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行嗯了一声,又说:“我刚刚想到,杨花。”
“嗯?”
“万一有进过冰山地狱的人出现的话……”沈安行说,“咱会不会有点凉?……虽然现在就挺凉的了。”
柳煦:“……”
有道理。
“没关系,到时候再说。”柳煦抽着嘴角硬撑着说,“人要活在当下。”
沈安行:“……”
他们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然后,就有参与者接二连三的来了。
后来来的这些参与者里,几乎每一个来时都眉头一皱,道:“怎么这儿这么凉?刚刚还挺暖和呢?”
“这马戏团里安了个太平间是怎么着?”
“这不是树还绿着吗,怎么就跟深秋了似的?”
还有甚者直接把外套披了回去,猜测着说:“这儿不会是冰山地狱吧?”
冰山地狱守夜人:“……”
沈安行捂了捂脸。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真的说对了。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就来了十名参与者。
这十名参与者里,就有三个新人,新人两男一女,其中,有一个男人看上去年纪稍大,从外貌来看,少也得四五十岁上下了,而另外的一男一女则打扮得体又漂亮,女生画着漂亮的妆面,眼角边还挂着眼泪。这两人是一起来的,似乎是一对情侣。
他们来时慌里慌张,问遍了这里所有的参与者,得到的答案自然而然是“地狱”。
而除此之外,参与者们就不愿意多回答他们了。毕竟地狱里的新人生存率极低,花精力跟死人解释也没什么意思。
那对情侣听了这话后,就凑在一起窸窸窣窣地说了会儿话,然后,便神色慌张地走到一边去自闭了。
女生蹲到地上呜呜嘤嘤地哭了起来,男生在一旁守着,也吸了几口气,有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而那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听到了这么个答案后,却十分地不信邪,当即怒目圆睁地骂了起来:“什么狗屁地狱不地狱!老子凭什么会掉地狱里来!?你们当我是傻子吗!你们是不是整人?你们知不知道这样是犯法的!?我告你们非法拘禁啊!?”
有个参与者凉凉道:“你爱信不信咯,不信自己去别处去。”
中年男人瞪了他一眼:“你不说我也走!我才不跟你们呆一块!!”
这话说完后,他就怒气冲冲地转过了头,打算另辟蹊径,就走向了旁边那些长得极高的杂草丛中,走了。
没一会儿,他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柳煦看了那位参与者一眼,说:“没事吗,就这么让他走了?”
那位参与者低头玩着手机:“能有什么事?”
“不是说十八个人到不齐,就没办法进去吗?”柳煦说,“他这么走了,十八个人不齐,我们怎么进去?”
“没事儿。”这位参与者大度朝他一笑,道,“那傻逼一会儿就自己滚回来了。”
柳煦:“?”
他眨了眨眼,有些不解。
沈安行一直都看着他,就张了张嘴,刚要解释两句时,就听远处竟然传来了那中年男人凄厉的惨叫声。
柳煦吓得差点蹦起来,一把扯住了沈安行:“怎么了!?!”
“哦豁。”那参与者丝毫不慌,抬起头来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笑意盈盈地道了句,“这么快啊?”
第35章 马戏团(三)
柳煦没明白过来。
他抓着沈安行,转头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中年男人的惨叫声还不绝于耳,一波更比一波高。
沈安行没望着远方,他低头看着柳煦,说:“为了树立威严,以及警告参与者,示明这里是真正的地狱,一旦有新人参与者在初入地狱时偏离路线四处乱跑的话,就会撞到一些鬼怪。”
柳煦:“……万一是不小心走错了路呢?”
“那也会这样被警告的。”沈安行说,“不然一直那么走下去,不就永远都没办法和其他参与者会合了吗?这儿是地狱,方法一向不会很温柔。”
柳煦:“……”
中年男人的惨叫声撕心裂肺,好像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柳煦咽了口唾沫,忍不住有点心里犯怵。
幸好他上次进冰山的时候乖乖按着路线走了,不然像他这样到处乱跑的话,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那个中年男人很快就跑回来了。他歇斯底里的尖叫着,连滚带爬地穿过杂草丛,跑回了众人面前来。不知他看到了什么,脸色一片惨白,又惊又惧。
他穿出草丛之后,又由着惯性往前踉踉跄跄地奔了好远,然后才双腿一软跪到了地上,双手撑住地面,大口地喘起了粗气,眼睛瞪得极大,眸子都跟着震颤不停。
“知道了吧?”刚刚那位叫他“爱信不信不信自己滚”的参与者插起兜来,风轻云淡地朝他笑着说,“这里有的是东西能治你不服。大叔,不想死的太快的话就老实点等着吧。”
中年男人死死地盯着地面,神色恐惧,根本没作回答,也不知有没有听到他这两句话。
柳煦抿了抿嘴。
很快,又来了两名参与者。
至此,参与者已经来了十八名。
不知这里面有两个人只能当做一个算的其他参与者便以为人已经全部来齐,就转过了头,说:“好了,人来齐了,走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伸手要拉开马戏团垂下的门帘。
柳煦见状,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拦住时,那人的手就突然被什么东西一下子弹开了。
柳煦:“……”
那人一愣:“?”
众人也跟着一愣:“???”
人群中有人问:“怎么回事?”
就在此时,地狱的声音突然出现了。这声音再一次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一边阴森诡异地笑着,一边沙哑的、缓缓的沉声说道:【人不够……人不够……地狱只接十八人,地狱只接十八人——】
这声音冒出来的那一瞬间,三个新人当即被吓得大叫起来。尤其那个一直在呜呜嘤嘤哭的女生,尖叫声简直能刺破三层云霄。
柳煦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先被她给叫了一地。
他抿了抿嘴,望着天空,心想,原来还会这样吗?
那还真省事啊,省得他想办法拖住人了。
话虽如此,这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渗人,他又忍不住往沈安行身上贴了贴。
而另一边,参与者们在愣了片刻后,就纷纷陷入了混乱之中。
“人……人不够??”
有人直接被吓了个磕巴,说:“这不是十八个吗??我刚刚才数过啊!”
沈安行一听这话,就又忍不住心虚了起来,使劲又把袖子往下拉了拉,然后,就又默默地抬起头来,看向了远方。
然后,他又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是看起来就太可疑,只好又把目光收了回来,硬着头皮看向了陷入混乱之中的参与者们。
“怎么可能不是十八个人!”有个参与者说,“不可能,这里明明就是十八个啊?你再试试!”
那人也数了一遍人头,但再试一次他也觉得不会有什么改变,就抿了抿嘴,应了下来之后,半信半疑的转过头,又朝马戏团垂下来的门帘伸出了手。
这一次,他也不负众望地被弹开了。
地狱的声音也又一次冒了出来:【人不够——】
“我c……”
有人忍不住骂出了声,说:“这玩意儿还能闹故障!?”
“它不可能闹故障。”
有慌张的人,相对的也会有冷静的人在。
这个人,就是刚刚那位笑意盈盈地警告中年男人的参与者。此刻,他脸上的笑意一扫而空,紧皱着眉看着面前的人群,说:“你们数的是十八个头,又不是十八个人。”
他这话说得有点太莫名其妙,众人纷纷一愣:“?”
“还不明白?”这位参与者侧了侧头,说,“地狱不可能出故障,也就是说,这里的十八个并不是十八个“人”——”
他刚要把话说下去时,话头就被另一个老参与者给夺了过去。
另一位参与者说:“这里有鬼。”
那一瞬间,空气陷入了一片死寂。
过了片刻之后,那对情侣新人才颤声发问:“你……你说什么?”
“这里有鬼啊。”有人不耐烦的回了他一句,“有个人不是人,混进来了,懂吗?”
沈安行心里发虚地把自己的手往兜里藏了藏。
男生闻言,直接愣在了一旁,眼眸颤抖,看起来应该是已经心态崩塌了。
但和他不同,女生却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这里有鬼!?谁啊!?是谁啊!?是你吗!?是不是你!?”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不对……不对,我已经被砸死了,所以……所以难道说我们都已经死了,所以我们……都是鬼……”
女生已经开始自顾自地脑补大戏了,她颤着嘴唇,哆嗦着身子,两行眼泪滚滚而落,声音颤抖道:“难道说……我已经……”
“……”参与者默了片刻,说,“我觉得你不是鬼,你是有病。”
他说的话女生一个字儿也听不进去,她又捂住了脸,大声地哭了起来。
新人开始无理取闹地闹闹哄哄起来,又哭又叫,叫的人脑仁生疼。
参与者们没多搭理那边,有个半新人讪讪发问道:“会有这样的情况吗?鬼也能……做参与者?”
“白痴,他不是参与者,所以我们才进不去啊。”站在他旁边的另一人倒是个一点就通的好苗子,说道,“这个鬼要是算参与者的话,我们现在就在马戏团里面了。”
“……那他为什么在这里?他怎么进来的?他为什么要进来?他进来有什么好处?”
这夺命四连问也正是众人想问的,于是,所有人又纷纷看向了提出“有鬼论”的参与者。
“不知道。”提出这言论的参与者转眼又笑了起来,道,“我只是说,应该是这样而已——不然你们谁来告诉我,为什么这里明明有十八个人,却不能进去?这就只能说明,我们里面有一个非人类吧?”
众人闻言,纷纷紧锁起眉来。
“他说的没错。”另一个参与者也站了出来,说,“但是,这也有可能不单单只是个鬼,他有可能是这个地狱的NPC,或者守夜人。”
“守夜人”沈安行后背一凉:“……”
“不对,守夜人应该不是。”提出一开始的言论的参与者收敛了几分笑意,说,“守夜人只在夜晚出来狩猎,这大白天的,他出不来。NPC应该也不太有可能,如果是假装参与者的NPC的话,应该做的绝一点,不应该让我们发觉这里面有NPC才对。”
又有另外一个老牌参与者站出来道:“话不要说得这么绝,万一就是打了这种你认为不会的心理战术呢?”
“……”
话到此处,所有参与者都安静了下来。
紧接着,柳煦就发现,所有参与者竟然都开始打量起了彼此,一个个眼神都十分不怀好意,一双双眼睛里就像是带着利刃一般,恨不能当场就把彼此剥皮脱骨,从里至外都看个清清楚楚。
每个人都想知道,到底谁是那个鬼。
这个时候,紧抱着沈安行的柳煦就显得很扎眼了。
他刚想避避嫌松开沈安行,可惜他新人经验不足,最后还是比这些参与者慢了一步,还没来得及松手,就被当场抓了个正着。
“哎,那边那个兄弟。”那个提出言论的参与者笑着指了指柳煦,说,“你干嘛一直抱着他?”
沈安行:“……”
柳煦:“……”
柳煦默了一下,然后眨了眨眼,见自己也躲不开了,干脆又抱紧了回去,使劲往沈安行身上贴了贴:“因为他看起来很可靠的样子。”
众人:“……”
指着他的参与者:“……你有毛病?”
“干嘛。”柳煦一脸理所当然的抱着沈安行,道,“我还不能抱对象了吗?”
沈安行脸色一红。
那参与者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忍不住一挑眉:“是你对象?”
“是啊,我俩一起进来的。”
“你们两个男的?他还穿着校服?”人群里的一个参与者来回打量了一下他们两个人,禁不住质疑道,“我看你这样,都工作了吧,你俩不得差了个七八岁?”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事儿恰恰巧巧是柳煦现在最在意的事儿。
他嘴角一抽,脸色一黑,一股杀气直接从眼里升腾而起,化作眼刀一眼横了出去。
质疑的参与者被他一眼刀横的一哆嗦。
“怎么。”柳煦幽幽道,“法律规定谈恋爱不能有年龄差?”
“……没,没有。”
“有规定两个男的不能谈?”
“……没有。”
“那我跟他谈恋爱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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