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甜站在宋真身侧惊讶瞪大眼睛,良久说不出话来。
蒋晓的感觉没错,他确实,有孩子了。
医生忧心忡忡的是手上另一份仪器数据。
“他腺体情况并不好,信息素测出来也很不稳定,估计……”
宋真,“我知道,是急性孕期信息素紊乱的前兆,正常的。”
话头一顿,宋真垂目,“男性omega都有这个问题,在医学界也已经成了一种普遍认知,有些根源性的问题,不是级别高能跨过去的。”
“那他的腺体问题……”
宋真:“目前的还在我们能控制的范围内,先用药进行舒缓和引导吧。”
医生还怕宋真不管蒋晓,见宋真说的毫不犹豫,方觉得是自己狭隘了,连连点头,有些惭愧道,“那就再好不过了,在你们实验室也是最好的,这方面我就不班门弄斧了。”
“您说笑了,他的情况,恐怕后续还要麻烦您再来一两趟。”
宋真她们只能管腺体情况,至于孕检,身体有没有其他问题,还得医生来。
宋真:“还有个事需要拜托您,蒋晓比较特殊,加上现在您也知道的,我这边公开承诺过提供一个名额,但是目前人选还没选定……”
残忍且冷静道,“是不是蒋晓,说实话,我暂时也还没有想好。”
“但他性别特殊,目前身体的情况,还希望您能保密。”
医生理解,“懂,懂的,他们一般来医院都……总之几乎都不希望外人知道,能理解,且病人的身体情况医院规定也不能外传嘛,这点职业操守我还是有的。”
宋真再次郑重道谢,“这么晚了,真是麻烦您了。”
又说过几句蒋晓的情况,左甜送医生离开,路上遇到晚上特意被喊回来的陈业和曹帆,有些话当着医生左甜也不好说,便只给他们指了个方向,让问科长去。
等左甜再回办公室,打开门愣了下,宋真和竹岁对面,站的是许安白。
门内的三人闻声同时回头,左甜一时有些进退为难。
上次分别的时候并不愉快,左甜虽然想见到对方,但是并没有准备近距离对话……
宋真招呼,“甜甜你回来了,进来吧。”
口吻一听就是在说正事,既然是正经的,左甜便打消杂念,进去了。
短短几步,许安白视线凝在左甜身上,左甜只看宋真。
被打断的话继续,宋真在问许安白他们来之前的事情,简单的寒暄过后,才刚开了个头,左甜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正事可真是一点没错过。
“累出来的?”许安白听到医生给的结论愣了一霎,但很快,便了然点了点头,后知后觉嘟囔道,“应该是,也对……”
“看来这三天你们经历了很多。”竹岁抱臂,靠在办公桌边上搭话。
“主要是任毅……”话到此处,大家都是熟人,蒋晓这个情况估计也瞒不住,许安白便把任毅被家里抽了一顿鞭子的事情给说了。
说完,扶额,“蒋晓这个人办事风格,你也知道的,宋老师发言完毕后,当机立断就要过来了,第一时间就把机票买了。”
“国安局不是封了航班吗?”竹岁不解,“庭审的12小时之后,所有的国内外飞机,除去军用的通道,民航一概只准出不准进,高铁和私家车也同样被限制了,在排查完一区之前,估计是不会放行的。”
许安白苦笑,“你说的没错,当天晚上机场就打电话通知我们航班取消了。”
“来这么快,是蒋晓动用个人关系,坐私人飞机来的。”
竹岁关注点和宋真不同,闻言扬眉一霎,“私人飞机?今天才是庭审完的第三天,昨天的航班取消了,就能安排好今天的,这么迅速,他没少跑吧?”
“可不是,昨天一天都在外面找人,今天早上才给回的话,估计他心头一直挂着这个事,中途也没有休息好过。”
任毅受伤就熬了一晚上,第二天晚上知道飞机取消,又是辗转大半夜,白天又起来找关系……这么连轴转,是个人都熬不住。
竹岁点头,突兀道,“蒋家就是他了吗?不变了?”
宋真和左甜没听懂的问话,许安白倒是没障碍回答,“就他啊,不管其他,无法否认,蒋晓本身是很优秀的,不是吗?”
竹岁再次点头,“我懂了。”
他们打哑谜宋真听不明白,但是她有自己想要问的,“他平时也是这么忙吗?”
“没有,哪能啊,这次就是单纯心急。”踟蹰一霎,许安白还是如实道,“他就是想第一个来找你,当时我还以为是因为性别问题,没想到……”
摇了摇头,叹气,“他也是能忍,闷心里谁都不说。”
左甜小声:“或许他原本不打算说的。”
怀孕这个事情,如果注定没有结果,说不定对谁都不说,才是最好的。
悄悄的,当只有自己知道,虽然自己会难过,但是身边的人,不知道的话,情感上会好受很多。
开口突然,左甜这话也不知道在说蒋晓还是指代其他。
许安白默然须臾,低头。
“可能吧。他原定计划马上要出长差的,医生说现在一个月半,那他再出一个月差回来,可不是要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说吗?”
许安白叹气,“也是他做得出来的事情。”
话题沉重,室内的气氛也变得有些压抑,许安白说完,很有一阵,没人再出声。
“许队,情况我了解了,但还是想和你说一声不好意思。”宋真温柔开口,清醒又克制道,“蒋少校的事确实很让人惋惜,但是事态变化超出了我的预料,我暂时还是不能给你们肯定的答复。”
宋真不忍道,“对不起,我需要一些时间好好考虑。”
许安白理解,“应该的,应该的。”又有些惭愧道,“今天蒋晓有些失控,医生说他要明天才会醒了,我就在这儿先替他说一句对不起吧,给你们造成困扰了,宋老师。”
宋真微微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了。
*
陈业和曹帆都来了,蒋晓的用药处理的就很迅速。
先用的Z试剂,仪器显示腺体稍稳定些后,宋真又调配了药物直接给蒋晓注射到了腺体周围,不出半个小时,反常的数值渐渐回落,蒋晓紧皱的眉心也放平了。
宋真给他测了个体温,毕竟比较特殊,来之前太过胡闹,在明知道自己身体状态的情况下,还把自己累成这个样子,而且现在离病发的两个月时限也很近了,宋真思来想去,决定让陈业留守,事出突然,还是监控一下比较稳妥。
至于用药后的短期观测……
左甜出声道,“真真你回家吧,你现在还是得早点休息,我再留一会就是。”
以左甜的经验和能力,是有资格说这话的。
宋真点头。
走前对许安白最后道,“他来的不算晚,腺体的问题我们能尽量治,但是身体,只有你好好说下他了,后续必须好好休息,不能再把自己累成这个样子了。”
在许安白的叠声保证下,宋真和竹岁离开。
他们一走,房间内除了陈业,就剩许安白和左甜了。
左甜刚给蒋晓换了瓶葡萄糖,许安白知道她不想和自己交流,默默拖了根凳子,坐在蒋晓床尾守着。
左甜瞥许安白一眼,“今晚有陈业,你可以回去休息了。”低头小声道,“他行程这么赶,你这几天也跟着折腾,一样没休息好吧。”
“没事。”只换来许安白温声的回复,“我是alpha,体质好。”
劝不动,左甜就不劝了,一屋子三个人,便谁都不再说话了。
后续监测的一个小时很快过去,左甜最后用仪器打完最后一个指标,和陈业交代了几句,转头看了许安白一眼,如实道,“他腺体问题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真真的性格你知道,都这个地步了,也不会不管,先控制下来,后续听她的就是。”
陈业出去换药,左甜脱了实验服,把自己的包拿上,临走前,背后许安白开口道,“回家注意安全,明天见,左老师。”
语声温柔,又包含着适度的距离感,左甜需要的距离。
左甜在原地定了那么一会,也不回头,突兀开口,“他就是上次你说的那个朋友吗?”
“是他。”
背对着许安白,左甜神色落寞道,“那他肯定很喜欢他对象吧?”
“嗯,他们都为对方做了很多。”看着左甜背影,许安白轻声道。
左甜深呼吸一霎,点头,“他确实很勇敢。”
她有些羡慕这种奋不顾身。
至少,她做不到。
*
“哇——”
回了家在阳台上静坐,陡然肩膀被双手一压,随着声音,脸侧出现一张脸来。
宋真看向突然跑来吓唬自己的竹岁,都不知道该不该笑出声。
“还小?”
多大了,还从背后吓人玩儿呢!
竹岁双手搭在宋真肩头,顺势下巴就搁宋真肩膀上,神色狡黠道,“我难道不比你小吗,姐姐?”
如缎的长发扫到宋真皮肤上,微痒,竹岁笑眼弯弯的俏皮样子,还带着两分无赖,看笑宋真了。
宋真一笑,竹岁松开了手,站直身体,“可算见你高兴了,一晚上都愁眉苦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针对孕妇呢~”
“你又乱说。”
“我乱说什么了?嗯?你是不是回家就没笑过?”竹岁伸手去挠宋真腰侧的痒痒肉,闹的宋真发笑去推竹岁,本来O的力气就比不过A,她一反抗,竹岁更是压着她按到躺椅里折腾。
一通打闹,肚子都笑疼了,被闹的笑出眼泪,宋真摆手告饶,“不来了不来了。”
“都说我是孕妇,对我好点呀。”
竹岁,“拉着脸才不好呢,我这不是在逗你笑吗?”
“歪理。”
刚才放过宋真,听这两个字,竹岁又抬起了手,宋真肩头一缩,真怕了,眨巴着眼睛快速强调,“再挠我喘不上气了!”
熟料双手落下,却温柔的帮宋真整理了下头发,“想什么呢,头发乱了,理理。”
瞧着竹岁眼里促狭的笑意,宋真后知后觉,她就是故意逗她,就是玩儿呢!
笑闹过,竹岁在另一张躺椅上坐下,终于开口道,“坐了大半个小时了吧,想什么呢,这么专注。”
宋真咬唇,竹岁也不逼她,反而道,“不然我猜猜?”
宋真看向竹岁,竹岁挽唇,从她腿上抽出一直放着的资料,弹了弹纸面,笃定道。
“蒋晓发到腺素科邮箱的报名表,你在想他的事情吧?”
“但简历你看过了,情况也大致了解了,还有什么不知道呢,嗯……”
竹岁摇头晃脑道,“我猜,姐姐你是在想他背景对不对?”
“能第一时间到一区,又是私人飞机,又能越过国安局,还能让荣院来说项的人,姐姐好奇他牵扯的世家是不是?”
“好奇呢,偏偏又没想好治不治,网上查出来的资料瞧着平平无奇,所以,让你又有些困惑,我夜观星象,掐指一算,姐姐现在呐,正需要我来好好给你说道说道!”
宋真伸手捏了把竹岁的脸,嗔道,“你就贫吧。”
“你敢说想知道的不是这些?”
宋真话一滞,被竹岁反手捏到自己脸上,搓圆又揉扁,得意洋洋道,“不反对,那就是咯。”
“是的话,开口叫下我,我告诉你不就得了吗,值得一个人想那么久吗?”
“唉声叹气的,不可爱啊姐姐。”
“那你说。”宋真道。
竹岁眨了眨眼睛,放开宋真的脸,坐地抬价道,“那你再对我笑笑。”
“……”
没完没了还。
*
“他是蒋家人,不过蒋家,比较特殊。”
“你现在查,肯定查不出来太多东西了,明面上看,只能看到蒋晓任职于五区的军需部,他爸现在是应该是那儿的部长,他妈级别更高,是五区的政治主任。”
宋真点头,她确实只找到这些。
其实也不少了,但她就是觉得,和蒋晓表现出来的,有差距。
有什么,被她忽略了。
竹岁双手压在脑后,躺在躺椅上晃晃荡荡的,悠悠道来,“但是军需部这个职位,就已经能和五区军部所有部门都挂上钩了,钱和东西都要从军需部过的,部长实权看着就那些,但是总有些意外情况嘛,大家就算是偶尔和司令政委闹矛盾,也很少会正面和军需部冲突起来的,这么点人情世故的东西,应该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宋真点头,“这我知道。”
拿人手短,还不消说所有的重要物资都要从军需部登记过,军需部点头放行,才能顺利到各个军部了。
在这个职位上,肯定是八面玲珑,能把所有关系都打点好的。
“政治主任没什么好说的,管思想的,跟实权没关系,只能说大家都尊重吧。”
“表面上就这些了,那来说说底下的。”
“我在小时候,见过蒋晓,他是他们家这一辈唯一的男孩,他有个姐姐,还有个堂姐,堂姐二伯家的,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但是不同军区,你猜我怎么见着他的?”
竹岁也不卖关子,“因为那段时间五区来三区商洽工作,我们家老爷子接待了他们家老爷子。”话一顿,正色道,“蒋老爷子去世之前,是任五区司令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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