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上了这老王八羔子的当了。”薛妄柳骂了一句。
丁红见状连连点头:“不去才好,虽然说你压抑修为,但渡了雷劫的渡劫修士始终是不一样,现在不必与他有冲突。”
薛妄柳点头:“我如今命线未发生变化,想来即便他渡劫成功,也不会出什么岔子,而且就算玉光有青天老魔相助,我身边可还有一位了了尊者在。”
他突然嗤笑一声,有些暧昧同丁红眨了眨眼睛,“只是不知道,我师兄与青天老魔的关系,可有我与念殊一般亲近?”
丁红:……
丁红:“大可不必。”
如果青天老魔与玉光的关系同薛妄柳与念殊一样,那直接从正邪较量变成门派内斗,师兄妹撕逼都叫外援搬自己对象来帮忙,值得一上老娘舅调解。
编排玉光一句叫薛妄柳心里痛快了不少,他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舒舒服服叹了一口气。
丁红在一旁见他如此,忍不住用嘴啄了一下薛妄柳的手背,问道:“你一开始说原来是这样,究竟是发现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起之前从天法师和明镜仙子说的话,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丁红问。
薛妄柳垂眼沉默了一会才道:“念殊与了了是一人,我那一线生机其实是在了了身上。念殊的修为越高,便同过去的了了尊者越接近,我的命线也就越亮。”
“只有帮他气脉完全,魂体归位,从念殊变回了了,我才能活命。”
丁红疑惑:“这不就是你一直在做的事情吗?”
薛妄柳一怔,沉默些许笑了一声:“对啊,这就是我一直在做的事情。”
把一个满心满意只有自己的念殊,变回那个满眼众生高高在上的尊者,这就是薛妄柳一直在做的事情。
丁红见他如此,连忙道:“你不要想太多,就算他变回了了,他对你的态度也不会改变的。”
“你就知道不会变?”薛妄柳瞥他一眼,“命魂和怒欲归位,谁又知道会发生什么。”
“可念殊为你做的事情,都被他身体里那个了了分魂看在眼里眼里,他也必定知晓念殊对你的心意,如今没有做出什么阻止的事情来,岂不就是默认?”丁红反问。
薛妄柳挑眉:“现在是现在,日后如何谁又知道呢?”
他一摆手不愿再提这个话题,忙将方才收进怀里的信纸拿出来展平,轻声道:“倒不如先看看是谁给我留了信。”
还未展开一看内容,丁红便先道:“这信纸一股鬼气,看来是鬼送信,是炼鬼宗传息秘法。”
“炼鬼宗,还知道我梵州院子的就只有清苑子跟他四个徒弟。”薛妄柳猜测,“应当是清苑子送来,不知道他找我干什么。”
如果是劝徐吉庆辍学那就算了。
信纸展开,上面只有一句话,薛妄柳一眼瞥过,那信纸便自燃起来,瞬间被烧成了飞灰。
“怎么了?”丁红一惊。
薛妄柳看着手心里的灰烬,轻声道:“青天老魔在玉光的身体里。”
作者有话说:
青天:我只进入你的身体不进入你的生活。
玉光:多少有点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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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发出来的很不满意,所以从头修改了再发。
第110章
原本以为青天老魔同了了一样,找了什么办法给自己重塑了肉身才能继续在人间蹦跶。搞了半天老哥你根本没给自己搞身体啊。
因为没有,所以有恃无恐是吧?
薛妄柳真的无语了,他揉了揉脑袋,看向丁红道:“青天和玉光共用一个身体,确实要比我和念殊更亲密,是我输了。”
丁红:……
丁红:“虽然但是,请停止你奇怪的胜负欲。如果他们两个人共用一个身体,那现在在渡劫的人是玉光还是青天呢?”
“谁知道呢,说不定他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雷劈到谁就算谁。”薛妄柳啧了一声,拍着手上的纸灰又道:“不过这封信不知道是谁寄来的,真假也未定,不能轻易相信。”
丁红想了想道:“我记得之前有人也给娄闲云送过信,叫他来帮你,所以他才会亲自带队到这新秀道会来,你说这会是同一个人吗?”
“谁知道呢。”薛妄柳想起那张纸条上孩子稚嫩的笔迹和涂画过的痕迹,和方才自燃纸条上娟秀的笔迹全然不同。
难道都是他人代笔?
青天就在玉光身体里这种事必定是他们身边的人才能知晓,薛妄柳连玉光在哪里都不知道,更不用说往他身侧安插眼线。
他越想越觉得奇怪,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问:“红子,难道我这张脸的杀伤力真的这么大?可以让玉光身边的人反水,当二五仔给我递消息?”
丁红欲言又止,它觉得不可能,但是似乎也没有更好的解释。
“不对,这不对。”薛妄柳又摇头。
他回想这五年来自己与玉光的几次交锋,都透露着一股奇怪。
如果玉光真的想杀自己,五年前他完全可以操纵明夜趁自己不备直接来一刀,就算自己当时不死估计也要重伤。
他再真身降临补个刀,那不是一套直接带走?可是他没有,反倒是故意让自己听到那一番话,叫自己戒备起来,离开了华寒宗。
还是说他就是想让自己离开华寒宗,卷入跟湮灭大阵的流言之中,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想要自己名声扫地?
可是名声又有什么用?被别人骂两句也不痛不痒,根本不必放在心上。
薛妄柳越想越奇怪,忍不住问丁红:“你说玉光是不是根本不想杀我?”
“他如果不想杀你,当初在菩提宗里你为何会突然被定身,为何那带着诛灭的血衣道人不惜自爆也要冲向你?”丁红看他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薛妄柳听着一回神,差点想漏了这件事。
要是玉光不想杀我,那搞个带毒的人肉炸弹往自己脸上打干什么,总不会是久别重逢来个兄弟抱一下吧?
他沉默着点头:“你说得对,是我想太多。”
丁红哼哼两声:“与其想这些,不如想想怎么对付他们。别忘了,两千年前看上去是了了赢了,但实际上是两败俱伤,谁也没赢谁也没输。”
“这个我当然知道。”薛妄柳竖起一根手指指向自己道:“但是你别忘了,两千年了了身边没有我,但是现在有我了。”
他微微一笑:“关键先生在这里。”
丁红哼了一声,见薛妄柳又开始嬉皮笑脸,不想再听他的屁话,转身朝外走。
只是走到门口仰头一看有些阴沉的天空,丁红心头那点轻松又全部散去,它忍不住想若玉光和青天老魔当真一体,又渡劫成了渡劫大能,如今的薛妄柳可有一战之力?
它转头啄了啄自己身上的羽毛,看着自己这一身金羽,不知道还能不能驮着它的老伙计飞升成仙去。
薛妄柳见丁红站在门口不动,知道它心里担心自己,便趿拉着鞋走到它身边,也仰头看了眼天空,感叹一声:“要变天了,说不定会下雨,快叫你的鹅都回窝去吧。”
话音刚落就一阵风来,推着一片阴云往前走,送来雨水的同时,将原本照在石佛上的一缕光也遮挡住,让那额间的红宝石失了自己的闪耀。
但佛堂里亮与不亮对于看不见的念殊来说却都一样,檀香萦绕中,他停下敲打木鱼的手,让小小的佛堂再次恢复了安静。
只是室内静了,室外却响起细碎的雨声,滴滴点点却不扰人。
念殊听着雨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弯腰将掉落在地上的佛珠捡起,重新戴在了手腕上,双手合十叹了一声阿弥陀佛。
“你心不静。”了了道。
念殊却反道:“你心也未平,不必来指责我。”
两人一时都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念殊轻声道:“有大乘修士在渡雷劫,看来此世间又要多一红尘渡劫人了。”
不等了了回答,念殊又道:“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觉压抑。不知是因为这惊世雷劫,还是因为有佛责备。”
他微微仰头看着前方的一片黑暗,知晓那里立着一尊小小石雕佛像正注视着自己。只是不知道那佛像脸上是哀还是喜,是笑还是怒。
“你说,是佛有知,恼我失礼,怨我唐突吗?”念殊轻声问。
了了轻笑一声:“佛日日观众人面,听众人言,知晓万事,如何会因为你这样的小事动怒?这不过是大乘期修士渡劫带来的天雷威压而已,你不必想多。”
念殊依旧道:“是吗?”
他心中依旧有所不安,伸手按住自己的胸膛,忍不住皱眉道:“记忆中我也目睹过大乘期修士渡劫,也不曾不安于此。”
“自然是那渡劫之人不同一般。”了了声音一顿,突然笑了一声有些如释重负道:“已经两千年了,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两千年。”
念殊已懂他意思,缓缓道:“原来是他,难怪我会如此不安。”
他阿弥陀佛一声又道:“青天将至渡劫,而我不过化神,修为相比,如隔大河大江。想来接下来的时日还需抓紧修炼才行。
了了一笑:“你虽然是化神修士,而了了却是渡劫尊者。等到气脉补全魂魄归位之日,渡劫修为不过手到擒来。”
“阿弥陀佛,出家之人不打诳语。”念殊眉头一皱,沉默一会才问:“魂魄归位的意思,是指我日后要融合你这分魂吗?”
原以为了了会说是,但他却否定道:“并非是我,而是你的那一缕命魂,以及怒欲二魄。”
念殊一愣:“那你又是我的什么?”
“我就是你。”了了温声回答,“念殊,我就是你。我是了了为你留下来的记忆,算是了了的分魂。”
念殊忍不住追问:“那我的魂魄现在又在何处?”
耳边安静了很久,念殊才听见了了轻声道一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思考片刻,念殊慢慢伸手摸向自己的口袋,将那枚贴身放着的焦黑佛珠掏出来紧紧攥在了手中。
熟悉而又亲密,像是身体的一部分失而复得,这是什么已经不必明说。
“了了留在菩提宗的肉身焚毁之时,将肉身中留存的一魂二魄寄于此定魂珠中,待你堪破轮回八苦之时,便是魂魄归位之刻。”了了道。
堪破轮回八苦之时……
念殊握着这定魂珠轻声呢喃,突然想起那日自己渡劫后捡起此物时师尊说的话,轻声问:“既然肉身是在菩提宗焚毁,为何此物却会出现在这清明山?”
了了还没来得及回答,念殊便已经自问自答道:“自然是被人带来这清明山的,而雷劫时候五感通达之时,我便感应它在我身侧,那就是被我自己带来此地的。”
“正是。”了了不再隐瞒,直接承认。
“它是什么时候到我身上来的?为何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念殊轻声问:“当初我那肉身是死于师尊手下,也是被师尊用灵火焚烧,若是有什么留下,那必然是在师尊手中。”
他一怔,轻声问:“师尊是什么时候给我的?”
念殊沉默着,等待了了给他一个回答。
了了阿弥陀佛一声:“肉身焚毁之前,这佛珠已经被肉身里的残魂托付于仙姑,后来他交付于我,算是物归原主。”
佛堂里沉默了许久,念殊才问:“物归原主,是他说的吗?”
“是。”
窗外的雨声渐响,有些潮湿的水气顺着门窗的缝隙吹进屋里,将原本清淡的檀香打扰,念殊攥紧手中的佛珠,闭上眼长长叹出一口气。
他嗤笑一声自己荒唐,缓缓道:“原来他早就知道。”
念殊一时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因为师尊明知自己是谁,却依旧亲近的态度高兴。还是因为他不点穿任由自己担心害怕的隐瞒而不快。
了了见他沉默又道:“虽然他知道你就是了了,但是并不知道你已经有了过去的部分记忆。当初他将佛珠交给我时,也全是试探与不安。”
“他其实也担心你魂魄归位之后会变了性情,不认前尘,可他更希望你身体康健魂体完全。”
了了道:“雪柳始终是希望你好的。”
“这些我自然知道。”念殊打破沉默开口道。
正是因为知道,念殊才忍不住去揣测这些日子里师尊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就算自己也不知晓在堪破轮回八苦道魂体归位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更不用说师尊了。
在面对自己的靠近和亲密的时候,他是担心是矛盾还是不安?
可即便是这样,他从未在自己面前展露半分,依旧与自己亲近,不后退也不逃避,不叫自己看出他半分的忧虑来。
念殊越想心中越是怜惜,也越是沉默。
了了见他又沉默,忍不住问:“你在因为雪柳的隐瞒而生气吗?”
“我怎么会生师尊的气。”念殊心中满是怜惜,垂眼轻声道:“我只是在责备自己。”
话音刚落,院子里响起了薛妄柳说话的声音,又有脚步声靠近,接着佛堂的门就被敲响了。
“念殊,师尊可以进来吗?”
薛妄柳停下敲门的手,在门口等了一会没有等到回答,正准备将门推开的时候,门却从里面被拉开,他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念殊紧紧抱着薛妄柳,方才在屋里他一时有很多话想问。
他想问师尊明明知道自己是谁却为什么不说穿,想问师尊当初知道自己是了了的时候在想什么。
想问他为什么明明知道这些,明明心中担忧又矛盾,却还是选择靠近?
想问的话太多,但是现在他却只想好好抱一抱薛妄柳,什么都不做。
“怎么了这是?”薛妄柳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撑开一些,望着他的脸打量了一阵,轻声问:“难道是那位训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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