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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从到了仲家，就没穿过裤子，也没这么正式的穿过衣服。
仲岁愿意给他买新衣服，他已经很开心了。更何况，衣服不难看，也不磨人，更不会像教养所里的那样，冬天会让冷风灌进去，冻得他腿疼。
“嗯。”
仲岁轻轻应了一声，拿过围巾往他脖子上饶了两圈，又把帽子戴上。木荣粉面红唇，长得秀气可爱，红色非常衬他，像年画里的娃娃一样可爱。
等穿好了雪地靴，裹着羽绒服站在院子里，木荣才觉得自己好像穿的太多了，他比雪人更像雪人。
孕肚太大了，他蹲不下身，也站不太稳，整个人像皮球一样圆鼓鼓的，仲岁站在他旁边，就优雅赏眼得多了。
“先生……”木荣有点不高兴了，指着围巾小心地问他：“我能把这个取下来吗？”
围巾又宽又厚，几乎挡了大半张脸，他快要看不清路了，走两步就要扯下来一些。
“不能。”仲岁拒绝，伸手又把围巾系了系，好让他舒服一点，“但你想做什么？我可以帮你。”
“那个。”木荣指了指墙角佣人准备用来铲雪的铁锹。
仲岁皱了皱眉，走过去拿来，两个人在一块空地上站定，雪层堆积的刚到脚面，其实也用不太上铁锹，他有点无从下手。
“怎么做？”
木荣眨眨眼：“先生不会吗？”
“不会。”仲岁僵硬的回答。
他从小到大，都不屑于玩这种游戏，对于堆雪人也没有什么兴趣。
“我会啊！来啊，仲岁。我教你！”林逸品拿着一个小小的沙铲，趴在隔壁栅栏边喊道。
“……”仲岁回过身，就看到春识笑眯眯地站在林逸品旁边。
两个人都没戴帽子，耳朵冻得通红，手套上还带着雪痕。后面的石桌上，摆了两个不大不小五十厘米左右的雪人。
春识还切了两块胡萝卜鼻子和眼睛，可爱的紧。
木荣眼睛都亮了，小走两步，站到仲岁身边：“哥哥。”
“嗯。”春识把手里的铲子隔着栅栏递给他，“试试，这个比较方便。”
“好。”木荣巴巴地伸手接过来，期待地看着仲岁。
仲岁看了两下林逸品的雪人，大概心里有了个数，说：“不用了，我们自己可以。”
“这样啊。”林逸品可惜的说着捏了个雪球，猝不及防的砸过来，正中仲岁后脑勺。
“你！”仲岁摸着后脑扒下来雪，摸了一手水，狠狠地转过头。
但林逸品显然得了逞，玩心大起，迅速捏了一个球又砸了过来。
仲岁眼疾手快，一把抓过旁边树丛的雪，捏成球快速地跑过去。在林逸品试图逃跑回去的时候准确的从后面把雪球塞进了他羽绒服里。
“……不是吧，你怎么这么斤斤计较。”林逸品一边跳脚一边不满地抖着衣服。
“没点儿本身，就别随便挑战我。”仲岁挑了挑眉毛，得意的顺手从墙头捏过一个雪球藏在手里，往木荣身边走，想把木荣带回去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上校。”林逸品认真地从围墙那边跳过来，对着仲岁挑衅道：“不要……”
“嗯？”仲岁回头。
林逸品的雪球稳稳地砸在仲岁的后脑，继续道：“不要瞧不起医疗兵啊！”
然而他话音刚落，仲岁手里藏起来的雪球已经砸在了林逸品的胸口，正中红心。
“……”林逸品算是对他的睚眦必报服了，拿过手里的铲子就把雪往仲岁身上嚯嚯，也不管能不能击中了。
而仲岁手里还拿着那把铁锹……
木荣和春识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两个Alpha莫名起来开始跳脚的开始打雪仗，乱砸一通，没一会儿好不容易才积了雪的雪地上已经印满了军靴的脚印。
木荣拿着小铲子被推回屋檐下，有些不明所以。春识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手掌还冷得紧，就看了一眼呆呆地木荣，悄悄冲他眨了个眼，摇摇头先回去了。
于是木荣的堆雪人之旅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只好等下一场雪了。
晚上坐在餐桌前喝汤的时候，仲岁的脸还是被冻得通红的样子。
“先生，你还冷吗？”木荣小口喝着汤，一边努力缓解自己被腻到的肠胃，一边转移注意力盯着仲岁。
仲岁不太高兴，他下午输了，被林逸品灌了满脖子的雪。
“不冷。”仲岁抿着嘴唇，把装满西兰花的盘子往木荣面前推，“尝尝。”
木荣只好吃了一颗。
他对于食物的欲望不大，清淡一点的还好，但仲岁给他了，就还是吃了。
仲岁看了一眼他的表情，说：“能吃多少算多少，不用勉强自己。”
木荣就象征性的多吃了一颗西兰花，放下了餐具。
“我吃好了，先生。”
“……”仲岁有点后悔自己太宽容了，但他还是点点头，“去吧。”
木荣的脚刚站在地面，就又听仲岁补充道：“去四楼睡觉。”
第31章
木荣的脚步在三楼楼梯口暂停了一下，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先回了自己房间。
仲岁在楼下竖起耳朵听着，皱着眉头就要起身把人抓回来，却听到三楼的门打开，关上。细碎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木荣往四楼去了。
他就又坐了下来，把没吃完的晚饭吃完。
从回来到现在，这一天木荣都表现得无比正常，认真吃饭、看书、陪他出去堆没有意义的雪人。仲岁最大程度地想调动他的积极性，木荣也十分配合，但还是有些肉眼可见的力不从心。
仲岁跟林逸品打雪仗的时候悄悄观察他，跟春识的旁观不一样。木荣的眼神放空，手里拿着铲子，却对活动丝毫没有兴趣，麻木的靠在门框上。他好像活在了自己的空间里，跟他隔了一层玻璃，看得见摸不着。
玻璃是冰的，人也是冷的。
仲岁下午去找木荣的心理医生了解了一下情况，虽然木荣只去过几次，但还是可以得知木荣的抑郁起因是住在地下室的那一个月。本身问题并不严重，只是怀孕再加上二次分化，让他的疲惫感多于不快乐感。
木荣觉得他太累了，就会继而觉得自己很没有用。
一再的自我否定和疲于应对身体反应让他产生了很强的逃避心理。仲岁能做的，是帮他面对，陪他重新树立起生活的信心。
如果任由他发展下去，不但木荣的身体会垮掉，孩子会受到影响，后果很难估计。
……
仲岁仔细地琢磨了这几句话的意思，决定先把木荣拉进自己的视线里，看看他每天都在做什么、在想什么。
任由仲岁怎么回想，也想不起来，他第一次见到木荣是什么样儿的？木荣又该是什么样子？是蜷在门口跪在他脚边吗？是跟他点头乖巧答应？还是那个跟他提出想要一枝玫瑰的小小Omega？
好像不是，这些都是地下室里的木荣。
是被他圈养起来的宠物，是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日复一日踱步的无措小兔子，是只能被精液灌养的生育机器。
可他们没有打算过生养一个孩子。
……
仲岁不喜欢小孩，他和木荣有着本质的区别。
木荣没有家庭，所以他很需要一个家庭，需要一个Alpha丈夫，需要一个孩子，需要爱和爱情。
仲岁的父母早亡，在机关单位被一群强势的Alpha看着长大，他被教导的是坚毅，是战斗，而不是家庭。
他对于家庭的意义很模糊，模糊到没有幻想。
如果不是因为生育率的要求，不是主教的百般撮合，不是张大校家里的万般逼迫，他根本不会去领木荣回来。
他不需要Omega，如果需要，就是一个和他相配的饰品。
但他还是有了自己的Omega。他乖巧听话，干净漂亮，会软软的叫他“先生”，不拒绝他的粗俗，也接受了他的暴力。用自己仅有的微薄心血，包裹了仲岁的僵硬。
心理医生告诉他，木荣觉得自己讨厌又自私，觉得自己贪得无厌，觉得自己因为贪婪受到了惩罚。
他违背了仲岁的意愿，违背了先生的喜好，只能被仲岁嫌弃的丢掉。
他为此失眠，苦涩，日日担惊受怕。
而一切痛苦的来源，追根究底，是他爱上了仲岁。
……
仲岁等着饼干烤好，水果洗好切块才端着上楼。
他走的很慢，甚至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木荣。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是喜欢，又一方面是苦恼。
他有些害怕木荣抗拒他，又害怕自己再次伤害他。
他进门的时候木荣扒在沙发上，朝窗外看。换成了自己的裙子，光着脚，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听到仲岁开门的声音转过身，看着他，有些紧张。
仲岁问他：”怎么没有去洗澡？在外面站了那么久，不冷吗？“
木荣咬了咬下唇，道歉：”对不起先生……"
他不敢进去卧室，更不想去洗澡，只能坐在这儿等仲岁上来。外面雪又下大了，他就爬起来看看。
仲岁放下托盘，在他身边坐下，木荣赶紧坐好。仲岁伸长了手臂，轻易地把木荣圈进自己的领地，他摸了摸木荣扒在窗户上冰凉的手，问他：“是不想洗，还是不愿意？是不是下午出去玩累了？”
木荣有点吃惊他这么问，温柔的不像仲岁，他点头小声道：“嗯……不想洗。”
仲岁也不计较，把放着水果的碟子递给他，里面是鲜艳欲滴的草莓，挂着水珠，非常可口的样子。
“尝尝。”
木荣很少能吃到这么漂亮的草莓，教养所的水果有限，卖相自然不会这么好看，草莓也没有这么大的。
现在是冬天，他就可以吃到这样的草莓了，着实令他惊喜又觉得新鲜。
“是先生今天买的吗？”
“恩。”仲岁听说孕吐的人要吃新鲜酸甜的水果，特意吩咐的，包括碟子里的蔓越莓小饼干。
“谢谢先生。”木荣小心地拿起一颗，看了看，咬了一口，红色的汁水留在唇角，染红了嘴唇。
木荣吃得认真，一无所觉，直到仲岁贴了上来，他轻轻舔了一下木荣的可爱嘴角，说：“好甜。吃完了，我帮你洗澡。”
木荣的脸红到脖子根，吃人嘴短的点了点头.
第32章
木荣坐在热水里有些迷茫，他以为先生洗澡是为了弄他，可是先生只是帮他放好水，脱了衣服，扶他进来就出去了。
先生连衣服都没有换。
四楼的浴室比其他的要大一些，浴缸也带有按摩功能，木荣不好意思的拒绝了，他有点害怕。
直到仲岁换了家居服，拿着浴巾走进来，试了试水温，问他：“累了吗？要出去吗？”
木荣有些紧张地抬眼看仲岁，他还没有洗，只是一直在水里泡着，连动都没动一下。他太懒了，辜负了先生的心意。
但仲岁很快看出来了，他并不生气。转手把浴巾放下，拿过手边的沐浴露，挤在手上，轻轻揉了两下，顺着手臂把沐浴露放到木荣手心：“我今天买回来的。是小苍兰味道的，荣荣喜欢小苍兰吗？”
木荣摇了摇头，说：“我没有见过小苍兰。”
也不知道小苍兰是什么味道。
“小苍兰是鸢尾科。会在早春开花，也非常容易栽种，我们可以种来看看。而且它有有黄、白、紫、红、粉红好多颜色，也很喜欢太阳和肥沃湿润的沙壤土。你喜欢的话，我可以买一些，种在花园，不过要荣荣帮忙一起照顾，可以吗？”
仲岁把沐浴露轻轻抹在他背上，消瘦下去的肩背，漂亮的蝴蝶骨更明显了。
木荣点点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他养不好花，以前送来的花都被他养死了好多枝。先生喜欢小苍兰，但他不会种。
仲岁扶他从浴缸里出来，让木荣靠在自己身上借力，手掌带着小苍兰的青涩花香划过肌肤，热水从他身上流过，木荣闭上了眼睛。
热水打湿了头发，仲岁摸了摸他的长发，抹上洗发露，说：“怀孕的Omega在后期的话，听说没有办法自己洗头发，都要靠Alpha帮忙。所以荣荣有什么要求，哪里不舒服，都可以提出来。”
木荣有些反应迟钝，点了点头，还是说好。
“荣荣想剪头发吗？”仲岁突发奇想。
“剪头发？”木荣睁开眼睛，转过身，这才发现，仲岁的衣服都被打湿了他却一点儿也不生气，先生非比寻常的温柔。
他从来没有想过Omega可以剪头发，Alpha都喜欢长发的漂亮Omega，结了婚的更甚。从来没有Alpha会允许Omega剪成和他们一样的短发，做和他们一样的工作。
“对。”仲岁点了点头，他的脸上带着溅上去的水珠，把木荣的头发挽起来，瞧了瞧：“如果你喜欢的话，也很好看。”
“不好看……”木荣转过头，情绪在一瞬间崩溃，被仲岁温柔包裹住的心思更加敏感。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耸着肩膀哭，嘴里碎碎念：“不好看，一点也不好看，好难看……”
仲岁的手僵在原地，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触到了什么敏感的话题。只好把人转过来，洗干净手去擦他的眼泪，心疼的要碎掉：“好好好，不哭了。不喜欢我们可以不剪。荣荣喜欢什么样就怎么样，好不好？”
木荣耸着肩膀不肯回答，也不肯搭话。他肯配合仲岁这么久已经用完了所有的力气，现在什么也不想回答，什么也不想做。
仲岁看他拒绝交流了，只好赶紧帮他洗干净，急忙抱到了床上躺下。
木荣不肯去吹头发，仲岁放了个毛巾在他头发下面，又去把吹风机拿到床边。
哄着好不容易才吹干了发根，木荣蜷在床头，长发乱乱的遮住脸蛋，整个人像一只包裹起来的茧，把自己圈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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