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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神(玄幻灵异)——年终

时间:2021-06-03 08:30:27  作者:年终
  秘典的邪煞之气滚滚而来,尽数被那孤零零一柄剑挡在时敬之五步之前,未能越雷池一步。
  秘典突然不动弹了。
  阵法金光倒映在它千百双浑浊的眸子里,它抱紧探出的长脚长臂,不再贸然进攻——
  它头颅上的死人头颤抖不止,个个张开黑洞洞的嘴,露出青黑的舌头,像是要呕吐似的。然而一阵骚乱过后,那些嘴巴里吐出的并非尸水,怪异的旋律渐渐明晰,在夜色中飘散。
  它开始歌唱。
  千百个死人头翕动嘴唇,歌声粗粝阴寒。歌词像是古老的蜜岚方言,带有奇异的唱腔和韵律。
  听得人毛发倒竖、心胆俱裂。
  “捂耳!”施仲雨当即朝还在发呆的闫清咆哮,因而错过了最佳时机。她内力被歌声引动,当场吐出一大口污血,险些就地走火入魔。
  闫清慢了半拍,也没能站稳,在地上痛苦地蜷起身子。时敬之也蹙起眉,双手颤抖起来。
  尹辞却笑了。
  他霎时将剑一收,撤到时敬之身后。吊影剑斜插进尸山,尹辞空出双手,温柔地捂住时敬之的耳朵。登时,时敬之脸上的痛苦之色消散,结阵双手又稳了回来。
  尹辞就这样听着那来自阴曹的不祥鬼曲,表情不见波澜。
  他早已见识过更绝望的走火入魔之境,只是一首异域挽歌,还没资格将他推下深渊。
  “……你伤不到他。”尹辞对那秘典无声道。
  转瞬,金光四起。
  燃起的不是燎原金火,而是千万条手指粗的火链。它们刹那间闪现,瞬间穿透秘典庞大的身躯,将它牢牢锁于天地间。
  血红的咒文狠狠缠住火链,像是打算把它绞断。可惜阳火天生克阴邪,时敬之的阳火又精纯无比,反抗咒文冒出焦臭黑烟,雪片般融化殆尽。
  秘典穷途末路,一身妖臂再次畸化伸长,尽数伸向不远处的时敬之。各类法术不管不顾地爆炸开来,映亮了满是乌云的夜空。
  歌声不止,诅咒不断。
  时掌门面色苍白,就算有古尸与妖尸为材,战阵也将他彻底抽空了。秘典的无数尸手探来面前,眼看要触到时敬之的身躯,而后者甚至没有浪费力气哆嗦。
  时敬之只是稍稍歪过头,感受了下尹辞掌心的温度。
  继而他使尽最后的力气,右手两指一并,朝上一挑。
  阳火锁链温柔地绞紧,细锯般切分秘典的身躯。万千火链微微摇动,无一根差错。一具具完整的古尸被剥离秘典,好似秋风萧瑟,枯叶离开枝头。
  尽管只是从陈千帆那暂借的经验,时敬之仍把它发挥到了极致。
  只是须臾,血红咒文尽灭。“女王”倒下,原本满地乱跑的妖群都怔愣了一刻。
  古尸散落满地,僵硬而完整。秘典还立在原处,可它看起来……不那么像秘典了。
  蜜岚女王许洛,冰肌玉骨、国色天香。
  她的尸身还立着,如同生于北地的雪山之仙。女王一双浑浊眼眸直盯时敬之,僵硬的脸孔并无表情。
  她胸口的衣服腐坏破败,露出小半胸脯,一个青黑的蜘蛛痣静静卧于雪肤之上。
  女王呆呆站了片刻,对面前两人张开双臂。
  “对朕……笑。”
  她的声带僵硬腐坏,声音难听,却带着别样的清澈与茫然。
  “……对朕笑笑吧。”
  尹辞毫无怜惜之意,顺手拔起吊影剑——蜜岚女王早已死去,他们面前的只是一具纯粹的尸体,杀人法器的核心。
  然而时敬之似有所感,他一只手抓住尹辞手腕,轻轻摇了摇头。
  离时敬之越近,她的声音越清晰,表情越鲜活——那尸身的脸上,竟露出淡淡的恨意来。
  “……朕的……同胞啊……能击败朕……很好……”
  女王的尸首散发出淡淡光晕,那血红色的光芒实在太淡,比起凶煞,更似哀伤。渐渐的,光芒细细收拢、凝在一处。
  它化作一条半死不活的符文,瘫软在女王掌心。
  女王尸身拢起双手,将它僵硬地递向时敬之,面色又恢复了呆板。
  “对……朕笑一笑……”
  “阿辞,活傀咒下,我姑且识得此术。蜜岚女王留下的不是杀人法器,是遗言,留给‘同类’的遗言……宓山宗的禁制解开,法器才认出我来。”
  时敬之轻叹道,闭上眼。他缓缓伸出手,触碰那道眼看就要消散的符文。
  “我不会有事,相信我。”
  尹辞剑尖垂下。
  咒文触到时敬之指尖的一瞬,便倏然消散。尹辞沉默不语,接住了时敬之倒下的身体——那人身体温暖,呼吸均匀,似是陷入了昏睡。
  蜜岚女王的尸体几乎在同一时间倒下。
  她跌上浸满鲜血的雪地,刹那间化作飞灰。妖群尚未散去,防护阵已然薄如蝉翼,却仍在平稳闪烁。
  不久前,屋内。
  小辈们在外面打得要死要活,陈千帆已然准备好逃跑用的法器。他闲极无聊,从窗口底下挑好尸块,做了两对挡灾符。
  卫婆婆则以妖花染线,缝好了两个精致的平安锦囊。她没管尹辞是认真拜托,还是随口把她支开。她只管把锦囊包好,捶捶僵硬的背,满脸恬淡的平和。
  “夜里了啊,那帮娃儿还在外面?”
  “嗯。”陈千帆把挡灾符一收,收拾起来桌上的研究用具。“小春,打包点衣服吃的,待会儿我们得跑。”
  “为什么?”
  “他们赢了,也只能拖延些时间。外头妖怪多,防护阵撑不了多久,咱得逃得远点,重新寻个地方住。”
  卫婆婆愣愣地看着他,半晌又问:“夜里了啊,那帮娃儿还在外面?”
  陈千帆手上的动作一顿,他少见地没发脾气,只是重新答了一遍:“嗯……这儿要变成妖怪窝了,你记得收拾东西,随我走。”
  “嗳。”卫婆婆面色枯黄,局促地绞着手。“我要随便出门,老爷又要打我了。”
  陈千帆直起腰来,把了把卫婆婆的脉。他眼皮跳了跳,到底没吭声。
  卫婆婆倏地回过神,她看到陈千帆的面色,脸上浮出一丝黯然。她愣愣站在原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陈千帆面色平静:“……痴症又发作了?”
  卫婆婆垂下眼,脸上还笑着:“只是偶尔忘些事,老糊涂,最近频繁了些。不妨事,我去收拾东西。”
  陈千帆没说什么,他继续自顾自地打包行李。结果没过半个时辰,只听噗通一声闷响。陈千帆回过头,正看到卫婆婆跌倒在地——她费了半天力,却像是忘了怎么爬起来。
  陈千帆走去她身边,不到十步路的工夫,她连爬都不记得爬了。卫婆婆呆呆躺在原地,嘴里无意识地哼起那支小调。周遭空气仿佛阴冷了几分,空气里多了一丝尿骚味。
  沙哑的声音在冰冷的厅堂回荡,透出些凄凉的味道。
  陈千帆拿起一块妖尸,小心扶起卫婆婆的后脑,几行血红色的纹路缠上她的额头。随即陈千帆迅速结阵施术,只是一整天又是解禁制,又是活傀咒。他整个人到了强弩之末,脸上现出些灰败之色。
  卫婆婆这才清醒过来,她茫然地张张嘴:“夜里了啊,那帮娃儿还在外面?”
  问完这句话,她又像察觉了什么似的,慢慢淌下两行浑浊的泪来。随即她立刻抬起手,将面上的眼泪抹净。
  “夫子,这是不是你们说的那个‘天厌’呀?”
  陈千帆语气平静:“是。”
  恶疾有界限。不到,治起来事半功倍,到了,药石难医。遗憾的是,人人生而不同,谁也不知道那条界限的确切位置。
  “我只是暂时没想出痴症解法。”陈千帆给她拿了条新裤子,语气仍然平淡。“先走再说,总会有办法的。”
  肠子烂了,他就给她换套肠子。胃里长瘤,他就给她做个新胃。如此重复,凡人也可成不灭之身。
  可若是脑子糊涂了呢?
  陈千帆苦思良久,不知道该换些什么。这个病症有些难,他还需要时间。
  然而逝者如斯夫,不会为任何人慢下脚步。
  卫婆婆摇摇晃晃站起来,她身上似乎开了道看不见的口子,生机不可遏制地流失而去。她接了三四次,也没抓住陈千帆递来的裤子。好容易拿在手里,她又对着它陷入茫然,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拿着这么个怪东西。
  好在尸块还剩下不少。陈千帆这回干脆用了古尸,一口气耗费掉四五块,卫婆婆大半张脸都被法阵盖住了。
  她再次清醒过来,摸着脸上凹凸不平的痕迹,一句话也没有说。
  陈千帆姑且松了口气,继续收拾行李。旁边卫婆婆换了身干净衣衫,安安静静地理好日用物件儿,又摸了摸自己绣好的桃花。
  “夫子,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日见面么?”
  “不记得。”
  “你还记得我为什么叫你‘夫子’吗?”
  “不记得。”
  “不记得挺好。”她脸上的皱纹聚了又散,不知是难过还是欣慰。
  卫婆婆小心地抚平衣角褶皱,原地发了会儿呆。不多时,她像是缓过来了,细声温言道,“夜半了,我去烧茶。”
  小壶坐火,茶香四溢。
  没过多久,东倒西歪的四人进了门——施仲雨外伤挺重,内伤也不轻。闫清虚虚架着她,满腿是血,原本健康的肤色也显得惨白。
  尹辞抱着昏睡的时敬之,看起来还算体面:“前辈,我们将秘典彻底拆了。法器核心损毁,其余古尸咒文未损。”
  陈千帆:“嗯,你们彻底解了法器,此地也能热闹起来。就算核心破碎,也算功过相抵,不会有大事。”
  “那防护阵——”
  “防护阵撑不了多久,秘典妖气未散,妖群没那么容易撤。”
  陈千帆捋捋胡子,活像无事发生。
  “你们再忍片刻,咱们坐法器离开,跑他个一天一夜,那些玩意儿不会硬追。”
  闫清面色变了变:“苏肆还没回来,万一……”
  “现今我等状况不佳,找也没法找。”尹辞摇摇头,“苏肆有那鹅妖守着,又极懂得如何保全自己。等到了安全处,再寻他也不迟。”
  闫清看着遍体鳞伤的同伴,垂下头,咽下了没出口的话。
  尹辞的判断理智至极,他若在这节骨眼上胡搅蛮缠,只会给人徒添麻烦。别说别人,他拖着一条伤腿,自己都走不了多远。
  时敬之的金火战阵、尹辞的古怪剑术,他还将它们牢记在脑海里,晓得他们之间隔了怎样的天堑。
  若是他也有那样的力量,是不是就不用暂时舍下同伴了?
  尹辞没管闫清苦闷的心思,他率先走上前,将时敬之放上法器——
  那法器是个木船似的物事,前面没有牵引的箭马或其他妖怪,只在船尾放了两个带有繁复法阵的盒子,盒子旁边放了满满当当的妖怪干尸,盒子本身也散发着淡淡的尸臭。
  木船浮在空中,船下法阵已然闪烁,正在发动过程中。
  尹辞把安睡的时敬之放在船尾,又给他盖了件厚衣。
  陈千帆拎起挡灾符,正大光明递给临近昏迷的施仲雨。随即他悄悄摸摸地塞了一对给尹辞:“解禁制时你说过,咱俩有个约定?”
  “我知道去哪儿寻不灭之身,会弄来一具给你研究。”尹辞接过挡灾符,微微一笑。“活傀咒的残阵,还烦前辈快些去除。”
  陈千帆胡子抖了抖,他抱紧怀里的记录簿,一双眼瞬时亮了几分:“好说。”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木船终于发动。
  陈千帆将它牵引至屋外,群妖在防护阵外磨牙。俗话说蚁多咬死象,没了秘典,防护阵崩溃得慢了许多。却也架不住群妖冲击,慢慢出现了裂痕。
  陈千帆跨入木船:“小春,走了。”
  卫婆婆应声而至,她小心翼翼地向尹辞探出身子:“孩子,这是你要的平安锦囊,拿好啦,一路平平安安。”
  锦囊绣工精美,针脚细密,显然用足了心思。尹辞道了谢,那会儿他原本只想把老人支开,卫婆婆想必也知道。但她仍做得极为认真,就像布置房内无人欣赏的刺绣桌布,枯枝绑成的小花。
  尹辞看着老人和善的眉眼,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卫婆婆慈祥地瞧了他一会儿,转头继续:“夫子,这包是锅碗瓢盆,这包是换洗衣服,这包是……”
  木船上已然坐了五个人,鼓鼓囊囊十几袋行李。卫婆婆还是不死心,扯了一大袋上来:“这包是夫子你惯用的物件儿。”
  “饶了老夫吧,”防护阵发出一声不妙的脆响,陈千帆急着走,语气也快了几分。“没了还能再买,差不多得了。”
  卫婆婆看了眼不远处的妖群:“嗯。”
  “上来,待会儿咱们从那边飞出去。然后……”
  “我不走了。”卫婆婆笑道。
  陈千帆的话语戛然而止,他皱起眉,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荒唐话:“小春,你说什么呢?”
  “夫子拿贵重材料治完我没多久,我又开始糊涂了……也就现在还能这样说说话,待会儿又得胡言乱语咯。”
  她笑得越发温和。
  “多谢夫子,让我从老天那偷来这么多年岁,又在这安安心心活了三十年……人都说落叶归根,我也想死在家里。”
  陈千帆:“总能有办法。”
  “要是能治,你早就告诉我了吧。”卫婆婆摇摇头,“没事儿,我不是掌门之类的大人物,无需和‘天厌’相斗。与其活着遭罪,不如体体面面地走。”
  陈千帆安静了会儿,淡淡道:“你可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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