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时瑾本想退回房内,但是他发现自己似乎没有办法控制身体,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推开门走了出去,门外站着一队面色煞白,嘴唇血红,衣着花花绿绿的人,走近了之后他才发现,原来这一队人居然都是纸扎人。
带头的一个纸扎人猛地转过头对着他,把鲜红的嘴唇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丁时瑾感觉身后好像有人推着他一样,让他控制不住的跟在了队伍后面走了。
夜风很冷,吹在脸上像针扎一样,不知道绕了很久,他们来到了一个类似于祠堂的地方,但是里面供奉的却不是祖宗牌位,而是一尊像,那个人端坐在红色花纹的蒲团上,穿着一身白色衣袍,颇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模样。
那些纸人呼啦啦的散开了,然后又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一群人,脸上带着痴迷又癫狂的表情,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双手高高举起,嘴里念念有词,丁时瑾直挺挺的站在人群中十分扎眼,他口不能言、足不能动,就看着一个男人从地上站起来走到那塑像前,伸出手掌在桌子上的烛台尖上一拍,瞬间就有鲜血流出来了,那人好像不知道痛一样,把手握成拳头让血滴在那塑像上,瞬间白色的塑像就出现了红色的印记,他做完这一切后恭恭敬敬的退下去,一个闪身又不见了,接下来每一个人都重复这个举动,直到最后一个人也离开了,从始至终没有一个人看一眼他。
突然一双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把他向祠堂后面拖去,丁时瑾用余光看了一眼,原来是那纸人悄无声息的又出现了。
没想到祠堂后面别有洞天,穿过一个小木门后居然是一大片空地,只不过上面建立了一个形状奇怪的建筑,建筑两边各立着一根很粗的十字杆,那纸人押着他向后走去,离得近了才看见,那建筑类似于一口圆井,井沿上刻着看不懂的繁复咒语,丁时瑾想再仔细看一下的时候已经被强行拖着走了很远,直到一个小房子前停下,把他推了进去,丁时瑾踉跄了好几步,一头撞在了墙壁上,顿时眼前一片眩晕,接着有温热的液体就流了下来,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正好靠在了墙壁上,他的脸正对着门,余光却看见身边似乎还有其他的人也在,但是大家都处于不能讲话不能动的困境里。
那血很快就流进了他的眼睛里,丁时瑾索性闭上了眼,仔细回忆着发生的一切。
他跟江铎还有于警官到底是怎么走散的?那些纸人和祭拜的人都是怎么回事?他们在供奉的那尊像到底是谁?还有刚刚看到的那口井和杆子?太多的谜团在他的脑海中环绕,小屋里特别冷,呼出的气都是白的,外面的风顺着门缝吹进来,像是一首诡异的曲子。
但是神奇的是,丁时瑾居然在这种环境下睡着了,不,确切的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涌上一波困意,让他抵挡都抵挡不住。
眼前一片浓雾,丁时瑾的脚底踩在一条沙路上,不小心就会踢到地面上的小石子,他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景象,自己居然出现在一个小村子里。
作者有话说:
卡文了……
第33章 梦
这是一个看起来很富饶热闹的小村庄,一幢幢雪白漂亮的瓦房,路上不时有村民和小猫小狗走过,小孩也蹲在自己家门前开心的玩耍,好一片炊烟袅袅、和乐安逸的景象,丁时瑾知道自己在梦中,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做这个梦,思索着自己应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丁时瑾顺着小路向前走,夏季的傍晚褪去了一整天的热度和焦躁,突然一阵激烈的争吵引起了他的注意,他顺着声音找去,就看到一栋普通的院子里,貌似是一对夫妻在吵架,妻子气的浑身发抖,随手就把摆在院子里的桌子上的碗摔在了地上。
“你这是要害死我们全家吗?”妻子控诉着。
那丈夫显然也气的不轻,他梗着脖子:“什么害死全家,你到底懂不懂,永生菩萨已经托梦给我了,我们家肯定能跟随菩萨一起上天堂的!”
那妻子大口的喘着气,用手拍了拍胸口才道:“永生菩萨,什么永生菩萨,哪里来的招摇撞骗的东西,他说了你就信!你看我这就去砸了你的佛像!”
说着飞快的冲进了屋里,那男人闻言也连忙跟上去拦着她,丁时瑾听着他们两个的对话,也跟了上去,只见那个妻子拉开了一个小隔间的门,从里面拿出一尊塑像,丁时瑾愣了一下,这塑像明明就是他们在那个男主人家里看到的,想到这,他才开始认真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果然有几分眼熟,想来是三年前或许更多年前这个大陈村还没有灭绝之前的样子。
那妻子甩开丈夫的手,一下将塑像摔在地上,本以为塑像会四分五裂的几人,看到它完好无损的躺在脚边,一时间神色各异,丈夫脸上的痛心一下转变成了惊喜和恭敬,他一把推开目瞪口呆的妻子厉声道:“看到了吗,这就是永生菩萨,你居然敢对永生菩萨大不敬!”
想到这里,他连忙把塑像从地上捡起来,然后用衣袖擦去上面的灰尘,恭恭敬敬的放回原位,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阿弥陀佛永生菩萨勿怪罪,贱内一时糊涂,求永生菩萨开恩,不要降罪与她。”
他看见自己的妻子还在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一把把她扯的一个踉跄:“快点跪好,向永生菩萨忏悔!”
那妻子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口中喃喃:“疯了……你们都疯了……”
丁时瑾将目光转向那尊‘永生菩萨’的塑像上,一时间竟然觉得自己在一尊塑像上面看到了讥讽和冰冷的神情。
突然那个男人转过头看向门口,然后一愣:“你还愣着干嘛,快过来拜拜!”
丁时瑾惊讶的指了指自己。
“除了你还能有谁,我就不该让你妈整天给你灌输一些没用的东西,所以才会呆呆愣愣的。”说着也伸出手去拉丁时瑾。
丁时瑾一个闪身避过了他的手,这人能看到他?
听他话里的意思是把自己当成了他儿子?
想到这,丁时瑾走上前两步,距离那尊永生菩萨塑像很近,他仔细的观察着那尊像。
“这个像哪里来的?”他问。
那男人愣了一下,然后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你怎么又忘了,要我说几遍,这可是咱们村的救星啊,要不是永生菩萨慈悲,救下了我们大陈村,恐怕咱们早就毁在那次洪水里了……”
洪水……七年前……
丁时瑾默默地在心里记下了。
“我忘记了。”他说。
那男人也没有起疑,只是拍拍他的肩膀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儿子你要诚心一点,爸跟你说,昨天晚上永生菩萨给我托梦了,下周三……”
他左右看了看,神神秘秘的伸出三根手指:“下周三永生菩萨就会降临我们村,带我们离开这里,去一个永远没有疾病和灾难的平静世界。”
丁时瑾眯了眯眼:“下周三?”
“你到时候夜里不要睡!”
眼前一晃,屋子里突然暗了下来,咔哒一声,一道很亮的光闪烁,丁时瑾一时间无法适应太强的光线,用手在眼前挡了一下。
他诧异的看着窗外的天空,自己还是刚才跟那个男人讲话的姿势,但是为什么天一下就黑了?
那男人坐在沙发上,神情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兴奋,他的两条腿一直在微微的发抖,看见丁时瑾在发呆,忍不住对他招招手:“过来。”
丁时瑾走过去,那人拉着他的手,冰凉的手握在他的手腕上,因为激动而出了不少汗,丁时瑾觉得自己的手上缠着一条蛇。
“记住爸爸跟你说的话,今天晚上不要睡。”
“今天?”丁时瑾想起这男人刚才跟他说下周三不要睡,怎么今天也不要睡。
果然,见丁时瑾一脸茫然,那男人一下收起笑容,一巴掌打在他的肩膀上:“臭小子,我跟你说的话没有一次是记在心里的,今晚上永生菩萨就来带我们走了。”
“不是周三吗?”
那男人哈哈大笑,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你过糊涂了吧?今天就是周三啊傻小子。”
今天就是周三?难道梦里的时间是可以随便控制的?
“为什么不要睡觉?”他问。
那男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很奇怪,他看了丁时瑾一眼,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让你不要睡就不要睡,否则出了事,嘿嘿,我可不管……”
丁时瑾心中一凛,顿时有些摸不透这个男人的意思。
到了夜里,丁时瑾一个人独自睡在卧室里,屋子里特别安静,只有钟表走路的声音,今天的夜十分寂静,没有一点虫鸣。
‘叮——’时间指向十一点三十,突然窗外响起一声巨雷,丁时瑾感觉窗框都摇晃了一下,紧接着一阵热闹的敲锣打鼓声由远及近,丁时瑾一个翻身就要下床,然而他刚动了一下,胳膊就被死死的抓住了,不算亮堂的卧室,他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轮廓,似乎是那个男主人,他把手指比在嘴边:“嘘——”
丁时瑾僵着身子没有动,那男人拖着他的手臂又重新躺下了,过了一会,那敲锣打鼓的声音就到了门口,一个尖尖细细的声音高声喊道:“永生菩萨降临,赐汝永生和乐。”
卧室里的两人都没有动,那声音重复了几次见没人起来开门就安静了下来,然后门发出吱呀的声音,似乎有人出去了。
坏了,是那个女主人,丁时瑾一把挣脱开男主人的手,弯着腰下了地,刚走到门口看到院子里的景象惊异的瞪直了眼睛,大陈村八十几户人家,老老少少,几乎都在这里,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僵硬又平和的微笑,双眼无神的瞪着前方,而那女主人正跪在地上,她的面前围着一圈的纸扎人,那纸扎人从自己的额头上拽出一条什么东西,然后按在女主人的额头上,就见那女主人瞬间全身不停的痉挛抽搐,好一会才停下来,再站起来后脸上的表情就跟其他的村民如出一致了,她自动的走到队伍后面站好,眼睛看着前方。
这就是所谓的永生菩萨?
丁时瑾躲在阴暗处,只看见七八个纸扎人和将近三百的村民,并没有看到所谓的永生菩萨在哪里。
做完这一切,他们就要离开了,刚转过身,突然一个纸扎人停下脚步,尖声叫起来:“不对不对,人数不对!”
“还少一个!还少一个!”
说完,几人纸扎人出现了一阵骚动,他们甩着自己的手臂,纸扎的身体发出难听的摩擦声:“在哪里?在哪里?”
顿时院子里乱成一片,几个纸扎人围着呆滞的村民来回乱转:“不是他!”
“不是他!”
“也不是他!”
画面看上去确实诡异又恐怖。
“那看来……”他们把纸糊的、花花绿绿的头对向房子:“在房子里。”
丁时瑾感觉他们透过门缝正在看着自己,他翘翘转身,想寻找一个趁手的工具,省着一会打起来落入下乘。
那纸扎人迈着脚咔哒咔哒的朝门口走来,丁时瑾手里拿着茶几上的那把水果刀,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们,他不知道这是一群什么东西,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大陈村一夜之间所有的村民都消失了,一定跟那个所谓的永生菩萨有关系,不过……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毕竟没见那个菩萨身边的童子不是可爱的胖娃娃而是阴森恐怖的纸扎人的。
纸扎人越走越近,丁时瑾的后背紧贴着墙壁,两只手摆出攻击的姿势,只要他们再迈出五步,自己的位置就会暴露,想着,他不着痕迹的活动了一下手腕,等着那纸扎人进来。
突然一阵很轻但是又很缓慢的脚步声踢踏着过来,走近的时候,丁时瑾发现是那个男主人,他走到丁时瑾面前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立马又恢复了原状向外走去,直接走到纸扎人的面前。
“找到了!找到了!”纸扎人尖细的声音里透露着兴奋。
作者有话说:
最近的天气忽冷忽热,大家注意保暖啊,千万不要感冒。
ps我又中招了,脑子好像被拎出来做了十趟过山车一样,一团浆糊了。
第34章 山洞里的怪人
丁时瑾一直在回想着那个男主人看他的最后一眼,那一眼中的深意他看不懂。
那些纸扎人带着人群浩浩荡荡的离开,他刚想跟上去,突然感觉身后有人在推他,他一个踉跄,瞬间眼前的画面扭曲,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那间四处漏风的小屋里,直到他被强行拖拽起来,一眼就看到了屋里还有两男两女,其中一个长相清秀的正是于警官,显然于警官早就看到他了,用仅能动的两只眼睛不停的朝他使眼色,但是丁时瑾成长到现在的二十五年中,与人共情的能力实在差的可以,他看了半天,直到被纸扎人强行拖走,也没分析出于警官的意思。
没有更多的交流,几个人被强行拖着出了房子,朝来时的路走去,除了于警官和丁时瑾两人可以自己走之外,其余的三个人早就一副不知是死是活的状态,被纸扎人拎住手臂或者脚向前拖着走,联系着半个月前在大陈村借住失踪的三个人特征,很有可能就是这几个人。
天已经亮了,但是没有一点太阳,乌云黑压压的遮挡住了光亮,几个人被带到了那片空地上,离得近了丁时瑾才看清,那圆圆的东西并不是一口井,而是类似于祭祀用的,他福至心灵一下就猜到了那些纸扎人把他们带到这里来的目的。
于警官瞪大了眼睛,里面满满的不可思议,他跟江铎比较熟,知道内部有一些关于非自然的案件大部分都是由江铎处理的,以往他没有来跟过这种案件的经历,这是第一次,但是并不妨碍他丰富的想象力联想到眼前的一切,一颗心瞬间往下沉去。
江铎在哪里?
他知道他们被抓住了吗?
江铎能不能把他们救出去?
不不不,不行,他是人民警察,他要相信自己,不能把命交到别人的手里。
如果他连自己都不能保护,还怎么保护人民!
想到这里,他努力的想转头看一眼丁时瑾,然而全身好像被一条很长很重的被子卷着一样,仿佛千斤重,就连他的头也不能转动一下,只能拼命的转动眼珠朝身边看去,然而却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
很快那些纸扎人就推着他们走到了各自的位置,意料之中的,果然每个人都被带到了一根柱子下面,其中一个女生被拖到了那个祭坛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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