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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性下等(近代现代)——回南雀

时间:2021-06-08 08:24:12  作者:回南雀
  我被她说得一愣一愣,最后也不知怎么地,莫名其妙就打包了一支。
  与陈桥汇合后,他接过我的东西放到后备箱,让我先上车。
  拉开前排储物箱,偷偷将那支廉价的打火机替换成了打火机中的劳斯莱斯,等陈桥钻进驾驶座,我连忙合上盖子,只当无事发生。
  反正,就算冉青庄发现,也会认为是借用他车的哪个小弟留下的吧。
  回到红楼已经是傍晚。将东西放好,洗了个澡,擦着头发来到客厅,打算看会儿电视。
  看着看着,突然就觉得有些奇怪,左右环伺一圈,又没发现奇怪的地方。
  可能是我多心了。压下心中别扭,我继续看电视。
  十点多的时候,冉青庄回来了,停在门口半天没进屋,只是拿眼睛四下打量着屋里各处。好像一只机敏的猫科动物,就算看不见,也已感知到了潜藏在暗处的危机。
  我见他神色不对,也生出点紧张,不由坐直了身子。
  他踏步进来,走到他凌乱摆放的那堆健身器材旁,问:“你动过我东西了?”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有,我没动过。”
  自从上次乱动他东西把戒指掉下水道后,我可不敢再随便动他的东西。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屋。
  很快,他拿着换洗衣服出来,往浴室走去。
  又看了会儿电视,我已经有些困了,便打算关电视睡觉。刚起身,浴室那头传来冉青庄的声音。
  “季柠,帮我拿下衣服,在桌子上。”
  我一愣,都想掐自己一把看是不是在做梦了。
  忘拿衣服不奇怪,送衣服也不奇怪,但以冉青庄的性格,哪怕自己全裸着出来都不会让我代劳才对。难道明天太阳要从西边升起了?
  我在浴室外的餐桌上看到了冉青庄的衣服,扣了扣门,浴室打开一条缝,刚将衣服递进去,就被一只湿热的大掌握住手腕,强硬地拽进门里。
  我一声惊呼就要出口,冉青庄将我抵在墙上,低声命令道:“别叫。”
  我只能又给憋了回去。
  浴室里又湿又热,水开到最大,冉青庄却并没有在洗澡,身上衣服都还整整齐齐的。
  “今天有人来过,在客厅里装了东西。”他将声音压得很低,若非是贴着我耳边说的,几乎要被水声掩盖。
  好痒。
  我忍着掏耳朵的冲动,也同他一样压低声音道:“装了东西?窃听……还是监控?”
  “还不清楚,多数是监控吧,这大概就是大公子的后招了。”冉青庄语气沉沉。
  “那怎么办?”就算开着排风,浴室水汽仍是很重,不一会儿就沾湿了头发、肌肤,连身上的衣服也变得潮湿起来。
  这样近距离看,才发现冉青庄的睫毛很密,密到甚至能挂上从额角滑落的,细小的水珠。
  “本来我在明,敌在暗,还不太好办。现在大家都在明处,就是另一回事了。”水珠终是承受不住,从眼角滑落,他目光坚毅,直直盯视着我,语气镇定道,“季柠,我出事,你活不了,你有事,我也麻烦。我有我要做的事,你也有你要做的事,大家不如合作,好好把各自的事了了,怎么样?”
  严格说来,我要做的事其实就是他要做的事,我现在唯一所求,就是希望自己能帮到他,让他做好自己的事。这也是我留在狮王岛的意义。
  “我从一开始就说了,我可以给你打掩护的。”我说。
  “好,那你记住,从走出这间浴室开始,你就必须给我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做的不做。你和我的关系,只能是你之前告诉过孔檀的那样,明白吗?”
  告诉过孔檀的……以前和冉青庄处过,现在是我单方面纠缠他,他勉强跟我保持着炮友关系。
  这不是真人综艺,也不是什么情景舞台剧,这是随时随地,哪怕只是说错一个字都会被抓住错漏,无情绞杀的残酷现实。
  我死不要紧,但我绝不能连累冉青庄。
  深吸一口气,我点点头道:“我明白的。”
  冉青庄深深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不确定,又有些不放心,但为今之计,也只能放手一搏。
  “去吧。”他直起身,退到一边,让我离开。
 
 
第18章 那里的肌肉也可以练到啊
  为了不露出马脚,从浴室出来后我并没有立即回卧室,而是在客厅沙发上又坐了会儿,假装玩手机。
  手指无意识地滑动着,大脑飞速运转,回忆进门之后的每一处细节。
  我的确感觉有些别扭,但到底是哪里别扭呢?
  针孔摄像机似乎可以做任何的伪装,让人防不胜防,插座、电视、盆栽、装饰画……
  等等,有什么思绪从脑海里一闪而过,被我急急扯住了尾巴,拖到面前。
  我终于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我和冉青庄住的这套房,装修采用简约明快的北欧风,窗帘是轻薄的白纱,角落里种植着高大的琴叶榕,沙发后的墙面也颇符合风格地挂了好几幅大小不一的装饰画。内容清一色都是马赛克,各种不同色块拼接而成的马赛克。
  因为太像体检时的色盲检测图,我当时还盯着研究了许久,将那些图案短暂地印刻进了脑海。
  虽然不可否认,我的脑子是有点问题,导致长期记忆缺损,但我对短期记忆还是很有自信。
  左上第一幅原本该是红多绿少,右中一幅是绿多红少,现在两幅画颠倒过来,交换了位置。显然装监控的人是个色盲,完全没意识到两幅画是不一样的。
  想明白了,可能因为这事多少有点滑稽,我的紧张情绪也消散不少。就像冉青庄说的,敌暗我明,或许还不太好办,现在都已经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况且到目前为止,除了孔檀单方面的挑衅怀疑,冉青庄自身其实并没有露出过什么破绽。只要今后在屋里小心说话,不去提生日宴那晚的事和冉青庄的过去,适时再演一下我对他的纠缠,放松金辰屿的警惕,该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缩在沙发里,我将食指抵在唇边,下意识地啃咬着指关节的部位。
  浴室门开启,伴着一阵水雾,冉青庄从里头走出来,边走边用毛巾擦拭着刚洗好的头发。
  我注视着他,视线随他移动,在他快要走到门边时,从沙发上站起身,自然地走了过去。
  冉青庄感觉到我的靠近,握着门把转过身,放下了擦拭的毛巾。
  一步比一步更接近他,我好像踩在自己的心跳上。
  僵硬地抬手环住他的脖子,将他勾向自己,侧过脸,挡住装饰画的方向,营造出一种正在亲吻的假象。
  “是装饰画……”我用着极轻的气音贴着冉青庄耳朵道。
  他刚刚洗好澡,肌肤又热又潮,与我贴在一起时,温差大到不可思议。
  也不知是被我手上的温度冻着了还是我朝他耳朵吹气让他不舒服了,他身上肌肉有瞬间绷得跟石头一样,直到听我说完了话才一点点放松下来。
  他侧了侧脸,柔软的唇贴着我的耳郭,将一只手环在我的腰间。
  胸贴着胸,胯抵着胯,除了冉青庄,这辈子我都没和别人这么近距离过。
  “卧室里应该也有。”他的手按在我的后腰,可能是想增加点“亲密”的证据,开始不住揉捏那处单薄的皮肉。
  好像有簇细小的电流从腰上升起,窜进心间,让我不受控制地打了个激灵,痒得直想躲。
  冉青庄感觉到了,更紧地按住我,不悦道:“别躲。”
  我咬着唇,忍得腿肚子都在打颤,觉得心里仿佛有一千只蚂蚁在爬。它们顺着血管,沿着神经,肆意占据我的感官,让我痒到了骨髓,偏偏又挠不到痒处。
  “整个屋子,就浴室没有。”冉青庄继续道。
  就浴室没装监控……该说金辰屿还算有点底线吗?给我俩保留了最后的一丝隐私,没把撒尿拉屎那些摄下来。
  腰上的重量一轻,冉青庄放开我,抬抬下巴道:“今天我有点累了,没兴趣,你回去吧。”
  我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他在没兴趣些什么,点头“嗯”了声,转身刚要走,想起自己的“人设”,忙又转回去扑到冉青庄身上踮起脚尖亲了一口。
  亲在脸颊上,带着响,冉青庄毫无防备,被我扑得往后倒退着撞到门上,闷哼一声,眉心紧蹙,看我的表情是介于被轻薄的震惊与想发火又不能发火的憋屈之间。
  演戏而已,明明说好了互相合作,我合作了,他倒生起气来了。都是男人又吃不了亏,生日宴那天晚上他又是咬我脖子又是强吻我的,我不是也没说什么吗?
  身处狮王岛,陷在罪恶里,本来已经很要命,如今还一脚踏进鬼门关,目睹凶案,参与内斗,这不是能笑得出来的处境。可这会儿……又确实是我这半个月来灰蒙蒙的心情中,少有的,能感到有趣的时刻。
  我倒退着,举起双手表示自己的无害,含笑冲冉青庄道了声晚安。
  冉青庄眉心虽然松开了,但也没什么好脸色,手背抹了抹被我亲到的地方,一言不发进了屋,将一个被骚扰、被强求的男人形象展现的淋漓尽致。
  房门“碰”地一声阖上,震得我缩了缩肩膀,唇角的笑容却没来由更大了几分。
  可能这两天经历得太多,睡眠就有些不好,特别是知道房间里还有个监控,就算没说梦话的习惯,也总怕自己在睡梦中说些不该说的。
  睡得浅,梦就多,乱七八糟的,一会儿梦到被岛上的怪物追杀,一会儿又梦到高中运动会。
  运动会上,我穿着运动服,手上握着接力棒,努力地往前递去;
  下一个画面,我摔到地上,腿摔破了,掌心也受了伤;
  最后一个画面,我站得远远的,看到冉青庄和林笙坐在观众席上。冉青庄脸上、脖子上,甚至连头发丝里都是汗水,正仰头大口喝着林笙递给他的矿泉水。林笙坐在他身边,手上拿着叠纸替他轻轻扇风,眼角眉梢全是缱绻情意。
  梦里没有声音,只有画面,一幕接着一幕,剧情却不连贯,就跟坏损的老电影一样,到最后逐渐褪色。
  一觉醒来,身体感觉更累了,脑袋也晕乎乎的。
  我捂着脸,在床上休息片刻,等感到不那么晕了,这才下床洗漱。
  运动会确有其事,应该是高二下半学期,春夏交替的时候。那年设置的项目比较多,学校希望每个人都参与进来,于是不善运动的我,也强制性地被分配到了4x100米接力的第三棒。
  可是我搞砸了。跑到一半的时候,我摔倒了。摔破了膝盖,手心也流了血,致使本来占据领先的名次一下子垫了底。
  当我从赛道上一瘸一拐走向观众席时,无一人上前关心我的伤势,众人只是冷漠地给我让开了一条道。我穿过人群,只觉得肌肤刺痛,好像在被那些视线凌迟。
  “早知道不让他上了,真没用。”期间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很快隐没在嘈杂的人群里。
  我握紧拳头,加快步伐走到看台最边缘,找了个四周无人的位置坐了下来。
  比赛还在继续,加油震天,少年少女们挥洒着激情的汗水,绝不辜负热血的青春。若干年后,这必然会成为他们美好的回忆,却不是我的。
  仔细想想,我会成为边缘人物,与同学们关系淡泊,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要练琴,要学习,要省钱,这三点若只占据任意两点,倒还能余出点精力用来交友。可惜我三点全占。
  阴沉、寡言还穷酸,约莫就是大家对我全部的印象了吧。
  还好那会儿虽然同学不待见,老师却挺照顾我,日子倒也不算难过。
  看了眼自己手心,如今只余淡淡掌纹,早已看不出一点受伤的痕迹。
  奇怪,为什么我的梦里会有冉青庄和林笙呢?明明我都不记得那天有他们。
  可是转念一想,没有也很奇怪吧?我们是一个年级的,我怎么会一点都没有关于他们的记忆呢?
  难道我的记忆又出错了?
  刷着牙,冉青庄的房门也开了。双眼带着些惺忪,他往浴室走来,见我在洗漱,原本要退回去,刚转过半边身子,似乎是想起以我们的“关系”不该退,只能抹了把脸,一脸忍耐地走进浴室,背对着我朝马桶扯下前档放起水来。
  他刚刚绝对在心里骂脏话了。
  仔细地用牙刷刷着自己的每一颗牙齿,我透过镜子观察冉青庄。
  可能昨天也没睡好,放水时,他不停转动着自己的脖颈,发出“咔咔”的声响。
  由于前档被扯下,腰线以下的部位也不可避免地裸露出一些,抖动时,那两块瞧着颇为坚实的肌肉亦会跟着微微收紧,露出两侧宛如酒窝般存在的小小浅坑。
  原来健身到一定程度,那里的肌肉也可以练到啊……
  拉起裤子,按下抽水键,他走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吐掉嘴里的泡沫。漱了漱口,用毛巾擦完嘴后,我便让开位置,进卧室换衣服去了。
  难得一起起床,一起洗漱,虽然离我上课时间还早,但也不影响我同冉青庄一起出门去楼下吃个早餐。
  要了碗面,找到冉青庄时,他独自坐在窗边,身前堆着两大盘的早点,一盘里都是水果,另一盘摆满豆沙包、枣糕、松饼等点心。一旁的杯子里,是一大杯鲜橙果汁。全都是甜的。
  “你吃的好甜。”我自然地在他对面坐下。
  早上温度有些微凉,但空气很好。窗外正对着一个人工池塘,不时会有叫不出名字的鸟儿停在护栏上,朝里头瞅两眼,喊两嗓子,等彰显够了自己的存在,又拍着翅膀飞远。
  “早上我容易低血糖。”冉青庄叉起一块松饼塞进嘴里,吃得很快,吃相却不难看,而是兼备了教养,让人看了很有食欲,感觉“他吃得可真香啊”的吃法。
  他盘子里的东西多,我一碗面也就二两,几口唆完了,他还剩不少水果。
  擦了擦嘴,想到昨天的梦,我忍不住问道:“你记得我们高二时候的那场运动会吗?”
  他稍稍抬了抬头,瞥了我一眼,大概意思就是嫌我烦人,说了别提以前别提以前还要提。
  我也知道我自己有点烦人,但还是要问:“我摔了一跤,膝盖摔破了,手也流血了,你记得吗?”
  他有序地进食,不一会儿扫空了剩下的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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