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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
“师傅……”
烧糊涂了的陆云翩喊了许多人，但没有一人回应他。
他蜷缩在黑暗里，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晏琛……”
“我在。”晏琛坐在床边，紧紧抓住陆云翩的手放在嘴边亲吻，柔声安抚道：“我在这，我会一直待在你的身边。”
终于有一束光照进黑暗的牢笼，那些繁杂的噩梦消失，化为满心的安宁。
陆云翩抓着晏琛的手放到胸前，安安静静地睡了过去。
医生趁这机会将针扎了下去，然后抹了把额角的虚汗：“睡一觉，到明天烧退了以后就好了。”
“谢谢你。”晏琛道谢，然后很快又将头转了回去。
原来小骗子的笑容下，是被伤得千疮百孔的过去，但他一直都不知道。
陆向秋在原地站了几分钟，视线凝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今天我就先告辞了，晏先生不必起身相送，咱们明日再见。”他转身朝屋外走去，也不管晏琛有没有听到他的话。
房门缓缓合上，陆向秋确认将门锁了后便朝另一边的套房走去，医生与他辞别，坐着电梯离开了这层楼。
在回房前，陆向秋犹豫了一瞬，破天荒地在深夜拨通了某人的电话：
“景学，我找到翩翩了，你帮我查查陆云翩这个人的生平和过去。”
“对，是我们疏忽了，没想到翩翩没改名字，也不在当年被卖去的地方。”
电话那头应了下来，在即将挂电话时，陆向秋脑中忽然闪过那双交握的双手，他开口道：“顺便查查盛平传媒的晏琛。”
第40章 （捉虫）
“唔……”陆云翩迷糊地睁开眼，尚未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晏琛在床边守了一夜，听到动静后立即从浅眠中醒来，将手放到陆云翩额上。
“没有昨晚那么烫，应该是退烧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陆云翩还没有完全清醒，顺着本能伸出手捧起近在咫尺的脸，大拇指擦过晏琛眼下的青黑，道：“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晏琛下意识地偏头，微凉的唇畔印在对方的手心上。
“关于你的事永远都不麻烦。”
陆云翩的脸慢慢红了起来，想要收回手，却被另一只大手抓住，只能保持着摸脸的奇怪姿势。
“而且，你该道歉的对象不是我吧。”晏琛严肃起来，但手上的动作却是与表情不符的温柔，他把那双作乱的小手又塞回了被子里，以防再次感冒。
“噢……”陆云翩把被子往上拉了一些，盖住自己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企图蒙混过关。
晏琛刻意板起的脸没绷住，无奈又好笑地帮他把被子往下拉一些，“别憋着了。”
桌上的手机铃声响起，陆云翩反应迅速地掀开被子，企图通过接电话来逃避话题，但是被人按了回去，就连被角都被重新掖了掖。
晏琛说：“我帮你拿手机过来，你在床上好好反省。”
陆云翩看着天花板发呆，不知道该反省什么，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跳下河救人。
晏琛把手机拿来时铃声已经断了，他将未接电话的界面打开给陆云翩看，备注上“舒舒”二字显目无比。
陆云翩想起昨晚他和舒舒的聊天记录，瞬间有些紧张起来，他不想让晏琛知道自己昨晚来酒店找过他。
他伸手想拿回自己的手机，但是晏琛却没有丝毫放手的意思。
“按照你的舒舒平时打电话找你的风格，估计几分钟后还会再打过来，所以，你还有两分钟的时间回答我的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陆云翩的错觉，他觉得晏琛在“你的舒舒”这四个字上加了重音。
陆云翩低头，说：“我要向自己道歉，我错了。”
“错哪了？”
陆云翩抿唇，拒绝回答，他也不知道自己错哪了。
晏琛一看他这样就知道这人刚才的话全是敷衍，他叹了口气，道：“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上辈子小骗子孤独地在天下行走，每次做任务时都拿命去搏，正因为世上没有任何人与事让他留恋，所以他遇到危险时才总会义无反顾地选择自我牺牲。
“你现在还有……”
晏琛本想说“你还有我”，但他突然记起自己只是那只野鹤的临时落脚处，哪只小鸟会因为一根歇脚的树枝停下飞翔呢。
他自嘲地笑了笑，继续道：“你现在还有你的妈妈，她肯定不想看到自己的孩子有事。”
晏琛知道陆云翩唯一在乎的就是这个病榻上的母亲，果然，他说完后便看到对方紧紧地抓住被子，似乎才开始有些后怕。
他趁热打铁道：“不是说不让你救人，而是遇到危险时你可以考虑一下依赖我，比如昨日只需要在救人前打个电话给我，在你下河救人时我也能快速找到专业的救援队，为你提供后续保障。”
“翩翩，如果你出事了，会有很多人难过的。”
“上辈子自从收到你的死讯后，我再也没有安稳的睡过一觉，只要一闭眼，就是你战死沙场的噩耗，这种痛苦，我不想再承受一次。”
晏琛把手机放到陆云翩手里，并不强求他做出回答。
他说这些话也的确带着些博取同情的心思，但更多的，是希望这人能够被羁绊束缚一些，遇到危险的事不要像以往那般冲动。
陆云翩从床上起身，低头摆弄着手机，眼睛涩涩的，心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原来在上辈子，也会有人因为他的离去而痛苦。
他小声道歉：“对不起，以后我会更加谨慎的。”
晏琛无声地笑了一下，正准备趁热打铁卖卖惨用温水煮煮这只迟钝的小青蛙时，该死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陆云翩按下接听键，一不小心点到了外放，齐宁舒那兴奋的声音从里头冒了出来。
“卧槽！晏总的动作也太迅速了吧，这才一夜就把你弄上节目名单了！就是这时间我有点看不懂，前几天才说因为人不够录制时间要延后几天，怎么刚刚又发通知说下午开始录制，该不会是晏总故意等你的吧。”
“他连个最小的赞助商都不是，哪有那么大的面子改时间。”陆云翩坐直身子，语调如以往那般带着些调侃，但面上却越发严肃。
“说得也是，听说这次最大的赞助商是临宾市最富有的大人物，听说他为了能面对面追星，全款投了这部综艺，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他上节目……”
陆云翩又与齐宁舒唠了几句，获得了不少有用的八卦。
晏琛一直在旁边听他俩聊天，手上翻阅着通讯软件里的信息，里头果然通知说下午录节目，而发出通知的时间是在昨晚十一点，那时候他与陆云翩刚回酒店。
“估计是从什么渠道得知你来了临宾市，所以连夜让导演把你的名字加上，并且把录制的时间提前。”晏琛皱眉，拿出刚才测量的体温计看了一眼。
“烧退下去了，但我觉得还是休息一日比较好，导演那边我去说。”
“不用，我没那么弱。”陆云翩掀开被子下床，他没带衣服过来，所以待会儿还要去买衣服。
面对晏琛那不赞同的眼神，他笑着解释：“若我一个人在这，他们能整出的幺蛾子更多。”
晏琛这才作罢，起身替陆云翩拿他干洗好的衣物。
此时距离节目开始还有五小时，陆云翩本想让晏琛在房内睡觉，自己去商场买衣服，但晏琛怎么也不肯，最后只能两人一块儿出门。
这酒店是临宾市最好的酒店，顶层是总统套房，这一层总共有三间。
晏琛打开门时，发现门口摆满了纸袋，全是一线大牌的最新款。
他随便打开几个纸袋看了眼，竟然都是陆云翩的尺码，每个纸袋里都有张小卡片，写着“赠陆云翩”。
陆云翩也发现了，他把纸袋放回原处，问：“谁送的？”
除了字迹不一的小卡片，送衣服的人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信息。
晏琛摇摇头，有些不确定，昨晚陆向秋也问了陆云翩的尺码，说陆云翩因为救他妻子弄湿了衣服，所以他要买几套还回来，但这十几个袋子的衣服似乎有些多了。
他从袋子里拿出一件衣服，蓝紫喷绘撞色的卫衣时尚潮流，但上衣似乎有些短过头了，如果穿在陆云翩的身上，定然会露出一大截白嫩的腰身。
一个接近真相的猜测出现在脑中，晏琛把每个袋子的衣服都拿出来看了一遍，的确是潮流大牌最新款，但挑选出来的这些衣服不是露肩露背就是露腰，甚至还有几件女装。
衣服虽然还有吊牌，但陆云翩眼尖地发现这几件已经不是新的了，也不知道之前被拿去做了什么。
“我知道是谁送的了。”陆云翩把装着衣服的纸袋往外踢了踢，多看一眼他都觉得辣眼睛。
“我也知道了。”晏琛皱着眉把手里的衣服扔进纸袋，回房间里洗手，冷声道：“我马上叫人把这清理掉。”
“你们已经买好衣服了吗？”一个清润好听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陆云翩转头，看到双手提着购物袋的陆向秋和他的妻子，两人站在门口，面上带着少见的尴尬。
“没有，都是些垃圾，不必理会。”陆云翩带人来到客厅，刚才他已经听晏琛提起过陆向秋的事，所以对于他们提着衣服来并不惊讶。
“那太好了，我和静芸给你挑了些衣服，不知道你喜不喜欢。”陆向秋把手上的购物袋放到茶几上。
周静芸的眼里亮晶晶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不是爱逛街的人，所以也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喜欢什么样的衣服，问了很多人，才选了这些。”
陆云翩笑着道谢，先不论衣服如何，单是这份心意就让人感到温暖。
他打开纸袋，里头的衣服意外的符合他的审美。
他对两人道谢：“谢谢，我很喜欢。”
看到陆云翩脸上的笑意，陆向秋与周静芸终于松了口气，那股绷紧地紧张感也缓和下来。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我们怕你不满意，就先拿几件给你看看。”
陆云翩：？
什么意思。
周静芸拍拍手，外头便涌入一群保镖，每个人手上都拿着许多购物袋，少说也有几十袋。
陆云翩愣在原地，这两位是把商场给搬来了吗？
第41章 （捉虫）
各式各样的购物袋堆在地上，按照种类与颜色分门别类地摆放整齐，让强迫症十分舒适。
“这些也太多了……”陆云翩看着那些衣服，觉得自己估计好几年都不需要添置衣物了。
“这哪能算多呢，我们还想买他们都不肯卖呢，这几件还是我们偷偷跟店长加价买的。”陆向秋还没说完就被周静芸用手肘戳了一下，示意他别乱说话。
陆向秋立即停住，尴尬地笑了笑，企图救场：“买这些衣服花的钱真不多，我还担心这些太便宜了你不喜欢。”
陆云翩低头看了一眼身上洗得有些宽松的地摊版T恤，不知道这位大佬对他的印象究竟从何而来。
周静芸在一旁看得着急，悄悄伸手在陆向秋的后腰拧了一把，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这哪是救场，分明是火上浇油！
这人在生意场上的精明都跑哪去了！
她将鬓角的碎发撇到耳后，打算用新鲜事遮掩刚才的尴尬：
“说来也奇怪，今日我们去商场买衣服的时候，翩翩的尺码全部售罄，一两家还行，但每家都这样就有些奇怪了。出于好奇，我们去调查了一下，你猜怎么着，是他们上头发通知说今天禁售翩翩这个尺码的衣物。”
周静芸看似不经意地转头扫了眼空荡荡的门口，虽然那里的购物袋已经被清掉了，但不用看她也能猜到里头装的是什么。
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刚泡好的红茶，感叹道：“我们打听到他们不能将商品卖给年轻人，但我俩年纪都大了，不在他们的警惕范围内，所以加了点钱就把衣服带回来了。不过他们也怕被罚，就只能一家一两件地买些，风格有些杂乱，我们都很担心你会不喜欢。”
陆云翩与晏琛对视一眼，两人都从这个事情里听出了关键信息。
“谢谢你们，衣服我很喜欢。”陆云翩真挚地道谢。
这一句，既是谢他们的关心，也是谢他们提供的消息。
那个疯子的势力恐怕比他想的更要可怕。
“道谢多见外啊，不如加个微信时常联系联系，有空一同出来吃个饭。”陆向秋掉线已久的情商终于联网了，他掏出手机用谈客户的慎重心态与谈话技巧加到了陆云翩的微信。
看着微信那个云朵的头像，陆向秋忍不住咧起了嘴角，他克制地把嘴角压了压，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喜悦得令人生疑。
晏琛兜里的手机响起，是节目录制的日程提醒，因为录制地点据此有些远，所以他们需要提前出发。
周静芸也注意到了，她面色凝重地压低声音道：“很抱歉提前查了你俩来临宾的目的，虽然我不能说我此行的目的，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这个节目有问题，很有可能会危及生命，所以不建议你俩冒这个风险。”
这个综艺节目名叫《同游临宾》，形式设计上与旅游节目相似，都是请几个艺人结伴旅游，通过吃喝玩乐更好的了解临宾这座城市，从而促进当地的旅游业发展。
从发出来的台本看，这个节目平和得仿佛公费旅游，就连那些激动人心的游戏也没有，好似只要露个脸听听讲解吃吃东西就能赚到钱，根本看不出有危险的地方。
不过只要有那个疯子在，就没什么是不可能的，空手造命案可是那人最擅长的事情。
陆云翩此时还不知道周静芸的名字与身份，但他从昨晚遇到的事情就能判断，眼前坐姿端正的女性必定是能给予那些垃圾致命一击的重要人物，所以她说的话绝不会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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