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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妄之辈(近代现代)——酒坛子

时间:2021-06-05 20:00:49  作者:酒坛子
  裴贺阳按下电梯按钮,“他有自闭症,挺严重的,在外面有时候会做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行为。”
  听见这样的解释,池越愣住,再看看裴贺阳脸上过分平静的表情,心尖发紧,“知道了。”
  他还想多说些什么,可总觉得这样的时机也不是安慰的好选择,于是闭口不言。
  裴贺阳倒是一眼看出他的心思,捏住他的小拇指,“放心,我和我妈现在都OK,不会压抑,也不会想不开,我弟出院后就回福利院那边,也不会有事。”
  这个说法,之前裴贺阳提到过,但池越一直没懂,“你弟为什么住在福利院?”
  电梯们打开,裴贺阳护住一侧轿门,等他进去之后才跟上,两个挨着后边站,“他小时候经常会出现躁郁的情况,后来一次挺偶然的机会我妈带他去了一趟福利院,院里有个小姐姐和他玩得特别好,从那以后他就总让我妈带他过去,可是两年前那个小女孩儿上初中住校了,他回家住的时候情况又开始不好,最后说自己要住到福利院,我妈没办法,只好去跟人家商量这件事儿,又捐了些钱。”
  本来觉得自己算得上是经历过社会毒打的人,可听过裴贺阳经历过的这些复杂,他那点儿打架住院的事情,也算不得什么。更何况因为那件事,他还得了张证书,而裴贺阳呢,十几年来,也只不过是多长了些坚韧。
  怪叫人心疼的。
  池越抬眼看过去,正好裴贺阳转过头,两人默契地四目相对。
  有人说:“以后我陪着你。”
  另一个人答,“好,就这么说定了。”
  楼层到了,两人一前一后从电梯里走出来,裴贺阳脸上挂着几乎从未有过的舒心笑容,和池越并排走向病房。
  推门进屋,贺莹正和邱云峰说话,听见声响,回头看过来,“带朋友来了?”
  “妈,这是池越给文文买的水果和零食。”贺阳接过池越手上的塑料袋放到桌上,又朝邱云峰点下头,“邱叔好。”
  贺莹愣了下,赶忙走到把椅子搬过去,瞥一眼裴贺阳,“你怎么还让小池破费,小池你快坐。”
  邱云峰立刻拿过两瓶矿泉水,递给他们,“外面热,快喝口水。”
  这一幕,倒是挺温馨的,池越接过水,礼貌地地打招呼,“谢谢叔叔阿姨。”
  乖得不行。
  裴贺阳指着床问,“文文去检查了?”
  贺莹说:“嗯,护士刚带走的,我回来取病理和片子,正要给徐主任送过去。”
  裴贺阳接过她手中的袋子,“我去吧,你在屋里歇会儿。”
  贺莹看了眼邱云峰,回道,“也行,邱主任今天出门诊,神经外科好像在三楼。”
  “行,我过去找找。”裴贺阳说完,拽着池越往外走,贺莹那句‘你慢点,别着急’被甩在身后。
  池越跟在他身边,见他对医院各处轻车熟路的样子,没忍住问,“你应该学医。”
  裴贺阳侧过头挑下眉毛,“是想看我穿白大褂的帅气样子吗?”
  池越笑道,“没准儿真挺帅的。”
  “什么叫没准?”裴贺阳啧一声,“你对男朋友就这点儿评价?要相信自己的眼光。”
  池越点头,“你说得对。”
  两人聊着天又坐电梯下楼,往门诊大楼走。
  住院部毕竟是有人数限定的,可门诊大楼就不一样了。各科室楼层门前几乎都排满长龙,别说坐的地方,就连空旷站立的地方都稍有。
  裴贺阳拉着池越胳膊,在蜿蜒的人群中窜来窜去,终于找到挂着徐主任名牌的诊室。和门口的护士解释完情况后,裴贺阳找了个柱子侧面站,他让池越靠在柱子上,自己挡在旁边,隔绝开周围一众人群。
  这样的姿势,旁人看了,绝对会想入非非。
  “我没想到这么多人,要不你去楼下小超市转转?”裴贺阳怕他嫌这个环境嘈杂,轻声问道,“或者旁边麦当劳坐会儿?”
  池越摇头,“不用,等会吧,我走了你自己一个人也没意思。”
  “行。”裴贺阳笑笑,“那等会儿晚饭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定外卖。”
  “我什么都行,你看你弟和阿姨他们想吃什么。”
  “我妈待会儿就和邱云峰走了,晚上就我一个人值夜。”裴贺阳后背突然被撞了一下,身体下意识前倾,关键时刻,池越扶住他的腰,没让他磕到柱子,“当心。”
  裴贺阳抬手扶住柱子,皱着眉毛转头看,是位看起来年纪挺大的老太太,原本要爆起来的脾气被压了下去。他刚回头和池越说话,就见他猛地冲了出去,脚下生风的模样和焦灼不堪的背影,让人心下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裴贺阳撇开人流追过去,看到池越停在扶梯前,喘两口气,问,“怎么了?看见什么了?”
  池越呆呆地盯着扶梯,语气是说不出的虚弱,“我也......不确定。”
 
  ☆、第 26 章
 
  裴贺阳拽住他手臂,眉目焦灼,“不确定什么?你看见谁了?”
  池越回过神,慌张地开始翻口袋,找到手机之后,翻到魏女士的电话,这才发现,最后一通电话停在好几天前,他手指蜷缩抖动,“我刚才,好像看见我妈,穿着病号服。”
  裴贺阳抬手握住他肩膀,“别着急,先打个电话问问,也许是你看错了。”
  池越是真的希望自己看错,但刚才那一幕,坐在轮椅上的女人脸色惨白,是有可能看不清,但推轮椅的人侧脸和池建国几乎一摸一样,这让人没办法不多想。
  “贺文家属?贺文家属呢?”身后有护士叫名字的声音,池越推了裴贺阳一把,“你先去办你的事,我去前边打电话。”
  “行,你等我,主任看完我就过去找你。”裴贺阳抱了他一下,眼里布满担心。
  池越‘嗯’一声,转身走进旁边的楼梯间,心下静了几秒,拨通魏女士的电话。如他所料,电话一直没人接,他不死心,又给池建国拨了过去,还是没人接。
  转念一想,他又给面馆儿的座机打过去,没几声,小郭儿的声音传过来,“喂,池哥?怎么了?”
  池越压低声音问,“我爸在了吗?”
  “老板上午去批发市场进货了,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小郭儿话说得急,周围还有人在叫服务员,池越没再多问,只答了个‘好’就把电话挂了。
  这事儿差不多是真的。
  耳边回响着各式各样的言语声,无一例外的都在讲着和疾病有关的事,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几乎一样的表情,只是程度不同罢了,池越忽然就懂了,可能这样的悲伤,从小到大,是谁在护着,不让他接触与经历。
  他还记得去年住院的时候,魏女士偷偷在厕所里哭,明明悲怆的声音已经压不住了,可从里头出来时,硬是挤出笑容,从不让他看到一丁点儿的难过。
  妈妈的脸上永远有笑容,因为在看见孩子的时候,是最开心的。
  池越靠在墙壁上缓了一会儿,虚红的眼眶逐渐恢复正常,掏出手机给池建国发了条微信。
  没多久,池建国的电话打了过来。
  “爸,我都知道了,病房号是多少?”池越尽量控制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的异样。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池建国吸了吸鼻子,说:“在六层,肿瘤科,25床。”
  “行,我这就过去。”池越挑起眼皮,压下心里翻滚起的不甘。
  池建国叹了口气,“你别急。”
  挂掉电话,池越推开门走出楼梯间,裴贺阳正好跑过来,气都没喘匀,“怎么样?”
  “我先过去找他们,晚点儿再给你打电话。”池越停下脚步,“放心,没事。”
  安慰的话调换个方向,两人彼此心照不宣,可裴贺阳还是抬手在他背上拍了下,“干妈一定不会有事。”
  池越垂头,“我也希望是,但我妈住在肿瘤科。”
  一时间,任凭周遭如何喧嚣,两人之间谁都没再多说一句。
  回到住院楼,等直梯的人太多,池越干脆直接推开楼梯间大门往上跑,六楼不高,但就算是十六楼,他也一刻不相等。绕了几圈儿,突然发现身后一直有人跟着,他停下来看,裴贺阳一个不留神撞到他腰上。
  “怎么突然停了?”裴贺阳喘口气问。
  池越说:“你不回去看你弟?”
  裴贺阳抬手向上指,“我跟我妈说完了,她在那盯着,我先跟你去看看干妈。”
  池越心尖上儿被狠狠捏了一把,没说话继续往上跑。看到楼梯间大门旁的6F,池越脚下放缓,盯着大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裴贺阳站在身边,抬手在他后脑勺上抓一把,“走吧,我在后边撑着了,没事儿。”
  池越咬紧牙齿,偏过头看他一眼,点点头。
  走廊长长一条,池越向尽头望去,总觉得看不清远处的轮廓,有人迎面而来,有人擦肩而过,像极了人生路上,源源不断的过客,有来有往,但终点,都是一个人去。
  走过护士台,再往前走几间,应该就到了,而这几步,池越是走出了恍如隔世的感觉。
  停在一间病房门前,旁边挂牌上写着25床,池越手指微微蜷起,肉眼可见地颤抖几下,正要抬手推门,里头有人出来。
  池建国脸色暗青一片,眼睑下的乌黑透出身心俱疲的模样,他看见眼前的两个孩子,一时间没来得及反应。
  倒是裴贺阳打破了这份沉默,“干爹,干妈怎么样了?”
  池建国这才重重呼出一口气,无奈地笑了下,“到底还是没能瞒过去,你们进来吧。”
  池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踏进这间屋子,只是看见病床上坐着的人时,眼眶瞬间红透,嗓子眼像堵了千斤巨石一般,咽不下去。
  魏月茹脸色惨白,毫无血色,才几天不见,身型瘦弱到让人不忍直视,她头上戴着一顶帽子,帽檐下只压住一些稀疏的发丝。
  病成这样,却还拼命扯着嘴角,朝池越笑,“傻小子。”
  “怎么......不早跟我说呢?”池越走到病床旁边,哽着嗓子,断断续续说出这几个字儿,他想握魏月茹的手,但指尖刚刚伸出,就不小心碰到了胶布盖住的预留针,眼泪一下子没止住,像豆子似的往下砸,“妈,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魏月茹抬起手,在他脖颈上搓了搓,劝着,“儿子,人有生老病死,这都是躲不过的,之前不告诉你是怕影响你学习,我跟你爸也没想到,这次......”
  说着,她别过脸去,不再说话。
  池建国清下嗓子,看向裴贺阳,“既然小阳也知道了,那这段时间你帮干爹干妈多照顾着池越,你俩也不用往这儿跑,大夫说了这次化疗效果不错,再有一周就能出院回家休养了。”
  “我没事,以后我每天过来送饭。”池越抹了把脸,终于把理智找了回来,“爸这样两头跑也不是事儿,别也累坏身体。”
  池建国皱眉问,“那你学习怎么办?不考C大了?”
  一提到这个,池越垂下头,“裴贺阳英语不错,他最近在教我,这科补上去了,考C大没问题。”
  裴贺阳接上话,“是,干爹,您不用担心,我能帮池越补英语。”
  “你家里不也有病人吗?”魏月茹想到之前池越提过的事情,转过头问,“你们俩啊,就安安心心地上学,我这儿不需要这么多人陪着。”
  “是,过了探视时间这都得清人,你们放学也进不来。”池建国解释着,看池越脸色挺坚决的又缓口道,“要不,你晚上有时间去看店?”
  池越点点头,“行,以后都这样,我放学去看店,爸你就在家照顾我妈,不用往店里跑,这个礼拜我隔天过来陪夜。”
  正是执拗的年纪,少年心中笃定的信念,任凭谁再多说,也不会有半分动摇。
  魏月茹叹口气,跟池建国使了个眼色,“行吧,那就这样说定了,池越长大了,他肯定能平衡好店里的生意和学习。”
  “我也能陪他一块儿。”裴贺阳下意识说出口,突然又觉得自己这份情感表现得过于明显,怕两位家长多想,又惦记着解释。
  却被池越拦下来,“嗯,他能陪我,你们也不用担心。”
  魏月茹欣慰地点点头,又说自己有点儿累了,让他们没什么事儿就回去,艰巨的任务还在后头。池建国就送两个孩子出去,死活不让池越留下来,只说让他明天再来。
  回去的路上,池越脑子里回想着池建国送他下楼时说的话,不安和躁动在心里翻来滚去。
  原来,早在去年池越住院之前,魏月茹就查出来肺癌,但不幸中的万幸是早期。这种情况除非体检,不然平时一点儿症状都没有,当时她和一个多年不见的老姐妹在首都旅游的时候碰见,聊了挺多,尤其是提到了她们这个岁数的人最好每年做一次体检,不光为自己,也为了家里老小。
  回到临城,魏月茹就总是心神不宁,还总梦见自己过世许久的父母,也记不清内容,反正心里总是装着事儿似的。突然有一天,池越打完球回家,裤兜里装了一张广告宣传单,就是某体检中心新开业打折优惠的单子。
  魏月茹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转天就托人去临城医大总医院做了个体检。然后发现肺部有一个小结节,各项化验做下来,恶性可能性很高,最后做了活检,确诊早期肿瘤。
  本来第一次化疗之后效果很不错,复查时体内癌细胞几乎全没了。
  想到这儿,池越免不了把她癌症复发的缘由盖在自己身上,裴贺阳就像猜到了似的,握住他的手说:“如果你现在还沉浸在凭空想象,无穷无尽的自责中,那真是太傻了。”
  出租车正好路过一片坑坑洼洼的地面,池越的身子也跟着来回晃,撞到他身上时,问,“哪傻了?”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学习,管理好面馆,做好你爸妈的副手,而不是自怨自艾,自暴自弃,没事儿就想‘要不是我我妈的病也不会复发’,这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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