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
酒店服务员怀抱着两束玫瑰花走进来,先问范云溪:“您是范先生吗?”
范云溪:“是。”
服务员交给他一束玫瑰花,笑道:“这是安先生送您的花。”又问钟伶,“您是钟女士?”
钟伶点头。
服务员把另一束玫瑰花交给她:“这是安先生送您的花。”
服务员送完花就走了,关门之前向他们欠了欠身,道:“祝二位愉快。”
范云溪抱着一大束艳红的玫瑰发怔。
钟伶抚摸着微凉有棱的花瓣,微笑道:“我们收到礼物了,然后呢?”
安东却不答,反问:“你想见我,对吗?”
钟伶道:“当然了,不然我为什么跑出来。”
安东笑了,笑声低沉又短促:“在我们见面之前,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
钟伶:“什么事?”
安东:“我们的孩子还活着。”
钟伶一怔,眼圈迅速红了,咬牙道:“别说这种谎话骗我,我的孩子已经被你从我肚子里挖出来了。”
安东道:“别着急,听我解释。你做手术那天我让医生取走了你的卵子,两年前就已经和我的精子融合成功了,然后我找了一个代孕母体把孩子生了下来,我们的孩子刚满一岁。”
钟伶的眼睛里水光剧烈闪动,竭力保持平静道:“我不信,你在撒谎。”
安东叹了声气,似乎很受伤:“伶伶,我很爱你,我不想让你生孩子,因为你就是我的孩子。所以我只好让别人帮忙生下我们的孩子。”
钟伶还是说:“你撒谎。”
安东低笑一声,笑声中有一丝不屑:“伶伶,你真的认为我会撒谎吗?对你?”
钟伶听到这里,像是被抽了一鞭似的猛地颤了颤,安东说的没错,他不会对她撒谎,他不屑。
安东又说:“她是个女孩儿,长得很像你,和你一样左耳有颗痣。”
钟伶:“我要见我的女儿,让我见她。”
安东笑道:“没问题,但是你要做完你该做的事。”
钟伶冷笑:“你又想让我做什么?”
安东:“花里还有一份礼物,看到了吗?”
钟伶顺着花梗往下摸,摸到类似木柄的东西,她把那东西拔出来一看,是一把匕首,刀刃闪着冷芒,刀尖还穿着一片花瓣。
安东道:“我们玩一个游戏,和两年前一样的游戏。”
钟伶握着匕首,平静得诡异:“你想让我和范云溪互相残杀?”
安东笑道:“对,但我相信你能依旧能获胜。当你获胜后,到珍珠塔顶楼找我。一定要遵守游戏规则,你和范云溪只能活一个。”
通话结束了,钟伶抬起头,看到范云溪正看着她。
范云溪同样把匕首握在手中,刚才慌乱无措的范云溪已经不见了,此时的范云溪眼神清晰又笃定,他笔直地注视着钟伶,眼睛里是和钟伶不相上下的杀气。
第30章 飞鸟
三辆警车在公路上飞驰,海阳坐在副驾驶一手拽住车顶的扶手一手拿着步话机联系技术员:“小朱,找到那辆出租车在海湾大道之后的去向了吗?”
小朱:“海队,我们刚才联系到了出租车司机刘志,他说叫钟伶在金海大酒店下车了。”
“我知道了,你继续找范云溪。”
海阳刚放下步话机,开车的下属就把他的手机递到他面前:“海队,你手机一直响。”
海阳先说去金海大酒店,然后接通了电话:“初阳,怎么了?”
叶初阳:“海阳哥,你们找到陈笑容了吗?”
海阳道:“找到了,我们找到陈笑容的时候钟伶已经走了,但是陈笑容记下了钟伶坐的出租车的车牌号。”
叶初阳:“那你们也找到钟伶了?”
海阳:“还没有,钟伶在金海大酒店下车了,我们正在去金海大酒店的路上。”
话音刚落,开车的警车道:“海队,金海大酒店到了。”
海阳便道:“就这样,挂了。”
海阳揣起手机跳下车,率几名警察走进酒店大堂,几个人气势俨然把大堂的工作人员和客人都吓了一跳。海阳直冲迎宾台,掏出钟伶的照片,问前台:“这个女人刚才来过吗?”
钟伶长得漂亮,漂亮得让人过目不忘,前台很快认出了钟伶,道:“来过。”
海阳眼睛一亮:“她自己一个人?”
前台:“好像……好像还有一个男人,他们开了一个房。”
“哪间房?”
“1304.”
海阳留下一个人留守在大堂,领着其他三个人乘电梯到了13楼。1304房门紧闭着,海阳站在门外,一眼看到金色门把手上一抹横扫的血迹,立刻对等在一旁的工作人员说:“开门!”
工作人员开门的间隙,海阳拔出了腰后枪套里的配枪,门一开就双手端枪冲了进去。
“啊啊啊!”
随警察上来的工作人员看到躺在地板上的血淋淋的男尸,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海阳朝那具男尸跑过去,蹲下身,用手贴他的颈侧,发现他的呼吸已经停了,体温还没散;这具男尸就是他们在找的范云溪,范云溪的喉咙里插了一把短匕,刀刃直接把他的脖子扎了对穿,除了这道致命伤外,他的左脸和下巴还有两道刀伤。
范云溪的呼吸已经停了,但是他还睁着双眼,身下垫着一层厚厚的血泊,空气里飘满了新鲜的血腥味。
一名警察慢慢走近:“海队,人死了吗?”
海阳抬手制止下属走近,道:“保护现场,把勘察组和法医组全叫过来。”
海阳把枪装起来,想找到范云溪的手机,但却没找到,凶杀现场只有一具尸体和一束玫瑰花。花束已经散了,几支玫瑰被血液托载着,像水面上的小舟。
“喂喂喂,你们是什么人?往后退!”
海阳听到门外走廊里有喧闹声,走出房间看到叶初阳和江瀛被两名下属拦在楼道里。叶初阳好声好气地对拦住他们的警察说:“我找海阳,他在里面吗?”
警察:“你喊什么喊?往后退听到没有!”
江瀛横起肘子顶在警察胸前,脸色阴戾道:“你他妈耳朵有问题?他说话这么斯文,你说他跟你喊?”
警察:“你想干什么?把手放下!”
叶初阳也急了,扯住江瀛衣服下摆:“江总你冷静一点,他们是警察。”
警察又指着叶初阳:“你别拦他,我就要看他敢不敢袭警!”
海阳大步走过去,一把将那警察推开,咬着牙恼怒道:“你咋呼什么?就你这样被人揍死也别说自己是警察!”
“海队,他——”
“滚蛋!”
警察一脸悻悻地走了。
江瀛把双手往西装裤里一揣,像是看笑话似的看着海阳,笑容里的讥讽很明显。
海阳不理他,向叶初阳问:“你们来这儿干什么?”
叶初阳道:“钟伶不是来了吗?她人呢?”
海阳拧眉想了想,道:“过来。”
叶初阳跟在他身后,回头朝江瀛招招手,江瀛才抬脚跟上他们。
海阳把他们领到1304房间门口,道:“看吧。”
叶初阳一眼看到躺在地上的范云溪,范云溪侧头面朝门口,两只眼睛似乎在看着他。叶初阳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退到江瀛身前。
江瀛扶住叶初阳的肩膀,也看到了房间里的范云溪,轻描淡写道:“死了?”
海阳:“嗯,没气了。”
江瀛:“钟伶干的?”
海阳:“还没取证,目前不确定。”
江瀛斜他一眼,道:“你还能更死板一点吗?他和钟伶见面,现在钟伶不见了,他死了,不是钟伶干的难道是你?”
海阳被他一讽,胸腔里塞了一股恶气:“你真厉害,一张嘴就把我们的侦查程序都省了。难道人就是你杀的?”
江瀛站在叶初阳身后,把胳膊往叶初阳肩上一搭,讪笑道:“这么快就反咬我是嫌疑人,难道被我说中了?”
海阳不想理他了,把叶初阳往身边一拽,板着脸道:“你们俩分开,我看到他粘着你我就来气。”
叶初阳很无语,实在不能理解他们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还有心情斗嘴,道:“海阳哥,钟伶在哪?你们找到钟伶了吗?”
海阳道:“我们下去说。”
回到一楼大厅,酒店方已经被告知有命案发生,酒店暂停营业,客人都被强制性劝回房间,一楼大堂聚集了所有工作人员。几个警察正在做初步排查。
海阳一下楼,一名警察就说:“海队,我们刚才在大厅录像里发现了嫌疑人钟伶。她在十七分钟前离开了酒店。”
海阳反应迅速:“门口摄像头有没有追踪到她的去向?”
“有,摄像头拍到她往广林路去了,我现在就联系技术队排查路口录像。”
海阳思索片刻:“小王留下,你带着其他人先顺着广林路去追,十七分钟走不了多久。”
海阳把几名下属分派出去找钟伶,然后把叶初阳领到大堂一组沙发上坐下,道:“你也听到了,我们正在找钟伶。你是继续在这里等,还是先回去?”
叶初阳眼前还横着范云溪的尸体,心里很焦灼:“钟伶已经杀了安东,她还会去哪里?”
海阳诧异道:“范云溪就是你们跟我说过的那个叫安东的男人?”
叶初阳道:“对,范云溪就是同时和钟伶还有刘彦保持亲密关系的人。”
海阳皱眉,神色中流露一丝厌恶,道:“还有这样的事。”
叶初阳心细如发,发现了他情绪中的厌恶和鄙夷,这让他像是被扇了一耳光,脸色有些难堪。
海阳没有察觉,但是江瀛察觉到了。
江瀛从前台要了一份蛋糕,把蛋糕放在叶初阳面前,然后在叶初阳身边坐下了,道:“海警官孤陋寡闻了,连这样的事都没听说过?”
海阳在手机上联络分散出去的队员,觉得江瀛又在没事找事,就板着脸说:“男人和女人我听说过,男人和男人我也听说过,男人同时和男人还有女人,我的确没听说过。”
江瀛把蛋糕往叶初阳面前推了一下,说:“吃蛋糕。”然后又对海阳说,“那你怎么看男人和男人?”
海阳一脸纳闷:“关我屁事。”
江瀛笑:“你不歧视?”
海阳更纳闷:“不关我的事,我为啥要歧视?江瀛,你啥意思?又想吵架?”
江瀛斜了眼叶初阳,见叶初阳脸色明显放松了一些,笑道:“没事,你去忙吧,我们坐一会儿就走了。”
海阳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对叶初阳道:“你别走了,待会儿跟我回队里做个笔录。”他起身想走,瞥见叶初阳面前的蛋糕,又道,“你少吃甜食,别跟我一样年纪轻轻得脂肪肝。”
叶初阳:“哦。”
江瀛讥笑:“你还年轻吗?他才三十出头,你马上四十出头,你好意思跟他比?”
海阳又堵了一口气,没跟江瀛计较,因为勘察组和法医组到了,他领着勘察组和法医上楼去勘察现场。
海阳走了,叶初阳的脸色才自然些,拿起一只叉子切掉一块蛋糕,想放进嘴里却又犹豫了。
江瀛看见了,就说:“吃吧,你又吃不胖,而且你今天还没怎么吃东西。”
叶初阳才把蛋糕送进嘴里,指代不明地说了声:“谢谢。”
江瀛端着一杯咖啡,翘着腿,抿了一口咖啡,道:“你别把那个老男人的话往心里去,他说话直莽不过脑子。”
叶初阳含着一口蛋糕笑了笑,道:“海阳才三十六岁,还不老”
江瀛从鼻孔里哼笑一声,表示自己对海阳算不算老男人还存有疑虑,然后把话题从海阳身上移开:“钟伶还会去什么地方?”
叶初阳若有所思:“她想复仇的人应该只有安东,当她杀死安东后,她就没有了目标。所以她应该会逃走。”
江瀛却说:“你确定范云溪就是安东吗?”
叶初阳被他问懵了:“还有可能是别人吗?”
江瀛把咖啡杯搁在膝盖上,道:“我们推测范云溪是安东的理由是什么?他同时和钟伶以及刘彦保持亲密关系?他引导我们相信是钟伶放火烧死了父母和刘彦,而且他在来客登记名单上签下了安东的名字?”
叶初阳:“这还不够吗?”
江瀛:“足够让我们怀疑他是安东,但不够让我们认定他就是安东。我们还缺少决定性的证据。”
叶初阳很混乱:“不不不,如果范云溪不是安东,那钟伶为什么会杀他?”
江瀛不语,沉思了片刻,道:“那枚袖扣还在你身上吗?”
叶初阳从裤子口袋里掏出袖扣:“在这里。”
江瀛把袖扣放进装着蛋糕的盘子里,然后给海阳发了条信息,道:“把袖扣留给海阳,让他拿回警局做鉴定。我们先走。”
他们离开酒店,叶初阳以为江瀛要去开车,但是江瀛却说:“不开车,我们走走。”
于是叶初阳和他走在人来人往的步行街上,此时将近傍晚,太阳低低悬在天边,天空呈纯净的烟青色,像一块浩渺无尘的画布。
叶初阳看了看手上的腕表,指针指向六点半,接近这座城市下班的时间。他看了看江瀛,江瀛只一言不发地慢慢往前走,凝着的眉宇显示江瀛正沉浸在自己某种思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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