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顾长庚喝了一壶,有醉意,但他的意识本就与剑道交融,坚韧无比,哪怕是黄粱美酒,也不能让他醉倒。
也就是说,顾长庚自己是无法以魂魄之身进入须弥芥子,找谢明夷的。
不过他现在有点醉,众所周知,跟醉鬼讲不了道理——
做不了的事,那就硬来。
顾长庚身为一名剑修,天生就喜欢“仗剑欺人”。
“铮——”
顾长庚抽出霜无剑,发出阵阵剑鸣,随手一剑劈开空间,露出其中虚无之地。
他右手持着剑直接从裂缝探入,精准的找到隐藏在虚空之中的须弥芥子,轻轻用剑柄在刻画了五神兽的印石大门上扣了扣。
“能开门吗?”顾长庚除了右手,身体还在外界,整个人懒洋洋的,语调也温和,却偏偏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突然,须弥大门冒出一股雾气,里面传来一个奶声奶气的童声,“不……不不可以,开开门了,吾会……坏坏坏掉的 ! ”
“哟,小结巴醒了。”
顾长庚挑眉一笑,这小结巴是须弥芥子的芥灵,名为茶茶,相当于小管家吧。
顾长庚其实在几日前,就感应到茶茶苏醒了,但他也不主动打招呼,就想知道这个小结巴能自闭到什么时候。
茶茶一恢复意识就看到了面目全非的洞府,药田里的植株被拔了就算了,墙上点缀的鲛人珠也被丧心病狂的抠没了 !
茶茶:瞬间自闭。
然后处于自闭状态的芥灵茶茶,就眼巴巴的看着顾长庚不断伸手从须弥芥子里掏东西,把谢元君认真装扮的洞府搞得乱七八糟,跟拆迁了一样。
茶茶委屈但他就是不吭声。
因为,他感觉的到,那个疼他的谢元君不在,只有自己那铁石心肠的败家子主人。
呜呜呜,好可怕 !
茶茶泪眼汪汪,最近一段时间洞府又空荡了不少。
有时候,茶茶好不容易哼哧哼哧的把洞府整理完毕,一只邪恶的手瞬间探进来翻了个底朝天,顺手牵羊又捞出去不少宝贝。
茶茶气得抹眼泪,握紧小拳头,心底再一次默默发誓要向谢元君告状。
唉,什么时候能见到谢元君呢?
主人这个大龄熊孩子,不揍不行啊。
茶茶托腮。
谢元君不在的第二十三天,想他。
也许是茶茶的祷告起了作用,几日前,谢元君的魂魄入了须弥芥子。
茶茶高兴极了,冲上去就抱谢元君大腿。
“谢元君,您回……回回来啦 ! ”
不得不说,谢元君三字,是茶茶念得最顺口的三字。
谢明夷吓了一跳,看着眼前这个不到五岁的小男孩,茶色的齐耳短发,看上去软绵绵的,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盯着自己,白皙的小脸上满是惊喜和跃雀。
谢明夷蹲下身,迟疑道:“小朋友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谢元君。”
茶茶仰着头,一脸茫然,“没……没没认错,就就……就是,谢元君 ! ”
谢明夷无奈,只好揉了揉小朋友的脑袋,问:“你叫什么名字呀,能告诉哥哥吗?”
茶茶瞳孔地震,小脸满是不可置信。
谢元君,不认识茶茶了?!
茶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谢明夷被这一出打了个措手不及,手忙脚乱的给小孩子擦眼泪,却发现小孩子流出的泪水全都化作星星点点的荧光,消散在了空气里。
茶茶抽了抽鼻子,挺着小胸脯气呼呼道:“茶茶不……不不要,理……理谢元君了 ! ”
说完,茶茶就噔噔噔跑远了。
只留下谢明夷懵逼的站在原地,对着茶茶小小的背影伸出了挽留不及的手。
此后几日,茶茶独自躲在角落里偷看谢明夷,看着看着就更自闭了。
这人,一点也没有谢元君的风范 !
哼 !
“怎么不说话?小结巴成小哑巴了?”见茶茶迟迟不回复,顾长庚轻哼道。
茶茶正回想着谢元君进须弥的那些愚蠢的行为,突然听到顾长庚的问话,顿时一个激灵。
“吾没没没有,变……变成小小哑巴。”
“那就认真回话。”
顾长庚不像谢元君对小孩子耐心十足,更何况茶茶可不是一般的小孩子。
上古须弥芥灵,茶茶刚认主的时候骄傲的不得了,拽着一口小结巴,压着顾长庚揍,按在地上摩擦。
茶茶:“服……服不,不服?”
顾长庚:“服。”
后来顾长庚卧薪尝胆越来越强,茶茶遭受了这个狠心剑修的全方位压制,打击过度,直接自闭了。
顾长庚:“服不服,嗯?还敢问我服不服?”
茶茶:“不不不……”
顾长庚:“不服?”
茶茶:“不……不敢。”
是谢元君的出现拯救了茶茶,不管是洞府的审美,还是心灵的慰藉。
茶茶敏锐的察觉到谢元君的地位高于顾长庚,并果断的抓住了翻身做主的机会——
装乖卖萌的攻略谢元君。
茶茶一跃而起,成为谢元君捧在手心里的乖宝宝。
顾长庚:我呸 !
……
“明夷在里面怎么样了?”顾长庚问道。
谢元君的名字是明夷,这个茶茶还是知道的。
听到主人的问话,茶茶顿时一本正经的回答:“谢元君四四四……日前,进的须须须……须……”
顾长庚打断,头疼:“别嘘了,写。把明夷进去后做的事,事无巨细的写在纸上,递给我。”
让一个小结巴做报告,是难为他了。
茶茶不说话的时候行动力还是很高的,不到一刻钟,就写好了一篇《谢元君游须弥记》。
顾长庚满意的收到《谢明夷行为调查报告》,手指一弹,纸张舒展开来。
顾长庚定眼看去,不由惊住了。
“第一日——
上午,谢元君有些紧张,遇到了可爱的茶茶,两人相谈甚欢,只是茶茶很忙,无法继续陪伴。
茶茶走了后,谢元君十分遗憾,并不断呼喊着茶茶,偶尔呼喊主人。
中午,谢元君无所事事,去了药田闲逛,并当作是菜园子,摘了几株药草。
下午,谢元君提着药草找了很久,没找到厨房,叹了口气。
晚上,谢元君摸了摸肚子,感觉到饥饿,啃了一口药草,又默默放下了。
谢元君失眠了。”
顾长庚无语至极,谢明夷不是会□□九针的吗?须弥芥子里灵气那么充足,他稍微修炼一下就能消除魂魄上的饥饿感了。
顾长庚继续看。
“第二日——
上午,谢元君把药草又重新埋进了药田,在田埂上呆呆的坐着,似乎陷入了顿悟。
中午,谢元君惊醒,他离开药田,找到了修炼室。
下午,谢元君在修炼室睡了一下午。
晚上,谢元君被饿醒了。
谢元君又失眠了。”
“……艹 ! ”
此刻,唯有这个字能形容顾长庚的心情。
老子送你进去是让你借灵气修复神魂顺便修炼的,不是让你失眠的 ! ! !
而且,修炼室位于灵脉汇聚点,灵气最为充沛,你居然睡觉?!
还睡一下午……难怪你晚上失眠。
顾长庚气急攻心,忍着怒火继续往下看。
“第三日——
上午,谢元君走出了修炼室,推开了隔壁炼丹室的门,发现了一堆废丹,谢元君似乎想吃。
他四处张望,悄悄地藏了一瓶废丹药,然后若无其事的离开了炼丹室。
中午,谢元君找到了炼心室,走进去就愣住了。
谢元君似乎有心魔,他死死地握紧那瓶废丹药。
谢元君小心翼翼的倒出一颗废丹,舔了一口。
谢元君吐了。
谢元君面无表情的离开了炼心室。
下午,谢元君又回到了修炼室,他开始了修炼。
谢元君又睡着了。
晚上,谢元君醒来,似有些羞愧,他失眠了。”
顾长庚:“……”
顾长庚已经无话可说。
自己炼的废丹,好吃不?
说好的修炼呢,打瞌睡?
羞愧就修炼啊,又失眠?
顾长庚看向了最后一日记录。
“第四日——
上午,谢元君四处闲逛,无意中发现了厨房,谢元君很开心。
中午,谢元君去药田拔了几棵药草。
下午,谢元君准备生火,谢元君失败了。
谢元君再次呼唤茶茶,忙碌的茶茶没有出现。
谢元君坐在厨房门口,眼眶慢慢红了。
晚上,谢元君回到了修炼室,修炼了一晚上。”
顾长庚淡定的合上《谢明夷行为调查报告》,长呼一口气。
不容易啊,谢明夷终于修炼了。
不过,茶茶这小结巴文笔不好,有待加强。
第73章 标题浪迹天涯去了
眼看城中灯火通明,顾长庚想着生辰宴总是要吃的,就捞出了谢明夷。
“这几日,过的怎么样?”
谢明夷刚恢复意识,就听到顾长庚问话,当即委委屈屈地搂住未婚夫的脖子,诉苦道:“也不知那是什么地方,连片菜叶子都没有,我快饿死了!”
“知道是草不是菜了?”顾长庚轻笑调侃。
谢明夷不好意思道:“菜哪有那么难吃?”
顾长庚捏了一把道侣软绵绵的脸蛋,语气中满是恨铁不成钢,“须弥洞府里灵气充裕,你进去后不思修炼,却贪口舌之欲,实在气人!”
谢明夷直接把脑袋靠上顾长庚的肩窝,摇晃着身体,半撒娇半讨好道:“我知道错了,那么大的地方,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你又不在,我害怕嘛,谁能知道喝了一杯酒就换了地方,我还当自己做梦呢 ! ”
“再说了,后来我不是静下心修炼了吗?谁知不到一日,我就出来了。”谢明夷小声逼逼。
顾长庚叹气,搂紧道侣,“罢了,好歹不是白费功夫,今日你生辰,我本想与你一起过生辰宴,但想必忠亲王不会乐意。”
谢明夷点头,“今日我出门外公便说了,不准你去王府,也不准我去侯府,都各过各的。”
顾长庚气得磨牙,恶狠狠的亲了口谢明夷,道:“你外公放在话本子里,就是个只会刁难儿媳妇的恶婆婆,还是个小心眼不记恩的,就会棒打鸳鸯 ! ”
谢明夷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抿着嘴唇道:“你是儿媳妇?”
顾长庚撇他一眼,淡淡道:“怎么,想让我回娘家?”
谢明夷瞬间噤声。
“好了,过了今日,你我便十五了。”
谢明夷突然道:“按大楚律例,可以成家了。”
他兴奋了起来。
顾长庚泼冷水道:“你我的婚期还早着呢,倒是长泽堂兄,与你表姐的婚事近了。”
谢明夷顿觉无趣,萎了下去。
想起温如梦那表里不一的样子,谢明夷心道顾长泽以后有的受了。
顾长庚再次御剑飞行,将谢明夷送回了忠亲王府,顺便递了个盒子给他,里面是顾长庚悉心准备的生辰礼。
谢明夷也红着脸,回了一个最拿得出手的鸳鸯戏水荷包,为了完成这个绣案,他可吃了不少苦,手指都被扎了几个洞。
顾长庚下意识捏了捏,触感软糯糯的,也不知里面塞了什么。
不过,这绣的……委实有些一言难尽了。
自家道侣在学刺绣,顾长庚一早便知,但想着道侣如此热衷,想必于此一行天赋异禀,熟料……
并非谢明夷绣的不好,相反针法细密,鸳鸯栩栩如生,只是这配色……哪家鸳鸯是浑身纯白,头顶一片绿啊?
谢明夷眨了眨眼,一脸无辜道:“他们克扣我的丝线,只剩白色和绿色的了。”
顾长庚艰难的咧开嘴笑了笑,“绿色,也挺好看。”
……
小两口亲亲抱抱后,顾长庚回到了靖远侯府。
一进去就听到吵架声,然后被顾长青贼兮兮的拉走了。
“发生了什么?”顾长庚给自己倒了杯水。
顾长青:“我爹回来了。”
顾长庚侧目,不解:“大伯回来了为何要吵架?”
难不成有人不欢迎他回来吗?
顾长青叹息道:“皇帝派我爹去北方赈灾,顺便调查流民□□一事。”
如今北方三府,流民乱窜,哀鸿遍野,已是人间炼狱了。
而且,大旱之后,往往伴随着蝗灾和瘟疫。
家里人不愿意靖远侯掺这摊浑水,也是意料之中,只是——
顾长庚:“皇帝已下旨意,这事想拒也拒不了,既然已成定局,又为何争吵?”
顾长青摇头道:“主要这次二皇子也去,我哥一直看好二皇子,所以跟父亲要求同去。”
顾长庚:“……”
这次是真的无语了,顾长泽还是有点急了。
顾长庚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个大堂兄有野心,其实顾长泽已经是官身了,只是他占着靖远侯府世子这一身份,官位不入五品便显得可有可无。
这次大旱,是灾祸,同样也是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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