复了正常，完全没记裴温的仇。
可裴温对巴赫的态度就小心了许多，每次看到巴赫，都会感到愧疚。
巴赫要什么，裴温都想尽量满足他，以至于顾恺给巴赫减肥的计划，都搁置了。
巴赫甚至还因此更加亲近裴温，认为他是个好人。
“巴赫，想我没？”抱着十几斤重的巴赫，裴温揉着他的脑袋，温声道，“自己在家有没有乖乖的？”
巴赫亲昵地舔着裴温的手。
这一大一小互动的场面格外治愈，顾恺神态柔化，不再那么气了，拎着菜走进厨房。
“我来吧。”裴温见此，忙放下巴赫道。
“我洗菜，你做。”顾恺道。
裴温点头，不敢反驳。
顾恺平时对他说话都是含着笑意，温温柔柔的，现在语气生硬了点儿，裴温便有些难受。
顾恺洗菜时，裴温不知做什么，便站在一旁愣愣地看着他。
等顾恺洗完菜抬头时，裴温小声问：“你还生我气么？”
看到裴温眼里的胆怯不安，顾恺有些无奈，擦干手揉揉他的头发。
“先吃晚饭。”
对于裴温，这话的意思就是：还气。
裴温立刻微红了眼圈，拉着顾恺的衣角道：“……对不起，顾恺，我给你道歉。你别生我的气，以后我再也不这样了，行么？我不是怀疑你，我就是……就是有点吃醋。”
他可怜兮兮的模样，让顾恺没法硬起心肠来。
顾恺叹口气，好笑地握住他的手：“我可没把你怎么样吧，又没凶你，又没骂你打你，怎么吓成这样？”
“你不说话，比那个还吓人……”裴温委屈道。
顾恺反思了一下自己，拍拍裴温手背。
“别想那么多。”
他松开裴温，转身去淘米煮饭，刚把饭蒸上，裴温就从后面环住了他的腰。
顾恺顿了顿，回头问：“怎么了？”
裴温轻声道：“顾恺，你抱抱我，好不好？”
语气里甚至略带恳求。
没想到有一天，裴温还会对人提出这种请求。
这对从前那个连别人碰一下手都浑身鸡皮疙瘩的裴温而言，简直不可想象。
顾恺如裴温所愿转过身，抱住他，轻抚他的背，笑道：“小孩子一样，这么粘人啊？”
裴温在男人颈窝蹭了蹭，然后偏头蜻蜓点水一般，去亲顾恺的耳朵，脸颊。
他嘴唇软软的，温热的，虽然只是简单的触碰，却因为尤其难得，而令顾恺难以抵抗，瞬间就不想去计较裴温的不信任了。
顾恺捏住裴温的下巴垂眸看他。
两人的脸颊之间只隔了几寸，稍一倾身，顾恺就能碰到裴温的嘴唇。
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那淡粉色的唇上。
如此近的距离下，顾恺甚至可以看清裴温脸上细细的绒毛，看清他瞳孔里自己的倒影。
“裴温……”顾恺低声唤他的名字。
这是个暗示意味极强的动作。
但裴温没有躲闪，眨着一双大眼睛，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而后顾恺低头吻了上去。
他没再煞风景地问可不可以。
如果不可以，裴温早已经用行为表达了拒绝。
在接吻方面，裴温青涩得完全像个新手。
当顾恺的嘴唇碰上他嘴唇时，他僵硬无措，不知该作何反应。
当然，这或许是因为他在努力克服对肢体接触的恐惧。
贴着恋人的唇，顾恺捏着他的下巴，近距离低声道：
“张嘴。”
裴温的脸一下子红透，然后顺从地分开了唇。
在男人的强势压迫下，他向后踉跄几步，后腰靠在了料理台上。
脑子里乱糟糟一片，裴温甚至说不出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心理上他是欣喜的，可生理却本能地觉得恶心。
他没推开顾恺，尽力地让自己去适应、享受。
这个吻被闯进厨房的巴赫打断了。
已经半个小时没吃饭的巴赫大声叫嚷着要干饭，对于这两个沉迷做奇怪事情的人类非常不满。
顾恺刚一松开，裴温就慌忙跑去给巴赫添饭。
顾恺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一边回味着这个来之不易的吻，一边提醒道：“你少给他喂点儿，你看他都快长成猪了，他真的该减肥了，太胖对身体不好。”
裴温头也不敢抬，点头道：“我、我只给他盛一点。”
给巴赫盛完猫粮，裴温像以往一样蹲着看他吃饭。
顾恺却把裴温拉起来，抬起他的下巴。
借着客厅里明亮的灯光，顾恺看到裴温眼里还有未散尽的水雾。
“不喜欢？”
顾恺指腹抚过裴温发红的眼尾，低声发问。
“没有。”裴温摇头，“喜欢的……”
顾恺又想亲他了。
好可爱。
小媳妇儿真好亲……顾恺喉结微动。
大约是察觉顾恺的眼神有些危险，裴温慌张地后退一步：“我去做饭……”
他转身钻进了厨房。
顾恺跟到厨房门口，抱着胳膊倚在门框，看在料理台间忙碌的男人。
裴温耳朵红红的，还没从刚才那个吻里回过神来，对于顾恺一瞬不瞬的注视感到很不自在。
早春的天气还有些冷，但为了做饭方便，裴温把袖子挽起一截，露出纤细的手腕。
左手手腕上，戴着那只玫瑰金手镯，和顾恺手腕上的是一对。
顾恺摸摸那手镯，视线从裴温手腕来到其他位置。
开足了暖气的室内，裴温脱去外套，宽松的毛衣掩住他纤细的腰身，修身的牛仔裤勾勒出流畅的臀线和一双笔直的腿。
顾恺承认他馋裴温的身子，他下贱。
但同时他又愁。
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对，为什么裴温会对他产生那种误解。
他自认对裴温有百分百的信任，别说裴温身上沾点儿别人的香水味，就是裴温在舞台上和别的演员搂搂抱抱，他也不会产生任何联想。
当然，不爽是一定会的。
没人会喜欢看自己的恋人跟别人亲密接触——少数癖好特殊的人除外。
这晚，裴温没在顾恺家留宿。
吃过晚饭后，他便自己回家了。
顾恺心里有事，便也没拦，等裴温离开后给好兄弟打了个电话谈心。
如今生活幸福美满、事业有成的朱少徽，听说顾恺又有感情问题，非常乐意提供帮助。
在顾恺详细讲完前因后果之后，朱少徽挑了下眉。
“没了？”
“没了。”
朱少徽：“就这？”
“……”顾恺不满道，“这怎么了，我不能生气吗？”
朱少徽翻了个白眼：“多大点事儿，我当发生什么了。”
“不是我说，顾恺，你也忒小心眼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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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顾恺：“……”
两人恋爱观不同，因此对待同一件事情的看法也不同。
如果是朱少徽和他老婆交往时，被怀疑跟别的女人暧昧，朱少徽肯定赌咒发誓自证清白。
他不仅不生气，甚至还挺高兴，因为这至少意味着女神在意他。
听完朱少徽的分析，顾恺又郁闷又矛盾。
他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像朱少徽说的那样小心眼儿，同时依旧为裴温的行为感到不舒服。
“不过，”朱少徽笑了笑，“你男朋友是不是有点敏感啊，因为你身上沾点儿别人的香味就怀疑你出轨。”
提到这个，顾恺就扶额：“他不是一点儿敏感。”
“是十分敏感，非常敏感。”
“详细说说？”朱少徽好整以暇。
顾恺于是又讲了些两人相处的其他细节。
“……我现在跟他相处都有点怕，”顾恺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伤到他了，怕他哭，更怕他的笑不是真的笑。”
“我每次碰他，都紧张兮兮的，怕他不喜欢又不说。”
朱少徽粗枝大叶的性子，注定无法和裴温这么敏感的人相处，一听就皱眉。
“……这么心累？”朱少徽道，“那你为什么要跟他交往，喜欢他什么？”
想到裴温的好，顾恺又情不自禁弯起唇角。
“喜欢他的很多……他的笑容，他温柔的眼神，他的柔软和善良，他在舞台上表演时的自信……”
“停停停！”朱少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打住，不用说了。”
“你喜欢就好。”
顾恺嗤笑一声：“你忘了你以前跟我说你女神，那副痴汉样子？可比我现在狂热得多。”
“哦，”朱少徽说，“那又怎么样，现在重点是你跟你男朋友，而不是我老婆。”
“所以，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顾恺顿了顿，无奈地笑了下：“能怎么想，我就是随便吐槽两句，我还是喜欢他的，只是希望他能变得更自信乐观一点。”
“一个人的性格是很难改的。”朱少徽客观地说。
“我知道，”顾恺道，“但他现在不是在努力地调整自己、改变自己么，我相信会有好起来的一天的。”
顾恺已经和裴温商量好，决定在下周末一起去看心理医生。
裴温之前没接受过系统专业的心理辅导，顾恺相信，有专业的治疗，有自己的陪伴，裴温的病情会慢慢好转的。
但顾恺没想到，裴温已经答应的事情，他会突然之间又反悔，不想去了。
与梁医生约好的日期前一天，当顾恺提醒裴温别忘了明天的行程时，裴温突然告诉顾恺：他不想去了。
顾恺问他为什么，裴温零零总总找了一大堆借口。
什么他觉得心理咨询没有什么作用，什么不想花顾恺的钱，什么他临时有事情——总之没一个是真实的理由。
顾恺一气之下跑到裴温家去，想当面和他谈谈。
他怀疑裴温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又不告诉他。
到裴温家门口后，顾恺按了按门铃，却并没有人来开门。
顾恺只好给裴温打电话。
铃声响了好几遍，那人才接起电话。
“喂？”裴温的声音很轻。
顾恺道：“裴温，我在你家门口，你来开下门吧，我想和你聊聊。”
“……”裴温沉默少许，“嗯。”
顾恺在门口等了两分钟，门才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裴温站在门后，安静地看着他。
他脸上是湿润的，应该是刚洗过脸，但并不能掩盖他哭过的痕迹。
顾恺一时卡壳，同时又有些烦躁。
“你怎么来了？”裴温问。
顾恺听着来气。
“不让我进去吗？”他对堵在门口的裴温说。
裴温让开身，看顾恺换了鞋进屋，才跟着进去。
“能告诉我为什么突然又不想去了吗？”
二人在沙发上相对而坐。
顾恺定定看着裴温，倾身道：“我想知道真正的原因，而不是借口，你为什么突然不想去了？”
“裴温，不要撒谎。”
“我希望你对我坦诚一点。”
“我对你说过很多遍了，无论有什么事情，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我们一起去解决。”
裴温安静地垂着头，眼睛看着茶几上空空的玻璃花瓶。
顾恺送的白玫瑰早已经枯萎，裴温没有去买新的鲜花插上。
他的神情似乎有点漫不经心，既没有回答顾恺的问题，也没有动，只是盯着那个花瓶。
“裴温？”顾恺耐着性子问，“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裴温抬起眸看他，唇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嗯。”
顾恺凝视着他唇边的笑，说道：“不想笑可以不笑，你不用这样应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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