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封用刀砸击锁链,但砸到的只是一片虚无。
外头的周雪小心翼翼地收起骨灰,她感应到什么,转身往窗户跑。
安玥半跪在地,捂着流血的鼻子,一把拽住周雪,气愤的说,“先来后到懂不懂?我先进!”
周雪见房间里情况不妙,顾不上与她扯皮,绕过她试图翻窗。
安玥抓住她的衣服狂叫:“休想进去之后把我们所有人锁在外面!骷髅,快拉开他!”
骷髅在混战中身体碎裂几处骨头,他似没有疼痛不惧死亡,机械的服从命令,对周雪毫不犹豫劈下钢刀。
王克凭借速度游走在战圈支援大家,眼尖发现这一幕,一木棒抡过去,骷髅被砸断了脖子,头骨恰好落在安玥怀中。
安玥:“啊啊啊!”
她闪电般扔掉头骨,嚷嚷道:“赶走他们!赶走他们!”
骷髅摇晃着半截身躯谨遵命令。
周雪和王克不得不退到一旁与骷髅战斗。
安玥脸上露出不屑和快意的表情,高傲斜睨两人和大家,冷哼一声起身:“等我进屋就立刻锁门锁窗,谁也别想拖累我。”
她话说完的同时,脸终于转正,却是蓦然僵住。
她的面前正站着那名恐怖的少年,此刻少年表情嗜血,眸中疯狂,他与安玥不过相隔一个书桌的距离,听到窗台动静,他缓缓抬头,双眼猩红。
安玥恐惧到忘记尖叫:“……”
有人骂骂咧咧推安玥:“臭婊子别挡道,你想留在外面死,我可不…”
史文生的话戛然而止。
“……”
屋内少年凶残道:“滚。”
他周身黑气如若活物,猛然爆发重重拍在窗前两人身上,安玥和史文生被精准拍在混战中。
盛宴被全身捆绑悬浮半空,他的处境要比御封好上一些,此刻冷静道:“这位鬼先生,或许我们可以谈谈。”
少年甩动手掌,气浪翻开衣柜打碎书架,他目光扫过这些地方,脸色越来越沉,似乎处于爆发的边缘。
“她在哪。”少年掐住盛宴脖子,阴沉质问。
御封指甲陷入掌心,他一贯冷淡帅气的脸庞此刻竟是青筋暴起状若疯魔,御封死死盯着少年,杀意让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度。
周雪从正门进屋使用异能。
异能状态下的她看起来像极了可以活动的诡异纸人。
周雪砍断倒吊御封的锁链,随手抄起一张画折叠,接着放在嘴边吹一口气。
那把缩小版纸匕首像被注入灵魂,在一瞬间完成真匕首地变化。
她还没有来得及抓住匕首手柄,一阵罡风拍来,她的身体竟轻飘飘被掀飞砸上碎裂得书架堆。
周雪剧烈咳嗽,阴冷的气息从她的身体向外蒸发。
她艰难的说:“用这把匕首攻击。”
御封短暂回应“嗯”,就地打滚捞起匕首,刺向少年。
少年侧身避开。
御封双脚用力一踏地面,借力上跃,盛宴被他拉扯下来。
“盛宴。”
他一刀劈开锁链,挡在他身前做出握刀攻击姿势,“去周雪那边。”
盛宴受伤的那条腿此刻看起来惨不忍睹,他只能单腿跳跃移动。
御封迎战少年,虽然处于下风,但不再像之前那样是必死局面。
盛宴单手撑着墙壁,另一手意图扶躺在地上看起来情况很不客观的周雪。
周雪阻止:“别靠近我,你身上有血腥味,我正在被吸引。”
盛宴席地而坐,沉默撕扯上衣下摆擦拭伤口,那快染血的布被他丢向窗外。
周雪此刻脸色看起来白如面粉,更显得嘴唇鲜红,她的目光露出渴望,追着血布而去,最后落到盛宴的伤口上。
周雪回神,她低下头,呼吸急促,语气变得比平时快速,“我的能力是纸鬼,变成鬼以后,我可以制作第一把武器,就是御封手里的匕首,这把匕首本体是纸,有实质,沾染我的本命鬼气,可以攻击鬼,但是它是有限制的,如果我异能耗尽,匕首机会变成普通的纸,安玥的骷髅也许可以对付鬼,但是骷髅在屋外,而且只听安玥命令,我们无法联系上安玥。”
盛宴道:“只能赌一赌了。”
他忽地大声喊道:“我知道沈心在哪儿!”
少年动作一顿,这瞬息的变化,使他胸膛挨了一刀。
但是这刺伤对他来说并不致命。
他身体瞬间移动到盛宴身前,一道道锁链悄无声息爬起,将所有人再度困住。
御封挣脱了锁链,叫了声“盛宴”,赶来救援,但是被一只快要宣布报废的鬼骨闯进屋牵制住。
他不得不一手握刀一手执枪反击。
外面的战斗大约已到尾声,盛宴听到乔思安在大喊,“进屋支援!”
周雪被连接地面的锁链牢牢绑在地上动弹不得,她的异能由于从未使用过,时限过于短暂,而被迫重新回归人类身躯,那把匕首也因此变成缩小几倍的无用废纸。
盛宴仿佛与这个世界主动隔离,他冷静的直视少年,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此刻是多么地紧张。
“沈心使用道术点亮了木屋,她一直在这座屋子等着你,等了你很多很多年,你终于来了,但是你却没有发现她就在你身边。”
少年眉头紧蹙,目露杀意。
盛宴喊道:“我没有说谎,我们需要冷静下来好好谈一谈,否则你可能会错过重要信息,得不偿失。”
少年身上爆起浓雾,在他们的四周划出一道朦胧的结界,在结界里可以看到外面景象,但听不到声音。
想必从外面往里看也是同理。
周雪关注着这一切,朝着赶来支援的人喊:“鬼把盛宴困在结界里了,安玥呢?让她再召唤一次骷髅破开结界!”
有人回应:“跑了!混战的时候召唤骷髅掩护跑了!”
结界里,盛宴道:“她确确实实在这个房间,需要特定的契机才能出现,我这么说,希望你能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少年表情果然发生变化,他的情绪反应在脸上,表情从冷漠到不可置信,到疯狂,再到杀意爆发。
“你说谎。”少年取出腰上佩剑对朝盛宴发起攻击。
盛宴等这个动作多时,早有准备起身跑向书桌。
他坐姿端正,做执笔作画动作。
这一刻,彻骨冷意袭上全身。
盛宴听见自己用年轻的女声清淡平静道:“停手吧。”
少年佩剑的剑尖悬停在盛宴后心一公分处。
少年脸色变了几变,收刀入鞘,讥讽道,“沈心,区区一百年而已,你竟然已经老死了吗?”
沈心:“不,我是横死。”
少年:“……”
恐怖凝滞的气氛有那么两秒地崩溃。
少年满腔愤怒,在面对目标时被一句话堵得说不出话来。
沉默了有那么五六秒钟,少年抬起手臂,顷刻间无数锁链从地底钻出,它们拉扯成笔直的线条,锋利的尖端悬停盛宴四面八方,仿佛是一根根致命的长矛。
少年语带讥讽,冰冷道,“当初封印我之时,你可有预测到会有今天?”
盛宴的手指三两天结出一个印,他听见沈心念出一个字,“困。”
一团团火焰腾空而起,拉扯延伸成耀眼的火幕,盛宴的身躯被困其中。
他只能通过火焰看到身影模糊扭曲的少年。
少年:“你以为这样,我就无法杀死你吗?沈心,不论时间过去多久,不论你如何死亡,现在你的魂魄在这里,我一定会捉住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沈心:“试试看吧。”
盛宴在心里狂吼:“不是吧不是吧,竟然用我的身体和鬼打起来了,还口出狂言说试试看吧。”
火焰熊熊燃烧,它并没有温度,却能烧灼一切污秽,吞噬鬼气。
少年眼中的理智一点一点消失,陷入狂暴,疯狂对结界发起进攻。
这令他无法再维持浓雾,外界的喧嚣一下子闯入进来。
大家看见数百锁链携着黑气雨点般攻击熊熊火团,却被火焰不断融化消散,黑气和艳烈碰撞出的空白里,他们看到火团里隐隐模糊人影。
御封在鬼骨碎渣里找到纸刀,“周雪,使用异能。”
周雪拼命汇聚四周鬼气,咬牙道,“好!”
御封在往前冲的途中,纸刀变成真刀,横劈斜砍锁链,抵达火团前方。
匕首带着千钧之力刺中结界。
火苗一闪而过,匕首化作了灰烬。
房屋里,周雪惨叫一声,疼昏过去。
盛宴扑进火焰,烧灼得感觉却没有出现,他看见盛宴端坐在前,目光平静而陌生。
御封稳住身影,警惕道,“你是谁。”
“我是这座木屋的主人,放心,只要他能及时赶到,你们的威胁都会接触。”
御封:“他是谁?”
沈心:“封印我的人。”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火焰的光芒在慢慢减弱,沈心目光似穿透火焰凝视少年,清冷的眼眸里终于多了些什么。
盛宴和她共用着一副身体,有着些许的共鸣,他能够感受到沈心在悲伤,在怀念,在追忆。
老赵带领其他人退出木屋,周雪在这不算漫长的时间里醒来,她试图使用异能斩断身锁链,但是失败了,她刚才异能透支,一时半会无法再次使用异能。
周雪注视着黯淡的火焰,目光逐渐放空。
等鬼进入结界杀了盛宴,所有人也难逃死亡的命运。
所有人的生命都会在这里终结吗?
也罢,我能够和天哥一起埋骨,总归是坏结局中最好的结局。
周雪恍恍惚惚的,回忆着自己的一生,家庭、学校、恋爱、结婚,就在几天前,她和老公一起努力工作在这座城市终于攒够了房子首付,他们吃了烛光晚餐,决定入住后就备孕。
但灾难毁了这一切。
浑浑噩噩间,周雪听到陌生的男声:“起来,去外面等着。”
周雪回过神,只来得及看见一抹青色闯入锁链群。
她发现自己身上的锁链已经破碎,连忙起身扶着墙壁往外走,突然,她被一根木头绊倒,一头栽进破碎的衣柜下,目光对上了一本黑皮书。
书名写着《养鬼术》
周雪大脑顿时一阵嗡鸣,她不由自主的捡起《养鬼术》
乔思安看见了她,大步跑进来,“周雪姐,跟我走!”
电光火石间,周雪做出人生中最疯狂的决定,她悄悄捡起《养鬼术》藏进衣服里。
……………
忽然出现的男人青衣道袍加身,长发束起,年轻俊朗,他提着木剑斜斜一斩,在锁链丛林里斩出道路。
少年忌惮退步。
青衣男人穿过火焰,手执符咒口中念念有词,末尾加上一句“急急如律令”,一巴掌拍在盛宴身上。
一缕白烟从盛宴身躯渗出,丝丝缕缕勾勒出一个人形。
盛宴终于恢复身体控制权,他重重喘息,疲惫和疼痛一起袭上全身,身体朝一边倾斜。
御封扶住他。
盛宴有气无力道:“谢谢,我很困,麻烦扶我出去。”
御封一声嗯还未出口,盛宴已经失去意识。
青子男人取出一张符拍在盛宴不忍直视的小腿,念了句咒语,淡淡道,“毒已经解开了,身体灵魂被二次上身很差,最近多休息多吃肉补一补,带他出去,这里我处理。”
御封点头:“嗯,谢谢。”
御封背着盛宴离开木屋后,里面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整座木屋竟然凭空消失,世界重陷黑暗,好似这一切都不曾发生。
老赵打亮手电,光束投射在两个狼狈的人身上。
第27章 沈心
我叫沈心,我的妈妈出生于福书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那个充斥战争的年代里,妈妈幸福地度过童年时期。
1930年,战火蔓延,外公的家庭受到掠夺,大火燃烧一天一夜,它带走了所有的财富和美好记忆。
外公外婆在那场战争中失去生命。
我的妈妈流离失所,远赴外乡。
1933年春,y市□□,妈妈在逃亡的路上和隐居大山的爸爸相遇恋爱,怀上了我。
爸爸在一次战争中死亡,妈妈再次踏上逃亡的路程。
1934年夏,妈妈倒在死人堆里,老天没有让这个曾经美丽知性幸福的女人结束苦难,她被附近的村民捡走,被迫和一个傻子结婚。
我的妈妈在所有人的阻拦下,以死相逼坚强地生下我。
我出生于1934年寒冬,我的降生带走了妈妈年轻的生命。
失去庇护的我被丢弃山上,有村民发现了我,把我安置在荒地中的破庙,一日三餐给予食物,在那个时代,这对我来说是莫大的善意。
新爸爸也许很爱我,他总是送给我奇奇怪怪的食物,比如脏兮兮的窝窝头,还在活着的青蛙,然后傻笑着捏破我的皮肤,口中念念有词,“小~可爱~爱~”
但很快,他在一场意外塌方中死亡。
八个月的我被锁死在破庙,他的爸妈指责我克死妈妈,让他们丢了媳妇,指责我克死爸爸,让他们没了儿子。
大火燃烧寺庙,我看见了头顶房梁上悬挂着的女人,她在痛苦尖叫,于是我也忍不住大声哭泣。
村民拦住那对发疯的夫妻,大家搭建简陋的木屋,我被命令住在木屋,不准接近村庄。
一岁,我独自蹒跚学步,对一直挂在房梁的女人产生好奇,我试图摸她。
两岁,我开始明白水里游荡的白骨,爬行的头发,悬挂的女人是什么东西。
三岁,一次见证她们索命事件中,我懂得了恐惧。
我开始假装看不见他们。
他们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没有再每天用恐怖的形态敲门或盯着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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