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在擦丝刀上把你擦成丝,你信么?”
侯择七装作害怕的样子缩缩脖子,嘴上却笑着调侃:“你好凶啊,吓死我了。”
“别废话了,”杨月在他胸口不轻不重的拍一把,问:“拖布在哪?我去拿。”
“冰箱侧面有个暗门,里面是红姐的杂物间,”侯择七在杨月转身要走的时候突然拉住他:“哎。”
杨月一脸狐疑的顿住。
“我有点好奇,你弟弟那么会撒娇,你怎么就冷的跟块冰似的?”
“你喜欢会撒娇的?”杨月挑眉反问。
侯择七被他突然生动的小表情都弄得有些心猿意马:“我就是觉得,你其实可以适当的可爱一点。”
“噢,”杨月面色平静的提出合理的建议:“你如果喜欢,可以跟我妈商量一下把杨星换过来,反正我俩都是一个妈生的,没什么区别。”
侯择七:“……”
“还是算了,我比较喜欢凶一点的,”侯择七立马改口。
神经病。
杨月拂开小臂上钳着的那只手,冷哼一声走了。
当晚,杨星因为睡觉不老实,加上犯了大错误,直接被丢了一床被子赶到了地上打地铺。
三个人终于一夜无梦,各自睡了个好觉。
天色很快泛起鱼肚白,接着一点点在旭日彻底跃出镶着金边云层时,大亮起来。
非周末的游乐园人群不是很密集,杨月取票的时间并没有花费太久,返回检票口的时候,姗姗来迟的江海波已经花枝招展的在门口等他了。
眼见着三个人的身高如手机信号一样从远处走来,帅得各有千秋,江海波激动的张开双臂飞扑过去,嗓子里还嚎着一声荡气回肠的——
“小~奶~月!”
杨月吓得手一哆嗦,一把将工具弟弟杨星推进了他怀里。
杨星:“……”
江海波倒是没那么多顾忌,反正三个人在他眼里都帅,随便抱到哪个都无所谓。
松了手,江海波看着眼前陌生的面孔,好奇道:“诶?这个小帅哥,你是谁?”
“我弟弟,”不等杨星开口,杨月的声音就从身后凉冰冰的飘过来:“已经有女朋友了。”
江海波:“……”
杨星比杨月热情的多,笑起来的时候,右边脸颊上还有一个小小的印第安酒窝:“你好啊哥,我叫杨星,星星月亮的星,我哥是月亮,我是星星,我们俩名字有点像俄罗斯套娃。”
“原来如此!我当初还笑话你哥的名字像个女孩,现在可算是知道怎么来的了,”江海波感叹一句,做了自我介绍:“我叫江海波,江河湖海波涛汹涌的江海波,我五行缺水,所以名字上水比较多。”
“噢!”杨星恍然大悟,同他握握手:“懂了,水哥!”
杨月在他背后一阵无语,心道你起外号的本事倒是挺厉害。
两人快速熟络起来,杨星又嘴甜道:“水哥,你身上真香。”
江海波听了更乐呵了:“香吧?我喷了五泵香水呢,来,我搂着你,一会儿就把你蹭香了。”
“没问题水哥。”
杨星话音还没落稳,就和江海波勾肩搭背的黏在了一起,两人身形相仿,江海波踩着略带点后跟的马丁靴和杨星并排站在一起,连头发丝都是一样高的,从身后乍一看就像一对连体双胞胎,只不过一个穿着简单的直男式牛仔裤和字母白t恤,另一个风骚的宽松豹纹衬衫加紧身黑皮裤就想要去夜店蹦迪一样。
倒是意外的合拍。
杨月无奈的发出一声极轻的哼笑,抬头看看侯择七:“走吧,我们也进去。”
侯择七深邃的眼梢勾起盈盈笑意,带着不易察觉的顽劣向他靠近:“我也喷香水了,你要蹭蹭么?”
一股朗姆酒的辛香调勾勾绕绕的灌入鼻腔,杨月感到他的气息喷吐在自己耳畔,烫的他莹白的耳廓迅速升温,泛出丝丝难耐的痒意。
他几乎是条件性反射的偏头去躲,来不及拒绝就被人一把按住头顶,蛮横的揽了过去。
侯择七肩头更为浓烈的香味混着荷尔蒙的气息侵略了他鼻翼周遭的空气,一股带着辛辣暖意的姜甜紧紧包裹了他。
不知道为什么,这人比起清冽的香气,似乎更喜欢这种透着隐隐攻击性的味道,就像他本人一样,慵懒轻浮的皮囊下,永远埋藏着沁人心骨的锋芒。
杨月不得不承认,这是他喜欢的危险味道。
四个人就这么两两进了检票口,前面一对勾肩搭背的像双胞胎好兄弟,而后面一对身高差体型差大得却像拐卖小孩。
因为是非周末,游乐园里奔跑嬉戏的大多都是学龄前的小朋友和已经工作的情侣,偶尔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的国际友人,但像他们这样浑身散发着学生气息的人却很少。
常来游乐场的江海波成了他们最合格的向导,他手持一份地图,带着大家体验了整个游乐场最热门的几个项目,他们联手把抱着栏杆不松手的杨星架上了惊险刺激的跳楼机和大摆锤,又连拖带拽的把杨月抱上了甜蜜梦幻的旋转木马,接着又来到了队伍排得最长的过山车。
站在他们前面的几个小姑娘频频向这边投过不经意的目光,被发现后又红着脸慌张的转过头去,如此反复几次,最后终于鼓起勇气羞涩的同他们合了影。
杨星和江海波都是人来疯自来熟的性格,两个人凑在一起仿佛有聊不完的话题,让枯燥无聊的排队时间都顿时变得有趣起来,他们聊游戏,聊电影,聊美食,偶尔江海波讲起大学的一些趣事,还会壮着胆子开杨月的玩笑。
他指着过山车排队处上标有1.4米以下儿童禁止体验此项目的警示牌,坏笑着冲杨月惊叫:“哎呀你怎么能玩儿这个呢?!你有一米四吗小朋友?”
被杨月一脚踢过去,还赠送了一个冷酷无情的:“滚!”
杨星和侯择七在一边看戏,差点笑呛过去。
伴随着江海波和杨星的欢呼惊叫,过山车呼啸着冲上穹霄。
平稳到站后,他们坐上游园观光车,漫无目的地满园兜风,最后终于来到了门外设计的阴森又猎奇、门口的音响还循环播放着“禁止殴打工作人员”的通知的一座小屋子。
“来了!”江海波把地图一收,从观光车上跳下来招呼大家:“是男人就来体验一把不一样的惊险刺激。”
“鬼屋?”杨星从车上紧跟着跳下来。
“……”杨月顺着他们的方向看过去,突然不那么想做男人了。
“哥你行吗?”杨星走出两步,突然毫无预兆的转头看了杨月一眼。
那一刻,时间穿梭过岁月的洪流,悉数倒转回记忆的某一刻,杨星稚嫩的小手轻轻从被子外伸进来握住他的手,连声音都是脆生生奶乎乎的——
“哥哥,你别害怕了,等我长大了,我也要把大哥二哥推进那个闹鬼的黑屋子里,让他们再也不敢随便欺负你。”
闹鬼的黑屋子……
第35章 可惜有嘴
天气阴得很深沉,黑压压的云层翻涌在城市上空,空气里混杂着刺鼻的尘土气息,沉闷的味道让人连喘息都带着几分压抑。
要下雨了。
杨月望着昏昏沉沉的天,坐在树下看着从远处跑回来的杨宇和杨阳,大声的朝他们喊:“哥哥,要下雨了,我们要回家了吗?”
两个哥哥跑到树下,杨阳把一颗凝着蓝色花纹的透明玻璃球递给他,神秘的对他笑:“杨月你看,这是什么?”
“玻璃球?”杨月白净的小手握住那颗珠子,觉得有些新奇:“亮晶晶的,真好看。”
“送给你了,”杨宇说:“你猜我们是从哪里捡到的?”
杨月疑惑的抬起头。
杨阳把他从树下拉起来,指着远处没有上锁的一道大门说:“在那里,那个里面有好多好多这样的珠子,你想不想要?”
“我……”他想,可那里面太黑了,看上去就感觉很冷的样子。
“我们去里面探险了,”杨宇看到他犹豫,牵起他的手向那边拖拽:“里面可好玩儿了,是男生就都要进去看看。”
“对,你每天都跳舞,娘兮兮的,哪天变成小姑娘了怎么办?”杨阳也推着他往那边走:“你进去看一眼,你就是最酷的男生了。”
“可是里面太黑了,我有点害怕。”
“你不用怕,我们会陪你进去的,”杨阳把他推到门口,停了下来:“你看,到了,你先进去,我们跟在你后面。”
杨月胆怯的向里面挪了一小步,里面真的很冷。
“这是哪?”
他小心翼翼的又迈出一步,里面真的会有很多很多玻璃球吗?
一股沁骨的寒意如鬼魅般顺着他的小腿攀上四肢百骸,他的双腿死死钉在原地,不敢动了。
这个感觉,太不对劲儿了。
“哥哥,你们要进来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声音在抑制不住的轻颤,再回头时,身后哪还有杨宇和杨阳的影子?
敞开的大门突然从两边聚拢过来!他想逃,刚迈出去一步,就被门缝之间伸出的一只手狠狠的推到了地上!
“哥哥!”
砰!
铁门轰然关死,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接着,门外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嬉笑——
“哈哈哈哈你被骗了!你知道里面是哪里吗?这是太平间!里面全是鬼哦!”
“你看看你手里拿的,那是鬼的眼珠子!哈哈哈哈哈!”
太平间?鬼的眼珠子?
他张开瘦小的手,掌心里静静躺着的那颗玻璃珠在幽寒的黑暗里泛着森然的光,里面扭曲凝结的蓝色花纹,像一只狰狞的眼睛,在漆黑的寒光里死死盯着他,散发着幽蓝诡异的光芒……
“杨小月。”
“小奶月!”
“杨月你聋了?!”
江海波尖锐又夹带着几丝不耐烦的声音倏然将他从胆战心惊的记忆中回过神来!
“干什么?你才聋了,”杨月颤栗而紧绷的脊背松下来,白了江海波一眼。
“里面不是很吓人,好多鬼都是人办的,还能逗他们玩儿,你要试试吗?”江海波指着鬼屋门口问。
“我……”杨月犹豫了。
他杏瞳深处水灵清澈的眸光像一盏在风中剧烈摇曳的烛灯,火舌轻轻扭动震颤,仿佛随时都要熄灭一样。
侯择七看在眼里,在他慢吞吞的挪动开步子的时候忽然挡在他身前,像一堵温暖又沉稳的围墙,遮住了他眼前的入口。
“你喝不喝奶茶?”
杨月:“啊?”
“那边有奶茶,你想不想喝?”侯择七扬扬下巴,又问。
杨月回头看过去,哪有奶茶?那不是甩飞镖的么?是我瞎了?
“走吧,过去看看有什么,”侯择七不由分说的拉起他就走。
杨月瞳孔放大的一瞬间,江海波和杨星同时在后面大叫了一声“——哎!”,被侯择七头也不回的挥挥手堵了回去:“你俩进去玩儿吧,我们买喝的去了。”
杨星、江海波:“……”
买奶茶的摊位旁边站着一个穿着玩偶服装和小朋友合影的工作人员,侯择七凭着记忆带着杨月走出去好几百米才找到他。
“这就是你所说的‘那边有奶茶’?”一杯温热的珍珠奶茶插好吸管被递到杨月面前,他接过喝了一口,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你理由找得可真够烂的。”
侯择七不置可否,在他身边的长椅上坐下来一靠,无处安放的一双长腿闲散的交叠在一起,向远处笔直的延伸出去:“说说吧,刚刚走什么神儿了?”
“想事情,不行么?你连这都要问?”
杨月垂眸看着他十分拉仇恨的一双大长腿大大方方伸着,偷偷把自己的小细腿也伸出去,比人短了一大截,他有些挫败,又不动声色的悄悄把腿收了回来。
这一连串的小动作被侯择七收入眼底,他没揭穿人,只是收敛了一些,把支在外面挡路的腿往里缩了缩:“噢,害怕鬼?怕说出来丢面子啊?”
杨月理不直气也壮:“那有什么丢面子的?谁还没点害怕的东西了?”
“那为什么怕?总要有个原因吧?”侯择七把吸管含进嘴里,喝了口手中的饮料。
杨月偏头过去的时候,刚巧看到他滚动的喉结,顺着吸管看上去,是他棱角分明的薄唇,那线条流畅又好看,唇尾总是勾着点点轻薄的弧度,给他深邃冷峻的面部线条添了几分平易近人的鲜活,却又隐着淡淡的疏离。
杨月的喉结也跟着滚了滚,乌溜溜的眼珠继续随着他英挺削窄的鼻梁向上,最后停在了他比普通亚洲人要深邃上许多的眉眼上,问:“你那杯是什么?怎么那么好看?”
侯择七的手顿了顿,他看着手中泡着五颜六色水果的透明杯子,晃了晃说:“四季果茶,挺好喝的,你要尝尝吗?”
“算了吧,”杨月小声嘟囔:“你都喝过了。”
侯择七笑了:“那我再给你买杯新的?”
“不用了,”杨月说:“一会儿上厕所还得排队,麻烦。”
口是心非,怎么那么可爱。
侯择七看着他清隽凌冽的侧脸,冷是冷酷了点,但是这种透着淡淡灵气的面部线条却让人看了很舒服,像是昆仑山尖上一点灵动的雪,沾了仙气化成了雪精灵,连鼻尖上细小的那颗痣都要了命的勾人。
真奇怪,第一眼见他的时候也没觉得有这么好看,怎么越看习惯了后劲儿越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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