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复渊是想要告诉他,苏阑身边有“东西”,不是那团黑影,若是别的什么!
小姜同志二话不说丢下手机,扭头跑向客厅。
随即,令他心跳几乎骤停的一幕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苏阑被一团窗帘布牢牢包裹住,浑身动弹不得,只能像被蜘蛛网困住的可怜虫子一样,微弱而徒劳地扭动身体。
“小阑!”
姜南岸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抓住那张裹住苏阑的窗帘,卯足力气,使劲儿一拽。
“刺啦——”
那一溜挂钩终于不堪重负,纷纷断裂开来。
窗帘布连同姑娘一同滚落下来,砸在了姜南岸的身上,两人滚成了一团。
然而没等姜南岸翻身爬起,他头顶的几盏射灯忽然一同爆裂,无数玻璃碎好似有自主意识一般,朝着地上的两人兜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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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8日,星期日,凌晨一点十五分。
警车驶出国道,拐进一条勉强能容两辆车并排而行的山间公路,往西开了好一阵子,终于停在了一间小院前。
院前已经停了四辆车子,二十多个警察将这间小院团团围住,确保连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北泉、青烛和阿柳三人刚下车,专案组的负责人就过来了。
青烛亮明自己“特七”成员的身份,与负责人交接。
“你们的人还没进去吧?”
他向对方确认道。
“没有。”
负责人是个四十岁后半的中年人,对青烛十分礼貌客气。
“我们的人都在这里了。”
中年警官朝那座小院抬了抬下巴,“这二十分钟里没有人出入过,屋里也没亮过灯。”
青烛点了点头,转身去询问北泉的意见:
“现在就进去吗?”
北泉微微一笑:“总得进去看看。”
原本按照北泉的意思,在不知敌人底细的时候,最好只由他们三人进去,但警方急着逮捕犯罪嫌疑人,当然要求同行。
于是商量过后,专案组派了四个业务素质过硬的刑警配枪跟在北泉他们后面,只要确定屋内安全,就第一时间逮捕犯罪嫌疑人祝泓汯。
北泉从手提箱里取出一对黑色的手套。
那对手套非常之薄,薄到透光,乍看简直就像是半透明的橡胶薄膜,需得凑近了仔细看,才能看出其上纵横交错的纺织纹理,发现它们其实是由某种纤细的黑丝编织而成的。
北泉将手套戴上,菲薄的丝织品严丝合缝地贴在他的手上,仿佛是他的另一层皮肤。
做好准备之后,他走到小院前,伸手按在门锁上,轻轻一推。
“嘎吱。”
上锁的院门被他轻易地打开了。
与一般的农家小院不同,这个院子的面积不小,但没有饲养鸡鸭鹅一类的家禽,甚至连一条看家护院的狗都没有。
院里空空荡荡,正中一间三层小楼,方方正正,墙壁刷成白色,没有半点花俏设计,像是一只火柴盒,或者说,更像是一座墓碑。
而现在,小楼里的每扇窗户都关得严丝合缝,还拉上了窗帘,没有亮灯,从外头看,根本看不出屋里有没有人。
北泉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众人。
青烛朝他点了点头,示意已经准备好了。
于是北泉如同刚才一样,轻轻松松打开了房子的正门。
青烛和阿柳的反应非常平淡,后面四个持枪警官的眼睛却不自觉地瞪得溜圆。
要不是刚才他们已经确认过院门是锁着的,差点就要以为嫌疑人祝泓汯已然心大到连门都不锁了。
在屋门打开的刹那,所有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他们闻到了一股奇怪的臭味。
非要形容的话,那味道有点儿像是南方海鲜市场中弥漫着的,海水、盐分与鱼腥混合的,浑浊、腥膻且潮湿的气味。
但比起单纯的海腥气儿,这股味道中又多了蛋白质腐败时特有的恶臭,以及仿佛缺乏修缮的百年危宅所散发出的沉郁的朽木气味。
“这味道……”
有个警官忍不住开口:
“房子里不会藏了个死人吧?”
他的声音不大,但“屋里有死人”这个可能性已经让警官们高度警惕起来。
他们已经顾不得会不会惊动嫌疑人,有个警察在门边摸到电灯开关,伸手就按了下去。
“啊!!”
灯光亮起的瞬间,触摸到电灯开关的警官捂住自己的手,发出了一声惨叫。
“你怎么了?”
另一名警官立刻扶住同伴,去看对方的手,随即狠狠倒抽了一股凉气。
而那名摸了电灯开关的警察双眼圆睁,难以置信地瞪着自己的手掌。
他的掌心布满了细细密密的红点,每一个都只有针尖一样大,从伤口中渗出的血珠不是殷红色的,而是仿若浓缩的墨汁般粘稠的漆黑。
警官又惊又骇,本能地就想用完好的那只手去摸自己的手掌上的伤口。
“别动!”
阿柳忽然一声断喝。
因为“种族”问题,她的发音总是十分轻柔,哪怕是在大声说话时,也听不出半点疾言厉色之感。
但偏偏是如此轻软的声音,愣是让四个牛高马大的刑警虎躯一震,呆立当场。
“所有人都不准动,不要碰任何东西!”
阿柳补充命令道。
在北泉、青烛和阿柳三人眼中,这间客厅,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一个客厅了。
它看上去更像一只特大号的养蛊用的虫笼。
墙壁上、天花上、地板上,家具上,到处盘踞着一丛丛、一簇簇的黑色阴气,其中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暗红血丝,那是从含恨而死之人魂魄中凝出的怨气。
不过,普通人若是接触到这种程度的阴气,定会觉得不适,回去可能还会大病一场,倒也不至于立刻就皮肤溃烂,伤口流出漆黑脓血。
阿柳姑娘身为柳家人,对医理丹药自然十分精通。
所以她一眼就看出,警官手掌上的伤,是尸毒侵体所致,虽不致命,但若是处理不当,截肢都算是轻的。
也就是说,屋中这些四处可见的浓郁阴气中不止夹杂着怨气,还有腐败之物产生的尸毒,再结合空气中弥散的诡异恶臭,答案简直是呼之欲出了。
“用这个搓手,直到它完全化开为止。”
阿柳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枚雪白的丸药,递给受伤的警官。
北泉也打开手提箱,从里面摸出一叠事先备好的黄符,给所有人一人分了一张符咒,让大家揣在身上。
“好了。”
然后北泉对几名警官说道:
“从现在开始,你们尽量不要触碰这间房子里的任何东西,跟紧我们,一步都不能离开。”
第134章 新婚-21 原来“他们”都在这里
警官们看不见房间里那些蛛网般随处可见的阴气, 但同事手上流着黑血的小孔已是前车之鉴,四人谁都不敢大意,连忙将符纸仔细揣好。
北泉又摸出一只巴掌大的罗盘, 平托在掌心里。
罗盘正中的指针发疯一般一通乱转,速度快到转出了残影。
“这里阴气太重了。”
青烛侧头看了北泉的罗盘一眼,然后划破了自己的手指, 挤出一滴血, 在不听使唤的指针上一抹。
乱动的指针竟然缓缓地停了下来, 颤巍巍地固定指向了某个方向。
青烛习的是南阳离火之术,身上阳气极重, 能够压制环境中过盛的阴气,相当于给因为阈值过低或过高而失灵的仪器重新校了个准,让罗盘恢复了应有的灵敏度。
只不过这样一来, 北泉的罗盘也就成了一次性的消耗品,用过这一回就废了。
“可惜了我这罗盘。”
北泉心疼的撇了撇嘴,“两百多年历史的古董呢!”
青烛眼也不眨,“回去赔你一个。”
他的目光顺着罗盘的指向, 转向屋子的正北面。
那里空无一物, 只有一堵灰白的墙壁。
北泉朝屋北走去,一边走,身体一边朝各个方向转动,观察手中罗盘的变化。
终于,他站在了一面白墙前, 蹙起眉,“按照罗盘的指示, 阴气最重的地方确实是这里没错。”
可是北泉的身周空无一物,实在没有哪件东西看着像这满屋阴气的源头。
青烛走到他的身边, 伸手就要去摸那面墙壁。
刚刚因为开灯而吃过大亏的警官连忙出声制止他:“小心!”
“不要紧,这种程度还伤不到我。”
青烛一面解释,一面抬手在墙上敲了敲。
“咚、咚咚。”
声音沉郁,听着不像是空心的。
另一名警官也凑了过来。
他吸取了同事的教训,不敢去敲墙,只回忆着从外面看到的房子的结构,对青烛说道:
“这房子方方正正的,墙壁看着不像是能藏密室的样子。”
北泉点了点头。
他也觉得警官的判断没错。
“既然不在这堵墙后面……”
北泉抬起头,朝屋顶看了看,“那就或许在楼上……”
然后又低下头,“又或许,在‘下头’了。”
说着,他抬起脚,在地板上用力跺了几下。
“咚、咚、咚。”
所有人顿时都变了脸色。
但凡有一点儿生活常识的人都能听得出来,地板下面有猫腻。
警察们当即不再犹豫,拿出起子和撬棍,将北泉踩过的几块地板逐一翘起,露出了藏在下方的,一扇暗门。
“这……”
即便是见多识广、心志坚定的刑警们,在看到暗门的一瞬间,也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战,再一摸脖子,发现后颈竟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没有人能说出这种紧张感的来源。
分明只是一道暗门,但某种难以言喻的,或许应该归结为“第六感”的直觉告诉他们,门后一定有什么“东西”。
不是嫌疑人,也不是尸体,而是某些或许会颠覆他们常识和想象的,令人不安和恐惧的存在。
“咕咚。”
不知是谁重重地咽了口唾沫:
“……打开吗?”
北泉点了点头:“嗯。”
他伸出戴着黑丝手套的手,握住门把,轻轻一扭。
“卡啦。”
门开了。
所有人都像约好了一般,不约而同往后连退数步。
深冷的阴寒之气,伴随着几欲将人醺晕的恶臭扑面而来。
那臭味实在太过浓郁了,不止四名警察,连青烛和阿柳也变了脸色。
一群人中,唯有北泉还能保持镇定,没有露出恶心或是嫌弃的表情。
“呵。”
北泉很轻地笑了一声。
这股味道,他不是第一次闻到了。
在他遥远到已经记不清的上一辈子,当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时候,包围在他身周的就是这样的恶臭。
那是一股山岚也无法吹散的,令人恐惧、绝望而窒息的,独属于死亡的味道。
北泉摇了摇头,将脑中那些不合时宜的回忆赶走,然后打亮手电筒,朝门内照了照。
门后是地下室,门边有一道可伸缩的工程梯,看不出内部空间到底有多大,众人竖起耳朵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里头传出任何声音。
北泉放下扶梯,第一个爬了下去。
青烛随后跟上,然后是四名警官,最后才是阿柳姑娘。
然后,所有人都看到了地下室里的情景。
“嘶!”
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地下室不大,数把手电筒的光足够将它照得分毫毕现。
靠北的墙边放了一张折叠床,床上鼓鼓囊囊一团东西,根本看不出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而墙角处则躺了一个人,或者准确的说,是一个死人。
之所以不需要查看就都知道那是个死人,是因为那股浓烈的腐臭味实在是再明显不过了。
四名警官跟北泉确认过可以靠近之后,便一拥而上,凑到了尸体跟前。
那人死了起码得有三天了,苍白的皮肤已经开始浮现出黑色的树枝状纹路,不过面容依然清晰可辨。
警察们一眼就认出,这人就是失踪了的长途汽车公司票务员贺强。
而北泉、青烛和阿柳更关心的却是折叠床上的物件。
“……原来‘他们’都在这里。”
北泉用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拨了拨床上那团玩意儿,低声叹息道:
“真是……太可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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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稀里哗啦!”
在射灯炸裂、玻璃落下的时候,姜南岸的反应非常迅速。
他现在这四仰八叉的姿势,加上身上还压着个大活人,是绝对来不及跳起来避开玻璃碎的。
所以他干脆扯过窗帘的一角,翻身将苏阑护住。
玻璃碎片虽多,但每一片都不大,只要不落到头脸上,最多就是在手脚上划出些小血痕而已。
然而这些杀伤力并不大的玻璃碎片只是个幌子罢了。
就在玻璃碎落下的下一秒,两人身旁的茶几动了起来。
足有二十公斤重的玻璃面茶几被一双无形的手高高举起,朝着姜南岸和苏阑砸了过去。
这一下要是砸结实了,出人命都不奇怪。
姜南岸根本来不及多想,更顾不得满地都是玻璃渣子,完全凭着本能,抱住苏阑,就地一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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