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贺阳没想那么多,家里出了白米就剩下一点红豆,红豆显然更有营养,“就...就是个早餐,我怕你饿了。”
池越想下床,手却被按住,他急得想骂人,“我看起来有那么虚弱吗?”
裴贺阳把碗放在床头柜上,赶紧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你......”
他眼神瞟向身下,“我怕你还不舒服。”
池越推开他的脸,踢上拖鞋,站起身子的一瞬,确实感觉到了那种非常明显的不舒服。
但人要坚强,他不能怂。
裴贺阳跟在他后面,一个劲哄,“你要不打我一顿?”
池越走到卫生间,端起杯子接水,从镜子里瞥他一眼,“打你一顿泄愤?”
“嗯。”裴贺阳一早醒来,看见身边拧着眉头的池越,越想越觉得自己昨晚太过分了。
第一回是生疏了些,但这也不是非要再来第二回第三回的理由!
他一定把他的池宝宝弄疼了。
挤好牙膏,池越边刷牙边瞄他,嗓子眼一个劲冒冷哼。
裴贺阳受不了,从后面抱住他,脑袋埋在他颈窝,嗅着身上的气息,“还挺香。”
池越觉得他有病,“你发烧了?”
“嗯,我发骚了。”裴贺阳笑出声。
池越吞口水,在嘴里咕嘟咕嘟几下,弯腰吐进水池。
裴贺阳搂着他,也跟着弯下腰,但这样的动作一不小心就碰到裴小阳,“我我我,池越你干嘛。”
池越直起身子,从镜子里没好气地说:“你能出去吗?”
两人终于踏出这一步,是质的飞跃,裴贺阳恨不能天天粘他身上,特别不情愿,“我不想出去。”
耿直的孩子,有什么说什么,以至于最后被池越使劲推出去时,脸上有点疼。
窝在家里一天,池越猜感觉身上没那么变扭,裴贺阳表现倒是不错,早中晚饭全包,亲自买菜亲自下厨,这几年大菜不太行,家常菜还是练出来几道。
池越就看他捣鼓,也不帮忙,他觉得,这样的裴贺阳,是享受其中的。
吃过晚饭,收拾好碗筷,裴贺阳坐到池越旁边,看他翻手机,“欸,你想去旅游?”
池越点点头,“半个月假期,咱俩就在家耗着?”
裴贺阳一把搂过他肩膀,话说得变了味,“也不是不可以。”
“滚。”池越手肘轻轻一抬,戳他胸口,“你脑子能不能健康点。”
“看见你我这都是真情流露,不算不健康啊。”裴贺阳为自己辩解,顺势倾身,从果篮里拿起个橘子,“那你想好去哪了吗?”
池越摇头,“没想好,你有想法吗?这么长时间,去远一点的地方也可以。”
裴贺阳剥着橘子,突然想到个地方,“咱们原来不是说要去京南市,看那个瓷房子?这地方可以算个目的地。”
说得挺有道理,嘴边递来一瓣橘子,池越自然而然地张开嘴,边嚼边说:“那顺着京南市往下走,沿海城市都逛一逛?”
裴贺阳点点头,“我看行,你就这么安排吧。”
说着,他又塞两瓣橘子到池越嘴里,把剩下的几瓣塞自己嘴里,站起身往卧室走。
池越没多想,打开某app看沿海城市旅游攻略。上面帖子五花八门,但‘情侣’开头的他都点开看一看。
过了会儿,身上掉下两张卡,池越抬眼看去,裴贺阳一本正经地站在眼前。
他穿着一件短袖白T,睡裤宽宽松松挂在腰间,曾经凹陷的脸颊和削瘦的肩膀,现在恢复不少。
眉眼间那股硬气,又回来了。
曾经那个站在阳光下,意气风发的少年,成熟了。
裴贺阳挑下眉毛,垂眸道,“黄色那张卡里有一百五十万,我妈这几年给我打的生活费,没花的都存起来了。蓝色那张卡里是七十万,我这几年卖画赚的钱。”
池越逗他,“你的画都这么值钱了?那我以后不上班了,给你打工。”
裴贺阳笑得随意,“你想干什么我都支持,在家休息我也能养活你。”
池越朝他竖起大拇指,“裴老板威武。”
裴贺阳深吸一口气,“池越,我认真说。”
池越放下手机,两手搭在腿上,点头,“你说,我也认真地听。”
“咱俩这么多年,中间错过的时间不短了,现在误会解开了。”裴贺阳盯着他看,“当然了,是你大人有大量,不跟我计较。”
池越摇头,“是你勇敢。”
裴贺阳弯了弯唇角,“我把底都交给你,我希望,从今往后,咱俩......好好在一起。”
池越朝他伸出手,点点头,“行。”
最后两人订下来先去京南市,后续的安排随想随走,反正这个白来的假期,旅行的中心思想就是休闲游。
想去哪就去哪,一张机票的事。
一切安排妥当,两个人开始收拾行李。
翻衣柜的时候,裴贺阳发现了池越为他准备的那十二件礼物。
时间太久了,包装纸边缘有些泛黄,裴贺阳心里不太爽,全都抱出来,摊在床上。
池越一边往行李箱里放东西,一边看他,“愣着干吗?拆开看看。”
裴贺阳叹口气,“突然觉得有点遗憾。”
池越手里攥着裤腿,笑了下,“毛病,你不拆我拆。”
“别别别。”裴贺阳小心翼翼拿起最小的一个,问,“那我可拆了啊?”
池越轻嗤一声。
透明胶带轻轻一碰就自动掀开,一想到池越包这些礼物时的细致动作,裴贺阳手也轻稳,顺着胶带粘着的地方撕,最后竟然拿下一张完整的包装纸,然后对折叠好,放在一边。
第一份礼物,是对袖口。
裴贺阳举着装袖口的精致小盒子,抬眼问,“怎么会想到买这个?”
池越笑得又坏又帅,“真想知道?”
裴贺阳点头,猜不到他心里想的什么。
池越目光淡然却有力,“想看你带着袖扣......”
下一句没有声音,裴贺阳皱了皱眉头,读懂他嘴型的时候,大脑‘嗡’一下空了。
全身血液涌向一处。
☆、第 49 章
猫一旦沾了荤腥,嘴巴里容不下素菜。
人一旦尝过滋味,身体就像按了信子,一触即燃。
但裴贺阳终究念着池越身子,没挂上荷枪实弹,反倒是一门心思更注重对方的感受。
他是伺候人的那一个。
睡梦中察觉到池越一直闭着眼睛往他这边蹭,裴贺阳睡意全无,捞一把将人搂进自己怀里,思绪在脑子里都没转完,就明白了,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他家池小越,需要温暖。
其实在池越说老板给了十五天假那一刻,裴贺阳脑子里早就复原曾经计划过的旅行地图,一站一站,如今是时候完成了。
窗外月光柔亮,他用自己左耳碰了碰池越头发,转个身,抱住他沉沉睡去。
转天中午,两人自然醒,昨晚动静没那么大,可是相拥而眠的一夜,谁都舍不得先起床。
飞机是下午三点半,简单收拾一下再出门也不晚。
昨天三餐吃得都吃得太饱,池越起床时也不觉得饿,甚至出门的时候也没什么感觉,所以在裴贺阳三番五次问他要不要吃点什么垫垫肚子,他很自信的回绝了。
这会儿再看他端着一碗从机场商店里买的泡面,刚泡好,还冒着热腾腾的气,肚子特别懂事的叫了一声。
裴贺阳刚拿泡面附赠的塑料叉子叉起几根面条,就听见这么一声响,缓缓转头看去,挑下眉毛,“饿了?”
池越双手环抱胸前,头点得很正经。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幅画面经裴贺阳瞳孔收进大脑,再绕个一百十多个弯传进中枢神经就变了个味,他愣是读出了另一种意味的饿。
“那,给你吃点?”
池越看他眼含无限的异样目光,觉得和每次扑上来之前特别想,下意识往后撤撤身子,抬手推开他递过来的方便面,“不用,我再去买一桶。”
裴贺阳笑着拉住他手腕,“欸,逗你玩呢,拿着这个,先别吃,我去看看还有什么能给你买的。”
池越想拦他,但那句‘不用’,就像耳旁风,半点没飞进他完好的右耳朵。
等了一会儿,还没看见人影,池越有点闷。这地方除了中式快餐就是西式快餐,他还想找什么买。
掏出手机正准备给裴贺阳打电话,旁边坐下两个女孩。
“真服了那个老头了,人家都跟他道歉了,还不依不饶,一件破T恤,非说值两千块,我看和淘宝三十块钱一件的没区别。”
“就是啊,那个小哥哥也是惨,碰见这么个坏蛋。”
“希望他没给钱。”
“哎,真替他难受。”
两个人女孩说着,无奈地摇摇头,举着自己刚买好的汉堡吃起来。
其实从这话能联系到主人公是裴贺阳的可能性并不高,但池越觉得自己眼皮一直跳是有原因的,于是起身拉过登机箱去找人。
电话一直没人接,池越走过一家家店铺,都没看见人,他眉间拧起的弧度不小,是真着急了。
忽然,瞅见前边一家咖啡店门口围着一小圈人,池越快步走过去,还没站稳,就听见裴贺阳的声音。
“怎么回事?”隔着几个人,池越喊一声。
寻声而来,裴贺阳转过头,满脸的暴躁瞬间松掉,眼神的怒气冲冲也变淡许多。
人群很配合,给池越让出一条道,他拉着箱子走过去,先扫一眼裴贺阳,又看向拽着他胳膊不松手的老人。
“你是他朋友?欸欸欸,别打岔,我都给你看商标了,是不是哭切,我这衣服是儿子买的,原价就是两千,赶紧赔钱。”老人一头锃光瓦亮的黑发,中气十足,看起来身体不错。
裴贺阳看池越一眼,肩膀一下松了,没被攥住的那只手伸进裤兜,要拿手机。
池越走过去,一把将老人那只握着他胳膊的手拨开,自己隔在两人中间,语气冰冰冷冷,“您这衣服在哪买的?购物小票还有吗?或者提供一下任何购物凭据都行,没有购物凭据的话,实体店或者网店的名字是什么,让您儿子把购买记录发给我,核实无误后,会赔给您合理的金额。”
面对暴躁的人,老头还能撒泼怼回去,但这一番话说得平静流畅,连个停顿都没有,他瞬间猛了,“你...你说什么?”
不远处又有两个年轻人急匆匆跑过来,扒开人群往里走。
“爸,您在这干什么呢?”一位看起来斯斯文文戴眼镜的男人来到老人身边,急赤白咧地问。
问话的同时,还拽住老人胳膊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一番,随后目光冷冽地看向池越和裴贺阳。
没等有人说话,又跑来一个女的,看着男人问,“老公,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老人眼见亲人来了,立刻委屈道,“你看你给我新买的衣服,两千多块呢,被这小子弄脏了。”
裴贺阳抬眸看过去,捕捉到儿子听见‘两千块’这几个字时,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诧。
“爸,没事,回头咱再买,飞机时间快到了,咱得走了。”
老头不依不饶,那个女的也有要冲上来打一架的气势,但都被男人按下,“他跟您道歉了吗?”
老头看了裴贺阳一眼,不甘心地点点头,“道歉了,但是态度还是很嚣张。”
除了觉得好好一段旅程开端被打扰到,裴贺阳倒是没有什么别的感受,但听到这句话,挺不爽,老人家不怎么懂事。
男人一把握住老人的手,跟哄孩子似的哄着,“行,那我让他再跟您好好倒个歉,成吗?”
说着,看向裴贺阳,“先生,您再跟我爸好好倒个歉,这衣服就不用你们陪了。”
也不能说是不客气,但字里行间透露着那种‘我让你说,你就得说’的语气。
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池越当即就不乐意了,“之前道过谦了,想要钱可以拿单据来。”
那女的先挣脱男人的手,“你什么意思啊?我们缺你这点钱?你们把我爸衣服弄脏了,再道个歉能死啊!”
裴贺阳冷冷笑了下,声调甩得高,“再倒个歉不会死啊。刚才老爷子从我左边过,他喊了一句‘让让’我没听见,然后转身的功夫他自己举着咖啡就往我身上撞,不信自己去看摄像头。”
女人还想吼什么,被他一抬手拦下,“欸,您可千万别说我没听见怪我这种话,这可真不怪我,我左耳朵聋的,不信咱现在就去医院检查。”
裴贺阳轻笑一下,转头看向老爷子,“您啊,岁数到这了,别总想着给自己赚外快了,衣服上那个哭泣的标,走线位置不对,真想讹钱,也先下点本钱,让您儿子给买件正品。”
老头子脸上一阵红白。
周围看热闹的人几乎同时倒吸一口气,脸上的表情掺杂着对年轻人聋了的惋惜以及对老人碰瓷恶性的痛恨。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女人,一下子说不出话,转头看向男人。
“行了,爸,咱回去吧,飞机不等人。”男人沉下气,扶住老人手臂要往外走。
突然,老人一个抽搐,捂着胸口浑身颤抖,嘴里还念念有词,“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看到这场面,池越一把搂住裴贺阳的肩膀,指着他脑袋喊一声,“他这脑袋里面有畸形血管,生气生大了就会爆掉,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让你们一家子陪到底。”
得,老头病好了。
一场闹剧结束,看热闹的群众总会在最后做出口口相传的总结陈词。
池越牵着裴贺阳往外走的时候,耳边不断有人在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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