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与者说不出话来了,只好闭上了嘴。
“算了,反正跟他有恋爱关系,这个应该不是。”一开始提出言论的参与者似笑非笑地对旁人说,“鬼又不可能跟一个参与者谈恋爱,还能跟着他进地狱来,太扯了。”
这一句话让沈安行身上连中数箭。
……说来你可能不信,其实就是你说的这样。
“那在这里的那个鬼,应该是NPC或者厉鬼吧。”一个面色冷静的老参与者说,“这样一来才解释的通吧,不然一个鬼闲着没事干什么要到这里来?”
“说的也是。”一开始提出言论的参与者又笑了笑,说,“总之,都各自小心点吧,没过几个地狱的新人都长点心眼,尤其刚刚人头不够数就闹闹哄哄的那几个,你们一看就还算半个萌新。”
一开始惊慌失措的那几位:“……”
沈安行偏了偏头,对柳煦用只有他们俩才听得见的声音说:“这次的参与者有点儿东西,尤其那一个。”
柳煦知道他在说谁。
他在说那个第一开始就提出有鬼言论的参与者。那是个笑面虎,现在正满脸笑意盈盈地说着话。他烫了满头大波大浪的卷发,戴着个运动发带,长得还算好看,看起来像是学校里那种很会打球学习也很好的男生。
是很多女生都会喜欢的类型。
柳煦问:“你感觉他不是个好人?”
“难说。”沈安行说,“但我感觉他迟早要知道那个鬼就是我。”
柳煦:“……”
他转过头,看向那个笑面虎。
这是个城府很深的人,他感觉的出来。
但是否是个好人,他也感觉有点难说。
第36章 马戏团(四)
又等了大约十五分钟左右后,第十八位真正的参与者才姗姗来迟。
那是个上了年纪,看起来少也得五六十岁的人,头发花白了一大半,脸庞十分瘦削,颧骨都凸了出来,深凹下去的眼窝里,一双眼睛散发着鹰似的神采。
是个看起来挺严肃的人。
他一走过来,就见到了众人脸上各式各样的神色——有没过过几个地狱的半新人看过他一眼之后,就接着神色恐惧眼神闪烁的打量着四周,也有人同样在看过他之后,又开始警惕的观察着左右。
而一些老牌的参与者,则满脸无所谓的插着兜等着人。
见他一来,那个笑面虎就朝他一笑:“来啦?人齐了,走吧。”
“不是。”上了年纪的参与者一皱眉,说,“你们这是怎么了?”
“哦,没什么。”笑面虎说,“现在这里有十九个人而已。”
“……??十九……?”
这也是个老参与者了,他只愣了几秒,就很快反应了过来。
他拉长声音“哦——”了一声,然后就也眯起眼睛来,环顾了一番四周,打量起了在场的所有人。
笑面虎说完这话后,就没多说了。他转过头,首当其冲的走向了马戏团垂下来的紧闭着的门帘,伸出手去。
他顺顺利利地摸到了门帘,抓住了边角。这一次,再没有东西挡住他。
笑面虎转过头来,向众人一笑:“这次没问题了,走吧。”
众人脸色纷纷凝重了几分,抬脚朝他走了过去。
几个新人却不肯跟过去,那一对情侣里面的男生见状,慌张大叫道:“你们进去!?想死吗!?别进去了!!”
有人云淡风轻地回了他一句:“你爱来不来,不来外面等死。”
笑面虎掀开了马戏团的门帘,率先走了进去。众人跟在他身后,一起踏进了这个马戏团。
还跪在地上喘气的中年男人闻声抬头,一见到众人都往那马戏团里走,一下子慌了神,又连滚带爬地爬了起来,叫道:“等等我!!别扔下我!!”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人类的从众心理是极强的。见到同为新人的这个男人已经跟了上去,那对小情侣也再也坐不下去了,也连忙冲了上去,跟上了大部队。
沈安行带着柳煦,不急不缓的走在了队伍最后面。
走进马戏团之后,他们却什么都没看到,也压根什么都看不见,前方是一片黑暗,暗的很彻底,即使身后还有掀开门帘透进来的光亮,他们也没办法把前方的事物看清一丝一毫。
“怎么这么暗?”有人忍不住说,“什么都看不到啊,不应该啊?”
“确实不应该。”
最先走进来的笑面虎低着头面色凝重地紧皱起眉来应了句,又说:“还有更糟的,我手机的手电筒调不出来了。”
走在他后面的几个参与者同时惊呼起来:“你说什么!?”
站在人群里的另一位老参与者也说:“哇真的耶,我的也调不出来了。”
刚巧,沈安行带着柳煦最后一个走了进来。在看到这一幕,又听到前面的人的这一番话后,他就很精明的没有把门帘放下来。
现在,这从外面透进来的光亮是他们唯一的救赎了。光一熄,他们所有人都会被这恐怖的黑暗所笼罩。
走在最前面的笑面虎刚想回头让人别把门帘放下来,可一回头,他就看到沈安行满脸淡然的高举着门帘,一副准备当卷帘大将的样子。
笑面虎:“……”
可以,这孩子挺聪明,孺子可教。
他就又回过头,作为队伍的领头狼,他大着胆子往前一步步挪动起来。
在小心翼翼地走了七步之后,突然,他听到头上传来一声咔啷一声轻响。
但声音来源的方向并不是他头上,那声音是从门口传来的。
柳煦也听到了,这声音就是从他们头顶传来的。
他和沈安行一头抬起头来。这一抬头,他们就看到,一个斜向梯形的尖利的巨大刀刃直直地从天而降,来势汹汹,眼看就要把他们的脑袋劈个当场开花。
有人当场惊叫出来,新人叫的最凄厉。
沈安行一惊,一把松开了抓着门帘的那只手,另一手反手抓住柳煦,立刻往前一扑。
就在此时,他们身后哐当一声巨响,就连周遭的地面都跟着颤了一颤。听这声音,那刀刃一定一下子劈了个入地三尺,沈安行要是没反应过来,他们俩可能现在就已经被那刀刃一起劈成两半了。
门帘慢慢垂落了下去。这下他们彻底没了照明的光,周遭陷入了一片黑暗。
这片黑暗如他们预想的一样,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暗到极致的黑。他们甚至连离自己最近的参与者的脸的轮廓都看不清晰,就如同掉在了一瓶黑墨水的瓶里一般。
众人一下子慌了神,新人又一次惊声尖叫了起来。
有几个参与者见状,连忙朝他们跑了过去,在黑暗之中慌里慌张地关切道:“还好吗?!没事吧!?”
“伤到了吗!?”
“没什么事。”
沈安行应了一声之后,就从地上爬了起来,转头问柳煦:“没事吧?”
他还抓着柳煦没放手,柳煦也还死死抓着他。
柳煦闻声,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应了一声,说:“没事。”
沈安行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那参与者也松了口气。
就在此时,阴森诡异的笑声突然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这是正常人绝对发不出来的可怖笑声,这是地狱的声音,是来自地狱深处的低语,它沙哑又森然,阴冷得近乎能把人骨头缝里都塞满恐惧。
新人又被吓得惊叫出声。
沈安行扶着柳煦站了起来,然后,就有站在他们附近的参与者忍不住说:“这新人真能叫唤,她都叫几次了?”
“好几次了。”刚跑来他们俩这关切他们的参与者也搭了腔,说,“我也很少见到这么能叫唤的新人。”
柳煦紧紧贴着沈安行,毫无笑意的附和着哈哈干笑了两声。
他伸手心虚的扶了扶眼镜。
周遭太黑了,他也害怕,但好在他旁边有个救命稻草。
他紧紧抓着这位叫沈安行的救命稻草。
地狱的笑声阴冷非常,新人的惊叫声简直在给它火上浇油。
在笑过之后,地狱的声音才又说起了它这千篇一律的开场白。
【欢迎来到牛坑地狱。】
【这是生与死的狂欢,这是罪与罚的盛宴……这里是地狱,并非你所熟知的人间。】
【请新的参与者,牢记以下规则。】
看来,这个开场白是固定的。
毕竟每一次都会有新人,所以每一次它都要介绍规则。
柳煦使劲往沈安行身上贴。他谁都看不见,只有手里死抓着的沈安行能给他安全感。
沈安行感受到了,偏了偏头,小声对他说:“别怕,第一天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放平心态就好。”
柳煦紧紧贴着他,忐忑的点了点头。
地狱说完该说的规则之后,也终于话锋一转,迈入了正题。
【这是一座久负盛名的马戏团,他们的每一次表演都在向死神挑战,他们声称自己无畏死亡。观众喜爱这里的表演,也喜爱为他们表演的动物们。——那么,你做好被爱的准备了吗?】
说完这话,这声音就开始慢慢地沉声笑着远去。
众人:“………………”
隐隐约约的,他们仿佛明白了。
“……草。”不知谁说道,“你们想的……跟我想的一样吧?”
“嗯。”有人回答他,“照它这么说,那肯定……”
三个新人却完全处于状况之外,那个被地狱安排的鬼怪吓得失魂落魄的男人此刻也终于反应过来了,吓得大叫了起来:“你们说什么呢,什么啊!?”
女生也跟着叫道:“你们有话直说啊!!”
还没等人来回答他们,他们面前十米远的地方,就突然轰的炸开一团火光。
参与者们本来已经习惯了先前的黑暗,眼下这亮光突然一炸开,他们一时无法习惯,只觉得这光刺眼极了。
参与者们当即忍不住眯了眯眼,又纷纷抬了抬手,等习惯了眼前的明亮之后,才又纷纷放下了手,也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情形。
原来,那炸开的火光是一团篝火,它燃烧在舞台中央,正烧的咔咔作响。
它点亮了黑暗,也把众人面前的景象照了个一清二楚。
他们面前,横了一道冰凉的铁栏杆。这些铁栏杆横横竖竖十分细密,其中的间隔的宽度也十分狭窄,大约只有一只手左右的间距。
柳煦左右看了一眼,果不其然,这铁栏杆不仅仅只有他们面前的这一面。他们所处地方的上下前后甚至左右两面,都是这样一面完整的铁栏杆。
是的,这不是栏杆,这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大笼子。
他们十九个人,被关在了这样的一个大笼子里。
新人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一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柳煦站在最后,把沈安行抓紧了几分,又紧皱起眉来,声音紧张得微微发抖起来,道:“我们就是马戏团的动物。”
第37章 马戏团(五)
“我们就是动物。”
柳煦这话一出口后,空气就陷入了一片死寂。
参与者们心里都清楚,他说的没错。
地狱的声音在讲完规则后所说的那些话,也可以算作一种提示。
它说,“这是一座久负盛名的马戏团,他们的每一次表演都在向死神挑战,他们声称自己无畏死亡,观众喜爱这里的表演,也喜爱为他们表演的动物。——那么,你做好被爱的准备了吗?”——
它说的“你”,指的就是每一位参与者。
前后联系一看,被爱的参与者很有可能就是这些动物。
现在他们一进门就被关进了这么个笼子里,那事实就很显而易见了。他们确实,就是地狱所说的那些“为他们表演”的“动物”。
新人里的女生被眼前的恐怖事实惊得一时不会说话,随后就彻底崩溃了起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又开始呜呜嗷嗷的嚎了起来,嘴里哭叫着一些毫无营养的话。
没人多搭理她。
柳煦紧紧抓着沈安行,踮了踮脚,打量起了前方。
笼子正对面的篝火火焰旺盛,把柴火烧的噼咔作响。那篝火处在舞台正中央,距离他们很远,但好在烧的很旺,能把四周的一切都照的清清楚楚。
马戏团的舞台华丽,地面上平平整整地涂了七种颜色,如条纹一般横着贯穿了整个舞台,而那七色,正是彩虹的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
这七种颜色,被舞台中央的篝火烧的熠熠生辉。
舞台的正前方,有黑色帷幕紧紧垂落着,丝毫缝隙都不给留,众人根本看不到帷幕后是个什么样子。
不过舞台的前面,应该就是观众席。
再往旁边看一看,就能发现这边也有和舞台正前方那黑色的落幕布一样的巨大垂帘,只不过没有拉上罢了。
看样子,他们这里应该是舞台的后台。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新人在很不淡定的哽咽和哭叫。
所有参与者都在打量着四周。
片刻之后,站在最前面的笑面虎就皱了皱眉,说:“奇怪了。”
其他参与者闻言一愣:“哪里奇怪?”
“没有人。”另一位老参与者也说,“一般来说,这个时候,负责接引我们的NPC都该出来了。”
“如果要我们自己去找的话,也不该把我们关起来。”
笑面虎一面说着,一面拾起了他面前锁着笼子的大锁,说:“我们肯定出不去啊,这锁一看就打不开。”
柳煦一听有锁,就领着沈安行往人群里挤了挤,又踮起了脚,在一堆人头里努力的想要脱颖而出,想看看那个锁着他们十九个人的锁长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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