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他浑身一震!瞳孔瞬间张大至极限!
紧接着客厅里传来雪球嘶哑的嚎叫,他来不及多想就冲了下去!
博古架上收藏的青瓷瓶四分五裂的躺在地上,处处都是飞溅的瓷片,他抬头,看到客厅里杨宇正拎着雪球后颈上的皮肉,目光阴冷的瞪过来。
“哥,”他张张嘴,声音却是颤抖的。
奇怪,这是他自己的声音?怎么听上去年龄变小了?
“你的猫把奶奶收藏的青瓷瓶打碎了,”杨宇的声音低哑的宛如山雨欲来风满楼。
“我知道,”他有些害怕的点点头:“我……可以赔,你先放开它好吗?”
“赔?”杨宇冷笑一声:“你拿什么赔?你赔得起吗?”
他赔不起,可他也见不得雪球那么痛苦的在杨宇手里挣扎,它尾巴上的毛已经尽数炸开,脚趾因为恐惧而像花瓣一样展开,身体也在难耐的扭动,阵阵嘶哑凄惨的叫声敲击着他的耳膜,让他的肝胆都在随着一声高过一声的嚎叫轻轻震颤。
杨阳在这个时候从厨房笑眯眯的走出来,眼底沉淀着摄人的阴翳:“早就说别让你把这种不安分的东西捡回家里养,你偏不听,上次奶奶的玉镯子也是它打碎的吧?哼,这种祸害,还是尽早处理掉吧,不然家里多少值钱的玩意儿都禁不住它这么糟蹋。”
处理掉?怎么处理?
杨月的呼吸抑制不住的颤抖,他拼命吸了好几口气,才小声说:“青瓷瓶我可以打欠条,猫我可以关在屋子里不让它乱跑,哥,你们有什么事都冲我来,别冲它撒气,算我求你们了。”
杨宇冷笑:“你上次也是这么保证的,它不是也一样跑出来了么?”
杨月顿时哑然,他咬着嘴唇,垂下眼睛看着一地的碎片,心脏如坠入冰窟般绝望。
杨阳微笑着走过来,轻描淡写道:“既然关不住,那就把它的脚砍掉吧。”
不可以!
杨月抬起头,瞳孔倏然间放大!
“不要!”
他的尾音变了调,不顾一切的踩着一地的瓷片冲过去,伸手就去杨宇手中夺猫!歇斯底里的挣扎间,雪球在两人手臂上蹬出深深浅浅的血印。
杨宇忍无可忍,暴怒着把雪球甩给杨阳:“你来处理。”
“哥不要!别杀它!我求求你了,别杀它!”
他声嘶力竭的喊叫,奋不顾身的挣扎,换来的是杨宇拎起他的衣领把他狠狠摔在一旁!
掌心被锋利的碎瓷片割破,他像没有痛觉一般爬过去哭喊:“哥我求你了,你放过它吧!你别杀它!”
雪球拳头般小小的脑袋被狠狠砸在墙上!尖锐的一声惨叫碎在它的喉咙里,它奋力挣扎的四肢缓缓瘫软下去。
“雪球!”杨月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头撞开杨宇就扑上去抢过雪球将它死死护在怀里!
还好,它没死!他还活着!
头皮一阵火烧火燎的剧痛!杨宇扯起他的头发把他拎起来摔在地上!他护紧雪球在布满碎片的地板上翻滚一圈,尖锐的瓷片扎进皮肤,割破血肉。
“呼……呼……”
他疼得浑身发颤,下一秒,双手被狠狠掰开,雪球猝不及防被夺走!
“哥别——”
“喵嗷!!!!”
“——啊!!!!”
噗呲一声鲜血飞溅!雪球在昏厥中发出尖利的嘶嚎!
杨月抱头厮喊!耳畔凄厉的尖叫如利箭一般撕破空气,冲上云霄!尾音的声调尖锐得像刀尖刮过铜墙铁壁!飞窜的火星灼烧着周遭的一切,将眼前的光景烧出一片刺目的赤红!
无数光怪陆离的场景瞬间被染上一层血影,它们狰狞着、扭曲着,像恶鬼冲撞进耳膜深处惊声哭号!下一刻,无形中仿佛出现一只温热的巨手附在了他的眼皮上——
世界陷入一片被暖流包裹的黑暗。
“没事了。”
朦胧中好像有人在他的耳廓落下零星的浅吻,低声呢喃着什么。
“别怕,我在的。”
你是谁?
混沌的黑暗中,他好像再次看到了那道发着光的白影张开双臂向他扑来。
再之后,世界就陷入了一片极致的安静里……
旭日东升,天光乍亮。
杨月在熹微的晨光里缓缓翕动睫毛,掀开了沉重的眼皮。
周遭一片沉寂,清晨的日光顺着窗帘的缝隙漏进屋里,在木地板上延展出一条笔直明亮的灯带。他撑起身体,浑身的骨骼像是松动的铁架泡进酸水里生了锈,酸疼无力。
好渴,好累,好难受。
杨月向后拢了把头发,指尖无意间轻触到头皮上细细的伤疤,身体却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猛然一怔。
他来不及多想,风一样跳下床刮出房门!
没有,客厅里没有,厨房里没有!餐厅没有,书房没有,连他自己的屋子里都没有!
去哪了?到底去哪了?难道一早就出去了?
杨月跌跌撞撞的在屋子里到处冲撞,经过浴室的时候,终于听到里面隐隐传出水声,他来不及多想,一把拉开浴室的门——
浴屏里勾勒出一道朦胧健壮的影子,宽肩、窄腰、长腿,浑身的肌肉线条紧实流畅,在蒸腾的雾气中明暗分明,就连皮肤都是白皙而泛着光泽的象牙色。
听到声响,侯择七抹了把脸上的水转过头来,有些诧异:“呦,这么早就醒了?”
杨月陷入进退两难的处境中尴尬的张张嘴,发出极其沉闷而短促的一个“嗯”。
侯择七没多想,拉开浴屏冲他招招手:“过来,我摸摸你退烧没。”
“你……”杨月内心犹豫着暗骂一声,视线顺着他精劲结实的胸肌腹肌人鱼线一路看下去,接着额角的青筋难以克制的跳了跳,咬牙道:“你要不要先遮一遮?”
侯择七后知后觉的向下瞟了一眼,哼笑一声,顺手从毛巾架上扯下一条浴巾围在腰间,缓缓踱步过来。
边走还边哔哔:“怎么这么多毛病?你刻意挑我洗澡的时间闯进来,我还以为你是故意要看的呢。”
我他妈……
我稀罕看你那个?
杨月感觉原本呼吸就不顺畅的胸口顿时更憋闷了,低声嘟囔:“有什么好看的,我又不是没有。”
侯择七只是轻笑,抬手撩开他额前的碎发,手掌贴上光洁饱满的额头试探温度。
“怎么还是这么烫?你还难受吗?”
杨月摇摇头,又点点头,看上去还是有些恹恹的。
“一会儿再给你量个体温,如果没下38度5我就再喊陈昂过来给你打一针退烧针,”他说完,又想到了什么:“你今天有课么?不然请假在家休息吧。”
“上午没有,演出全结束了,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排练了,可以清闲一阵,”杨月说。
“那挺好的,”侯择七顺手呼撸一把他柔顺的头发:“好好歇歇吧,这几天请个假,在家好好养病。”
杨月点点头,又抬头问:“那你呢?”
“嗯?”侯择七没明白。
杨月:“你要出去?中午回来么?”
原来是这个意思。
侯择七心底暗笑,没想到这小崽子生病了居然出奇的粘人,看来适当生病也不是一件太坏的事。
“我去公司开晨会,一会儿让A姐送点食材过来,中午给你熬鱼汤。”
鱼汤啊。
杨月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昨天在大巴车上就没有吃好,晚上也只是喝了碗粥垫了垫胃,现在已经有些饿了。
他点头“嗯”了一声,乖驯的样子看的侯择七一阵心痒。
“好好休息,乖乖在家等我。行了,我还没洗完呢,你先出去自己量个体温,”侯择七说着轻轻在他后腰上拍了一下。
杨月立马皱眉倒抽一口冷气。
“怎么了?”侯择七纳昧。
杨月冷冰冰的咬牙:“针眼。”
“噢,”侯择七意味深长的笑了:“退烧针确实会疼,实在忍不了就拿毛巾热敷一下,或者按摩也可以。”
“我出去了,”杨月小声说完,转身就走。
啧,小兔崽子,昨天晚上粘人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态度。
侯择七心里涌起不爽,逮着人衣领子把他薅回来:“哎等等。”
杨月不耐烦的给他一个有屁快放的眼神。
“我想了想,一会儿如果打退烧针的话,你还是等我回来吧。”
杨月:“?”
侯择七凑近了把肩窝上浅淡的牙印展示给他看:“我不在,怕你没人咬。”
“……”
神经病!
“滚,”杨月气得推开他,夺门而出。
胸口被狠推一把,侯择七看着人消失在门外的背影,不仅没恼,还长长松下一口。
还好,还算恢复了不少。
昨天深夜,他蜷缩在被子里绷紧全身的肌肉浑身颤抖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原本白净的脸在那一瞬间血色尽失,煞白憔悴到惊人,细密的冷汗浸湿了他乌黑的鬓角,惨白的嘴唇还在一张一合的不断胡言乱语着什么。
微弱的挣扎在越来越痛苦的神情中愈发失控,接着他突然扯紧被角疯狂扭动,呼吸急促的胸口猛地向上顶起,发出尖锐的倒气声!
见到他那副样子,侯择七来不及多想就把他死死揽进怀里,贴在他耳畔落下点点安抚性的亲吻。
长夜漫漫,他满脑子都是杨星所说的话。
9岁,严冬,麓园公园。
字字句句都像是锋利的刻刀一笔一划的将它们篆刻在心上,血肉横飞,刻骨铭心。
原来缘分竟是这样奇妙的一种东西,它可以穿过岁月的长河奋不顾身向你奔来,也可以让那些暗生的情愫疯狂滋生到无药可救。
作者有话说:
表白之前还有一段爆发,别急别急,就快来了!
第56章 亲生父亲
高档的银灰色首饰盒里,一颗盘扣形状的白玉吊坠静静躺在高档的黑色植绒布上,在澄亮的灯光下闪着莹润剔透的光泽。
在没有摔成这个样子之前,它有一个极其独特的名字——盘结平安扣。
可没有摔碎之前,它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办公室里,侯择七静静盯着躺在首饰盒里的这条吊坠发呆,试图根据多年前信里的描述,在脑海里拼凑它原本的样子。
高大的黑影呼的一下笼罩住头顶的光源,接着温润沉毅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不是一直戴着呢么?怎么突然摘下来了?”
侯择七从宽大的办公椅里转过半圈,童瑞长腿轻轻倚靠在他办公桌前,随手从他办公桌上拿起打火机甩开,借着一簇微弱的火苗点燃指尖的烟。
侯择七不悦:“你什么素质?进我办公室不敲门也就算了,还随便拿我东西?”
童瑞吐出一口绵长的白雾,转头道:“我敲了,也说了,你不理我,怪我了?”
侯择七承认刚刚确实走了神,只能认栽。
童瑞看着他压得很低的浓眉,继续追问:“所以你到底盯着这个坠子走什么神儿呢?”
想想几天前的那通电话,侯择七仰头靠进椅背里,目光放远,叹了口气:“我的人生发生了一件很牛逼的事儿,让我有点难以相信。”
“你别告诉我你找到那个小孩儿了,”童瑞大胆的猜测。
侯择七却平静道:“不止。”
童瑞:“你找到人了却发现他植物人躺了十年?”
侯择七:“放你妈的屁。”
童瑞继续猜:“那就是他失忆了不记得你了?”
侯择七终于忍不住瞪他一眼:“你他妈就不会想点好的?”
童瑞轻轻耸肩:“这已经是我能猜到最牛逼的剧情了。”
确实,惦记了11年的人居然阴差阳错的自己送上门,还鬼使神差的和他成了一家人,再狗血的电视剧都演不出这么惊人的剧情。
“他进了我家户口本,成了我弟弟。”
童瑞手一抖,一截烧尽的烟灰骤不及防的掉在了桌面上。
他瞠目结舌的转过头,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你没听错,当年把这条吊坠放在医院让我去取的人应该就是季婉瑜,而在麓园公园的假山上掉进水里的人,就是他儿子,”侯择七顿了顿,轻笑一声:“我当时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觉得不可思议,可事实证明,这种巧合的确在我身上发生了。”
能在信件里把一样不常见的首饰的意义写得那么详细透彻,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样东西对她来说意义非凡,另一种就是她自己就是赋予它意义的那个人。
童瑞沉默了,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他当然知道侯择七心里在想什么。
静谧的空气里缭绕着烟草燃烧的气息,猩红的一点火星将半截烟身烧得摇摇欲坠,他才抬手将灰烬弹掉,长叹一口气说:“太扯淡了,我都不知道该恭喜你还是该同情你。”
“是啊,我脑子现在也很乱,”侯择七目光放空,自言自语一般喃喃道:“但我也确实陷进去了。”
“那就跟着心走吧,”童瑞继续就着一点火光吞云吐雾:“反正你这个人一向没什么道德。”
“说的你好像就是正人君子一样,”侯择七想也没想就张口反击。
童瑞并不否认,只是在烟雾中眯起眼睛看他一眼:“虽然你这个人挺讨厌的,但我还是希望最后等来的是你的好消息。”
侯择七心不在焉的点点头:“谢谢。”
“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下礼拜的高层会议我不来了,我有行程,”童瑞淡声说完,快速吸完了最后两口烟,将烟蒂按在烟灰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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