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月:“……”
他低头盯着手里拎着的两罐腊肠切片,喉结滚了滚才含糊的开口:“兔子不吃窝边草。”
江海波不知道他在瞎岔什么话题,只是怒道:“你少说些有的没的!我管你吃肉还是吃草,我问的根本不是这个!”
“但我吃,”杨月小声说。
江海波:“……”
杨月冷不丁冒出来的一句话像是平安夜在教堂里敲响的钟声,悠长而空灵的回荡在他的耳畔,将他的大脑洗涤得一片空白,紧接着他盯着那抹一溜烟跑远的背影,陷入了经久不衰的震惊中!
这他妈的……难道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
成功保住了手里的腊肠,杨月在走到楼栋口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拧开罐子捏了一片吃起来。
江海波家是西南地区的,母亲在家乡的大学城附近开了一家生意兴隆的川味小吃店,每年冬天都会自己做一些腊肉腊肠寄过来给他。
自制的川味腊肠香辣鲜美,醇厚浓郁,吃一口回味绵长,咽下肚唇齿留香,杨月第一次吃到后就一直念念不忘,以至于江海波的妈妈每年都会多寄一些过来,给他留一份。
他嚼着腊肠在电梯里留下报复社会的香味儿,然后掏出钥匙进了家门。
“我回来了。”
脱下外套,换了拖鞋,杨月依然抱着罐子没松手。
含糊的声音逗乐了在厨房里切涮菜的侯择七,便笑着隔空问他:“怎么吃着就回来了?不是说好的吃火锅么?”
杨月揉了揉来门口迎接他的小乖,然后脚步轻快的跑进厨房。
“江海波的妈妈每年都会寄川味腊肠给他,有我的一份,”他把罐子伸到侯择七面前,示意他拿一片吃:“这是她自己做的,特别好吃,就是有点辣,你尝尝。”
确实有点辣,侯择七闷头切菜,都已经听到他嘶哈嘶哈的在轻轻抽气了。
辣成这样还吃得这么开心,真是跟只馋嘴的猫似的。
“我现在不行,我切土豆呢,”侯择七说。
“那你张嘴,”杨月不依不饶,捏起一片送到他嘴边,被辣红的小嘴还示意他张嘴:“啊——”
侯择七切着土豆片乖乖张嘴。
香味浓郁的腊肠被塞进嘴里,连带着冰凉莹润的指尖都不经意间探进来触到了他的舌尖。
他心下一怔,抬头看过去的时候,杨月乌溜溜的杏眼正盛着碎光瞧着他,生动而美好。
“好吃么?”他问着,下意识把沾了辣油的指尖含进嘴里轻轻吮了一下。
嫩红的嘴唇边发出短促而清晰的一声“啧”,像是落在侯择七心尖上的一点火星,顺着神经中枢一路燃烧到脑髓。
那是他刚刚含过的地方……
他呆愣片刻,指尖一阵刺痛将他的理智从悬崖边上拉扯回来。
“嘶!”
低头时,刀锋已经割破指尖,鲜血顺着切口涌了出来。
杨月大惊,连忙扔下抱了一路的腊肠罐子惊叫:“哎,切手了?我看看。”
侯择七任由他拉去。
“还挺深的,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他捏起骨节分明的手指端详几秒,想都没想就把渗血的指尖含进嘴里——
侯择七倒抽一口冷气。
已经烧到大脑的火星怦然窜起滚烫的火舌,轰的一声在大脑里爆炸!
“小月,你——”
嘴里含着手指,杨月只能瞪着乌黑的眼珠,递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你知不知道你嘴里是辣的……”
“!”
他杏眼瞪圆,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窜起来,吐出手指,口齿都不灵了:“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我忘了!你、你没事吧?”
咣当一声,菜刀坠落在砧板上,侯择七演得跟真的似的,整个人颓然栽倒在他身上。
猝不及防的重量让两个人抱在一起连连后退几步,接着咚的一声抵上了身后的料理台。
“有点爽,”侯择七在他耳边虚弱的呢喃:“我快不行了。”
暖烘烘的体温像一张干燥而柔软的巨大羊毛毯将他紧紧包裹,炙热的鼻息轻搔着耳廓,激起一连串酥酥麻麻的电流从脊背窜向尾椎。
杨月慌了神,手足无措的去推他:“你先起来,别这么压着我。”
侯择七一只手臂就搂紧了他的腰,死死箍着不放手,继续在他耳边吐气,对他疯狂进行荷尔蒙轰炸。
“不行,我元气大伤,你得亲亲我才行。”
杨月耳侧痒得更厉害了:“你别这么弄我,我腰不好。”
“嗯?是么?”侯择七的低音炮里含着笑意:“男孩子腰不好可是很致命的。”
杨月耐心耗尽,哭笑不得的用膝盖顶他:“致命个屁,我有腰伤。”
侯择七暂且信了,这才放过他。
他直起身体,大手却依然放在人的后腰上,嘴里不满的嘟嘟囔囔:“你可真是个金贵的祖宗,索个吻都这么难,太不可爱了。”
浅色的瞳仁在灯光下透着毛茸茸的深邃,活像个委屈的大型猫科动物——如果那只大掌不在他后腰上偷偷揉捏的话。
杨月心知他是装的,扒拉开他的手,目光躲闪:“我去给你拿酒精棉签和创可贴,你赶紧把菜端出去。”
说完落荒而逃。
侯择七盯着他小巧可爱的背影,如百爪挠心。
搞对象不给亲热,他心里燥得简直要吐血了。
杨月躲进屋里磨磨蹭蹭半天,换了衣服又扎了头发,待到脸上的燥热都褪尽了,才出来帮人把伤口处理妥当。
“你这两天注意点,伤口尽量别碰水,”杨月细心帮他缠好创可贴,又想到了什么:“按键盘是不是也不方便了?这几天就先别直播了吧?”
“嗯,本来也不能播,”侯择七把酸奶递给他,隔着餐桌,目光灼灼:“小月,你回来的时候我就想告诉你了,公司明年准备上市了,我过两天得出差一段时间,可能不能陪你了。”
才刚在一起就要跑。
杨月轻轻皱眉,但很快又问:“哪天走?要去多久?”
“过了圣诞节就走,来回可能要一个多星期,”侯择七说。
火锅咕嘟咕嘟冒起温馨幸福的气泡,袅袅轻烟带着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气飘向空中。
杨月看着侯择七开始在烧开的火锅里下肉片,藏在桌子下的手指一点点盘算,最后终于算明白了:“走那么久?那你元旦都回不来了?”
“应该是吧,”侯择七把烫好的肉片夹到他碗里:“元旦你应该有假,到时候就回榧山那边吧。我走之前让A姐每天准备好食材,吩咐红姐给你过来做饭,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别着凉、别饿着,记着每天想我,就可以了。”
杨月并没有很开心,只是嘟囔:“刚跟我在一起你就要走,你会不会是后悔了,想扔下我自己跑路啊?”
侯择七听出了他的失落,笑着逗他:“怎么了?现在知道舍不得我了?刚刚给你机会亲我你都不干,你可是错过了跟我亲热的绝佳时机。”
“绝佳时期个屁,”杨月咬着筷子说:“反正来日方长,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哦,”侯择七斜他一眼,使坏道:“那我要万一后悔了,扔下你跑路怎么办?”
“你敢?”
杨月终于着急了,摞下筷子,脚丫踩上椅子半跪起来!
侯择七吓了一跳,下牛肉丸的动作倏然顿住。
接着头顶上的灯光被笼罩了个严严实实,杨月隔着餐桌,半个身子都凑过来,霸道骄横的在他唇角落下清晰短促的浅吻。
耳朵尖都红透了,也要咬牙切齿的放着狠话。
“窝边草你都吃了,敢跑?我打断你的腿。”
作者有话说:
侯择七突然不想吃饭了,他想先吃点别的。
第63章 早点回家
侯择七一走,偌大的客厅一瞬间空荡了不少,杨月每天回家啪的一声拍开暖橘色的吊灯,阔大的深色沙发上就只有一团毛茸茸的小毛团对着他喵喵的叫着,落地窗外的万家灯火照耀进来,深沉简约的后现代风公寓变得像奢华生硬的样板间,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人气。
每当这个时候,杨月都会蹲在地上揉着小乖的头顶失落的叹气。
原来不知不觉中,这个人已经像光一样,悄无声息的占据了他的心,成了他生命中不可失去的一部分。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杨月拖着疲累的脚步站到门前,闭着眼想象一下冷冰冰空荡荡的客厅,轻叹一声,还是掏出钥匙开了门。
哗啦一把推开厚重的家门,暖橘色的灯光如薄纱一般笼罩在深沉的沙发和原木色的地板上,厨房飘来的阵阵香气与地暖散发的温度一同扑面而来,杨月听着咕嘟咕嘟的汤泡声,想要按吊灯开关的手愣在半空,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厨房里忙碌的身影似乎听到了客厅的动静,拉开门走了出来。
“小少爷回来了?今天降温厉害,太太让我过来给你煲点羊骨汤暖暖身子。”
看着孟红慈祥的面庞,杨月眼底跃动的盈光像是月光下褪去的潮水,唰然暗淡下去。
原来不是他。
心底被填满后又瞬间抽空,像是海滩上的礁石被凉冰冰的咸涩海水轻轻撞了一下似的,泛起说不上来的失落。
他笑了笑,道了谢后转身回房间换衣服。
孟红手脚利索的盛汤、摆盘,把晚饭摆上桌,见杨月还没出来便敲了敲门叮嘱:“你哥说你不吃红枣,我就给你换成了枸杞,这汤你趁热喝,喝不完放冰箱就行,我先走了。”
“好,您路上小心。”
房间里传来杨月闷闷的声音,接着,客厅的大门一开一关,再走出房门时,眼前的景象又变成了那个简约奢华的样板间。
已经熬成奶白色的羊骨汤咸香鲜美,里面还飘着金黄饱满的甜玉米,上好的羊肉已经炖的软烂,没有一点膻味,反而香软鲜嫩,一口下去唇齿留香,暖烘烘的温度从喉咙一路暖到胃里。
但杨月却没什么食欲,食不知味的喝了两碗,就感觉有些腻了。
把吃剩的饭菜放进保鲜层,他按部就班的走进浴室,拍开澄亮的浴霸灯,褪了居家衣物放在自动加热的毛巾架上,然后把自己关进浴屏里,哗啦啦的热水兜头浇下,他就这么静静盯着袅袅热气中如烟般漂浮的浮尘,思绪无限放空。
直到热水逐渐有了变凉的趋势,他才草草冲完身体,罩上浴巾胡乱的把自己抹干净。
抬手在毛巾架上摸了几下,没寻到那一小片布料,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傻了眼。
操,忘拿内裤了。
怪自己魂不守舍丢了脑子,好在家里没别人,杨月围好浴巾,忍辱负重的走出浴室。
小乖蹲在门口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打量他,看到他浑身上下只有腰间松垮垮的一条浴巾,歪头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喵?”
杨月瞬间感觉自己遭到了无情地嘲讽。
“你一个女孩子乱看什么?回你的窝里去。”
“喵,”小乖轱辘一下翻倒在地板上,亮出肚皮在地板上不停地蹭啊蹭。
没人能抵挡小猫咪的撒娇,杨月也一样,他凶不起来了,叹了口气任它去了。
“算了,看就看吧,谁让你这么可爱呢。”
寒冬腊月,露天的大阳台挂不了衣服,杨月只能把内裤挂在侯择七卧室的小阳台上。走进空荡荡的房间,他轻手轻脚的拍开暖黄色的吊灯,看到阔大整洁的床,心底突然泛起丝丝软痒。
床单还没换,上面应该留着他身上的味道,那如果躺在他床上睡觉,会不会就像躺在他身边一样?
杨月想到侯择七乌木玫瑰香的枕头和头发上那股清冽的海盐柏树香,脚下就像着了魔一样,一步步挪过去。刚走到床边,一道雪白矫健的影子就嗖的一下窜上床,踏着铺得平整无痕的床单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梅花脚印。
“……”杨月只觉得又气又好笑,盯着小乖无辜的小圆脸低声呵斥:“你下来!”
小乖瞪着溜圆溜圆的猫眼,一屁股歪在了侯择七枕边。
杨月更气了:“你是我的猫,怎么能天天睡别人的床呢?”
小乖摇着鸡毛掸子一般毛茸茸的大尾巴,悠哉的击打在柔软的枕头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杨月醋劲儿上来了,扑上去躺在它身边:“睡就睡,那我陪你一起睡。”
小乖突然露出十分鄙夷的眼神,站起来转了半圈,把屁股对准他的脸,咚的一声又歪了下来。 杨月:“……”
一不做二不休,他干脆把柜子里的蚕丝被也一并抱了出来,拖拖拉拉丢到床上的时候,蹭掉了床榻边叠的工整的睡衣,轻薄柔软的浅灰色丝绸睡衣落在床边,他听到轻微的声响,立马低头看过去,陷入了沉思……
于是几分钟后,卧室的穿衣镜前。
比杨月的身形足足大出去两圈的睡衣松垮垮的挂在他的身上,下垂的肩线和领口使他平直深陷的锁骨明晃晃暴露在空气中,袖口遮住手指,只留一截葱白似的指尖露在外面,再往下是玉雕般透白的两条长腿,堪堪盖住大腿,余下的部分清瘦却包裹着削薄悍利的肌肉。
也太不合身了。
杨月颓然泄气,瘫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同样是男人,这人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长得好看也就算了,肌肉线条也比亚洲人优越,就连身高都能高出自己十多公分,难道真的是种族优势?
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散发着安眠精油馨香的枕头里,小乖带着软绵绵的重量,踩着他的腰背翻山越岭跳到枕边,湿漉漉的鼻尖凑过来轻轻嗅着他的耳廓,仿佛在好奇今天躺在床上的人为什么会散发着一股不一样的味道。
杨月怕痒,被它毛茸茸的胡须蹭着,偏头露出半只眼睛,闷闷道:“你做什么?我就穿一会儿,马上就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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